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穿成小炮灰[穿书]》随江月

62、第 62 章

　　明崖面无表情。
　　破晓峰峰主隐在附近偷听了许久，他们一早就知道，只是懒得搭理罢了。

　　明崖早知道破晓峰峰主不会轻易放弃，原以为他打算搞什么惊天大阴谋，竟然就这么来了？
　　明崖觉得自己白担心了一场，甚至有一点点失望。

　　破晓峰峰主显然得意极了：“我听说你向来跑得很快，让人追不到，怎么这次不逃了？”

　　明崖看他自信的样子，又生出些期待。
　　一旁殷翎问道：“就你一个人来？”

　　破晓峰峰主瞥了眼殷翎，笑得和善：“这个地方很危险，小孩子不要轻易靠近。”
　　明崖他们坐在崖边，正好被堵住出口，无路可逃。
　　身后就是绝地。
　　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掉下失道崖还能活着回来。

　　“能劳动我出手，你们也算是死得不冤。听说明长老可以越级杀敌，不知道能不能越两级？”破晓峰峰主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很是嫌弃，“这破地方沙土真多。”

　　明崖看上去很认真地考虑了片刻，点头回应道：“那我试试吧。”

　　明崖的修为停在元婴后期已久，长时间都没有突破的迹象。他知道生死一瞬最能激发潜力，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
　　他之前在雷狱里待了一个月，又在殷翎的帮助下吸收了不少雷电之力，最近明显感觉到有突破的预感，只是差一个契机。

　　破晓峰峰主是分神中期，比宗主晏鸿还要高上一线。
　　也正因如此，他心里一直都不服气，总是惦记着那个宗主之位，觉得那应当属于自己。
　　为了那个位置，他这些年贪墨不少资源来提升修为，暗地里排除异己。甚至为了资源和宝物不惜拿宗门机密与其他门派交换，吃里扒外的姿势很标准，活脱脱一个宗门蛀虫。

　　破晓峰峰主开口像是要大笑，下一瞬就被迎面而来的剑光打断。
　　明崖不但不逃，竟然真的敢主动招惹他。

　　“不知死活。”破晓峰峰主很快反应过来，出剑抵挡，“不过是个元婴后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破晓峰峰主见他执意出手，表面没有在乎，心里其实也唬了一跳。
　　几招过后，他摸清楚明崖的实力，放松许多。
　　他攻势放缓，像是刻意折磨这个让他头疼许久的对手：“也是，反正逃也逃不掉，不如拼死一战。生死关头还能如此冷静，你的确是个人才。可是修真界从来不缺人才。”

　　破晓峰峰主以前对明崖下手的次数不少，知道明崖这小兔崽子狡猾谨慎到了极致。
　　打得过就打，出手快准狠；情况不对劲就脚底抹油，追都追不上。
　　他跟踪一路，特意选了这个地点时机，就是为了将明崖刚好堵在失道崖的崖边，让他无处可逃。

　　明崖勉强躲闪，抽空道：“你的话真很多，我师父最不耐烦话多的人。”

　　破晓峰峰主嗤了一声：“你师父的确有点古怪。可这里距离宗门有万里之遥，他速度快点，兴许能赶过来为你收尸。”

　　打着打着，破晓峰峰主忍不住叹道：“我竟然有些舍不得杀你。”

　　都是出自玉霄宗，两人的招式有部分重合，有些细节也就能看得更清楚。
　　破晓峰峰主发现，明崖对于招式非常熟悉。

　　旁人熟悉都表现在用得很完美，无限接近招式的本真。
　　而明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清楚地知晓招式的弱点，并且加以利用，研究出反制之法，还能于对战的瞬息之间精准发挥出来。

　　但凡是被选出来的剑法，哪一个不是经过许多代人的不断完善，他却总能找到最薄弱的地方一击致命。

　　“你是怎么做到的？”破晓峰峰主问道。
　　明崖微微蹙眉，像是在考虑一个难题：“可能因为……我比较机智？”

　　殷翎很少干涉明崖的剑道修炼，只会提醒他注意分析弱点。而具体每一招的弱点与反制之法，都是明崖自己摸索出来的。
　　其实明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他自从正经开始修炼就是这样，能看得透彻分明，对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只能归结于天赋了。

　　没有完美的剑术，对战之时也没人能做出完美的反应。
　　完美本身就是不存在的。
　　破绽永远会有，区别只是隐蔽与否。
　　殷翎尤其提醒明崖，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并不成熟，也就意味着，破绽会更明显。
　　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饶是如此，因为修为差距过大，明崖还是渐渐有了颓势。
　　甚至他能拖延到现在，都是因为破晓峰峰主想看看他的极致。

　　“真可惜，你要是我的孩子就好了。”破晓峰峰主放出绝招之前，这么说道。
　　明崖半点不客气：“那就是我的不幸。”

　　死到临头还要嚣张。
　　破晓峰峰主冷哼一声，毫不停留。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小道童抽出剑，向明崖的方向闪来。
　　明崖也不理会破晓峰峰主，径直向小道童身后躲去。

　　破晓峰峰主一瞬间有些懵。
　　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嚣张得不行的明崖，突然毫无包袱地当了逃兵。
　　不过也无所谓。

　　“你指望一个只知道吃的小道童挡得住什么？”破晓峰峰主张口，想要大笑。
　　他不是没注意过这个常年跟在明崖身后的道童。
　　可是谢怀远都发现不了，他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个名叫不言的道童，和明崖同是半血体质，看上去身世不凡，天赋也很好，哪怕一天除了吃就是吃，修炼速度依然很快。
　　假以时日，修为定然不低。
　　可那也是很久以后。
　　就算给他时间，一个被宠坏、没有经受过历练的小子，心性也会比其他人弱上许多，能有什么用。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次破晓峰峰主的笑又被打断了。
　　小道童周身涌出的不是灵力，而是一种黑色雾气，雾气之中，蕴含着他看不懂的力量。

　　剑光迎面而来。
　　破晓峰峰主的剑气本当一往无前，却在触碰到那些黑色雾气之后发出一阵嘶嘶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破晓峰峰主向后退去。

　　这个小道童神色淡然，没有想象中应有的天真。
　　他声音平淡：“这柄剑，我得来已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出手。”

　　“今日，就用你的血来开锋。”

　　破晓峰峰主面色大变，身前出现一道极厚的光盾。
　　修真界的修士，身上总有些保命法宝。
　　殷翎并不奇怪，手中不停。

　　能挡住分神后期一击的光盾，没能抵挡漆黑剑尖一刻。
　　破晓峰峰主眼看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眼中的惊惶也只是闪过一瞬。
　　漆黑的剑透心而过，却没有任何血迹。

　　第二重保命法宝，假身傀儡。
　　真身早已经化作不起眼的光点逃遁远去。

　　“嘭——”
　　下一刻，光盾炸开。
　　庞大的冲击似是要将这片大漠融化。

　　漫天尘土，一道光点急速向外逃去，很快就因为时限到了而重新变为人形。

　　“咳咳……”
　　破晓峰峰主的速度慢了下来，在衣袖上咳了些血迹。
　　他抹掉嘴角血丝，松了口气。
　　这两个保命法宝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他远远回头望去，只看见弥天的黄沙。
　　那两个人，想必已经葬身大漠了吧。

　　他回过头，脚下不停。
　　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是眼中钉终于被拔掉了。
　　没了明崖这个修炼怪物，等到谢怀远一死，晏鸿凭什么和他争。

　　然而下一瞬，他的瞳孔骤然扩大。
　　一道剑光从他后背刺出，微微偏离心口，侥幸留了一线生机。

　　“别让他跑了，也别留下痕迹。”是明崖的声音。

　　“你的要求挺多。”殷翎懒懒道。
　　说是这么说，殷翎自然也清楚。
　　虽然是破晓峰峰主自己找死，可宗门内斗是大忌，能少点麻烦更好。

　　破晓峰峰主努力转过脖子，想要回头。
　　可还没看见那两个人，胸前就一阵疼痛，血液喷涌。
　　是长剑被拔出。

　　“抱歉，弃剑很多年，重新拾起还有些生疏。”殷翎说的是心口刺歪了的事。

　　破晓峰峰主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就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浮在半空，脖子以下都没了知觉。
　　脖颈被砍断，头却没有掉下来——殷翎提住了他的头发。

　　等到手里的头颅闭上眼睛，殷翎迅速把它扔开。

　　“魂魄！”明崖又喊道。

　　“噗——”
　　明崖的话音还未落，不远处就响起一道沉闷的声响，是沙地上炸了个小坑。
　　魂魄逃走潜入地下，也没能逃脱死亡的结局。

　　直到最后意识消散，破晓峰峰主估计都没有想通，自己为什么会栽在一个小道童身上。
　　而那种黑色的力量，又是什么东西。

　　-

　　破晓峰峰主死后，殷翎反倒沉默下来。

　　这柄剑，殷翎依然起名叫天问。
　　天问剑的材质特殊，鲜血不会残留，剑身依然干干净净。
　　殷翎却拿出块汗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

　　明崖也没有说话，无声处理掉尸体和打斗痕迹。

　　夕阳西沉，最后一点霞光从地平线消失。

　　明崖伸手覆上殷翎持剑的手：“你是为了保护我。”
　　殷翎轻轻嗯了一声。
　　明崖又说：“剑不止是杀戮之器，也可以用来守护他人。”

　　殷翎微微笑起，收起剑：“走吧。”

　　他们离开失道崖，到了另一个无人的荒凉之地。
　　殷翎说：“就在这里突破吧，我为你护法。”

　　明崖在元婴后期停留许久。
　　刚才的战斗实际上凶险至极，只是因为有殷翎在旁边，他才敢放手一搏。
　　生死之际的战斗最容易触动等级的禁锢，他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动，是即将晋级的征兆。

　　明崖这次晋级，却不像殷翎原本想的那样顺利。
　　他出现了心障。
　　灵力暴动可以帮忙梳理，对于心障，殷翎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帮他将周围所有影响他的东西全部隔离。
　　方圆数里，连只飞鸟都难以越过。
　　好在这片地方平时少有人至，偶有修士路过，也难以突破殷翎留下的屏障，识相地远远避开。

　　殷翎有些心慌。
　　无可避免的，他想起了原著里的结局。
　　原著主角也是因为心障难以飞升，最后竟然只能等着老死。

　　难道原著里的结局还要重演一次？
　　殷翎时刻注意明崖的状态，可他不是主修魂力的，平时能用魂力完全靠的是数万年的积累，至于更加细致的操作，比如帮别人破除心障，他却做不到。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自己都身陷心魔无法解脱。

　　殷翎没办法直接插手，只得在一旁等待。
　　这一次突破用的时间远比应有的长。

　　明崖一睁开眼，就看见殷翎正对他坐着，双手按在他脉门处。
　　这个和残魂回忆里相同的姿势，让明崖一瞬间有些迷茫。

　　一种极其古怪的熟悉感从心间升起，他不由怔愣一瞬。

　　“师父……”明崖喃喃道。
　　殷翎碰了碰他的额头：“好点了？”

　　明崖眨眨眼，他能感觉到殷翎有些慌乱。
　　为什么？
　　明崖握住殷翎的手，安慰道：“不过是小小心障罢了，师父不用担心。”
　　的确不严重，并没有对他造成实际伤害。

　　殷翎却沉了神色，问道：“你的心魔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翎见过之前那个心魔。
　　心魔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会小心翼翼讨好他，听不懂他的话却会尽力让他开心，稍微给点点甜头，小尾巴就能摇上天。
　　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心魔，是明崖无法掌控的另一种状态。
　　心魔眼底的暴戾是真的，凶狠也是真的。

　　之前谢怀远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
　　“他有走火入魔之相，现在还能管，以后修为高了，谁都制不住他。”

　　明崖也很烦那个心魔，可是殷翎正为此烦心，他不会表现出来让殷翎不安。
　　明崖蹭到殷翎身边，熟门熟路地从身后抱住他：“就算是心魔，他也会听师父的话。”

　　殷翎担心的不止是这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明崖亲亲他的耳垂：“只要师父在我身边，不离开我，我就没有心结。”
　　他曾经反反复复做过的那些噩梦，都是殷翎抛下他，不要他了，甚至对他出手。

　　而殷翎神色并没有放松，明崖又说道：“如果哪一天我不听师父的话了，师父把我捆了就是。”
　　殷翎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只怕我以后捆不住你。”

　　明崖想起来，殷翎很久都没有刻意修炼过，除了偶尔练剑，就是变成不言默默跟在明崖身后。
　　明崖原以为他是忘了，这下却有些好奇：“师父最近不修炼了，为什么？”

　　殷翎说：“因为无论怎么修炼，我的修为都停滞不前。”
　　“啊？”明崖愣了愣，问道，“是妖丹的问题？”

　　殷翎神色冷了几分：“修为增长越来越慢，到现在一动不动。我怀疑，是后面那个人胃口越来越大，吞走了我修炼得来的全部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