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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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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祁越也因春耕忙碌起来,基本都把时间用在了田地上,何凌自是没再见过,毕竟他们也不是所有的地都挨在一起。
倒是何珍,竟是遇见过几次,他的目的显而易见,祁越又不是傻子,心中自然明了。
待过了春耕,村里的人才总算是能喘口气了,只需偶尔去田间照看照看便好,也不用成天的扎在地里,互相串串门唠唠嗑的空闲也就多了。
不过这些和何凌都没多大关系,他依旧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儿,今天在把衣服都洗干净晾晒好以后,他又带着绳子和砍刀进了山,家里的柴都用完了,要是不赶紧补上,耽误了做晚饭,他又得挨骂。
他的力气没那么大,每次也背不了那么多柴,就得多走几趟,才够家里烧几天。但也因为这样用的时间多了,没少被钱氏说他躲在山里边偷懒。
他也不能辩驳,会被骂的更惨,好在他也习惯了,小的时候还会伤心难过,现在就不太在意了。
何凌蹲在地上,把刚砍的柴火绑好,将这捆柴背回去也就差不多了。
不远的地方传来马儿的嘶鸣声,何凌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听了听,又听见几声蹄子踏在土地上的声音,离他不远。
他站起身往那个方向看了看,一匹马儿正站在那儿,不时用一只前蹄踢地面,在它附近却没有看到其他人。
何凌知道这是谁的马,整个古水村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有马,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马在这儿,那人却不在。
他踌躇了会儿,还是往马儿那里走过去,走得近了,就察觉它好像不对,在踢地的同时,也时不时甩头打个响鼻,似乎很是烦躁。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也不敢走太近,对于马这种金贵东西,他以前也只是远远的看过,从没离这么近过,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何况这匹马现在的情绪似乎还不太稳定。
那马在见到有生人靠近以后,却没跑开,而是冲着他抬了抬一直踢地的前蹄,何凌低头看了看,并不是很懂,马儿打了个响鼻,又冲他抬抬前蹄。
何凌好像有些明白了,试探着走到它身边,见他没什么反应,就跪坐在地上,伸手去碰它那只前蹄,马儿没有发脾气,配合得顺着他的力道把蹄子抬起来。
何凌把它的蹄子放在自己腿上仔细看了看,发现在靠近蹄子的小腿位置,扎着一根荆棘刺,他松了口气。
山里面有很多荆棘丛,有时候不注意他也会被扎到,虽然不是很疼,但也着实是有些烦人。
他把刺拔出来,又用衣袖把冒出的血珠仔细擦干净,然后轻轻拍了拍马儿的小腿,“这下舒服了吧?”
马儿低下头,在他的脸侧轻轻磨蹭,鼻息喷洒在他的颈窝,有些发痒。
何凌抬手抚摸它的脸颊,唇角勾起,绽开了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绽开的第一朵红梅,在素白的雪中,带给人艳丽夺目的惊喜。
忙碌的时日过去,祁越在无事的时候,便会带着沐琰在山林里放放风,他也会顺便寻些得用的草药带回去。
沐琰聪颖,他也不会把它拘在身边,随了他在林中跑动,待走时,他自会吹哨唤它回来。
今日吹了哨,却久久不见沐琰身影,他心下有些奇怪,想着莫不是跑远了?便顺着林间蹄印去寻。
不久之后,他却停了步伐,脸上笑意渐浓。
何凌捧着马儿的脑袋和它玩闹了一会儿,便轻轻的推开它站起身,“我得走了,你也去找你的主人吧!”
“它叫沐琰!”突兀出现的声音吓了何凌一跳,他转头看去,祁越正走过来,“你们相处的可还愉快?”
随着祁越的走近,何凌往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碰你的马!”
祁越抬手在沐琰头上摸了摸,笑道:“无碍,它难得愿与人亲近!”
“那……我先走了!”何凌转过身,小跑到被自己丢下的柴禾边,提起来就往身上背。
“我来送你吧!”祁越跟着他走过来,伸出手欲把他的柴接过去。
何凌躲闪了一下,避开他的手,“祁越!”
祁越的手顿了顿,这还是他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说不上什么感觉,心中痒痒的。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是个好人,想要帮我,可是……”何凌握着绳子的手紧了紧,“为了你自己的名声,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善良?”祁越从不知道,这两个字能安在自己身上,他最缺少的,便是所谓的慈悲心,“你怎知我不是有利所图?”
“有利所图?若我还有什么能让别人惦记,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境况!”他身上没有什么好图的,因为他什么也没有,“我要回去了,祁越,谢谢你!”
何凌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祁越的视线里,他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或许,我对你所图甚多啊!”
何凌背着柴禾回了家,便径直进了灶房,把柴卸下来摆在柴堆上。
今天钱氏带着何珍坐村里赵家的牛车去了镇子上采买物品,何天和大儿子何富小儿子何贵去吃酒了,晚上怕是要闹到很晚。刘氏带着三岁的儿子回娘家看望生病的母亲,估计得住几天,只有他的二堂嫂郑氏在房里照顾刚满一周岁的女儿。
难得今天家里没什么人,少有的清静,何凌觉得自己能稍微喘口气了,不用那么紧绷,唯恐做错了什么。
不过放松归放松,活儿还是得赶紧做,天色已经晚了,钱氏她们怕是也该回来了,要是见他晚饭还没做,少不了要发顿脾气。
果不其然,何凌刚把饭烧好,就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钱氏开始喊他,“何凌!做没做饭?!饿死了!”
他盖上锅盖,出了灶房,“大伯母,饭已经烧好了,我这就给盛出来!”
钱氏胡乱对他点点头,就进屋去放东西,何凌准备转身回灶房,却被叫住。
何珍走到他面前,转了个圈,他身上穿着件鹅黄色的衣衫,一看就是新买的,衬得他的脸蛋越发清秀,“我好看吗?”
何凌点点头,“好看!”
何珍看了看他身上的粗布衣裳,那是自己的旧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补丁,可他看起来,依旧是很美,何珍又往前踏了一步,“那是你好看,还是我好看?”
因为早产,后来又总干活吃不饱饭,何凌比之一般的哥儿还要瘦小些,何珍小他三岁,却比他要高近半个头,骨架也比他要大,离这么近和他说话,让他有些压抑,“你……你好看!”
何珍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吃过饭你来我房里一趟,我有事要你做!”
“知道了!”何凌轻声应了,看他回了屋,就进了灶房去盛饭。
晚上吃饭的人不多,也就没有往日的吵闹,何凌缩着身子坐在桌角,也不敢伸筷子去夹菜,只埋头去喝自己碗里的汤水。每天吃饭的时候,是他觉得最难熬的时候,和这些人坐在一起,让他身体的每一寸都不自在。
吃过了饭,何凌把碗筷都拿去洗干净,想起何珍之前对他说的话,叹了口气,纵然不想但还是去了他屋里。
见着他,何珍就把一个布包递到他手里,“你给我绣个荷包!”
何凌打开布包,里面有一小块银白的绸布,还有几团丝线。帮何珍绣东西是常有的事,他也不觉讶异,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何珍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了递到他面前,“把这个字绣上去!”
何凌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他不识字,只觉得这字写得漂亮,但不知道是什么字。
“这是越字!”何珍很是娇羞的笑了笑,这字是今天买绣线的时候让铺子的掌柜帮他写的,他形容了曾在祁越的荷包上看到的字,掌柜的就帮他写了这个,“祁越的越!”
何凌拿着纸张的手顿了顿,绣上那个人的名字,那这荷包是给谁的就不言而喻了,只是,“这样贸然给个汉子送东西,是不是……”
“啪”的一记耳光打断了何凌的话,他捂住被打的脸颊,垂下了头。
“何凌,你是想说我不要脸吗?”何珍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这边扯了一步,“还是说,你也看上他了?!”
“不……不是的!”何凌慌忙摇头,他只是下意识开口劝了一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最好不是!”何珍一把推开他,“今儿去镇上奔波了一天,身上都脏了,得洗个澡,家里的水怕是不够,你再去挑两桶吧!”
何凌白天才挑过水,洗个澡肯定是够了,但他知道何珍是在刻意刁难他,找个由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