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影帝的倒掉》Alala

26、第二十六章

　　上海，某杂志封面拍摄现场。
　　罗旭远远看着那个站在镁光灯下的男人，“清风哥似乎心情不好？”
　　从北京回来以后，付清风一直处于生人勿进的状态，除了拍摄时间，几乎成天板着一张臭脸。
　　徐凯：“他去北京前怎么跟你说的？”
　　罗旭想了想，“清风哥说有一个无论如何要见的人。”
　　徐凯隐约觉得这件事跟陈潇脱不了干系。
　　拍摄进行到一半，化妆师叫助理上去帮艺人整理仪容。付清风放下手中道具，抬头时明显愣了愣。
　　女孩留一头黑色短发，狗啃状刘海。因为戴着口罩，所以只能看到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那双眼睛在付清风脸上停留片刻后，慌张地移开。她快速走到付清风身侧，专注地替他整理飞扬的发丝。一切处理妥善，女孩在离开时不自觉地又看向付清风，被付清风察觉，四目相对，她很快偏开头，慌张地小跑到化妆师身边，垂下头，继续方才没做完的工作。
　　付清风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弯腰捡道具的时候，视线瞥向蹲在角落里的女孩，心里没来由地有些高兴，又有些别扭。
　　拍摄很顺利，但是付清风有些心不在焉。拍摄结束，付清风在回休息室的路上叫住罗旭，“把刚才那个化妆师助理带过来。”
　　“啊？”罗旭问，“哥说的是哪一个？”
　　付清风沉声道：“戴口罩的那个。”
　　“哦，”罗旭会意，“我这就去。”
　　徐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熟人啊？”
　　付清风板着脸，别扭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把人找来？”徐凯挠头，拼命回忆那个戴口罩的化妆师助理到底长什么样子，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会吧？”
　　付清风推开休息室的门，故作不悦道：“你又再琢磨什么？”
　　“啧啧啧，”徐凯连声感叹却不道破。他站在门外，幽幽地说：“那什么，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徐凯替付清风带上门，一边走一边想，又是北京又是上海的，跟明星谈恋爱果然不容易。
　　付清风往沙发上一靠，继而挑起一只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视线一会儿落在手上一会儿又落在紧闭的门口。想了想，他又站起来，走到化妆镜前，弯下腰来。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仪容，确认镜子里的人仍旧同往日一般帅气以后，往后退出一些，对着镜子开始整理衬衫领口。
　　手落在领口第一颗纽扣上，想了想，将扣子松开。领口处随即露出光洁的锁骨。视线落在镜子里的男人身上，付清风愣了愣，很是不自在地咳嗽了几下。
　　付清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身体前倾，微微弯着腰。十指交叉，手肘支撑在双腿上。因为烦躁，两只手的大拇指不安地互相戳着对方。抬起头，看了看墙上挂的时钟。
　　走了？
　　这样一想，男人越发烦躁，紧接着更换坐姿，整个往后躺在沙发靠背上，身体也随之往沙发里又陷进去一些。
　　转念一想，偷偷摸摸跑到这里来的又不是他，走了就算了，谁稀罕。
　　男人泄气地从沙发靠背上往下滑，整个瘫在坐垫上。修长的双腿更是大剌剌地往前支开，丝毫不顾及形象。
　　然而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吱呀一声隙开了一条缝。
　　男人条件反射一般从沙发上跳起来，又赶快坐回到沙发上，慌乱之中沙发发出一声巨大的哀鸣，引得门口那个原本打算进来的人越发不敢进去了。
　　付清风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放在腿上，身体略微歪斜地靠在沙发上，尽量表现出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深呼吸一口气后沉声说：“还站在哪儿做什么，进来。”
　　说完，抬手顺了顺额头上的碎发。
　　女孩迟疑地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付清风，又很快耷拉下眼皮，“你找我？”
　　付清风捂着嘴咳嗽了一下，故意板着脸抬头看向女孩，“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女孩想了想，摇头。
　　瞥到女孩依旧捂得严严实实的脸，“还戴着口罩干什么？”付清风小声嘟囔，“又不是没见过。”
　　女孩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迟疑地抬起手，落在耳后，摘下口罩。付清风原本垂着眼帘，瞥到她握在手里的口罩后，嘲讽似的勾起嘴角，缓缓抬起头，却在看清女人的脸时，身体一震，愣住。
　　“请问，是我刚才替你整理头发的时候弄痛你了吗？”女孩怯懦地询问，“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开始实习，请你不要把我挂到微博上！”
　　付清风：“……”
　　他有这么不近人情？
　　付清风尴尬地捂着嘴咳嗽了好几下，上下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黑色短发，狗啃状刘海，身高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陈潇绝不会像眼前女孩这样主动承认错误。
　　想起某个女人，付清风心里没来由地又被勾起火气。他很气，气她前一秒还跟自己表忠心，下一刻就可以向别人投怀送抱。她对自己的真心到底有几分，还是原本就是逢场作戏？
　　女孩见付清风一直没说话，不敢动，余光瞥到他脸色难看，不停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付清风不动声色地扣上了领口纽扣，“把你叫来，是为了跟你说声谢谢。”
　　女孩错愕地抬起头。
　　付清风一本正经地胡诌，“除了你还有所有的工作人员，大家都不容易。”
　　女孩惊得睁大双眼，喜悦来得太突然，“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艺人也很不容易。”
　　付清风站起身，走到女孩身边，替女孩打开门，有赶人的意思，“抱歉，在你工作时把你叫过来。”
　　“没……没关系，”女孩见状往外退，就在付清风要关上门时，她突然开口，“请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付清风脸色勉强，心不在焉道：“可以。”
　　女孩拿着签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付清风颓丧地继续瘫在沙发上，烦躁地用手揉乱自己的头发。最后目光定格在头顶的白炽灯上，视线被切割成模糊的白团状。
　　“刚刚看到有个小姑娘从这个方向离开。”徐凯一边说话一边关上门。
　　不说还好一说又捅了马蜂窝，付清风冷漠道：“不认识。”
　　“哦～”徐凯会意似的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那个戴着口罩的化妆师助理呢？”
　　付清风眼神一滞，捞起一件外套盖在脸上，“走了。”
　　徐凯没有注意到付清风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刚才那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口罩来着……”
　　隔着衣料，声音闷闷的，“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徐凯不解道：“哈？”
　　沙发上的男人从外套里伸出手，指向门口，“开门，直走，出去。”
　　徐凯：“……”
　　得，恋爱中的小伙子真惹不起。
　　徐凯灰溜溜地掩上门，转身迎面撞上罗旭。
　　“嘶～”罗旭吃痛，“凯哥。”
　　“别进去了。”徐凯拦住罗旭。
　　罗旭不解，“清风哥怎么了？”
　　“还能怎么？”徐凯两手一摊，无奈道：“八个字。”
　　罗旭问：“哪八个字啊？”
　　徐凯：“情路坎坷，欲求不满。”
　　罗旭：“噗。”
　　“你现在进去就等同于撞到枪口上，”徐凯将罗旭拉到一边，“行了，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他胃口的。”
　　罗旭被徐凯半是拖半是拽地带离了现场。
　　＃＃
　　上海市中心。
　　为了给朱乐乐庆生，朱彤彤特意在上海数一数二的酒店为他订了一个包厢。陈潇、韩杨、淼淼以及大力提前一天从北京飞来上海为朱乐乐庆生。
　　朱乐乐十八岁就出来闯社会，起初在云南当地做学徒，后来朱彤彤考上北京的大学，他也跟着去了北京。朱彤彤大二那年，朱乐乐拿出全部家当在横店开了现在这家炸鸡店。他性格开朗又好交朋友，吃得开，炸鸡店开得风生水起，在横店算是混得不错的那一批。
　　朱乐乐回北京的时候跟淼淼、大力见过面，还一起喝过酒撸过串，跟陈潇和韩杨的关系更不必多形容。小学一起读过书，放学一起掏过鸟蛋，年纪虽然不一样，却算得上知根知底的发小。
　　这些年大家都忙，像现在这样齐聚在一起的日子一只手都能数的清。尤其是朱乐乐，表面上虽然粗枝大叶的，却心思细腻，得知大家特意飞来上海，自个儿悄悄躲在炸鸡店后厨抹了几把眼泪。
　　生日会这天，朱乐乐带着刚交不久的女朋友孟爽来赴宴。朱乐乐有女朋友这件事，连朱彤彤也是到横店以后才知道的。朱乐乐以交往不满三个月，不宜告诉外人为由，搪塞众人。当时淼淼还起哄，说朱乐乐谈个恋爱跟坐胎似的。
　　如今见到真人了，自然要起哄。
　　四个单身汉，尤其以淼淼为首，从两人如何相识、谁表的白，问到何时结婚何时要孩子，弄得孟爽一张脸绯红，而朱乐乐则只顾着傻笑。
　　陈潇挨着朱彤彤坐，跟韩杨之间隔着大力。听到朱乐乐和女朋友的恋爱日常时，韩杨很不自然地瞟了陈潇一眼。而她似乎真的在认真听别人的恋爱故事，兴起是还会勾起嘴角笑一笑，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恍若无人的视线。
　　酒过三巡，陈潇放下酒杯，起身时韩杨叫住她。陈潇扭头看过去。
　　自那天起，韩杨已经很多天没有主动跟陈潇说过话，“你去哪儿？”
　　陈潇比划了下抽烟的动作，一声不吭地拉开椅子，独自走到了窗台前，站定后，从包里掏出烟盒。
　　韩杨盯着陈潇的背影看了半天，终究还是迟疑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恰逢淼淼给他添酒，四个男人举着酒杯又是一阵猛灌。
　　陈潇靠在窗台上，沉默地吸了一口烟，将夹着烟的手垂在窗外。起哄的声音不断涌入耳朵里，她勾着嘴角间或微微一笑，眼神则深邃的注视着漂浮在空中的烟雾。
　　半晌，当她看清那个站在楼下也在打量她的人时，抽烟的动作一顿，几秒后恢复往常。她眯着眼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在窗台上一刺啦，掐灭了火。
　　紧接着楼上楼下的两人同时掏出手机。
　　电话一通。
　　徐凯：“你猜我看到谁了？”
　　付清风：“你妈。”
　　“……”徐凯不悦，“你仔细猜猜嘛！”
　　付清风：“你爸。”
　　徐凯嘟囔：“猜对有奖哦。”
　　付清风：“费劲。”
　　“女的哦，”徐凯提示，“一米七的小学生哦。”
　　啪，紧接着电话传来一阵忙音。
　　徐凯：“……”
　　这是害羞了呢，还是近乡情怯了呢？
　　另一边。
　　罗旭：“喂，小姐姐？”
　　陈潇：“罗旭，你好啊！”
　　罗旭：“小姐姐找我有事吗？”
　　陈潇：“提前给你拜个早年？”
　　罗旭笑，“嘿嘿嘿，小姐姐真幽默。”
　　“没事就不能找你呀？”陈潇话锋一转，“我还真有事要找你哦。”
　　罗旭想了想，问：“什么事啊？”
　　陈潇背靠在墙上，一边把玩着手里抽剩下的半支烟，一边说：“姐姐跟你打听个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