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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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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了何珍的屋子,把布包放在自己屋内,就从灶房拿了水桶出门。
这会儿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村里人这个时候就很少在外面瞎晃了,路上也没什么人,他挑着桶一路到了村中的水井边上,还好今儿的月光比较亮,还能看得清。
他把水桶放下,伸手握住井上转轴的把手,把桶摇下去,木头转轴“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听到进水的声音,何凌就换了个方向往上摇,装满水的桶重了很多,他的速度有些慢了下来。
“何凌?”
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手停了停,扭头去看,那人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脸,那人往他这边走过来,走得近了何凌才认出来,“林生大哥?”
林生走到他身边,他刚去了村里王铁生家,聊得有些久了,就加快了脚步往家走,没成想到了村里井边上,见着有人在打水,“黑灯瞎火的,咋这个时候挑水?”
“家里没水了,就出来挑点儿!”何凌勉强对他笑了笑,就继续手上的动作。
“行了,你这又是挨欺负了吧!”离得近了,林生也就看见了他脸上还有点红的巴掌印儿,他摇摇头,伸手把已经到井沿的水桶提出来,将水倒进何凌自己的桶里,“那家子可真的是,一群心肠硬的!”
“林生大哥,我自己来就成!”见林生把桶挂回绳子上,又伸手来抓握把,何凌连忙推拒。
“你待着就成,我来干不过就是两三下的事儿,你还得摇半天!”林生把他推开,不让他上手,“你呀,也别成天那么逆来顺受的,他们虽然养了你,但你这些年做牛做马的也该还了,不欠他们什么!”
“我没事的。”何凌低下头,有的时候他也会这么想,可那毕竟是爹爹的亲人,他若是心里存着怨恨,那爹爹在天上是不是会难过?
“走吧,我送你回去!”两桶水都打满了,林生直接担在了自己肩上。
“林生大哥,你帮我打水就行了,担水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天都这么晚了,再耽搁林生回家,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林生没管他伸过来的手,直接担着水就往前走,“叫我一声大哥也不能让你白叫不是,放心,到你家门口我就给你,不会让你家里人知道的!”
何凌没办法,也只能跟在他身后走。
所幸家里人都在屋子里,没人在院子里晃,林生把水放在他家门口就离开了。
何凌把水挑回灶房,给何珍烧了洗澡水,又等着给他收拾了残局,他才回到房里,拿出何珍给他的布包,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开始一针一线的做绣活儿。
大门被人拍响的时候,祁越正在堂屋与林生喝茶聊天,他让林生继续坐着,出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吴玉兰,他就说怎么还有人来找他,跟村里人也不熟,“嫂子怎么过来了?快进来,林大哥也在呢!”
“我知道,我就是来寻他的!”吴玉兰对着他笑了笑,就随他进了门。
两人到了堂屋,林生见着自家媳妇儿有些意外,“你咋来了?”
祁越请吴玉兰坐下,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她道了谢,端起茶喝了口,才道:“你昨儿是不是见着何凌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祁越端茶杯的手顿了顿,后又不动声色地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便把杯子放回桌面。
“是啊,我昨儿从铁生家里回来,路上见着他一个人在井边打水,黑灯瞎火的,我就帮了把手!”话说完,林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咋的?你不会是瞎想啥了吧?”
“哪能啊,我就猜到了是这么回事!”吴玉兰又喝了口茶,脸上带了些怒色,“但免不了别人瞎想,乱嚼舌根子!”
今天吴玉兰如往常一样,带着未做完的衣裳,和村里的妇人们聚在一起做活儿,顺道的唠唠家常。
可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儿都奇奇怪怪的,还尽扯些什么“多好的男人也会有惦记外面人的时候”“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会勾引人”。这些话听的她云里雾里,追问了几句,才有人支支吾吾地告诉他,昨晚有人看见他家林生跟何凌走在一起,样子很亲近呢!
吴玉兰的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好看了,倒不是她怀疑林生什么,自家男人什么样她心里清楚,她是气那些搬弄是非的人,没头没影的事就拿出来乱说,也不怕烂了舌头!
“啥?!这咋能瞎说呢?!不是平白坏人名声嘛!”林生听了吴玉兰的话,气的一拍桌子,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到还没什么,但对个未出嫁的哥儿可就不一样了!
祁越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擦,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不是嘛!”吴玉兰心里也是恼,他男人明明是好心,却被传成不堪的样子,真是气死个人!
林生看向一直不曾开口的祁越,露出个苦笑,“今儿倒是让祁兄弟看笑话了!”
“哪里!”祁越将手从杯子上移开,朝他勾唇一笑,“传人闲话的,不过是本身心存龌龊之人,清者自清,也无需太过在意他人!”
“哈哈哈……祁兄弟这话说的对我胃口!”林生爽朗的仰头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钱氏一巴掌抽在何凌脸上,当即他的脸颊就红肿起来。
“你可真给我长脸啊,勾引谁不好,去勾引那个林生!”钱氏打完他,心中去了些火,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喝了口郑氏给她沏的糖水。
“就是,勾引个地主员外啥的,还能给家里换些银钱花花!”何贵十分瞧不上的白了他一眼。
何凌闭了闭眼睛,忍住脑袋发晕的难受劲儿,小声地解释,“林生大哥就是路过,帮我个忙。”
“路过?帮忙?”何珍发出一声冷笑,“平时提个东西走在村里而遇上他,也没见他那么好心的帮忙啊!”
因为林生不怎么待见他这种话,何凌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他也就没办法反驳他。
“我看根本就是你们事先约好的!”钱氏重重的把手里的碗放回木桌上,震的整张桌子都晃了晃。
“行了,别把碗给砸了,也是钱买的!”何天着恼的嚷了她一句,又瞪向一言不发地何凌,“你个没出息的,还指望他娶你做小不成?!赶紧给我断了!”
“不是这样的!”何凌的脑袋越来越晕,额上出了一层冷汗,视线也变的有些模糊,“我跟林生大哥不是……”
“还敢顶嘴!”钱氏一拍桌子,指着他又是一通骂,“黑灯瞎火的一个汉子一个哥儿单独呆在一起,会没什么吗?真是长了张狐狸精的脸,就乱……”
钱氏后面骂了些什么,何凌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他只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之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呀!”郑氏被突然倒下的何凌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叫出了声。
何凌往后让了一步,怕他倒下的身体碰到自己,还嫌弃的扇了扇扬起的灰尘。
钱氏停了嘴,放下指着他的手,走到他旁边踢了踢他的腿,“别给我装死!”
何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钱氏皱了皱眉,蹲下身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有些烫手,“真是没用,又发热了!”
何凌出生的时候尚没有足月,从小身子骨就不好,像发热倒下这种事也时有发生,他们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儿。
“阿贵,你去把李老头请来,开两副药,别让他死在家里头,不好听!”何天的屁股都没从凳子上挪动一下,只淡淡地冲何贵挥了挥手。
“爹,我今儿看见李老头坐着赵家的牛车去镇上了,这会儿怕是还没回来呢吧!”李老头确实是去了镇上,但何贵心里也觉得完全没必要请郎中来看,怪费钱的,指不定他自己个儿就能好。
何天没说话,这村儿里就那么一个郎中,他不在也没人了,总不能带到镇上去瞧,那得费多少银钱,但让人就这么烧过去了,这在村里的名声可就难听了,出人命和苛待可是两回事儿。
郑氏却是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道:“爹,娘,前些时候我遇见孙木匠的儿媳妇了,听她说祁越在他们家定过药柜,说是会些医术,不然我们请他来看看?”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何珍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知道那人还会医术,心中很是骄傲,不愧是他看上的汉子,这般能干。
何天听罢她的话,也没多思,就冲何贵招招手,“那阿贵,你去……”
“他爹,等等!”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钱氏打断,她拍拍何珍的手,道:“让珍哥儿去!”
她话一出口,何珍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双颊染上红云,羞涩地垂下头。
何天看了他两眼,心里也就清楚了,没说什么,冲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