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穿成小炮灰[穿书]》随江月

60、第 60 章

　　殷翎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狼崽子搂着。
　　他不想惊醒明崖，也就没有再转回身去。

　　第二天一早，殷翎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锁骨上有只手在摸来摸去，痒得很。
　　明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见殷翎醒来，抱紧了他，埋头在他颈间拱来拱去，许久都不说话。

　　殷翎被他头发扎得痒，问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
　　明崖嗯了一声，“模模糊糊有点印象。”

　　明崖回想起昨晚的古怪状态，又是后怕，又是生气。
　　心里的暴戾和冲动并不是假的，而那时候的他根本意识不到这种情绪的问题，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对于这种失去自我控制的情况，明崖难以容忍。
　　这一次没有做出什么事情，那下一次呢？那种情绪之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明崖看着殷翎锁骨上的牙印，低声道：“弄伤师父了。”
　　殷翎并不在意：“我心里有数。”
　　昨天那傻子要是敢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明崖现在怕是不能好好地躺在这里。

　　明崖却不见平日里纠缠的劲头，而是嗫喏道：“师父，既然这样，我以后还是不睡了。”
　　殷翎：“那你去哪？”
　　“我打坐就好。”
　　“灵力都没有打什么坐？”殷翎毫不客气。

　　明崖低声道：“我怕伤到你。”
　　“就那傻样，能对我做什么。”殷翎无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下面冷，我去哪里都行，你好好待着。”
　　明崖不安极了，神色很认真：“如果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师父把我捆了就是。”
　　殷翎嗯了一声，“放心。”

　　恰好这个时候，谢怀远的神识又来了。
　　殷翎迅速变成小黑鸟。
　　不然薄被之下空着一块人形，谢怀远一眼就能看出来，隐身也没用。

　　明崖正抱着师父，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怀里一空。被窝深处，他的手边，多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
　　明崖面上没有任何反应，薄被之下，悄悄伸出手去，把小毛团放进手心里。

　　神识离开之后，明崖把小毛团捞出来。

　　殷翎还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就听见一阵笑声。
　　明崖把他抱在手里，笑得满床打滚。

　　明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殷翎：“？？？”

　　等到明崖终于不滚了，殷翎从他手里挣脱，拍了拍翅膀，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小毛团低下头看自己，像是僵了僵。
　　随即，半空中突然多出一道镜面，殷翎拍着翅膀观察镜子里的毛团。

　　这么看直观很多。
　　变化不大，也就是比上次胖了一大圈……而已。

　　殷翎：“………………”

　　明崖还在笑，轻轻给他顺毛：“原来真的会吃胖啊。”
　　这些年里，殷翎吃了许多甜食，人形却没有任何变化，身材依然修长纤瘦。于是一个放心投喂，一个放心地吃。
　　谁知道小黑鸟变成了小胖鸟。
　　这也太真实了吧？

　　下一刻，殷翎重新变回了人形。
　　他回头风淡云轻地瞥了明崖一眼，明崖立时把脸埋进枕头，才止住笑声。

　　两个人就这么在里面过了许久。
　　殷翎懒得管外面的事，很少离开，只听说外面似乎凶兽越来越多。
　　随着时间过去，雷电的痛苦和效果都会慢慢减轻，取而代之的折磨是孤独。
　　只可惜明崖是注定享受不到了。

　　离一个月之期越来越近，除了开始那几天，谢怀远并不怎么管这里。
　　只剩最后几天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明崖又一次失去控制。

　　雷劫刚结束不久，明崖身上还有伤口和血迹。
　　殷翎正要帮他化解雷电，却见本是好端端盘坐在地上的明崖跳起来，转过身一把抱住他。

　　殷翎闻着他身上的血气，拍拍他的背：“下来，先治伤。”
　　可这个时候的明崖听不懂话，也看不见殷翎的表情。
　　他显然是很极喜欢殷翎的，抱紧了殷翎不撒手，未干的血迹都蹭到殷翎身上。

　　殷翎却不纵容他，使力就要把他扒拉下来。
　　明崖被迫松开，两只红色的眼睛困惑地看着他，眨巴个不停。

　　而正在这个时候，谢怀远的神识降临了。

　　殷翎调动玉轮中的魂力，隐去自己身形。
　　谢怀远看不见他了，可是明崖还看得见，呜呜两声，就又要冲上来抱住他。

　　殷翎只来得及定住明崖，让他不要动。

　　可是明崖这时候的状态太明显了。
　　红色的眼睛，焦急的神态，极端的情绪，没有一样可以隐瞒。

　　谢怀远的虚影出现在冰面上。他缓步走来，面上神情复杂。

　　明崖一会可怜巴巴地望向殷翎，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一会看向谢怀远，赤红的眼里满是警惕和防备。
　　谢怀远离得越近，他越是狂躁，眼底暴戾之气一览无余。

　　谢怀远看向殷翎的方向。
　　他虽然只能看见一片虚空，可他知道，殷翎就在那里。
　　“出来吧。”

　　魂力褪去，殷翎的身形显现出来。
　　谢怀远神色微变，终是正视起来：“阁下真是好手段，难怪九幽魔尊无论如何也说要保住你。”

　　原以为不过是个金丹期。
　　谁知道他不但能无声无息破开禁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这个独立的空间。如果不是明崖状态古怪，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谢怀远不是没关注过殷翎，可是殷翎在洞府里留了一个自己的傀儡，假装在闭关修炼，偶尔还一个人出来晃一圈，什么破绽都没有。

　　殷翎点头，并不应声。
　　至于九幽保他，应该是白疏的意思。

　　明崖焦躁极了，他努力挣脱束缚，却因为灵力被禁锢而无济于事。
　　既然谢怀远已经发现，殷翎也不拘着他了。

　　得到自由之后的明崖，第一反应就是跳到殷翎身前，隔开他和谢怀远。

　　“走火入魔。”
　　谢怀远见他动作和神色，沉声道。
　　一股灵力直向明崖袭去。
　　他随手一道灵力，明崖都难以承受，更不要说明崖现在使不出任何灵力。

　　殷翎心下一惊，手里却不慢，直接撕开空间，带着明崖向外逃去。

　　眼前不过一道虚影，殷翎就算击碎他，对本体造成的影响也有限。
　　这个空间是属于谢怀远的，明崖在里面用不出灵力，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

　　出去之后，果然遇上了本尊。

　　谢怀远凌空而立，挡住殷翎去路。

　　明崖的灵力不再受到限制。
　　他对于谢怀远敌意很深，虽然脑子似乎不太好用，却清楚自己的实力，没有贸然出手，只是满眼防备地看着谢怀远。

　　殷翎拉住明崖，无声安抚他，对谢怀远说：“他是您的外孙，惩罚已经足够，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也就是明崖现在脑子不清醒，等他恢复过来，想起刚才那一击，会有多难过。
　　这是他最后一个亲人了。
　　在被罚之前，明崖对谢怀远恭顺万分，谢怀远也很照顾他。
　　为什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谢怀远神色冷淡：“他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天赋越好修为越高，威胁越大。”
　　殷翎难以理解：“他哪怕变成这样，也还什么都没有做。你不先试试救他，却要直接抹杀？”

　　“救不了。”谢怀远断然道。

　　而就在这时，明崖眼里红光褪去，终于恢复了神智。
　　他似乎在梳理记忆，并没有开口，也看不出表情。

　　这里是玉霄宗宗门之内，听见这边的动静，有不少神识在暗中观察。
　　谢怀远并不想多做解释，他随手一甩，一道灵力向明崖袭去。

　　殷翎带着明崖险险避开。
　　那道灵力越过两人，竟是直接劈下半个峰头。

　　殷翎听见弟子们的惊呼，冷声道：“那个地方，也有你玉霄宗的弟子。”
　　谢怀远不为所动，随手结下屏障之后，又是一道剑气袭来。

　　殷翎神色沉凝，魂力被尽数调动。
　　谢怀远是合体后期，距离大乘仅有一步之遥，比殷翎足足高出四个大境界。
　　也不是不能打……
　　只是这一出手，他不能留下分毫余地，只能找准机会拼尽全力一击。最后的结果，不是谢怀远死，就是他亡。

　　可这种结果……
　　谢怀远不在乎明崖，他却必须顾及明崖的感受。

　　谢怀远的攻势越来越猛，殷翎挪移躲避间，发现身旁的明崖已经沉默许久。

　　明崖一向心细如发，此刻也是犹豫了很久才传音道：「师父，你不要管我了，直接回魔界吧。」
　　殷翎握紧他的手：「不可能。」
　　如果明崖出了什么意外，整个世界和他自己都要玩完。

　　谢怀远像是没了耐心。
　　他皱了皱眉，终于抽出了剑。

　　而就在这时，屏障被强行击碎。
　　先前那些攻击都落在屏障上，屏障不断被消耗。有人击碎屏障薄弱处，强行闯进来。

　　明崖有些意外：“晏宗主。”

　　双方都停了下来。

　　殷翎打量晏鸿。
　　他是玉霄宗的宗主，是谢寒琅的徒弟，称谢怀远为师祖。
　　晏鸿穿着宗主华袍，面上却是麻木的，看上去虚浮而无望，眼里也没有神采。

　　原著里的晏鸿只是谢怀远的傀儡，不敢反抗谢怀远的任何要求，最后被主角和破晓峰峰主合谋害死，连死都没有引起波澜。
　　他年龄不大，天赋也算不上拔尖。
　　若不是大战之后修真界出现断层，宗门之内无人可用，再加上谢怀远执意退位，这个人界第一宗门的宗主之位，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头上。
　　整个宗门，都并不在乎这个傀儡宗主。

　　从明崖口中，殷翎了解到，这个宗主对谢怀远心怀不满，对明崖也很不喜。
　　甚至前面那次分神期凶兽，也是晏鸿搞出来的，差点害了明崖。

　　在这次风波以前，明崖对晏鸿心有防备，对谢怀远无所保留。
　　那时候的他绝对想不到，谢怀远会对他起杀意，而挡在他面前的，是晏鸿。

　　看见晏鸿，谢怀远也愣了愣，随即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回去。”

　　晏鸿直面谢怀远，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谢怀远对着明崖有留手会犹豫，对着晏鸿则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回去！”
　　晏鸿不动，谢怀远身上杀意愈发浓重。

　　面对滔天杀意，晏鸿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传到所有关注这边动静的耳朵里：“几十年前，你杀了自己的女儿，如今又要杀她的儿子和徒弟吗？”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整个宗门炸响。
　　谢怀远面色反而沉静下来。

　　掀起滔天巨浪之后，晏鸿转过身看向明崖，轻飘飘道：“回主峰去。”
　　明崖欲言又止。
　　晏鸿说：“回主峰，我有事要告诉你。”

　　谢怀远怒道：“晏鸿！”
　　晏鸿不理他，对明崖说：“最近凶兽暴动，我时间不多，别磨蹭。”

　　明崖看看谢怀远，有些担心：“太上长老他……”
　　这里可是玉霄宗的地盘，方才谢怀远的杀意也不似作假。
　　晏鸿在捅了马蜂窝之后，竟然还敢回主峰？

　　“走吧。”晏鸿悠悠然道，全然不惧，有恃无恐。
　　谢怀远停在原地，果真没有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