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影帝的倒掉》Alala

7、第七章

　　炸鸡店虽然离影视城近，但是一来二去难免浪费时间。于是陈潇便顺理成章住到了剧组为编剧们安排的酒店里。
　　是夜，朱彤彤修改完剧本后，凑到陈潇面前：“听闻今日有人卧在付清风怀中不起，不知是哪位小主啊？”朱彤彤近些天都在忙宫廷戏，连带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陈潇不理，朱彤彤恶作剧般抽掉她握在手里的手机，“跟谁聊得这么开心？”
　　陈潇：“奸／／夫。”说时，一把夺回了手机。
　　朱彤彤大吃一惊：“脚踏两只船？”
　　陈潇依旧埋头鼓捣着手机，手指灵活地控制着人物。
　　“这游戏有这么好玩儿吗？”朱彤彤又凑上去，“要不我也下一个，你带我？”
　　陈潇扛着AK爆了趴在远处高楼上的人头，头都不抬：“不带你玩。”
　　“那要是换成付清风呢？”
　　陈潇不假思索道：“护他周全，带他吃鸡。”
　　“啧啧啧……”朱彤彤将笔记本电脑放到梳妆台上后，一股脑钻进了被窝里，侧身打量着此时正在游戏里开拓大好河山的某人。
　　“陈潇啊，你跟付清风进行到哪一步啦？”
　　原本正认真地扫荡着敌人老巢的某人手指一滑，扔出一个炸弹，原地炸死了自己和队友。
　　游戏频道里一片哀鸣。
　　“握草，小姐姐，你踏马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
　　“阿西吧，对面那个不是人机吧？？”
　　“５５５５，到手的鸡拱手送人了……”
　　陈潇：“草。”
　　“怎么了？”
　　陈潇退出房间，直接关掉了游戏。
　　“不玩了。睡觉。”
　　“你还没有回答我啊，”朱彤彤不死心，“你跟付清风到底有没有戏啊？”
　　缩进被子里，陈潇沉声说：“革命尚未成功，小姐姐仍在努力。”
　　“那就是有戏呗？”
　　“睡觉。”
　　“苟富贵勿相忘啊！”
　　陈潇有些烦躁，直接伸手捂住朱彤彤的嘴，“睡不着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剁了？”要不是因为朱彤彤，那一把铁定就吃鸡了。她现在真的恨不得剁下某人的猪头。
　　朱彤彤：“……”
　　她信……
　　输了游戏的小姐姐好怕怕……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潇就爬了起来。经过一家小超市时，站在门口愣了下，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走了进去。
　　没进去几分钟，出来时运动裤包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陈潇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化妆间里时，委实吓坏了昨日才夸赞过她天生丽质的化妆师。化妆师一面替她上妆，一面说：“黑眼圈真是女人的一大天敌啊，一会儿我用遮瑕给你遮下。”
　　陈潇点头，也发现自己眼下那两坨乌青实在有碍观瞻。
　　化妆师勉强用遮瑕遮住了黑眼圈，但是离近了细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所幸镜头里永远不会出现她的脸，照陈潇起初的想法，一个替身罢了，露下肩，必要时露点肉的角色何苦麻烦化妆师花大把时间上妆。
　　这些，她自然不会说。拍戏和演戏她都是门外汉，这不，昨天还因为不敬业被男一号给指责了呢。
　　想到这里陈潇就头疼。
　　“和明星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样的帖子，某乎里数不胜数，然而“如何安抚被替身演技气炸的男一号”这样的帖子却没有。
　　陈潇站在小树林前，环顾四周，不见那个被自己气炸了的男一号，倒是看到了好几辆车。
　　想起来今天是雨戏。也是剧组运气好，逢上了阴天，再弄点人造雨来，倒的确有了点萧条的意思了。
　　今日的戏，讲的是长风得知闻舒即将下山，前去道观路上被独孤琉璃拦下。琉璃持剑问长风，既然他与长青蓝已有婚约在身，何苦再去纠缠闻舒。况且闻舒此次下山本来就是为了查寻当年闻家家变真相，对于闻舒而言，长风已不再是当年两小无猜的长风哥哥。再见面，不过是杀害了自己全家的仇人的儿子。
　　两人交谈之际，天空落下大雨。独孤琉璃抽回架在长风脖子上的剑，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她说：我独孤琉璃今日放过你，不过是因为你这条命是闻舒的。要死，也该由闻舒亲自处决。
　　长风伫立雨中，久久无法从回忆中抽身。只记得当年长家和闻家毗邻而居，而他在见到闻舒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她。
　　听萌萌的八卦，当日王子元和付清风拍摄这场戏，王子元以身体不佳，不适合淋雨为由拒绝雨戏。而高进碍于投资方，只能让她在棚里完成戏份。而付清风则独自在雨中对着一个陌生替身完成了戏份，并且再拍完以后，很是生气。
　　看来，付清风很讨厌别人投机取巧插科打诨。想到这里，陈潇再一次意识到昨日自己的行为的严重性。
　　于是，这一次拍戏，她听话地不成样子。倾盆大雨砸在头顶，她除了被雨打得睁不开眼睛以外，没半句怨言。甚至在持剑要挟付清风时，也没有半分要逗弄对方的意思。
　　简直是替身界的楷模。
　　高进一声卡，陈潇二话不说抽开剑。那副无欲无求、兢兢业业的样子，不知道又骗了多少无知少男的心。
　　付清风眼瞅着陈潇潇洒利落地转身离开，等人走远了，还在疑惑这女人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高进一个劲儿地夸陈潇：“我就说我相信你嘛！”一边说着，手又不安分地往陈潇肩上搭。
　　陈潇没躲，只冷淡地瞥了一眼，伸手顺了顺软趴趴贴在耳鬓的头发。高进一边忙着指挥工作人员，一边想起陈潇，又叫人给陈潇拿张毛巾，一回头，哪里还见陈潇。
　　而付清风拍完自己的镜头后，就看到那个站在自己遮阳伞下的女人。
　　陈潇打眼就看到付清风，她笑：“你回来啦？”显然，她站在这里已经许久。
　　付清风冷哼一声，不理会。罗旭将帕子递给付清风，心道：这小姐姐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小眼神在付清风和陈潇之间一转悠：“那个，哥啊，我去给这位小姐姐拿张毛巾，你们先聊！”
　　一溜烟儿，跑了。
　　陈潇狗腿地站到付清风身旁，“付清风，你演技真好！”
　　付清风依旧不理会她，自顾自拿着毛巾擦拭头上的雨水。陈潇碰了一鼻子灰，站在一旁，进退两难。
　　付清风往椅子上一坐，翘着腿，继续擦头发。视线掠过陈潇湿漉漉的假发和明显被浸湿的戏服。
　　“昨天……”陈潇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清楚话，那张原本在付清风手里的毛巾被一个使力扔到了她怀里。
　　陈潇惯性握住毛巾，半晌，咧嘴笑：“先是外套，再是毛巾。付清风啊，”她一顿，凑到付清风面前，“还说不喜欢我？”
　　付清风身子一僵，推开陈潇：“少自作多情。”
　　“哦？我自作多情？”将毛巾搭在头上，“清风啊，做人要诚实。”
　　付清风似是恼了：“不要就算了，把东西还给我。”
　　陈潇假装不懂：“什么东西？毛巾？外套？”话锋一转，“还是你的心？”
　　付清风被气得头疼，见陈潇一副得逞的样子，更是恼怒。
　　“我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把毛巾还给我！”
　　陈潇握紧毛巾，笑得贱兮兮的：“不要，你都送给我了。”
　　付清风被气得要命，碍于四周时不时有工作人员走动，只能佯装淡定地坐回椅子上。
　　半晌，不见付清风说话，陈潇又凑上去：“又生气啦？”
　　“你怎么总是生气啊，付清风？”
　　付清风往后退，退到无路可退了，厌恶地伸手将陈潇往遮阳伞外面攘：“离我远点。”
　　陈潇想了想，往后退开些：“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
　　付清风一愣。
　　“付清风，对不起。”
　　六个字，一字一顿，字字敲打在心尖尖上。付清风一时竟不知道以怎样的表情面对面前的女人。
　　见付清风依旧不说话，陈潇开始在衣服里翻翻找找起来。
　　片刻后，一包糖被塞进付清风怀里。
　　还沾着水渍的大白兔奶糖。
　　“我请你吃糖，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陈潇讨好地问付清风。
　　“哼。”
　　片刻后，陈潇将毛巾往桌上一放，“这个还给你。但是，”她叫他的名字，“清风啊，你的心我不想还给你。”
　　半晌，付清风盯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空地道：“自作多情。”手指滑过塑料包装袋，发出一阵细碎地声音。
　　徐凯不知何时出现在遮阳伞下，看到付清风手里的东西，问：“哪儿来的糖啊？”
　　付清风将一整包糖往桌子上一扔，不咸不淡地说：“粉丝送的。”
　　“哦，你不是不爱吃糖吗？”徐凯作势要去拿糖，“给我吃一颗。正好今天嘴里一直没有味道。”
　　手刚触碰到包装袋，被付清风一把拍开，语气依旧十分淡定：“谁允许你吃的。”
　　“哈？”徐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一颗糖，又不是钻石。”往常还有粉丝送你大蛋糕呢，怎么没见你这么护犊子？
　　付清风撕开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颗糖，一边端详一边说：“人小姑娘哭着叫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她用生活费买的礼物。”
　　“哈？生活费？小学生啊？”
　　付清风强压住笑意：“算吧。”
　　徐凯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小学生都开始用贵妇级护肤品了，谁踏马买包破糖还需要省吃俭用啊！
　　“清风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
　　付清风撕开糖纸，扔进嘴里，一股奶味席卷而来，“是不是什么？”
　　“ｆａｌｌｉｎｇ　ｉｎ　ｌｏｖｅ了？”
　　付清风含着糖，语气却依旧平淡：“我对小学生不感兴趣。”
　　徐凯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嘴里的糖很快就化开，只剩下奶香味萦绕在舌尖。
　　这糖是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