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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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疏也不管明崖了，回身就是一道刀气向青龙袭去。
原以为青龙至少也要受重伤，谁知华光一闪，青龙竟然将这道刀气完全接了下来。
白疏错愕一瞬，冷声道：“找死。”
青龙速度极快，爆发出来的速度并不弱于白疏。
可殷翎很明显能看出来，他颌下明珠的华光渐渐变得黯淡。
拖延时间而已，不是长久之计。再过一段时间，等到龙珠中力量耗尽，他们都得搭在这里。
这个道理，白疏也很清楚。
所以他保持着和招月相同的速度，不紧不慢吊在后面，只等招月力竭。
无论招月提速减速，他都跟在不远处，怎么也甩不开。
无论招月拐去哪里，他都很熟悉地形。白疏在这片大陆上活了至少千年，招月去过的地方，他自然也都很了解。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跟在后面，就让人心生绝望。
必须要想个办法。
依靠别人不现实。如果找不到解决方法，兴许整个大陆上都没有人能阻止白疏。
殷翎知道，白疏必然有明显的弱点，否则他不会甘心蛰伏许多年，直到现在才露出锋芒。
他想起了白疏的病。
可是，别人连白疏的病都不知情，他又能找谁问？
更何况，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都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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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月飞了没多久，龙珠就很明显暗淡许多。
殷翎叹了口气：“放我下去吧。”
无论是原著，还是这个世界里，他对于白疏的病都没有丝毫线索。
而找不到关键弱点的话，以他们的修为，对上白疏没有任何胜算。
白疏现在还有心情溜着他们玩，兴许也觉得没有费劲的必要，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时间拖得越久，殷翎的伤口无法恢复，魂力长时间得不到休息补充，他只会越来越虚弱。
招月也是同样，这才没过多久，明珠已经暗淡了许多，仿佛被蒙上一层轻纱。
和他们相比，白疏的状态依然很好，消耗可以忽略不计。
招月没有听话。
殷翎道：“你再飞下去也没有意义。”
招月：“能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拖下去总会有办法。”
“龙珠碎裂，你会怎么样？”
殷翎摸了摸泛着金光的青色鳞片，不远处有块凹陷，是白疏不久前打出来的。
招月迟疑片刻：“身外之物，碎就碎了。”
殷翎说：“你会死。”
招月见瞒不过他，笑了笑：“我本就欠你一条命。”
殷翎沉默。
他只是试探而已，竟然没有猜错。
招月又说：“抱歉，我来晚了。听见这边动静之后，我想来找你，可那些妖修修为低微，承受不住战斗余波，我只能先安排他们回到妖界。”
殷翎：“那是你的职责所在。”
事实上，招月肯过来救他，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这意味着招月选择背叛白疏。
招月叹道：“我永远也不能像明崖一样。”
殷翎奇怪：“你羡慕他什么？”
“羡慕他无所顾忌，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去拿，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招月想了想，接着说道，“更羡慕他运气好。不需要心机，不用争不用抢，所有东西都会送到他手上。体质，运气，修为，天赋，感情，都是这样。”
殷翎说：“你不需要像他一样，他也没你想的那么轻松。同样的经历换成你来，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不说别的，敢冒着走火入魔的生命风险坚持日日修炼、明知道自己的体质难登大道却不曾懈怠半日的修士，殷翎只见过明崖一个。
要是明崖因此怠惰半分，殷翎都未必会收他为徒。
很多事情看上去是幸运，其实是必然。
就像原著主角也没有功法，照样能走到最后的高度。
又过了一会，龙珠的光华又暗淡许多。招月不知道飞出多远，已经到了殷翎不认识的地界。
而回头看去，白疏依然缀在不远处，如闲庭信步。
明崖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他的身上也有伤，不知道到哪里、怎么样了。
殷翎榨不出一丝一毫的魂力灵力，连传音都做不到。
“你要去哪里？”殷翎问。
招月：“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绝对安全。”
殷翎累极了，声音是哑的，嗓子里还有些铁锈味：“没有什么地方绝对安全，我也不会永远待在一处，你没必要这样。”
招月亏欠的是原主，他想补偿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殷翎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打败白疏必须有足够的修为。
而他想要提升修为，则需要先干掉白疏。
这是一个死循环。
“放心吧，我的龙珠足够支撑我们赶到那里。”招月温声安慰道，“再大的难题也会有解决的方法，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也不用担心明崖，师父不会杀他的。”
殷翎：“为什么？”
招月：“不知道。他以前警告过我，不许动你和明崖。上一次那么认真地警告，还是在很久以前，我刚从寒狱出来的时候。”
殷翎想起刚才白疏和明崖的交手。原以为是单纯的戏弄，后面竟然还有深意么？
他还是放不下心。
谁知道白疏为什么盯上明崖。
殷翎没有再拒绝他。
他的身体早就透支了极限，之前不休息，是因为白疏就在眼前。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又陷入沉睡，唯有一丝神识飘荡。
他躺在青龙的背上，被灵力稳稳护持着，连颠簸也感觉不到。
殷翎的神识看着他们一路向南，视线尽头缓缓出现一片碧蓝色的海洋。
这是南海？
“师兄，这里是南海，我出生的地方。”招月突然出声。
殷翎：……
他现在还昏迷着，开不了口。
招月莫非忘了？
招月也许是不知道，也许是不在意，他开始慢慢说他以前的事。
说他出生的时候身旁就有一颗白色的蛋，他小时候不敢离开太远，只敢守在蛋周围。
说他后来背着蛋四处游玩，被一些水族看见嘲笑。
说他找了很久同伴，却没能找到除了那颗蛋以外的第二个同类。
说他小时候为了融入鱼群，和小鱼学游泳姿势，可他是蛟，哪怕学得再认真，看上去也又丑又怪。
在误入龙族墓地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一种鱼，因为和其他水族格格不入而感到自卑。
招月讲故事的风格让殷翎感觉有些熟悉。
殷翎默默听了许久，差点都把后面的白疏给忘了。
他们好像正在逃命吧？
没有回应。
招月一个人自顾自说着：“你以前缠着想听南海的事，我却一直绕过不提。不是故意吊你胃口，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海荒凉，这些事情没什么意思，我以前活得也很狼狈，怕你听了对我失望。”
殷翎这才想起来，以前原主无法离开森罗殿，最喜欢缠着招月让他讲外面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殷翎早已经忘记了，招月却还记得这么清楚。
殷翎突然理解了招月的痛苦。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唯独他被遗憾和悔恨绊住脚步，永远留在了和原主朝夕相处的那六年。
六年，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却几乎是他的全部。
“我后来反反复复地想，如果当时没有带你去蛇林，如果我们一同来的是南海，结果是否会完全不同。
“你没见过海，一直闹着要来看。后来我做错了事，再想带你来，你却不愿意见我。
“这次终于来了，却太迟了。
“迟了几十年。”
招月带着殷翎越过茫茫海面，向南海之外飞去。
这里已经是整片大陆的边缘。
海水渐渐从碧蓝色转深，天空也好似压了下来。
招月用灵力裹住殷翎，一头扎进海水中。
招月的话特别多，像是要把几十年来积攒出来的全部说出来一样。
他说：“我见过妖族诸多女子，却觉得都不如你。那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惜已经太晚了。”
“是我错了，如果不是我骗你去蛇林，以你的天赋，绝对不会有今天的事。”
“有因必有果，是我欠你的，便必须要还。这些都是我应当承受的。”
他想做什么？
殷翎隐隐有种猜测，奈何神识激动，身体却昏迷不醒，根本无法阻拦。
招月苦笑一声：“我们几十年都没能好好说过话，如果你还醒着，这些话恐怕很难说出口了。”
水流越来越汹涌。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是极致的黑色，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无论是乌黑汹涌的海水，还是头顶的墨云，都像在被漩涡撕扯着，被中心的黑点缓缓吞噬。
“南海归墟。”招月停下来，低声解释道，“这里是一切的终结。”
殷翎也听说过这里，原以为是神话中杜撰出来的地点，竟是真实存在的。
白疏越靠越近，却受到水流阻止，速度慢了很多。
招月变回人形，取出一颗明珠，挂在殷翎脖子上。
他全然不去管白疏，径自道：“这颗龙珠是我从龙族墓地里带出来的。拿了龙珠，你就是南海之主，归墟不会伤害你。
“好好活下去。”
殷翎的身体本是昏睡着，听见这话却是一惊，生生清醒过来。
“你做什么？”殷翎抓起脖子上的龙珠。
招月没想到他突然醒来，吃了一惊。
他很快恢复表情，温和道：“你在归墟中休息几日，那里绝对安全，师父若是敢靠近，则必死无疑。”
殷翎问：“你把龙珠给我，你怎么办？”
归墟，一切的终结，除了带着龙珠的人，谁进去都是死。
招月背叛了白疏，现在的白疏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可以躲进归墟，招月又能躲去哪里？
招月洒然一笑：“我欠你一条命，今天就当还你了。”
“你这算什么还？”殷翎都要气笑了。
他烦招月的时候，招月蹦跶来蹦跶去，混得风生水起。他把以前的事情搞清楚了，招月又开始要死要活，什么毛病？
招月神色坦然，声音温和而有力：“如果我不带你去蛇林，你不会失去修为，也不会陷入如今的绝境。
“一切由我而起，自当由我而终。
“这是我欠你的。”
殷翎问：“那妖界呢？你记挂的妖界和妖族怎么办？你昨天还说，妖界制度过于陈腐，长老们固执迂腐，你想要为妖族换一个新天。”
招月叹了口气：“我也早就说过，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没有我，还有灵秀，没有真龙，还有凤凰。师兄如果不想收下龙珠，就麻烦将它带去妖界交给灵秀吧。她看上去天真单纯，其实资质天赋都胜过我，她来做这个妖界之主，也许会更好。”
如果有办法，谁会选择死呢。
白疏越来越近了。
离别在即。
招月抿着唇笑了笑，眼眶却是红的：“本就是我做错了，我不能看着你因为我的过错而死。能最后帮你一次，我已经心满意足。”
招月迟疑许久，才犹豫着问道：“你能……原谅我吗？”
殷翎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招月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好好活下去。”
招月叹了口气，将殷翎向前一推。
殷翎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吸进漩涡。
白疏正好赶来，指尖险险擦过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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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疏回过身，怒道：“你背叛我。”
迎上来的却是庞大龙尾。
招月神色冷静，眼里却满是疯狂之意。
长时间使用超出自己修为许多的灵力赶路，他全身经脉胀痛不已，又失了龙珠，灵力只剩最后一点。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会有活路。
杀掉白疏，殷翎就安全了。
两个人都站在归墟边缘。
招月化作青色巨龙，身躯一动，将白疏卷住，就要拖入漩涡。
“混账！”
白疏往日用的都是一柄白玉刀，刀光雪亮，这一次的却不同。
乌黑刀光闪动，瞬间将青龙绞成数块。
招月还来不及感到疼痛，就被漩涡吸进归墟。
据说人死之前，能看见最在乎的记忆。
最后意识消散时，眼前的海水乌云都化作混沌虚无。一片茫茫白光中，他看见了一只黑色的小鸟。
小鸟化作黑衣小少年。
眉眼干净纯粹，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他好像回到自己二十五岁那年，初初见到孔雀的时候。
招月怔怔站着，出神许久。
黑衣少年打量他，歪了歪头，眼里清澈纯粹：“你……”
招月再难克制。
他大步走到少年身前，执起他的手半跪而下，微微仰头看他，眼泪滚滚而落。
他颤声道：“师兄。”
小孔雀明显被吓了一跳，想要抽出手，却发现眼前这个人竟然在哭。
“别哭啊，你都这么大了。”小孔雀也不敢抽回手了，伸出另一只手，在招月脸上胡乱抹了一通，把他抹成一个大花脸。
小孔雀笑得眉眼弯弯：“我是殷翎，你叫什么名字？”
柔软的手抚过面颊，触感清晰鲜明。
招月愕然，才发现周身白光早已无声淡去。
他站在一棵老桃树下，身边跟着三岁的妹妹，正是当年刚拜入森罗殿时的场景。
作者有话说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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