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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冬日火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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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如意尴尬地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们都还有事,估计不会在钰矶城待太久。”
她说完,马上就结了账,跟温和鸾又寒暄了几句,然后佯装镇定地走了。等离良木木雕铺远了点,她立刻火烧火燎地跑了。
谢辞锦明显不想参加凤鸣大比的样子,他看起来更想趁着凤鸣大比人流杂乱的时候一走了之。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自从她知道“谢辞”就是“谢辞锦”,她才发现有这样对谢辞锦非常关注的人有多令人惊恐。
赶紧溜赶紧溜!
然而,尽管抱有这样的念头,褚如意依然在菜市场打了个转儿,买了点新鲜的蔬菜和肉,然后才回小院。
毕竟,在开溜之前,她还有求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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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如意才回到小院,就看到春来焦虑不安地坐在门口,一看到她回来,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低下了头。
“你一直在等着我呀?”褚如意有点儿震惊。虽然她知道春来已经认主,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清晰地认识到认主到底对她意味着什么。就好像她自个儿出去逛街,也不会想着要把春来带上。
春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声音沙哑地轻轻唤道:“主人。”
他清瘦的身子裹着厚重的棉衣,身体微微摇晃着,亦步亦趋地跟着褚如意。褚如意放缓了步子,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对他说道:“我买了好吃的回来,一会儿你在厨房帮我洗个菜。你知道怎么洗菜吗?”
春来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要么吃的就是馊了的饭菜,要么吃的就是生的、脏的,从来不知道要怎么洗菜。
“那没事儿,我教你。”褚如意走进厨房,烧开水。等水开了之后,她撩起了袖子,兑水洗菜。
看到褚如意露出的一节雪白的胳膊,春来的脸又红了。他低着头,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看。
褚如意不以为意地把菜放进盆里:“冬天里也买不到什么新鲜的蔬菜,只有白菜。你把白菜像这样一叶一叶地剥下来,然后在水里洗一遍就好啦。洗好的白菜叶放在这个盆里。”褚如意一边说,一边仔细地教春来。
春来的脸虽然还染着绯色,但看得很认真。他也学着褚如意,撩起了袖子,笨拙而又严肃地跟着她学择菜和洗菜。
因为已近午时,白途也准备来办饭菜了。他一走进来,就惊愕地看着搬着小板凳坐在一起的褚如意和春来。
“如意姑娘,这种活怎么能你来做!”白途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想要接手。
褚如意站起身来,擦干了手,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嘛。我今天买了好吃的回来,给你们涮火锅吃!白途,你有那种可以随时保持水沸腾的锅嘛?”褚如意眨巴着眼睛看着白途。
白途愣愣地挠了挠头:“可以在锅下放小火灶。”褚如意大喜:“那好呀!那就拜托你了!洗菜的事让春来去做吧,我去切个肉。”
白途一听,吓得赶紧来劝褚如意:“如意姑娘,你尽管坐着吧,不要弄脏了手!”修士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敢让她下厨。更何况,要是谢辞锦知道了,不把他刮下一层皮来!
“别别别,你就由着我吧,我想做家乡的吃食嘛。”褚如意伸手拿了围裙系好,朝白途侧首而笑。白途粗狂,吃肉也是大块大块的。褚如意觉着还是自己来切薄片比较靠谱,反正她又不是不会下厨。
白途想要阻止她,但是又不敢碰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褚如意左手掂着肉,右手拿着刀,仿佛在思考如何下刀。
褚如意不仅是在思考如何下刀,她更是在想,能不能用灵力控制这把菜刀?这样的话,她可以用灵力挥刀,切得又薄又快,还不用担心伤手。反正这块肉也由着她胡闹,褚如意既然生出了这样的主意,立刻就着手时行。
白途眼瞅着褚如意手里握着的菜刀渐渐绽放淡青色的荧光,登时就瞪大了眼睛。他日日做菜,从来没想过要用灵力来切菜!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胡闹嘛!
但白途不敢反驳褚如意,他提心吊胆地瞅了会儿,见褚如意在几次失败之后,竟然真的能麻利地控制灵力挥刀,而手竟既不用沾刀也不用沾肉。他缓缓地收回了长大的下巴,悄悄地走出去准备褚如意要的火灶和锅。
尽管只是切菜这样的小事,但是能用灵力挥刀,说明她对于灵力的控制已经又上了一个境界。而且,就像她这样不论走路、干活都不忘想个法子修炼的人,她突破的日子,指日可待。
*
谢辞锦尚未从房间出来,就闻到了令人垂涎三尺的爆香。他一怔,缓缓地睁开眼睛,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既然心神不定,他不会勉强修炼。
打开隔绝外界声音的禁制,外头热闹的声音蜂拥而来。
“白途,把骨头汤上的浮末撇出来!哎呀那个不能吃啦,小心烫。”褚如意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要急着放肉!那个切得很薄,涮一会儿就会熟的。春来,你闻闻我炒的辣子,是不是很香!”
她雀跃而又得意,一边指挥他们,自己手上也没有停歇。她以灵力托物取物,把案板上的菜分发到一旁的碗里。在这样短距离的情况下,她灵力的控制已经很熟练了。
至于白途和春来,两人围绕着她忙得团团转。白途肩上搭了汗巾子,时不时地问她:“如意姑娘,放盐不放?”又大惊小怪地叫道:“这冬菇吸满了汤汁,冬笋熬得没见影了!”
春来则很安静,他站在褚如意身边,时不时地替她递碗。他手里还握着一条汗巾子,时不时地替褚如意擦去额头上的汗。
谢辞锦眉头一蹙,快步走上前去,对春来道:“你去帮白途。”
春来一怔,无声无息地看着谢辞锦,面露抗拒。白途也有点儿震惊,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抹:“谢辞锦大人,您怎么来了?”
褚如意百忙之中回过神来,冲谢辞锦粲然一笑:“哎呀你来啦,正好,你帮我吧洗好的白菜递过来吧。春来,你去跟白途看着锅,偶尔要搅一搅。两个锅一个要放辣油,一个不要放喔。”
春来听到褚如意的话,有些失落地把汗巾子往褚如意跟前递了递,低声问道:“主人?”
“哦,没事哒。我自己来就好!”褚如意接过汗巾子,随意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春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白途走了。
谢辞锦沉默地给褚如意递白菜,在拿起装白菜的木碗时,谢辞锦的目光在自己的手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但是,他这样的难以置信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褚如意很快就热热闹闹地问他:“你吃不吃辣呀?春来在养身子,不能吃辣。白途好像没吃过,不知道能不能吃。你呢?你要是不能吃辣,那我就一个人独享辣锅了呀。还好这里有调出辣味的调料,不然真的是太遗憾了。”
谢辞锦不重口腹之欲,他看着褚如意运用灵力唰唰地把白菜切成了几节,又运用灵力把切好的白菜小心地装回碗里,沉默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把新的一堆白菜叶端给了褚如意。
“那试试呗~可好吃了!我也不知道我手艺有没有退化,这里的东西跟我家乡的实在差得有点儿多,我打听了好久才定下的这些食材呢。”褚如意接着切菜,笑盈盈地跟他说话。
谢辞锦尽管再三控制,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去想,她的家乡,到底是什么地方?苦海的尽头,宝洲之外吗?
那她,还会回去吗?
只是,谢辞锦不及深想。白途匆忙来端白菜,对褚如意道:“如意姑娘,汤都熬白了,啥时候开吃呀?”
白途说完,褚如意也停了手,她的鼻尖沁出汗珠,眼睛亮闪闪的。她高兴地举着最后一碗白菜,笑起来活泼而又灵动:“就现在!”
*
谢辞锦吃了有生以来最酣畅淋漓的一顿饭。
尽管谢辞锦不逞口腹之欲,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寒冬腊月里吃一顿辣火锅,果然如褚如意所言,是最高的享受。骨头汤浓郁鲜美,配上褚如意炒香的辣子,饱涨汁水的鲜嫩食材——谢辞锦只觉得四肢百骸的毛孔都张开了,吐纳着热腾腾的气息。
好酒好菜,这儿又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人的话便也多了起来。
白途啧啧称叹地问褚如意:“如意姑娘,你的家乡菜可真好吃!你家乡是在哪里呀,下回我也去逛逛,再吃它个三天三夜!”
谢辞锦正在涮肉,拿筷子的手略微一顿,就听褚如意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呢,要是你有机会去,我请你吃三天三夜!我家乡可不只有这一样好吃的,美食琳琅满目,多到你瞠目结舌!”
白途抚掌哈哈大笑:“那我肯定要去叨扰的!不过,如果那么远的话,如意姑娘为啥要离家那么远,来这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