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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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静静立在一旁，像是对谢怀远的怒气毫不在乎。
谢怀远反而有些惊奇。
眼前两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两只小蚂蚁，随手就能碾死，如果不是明崖的关系，他们终其一生也没有资格和他说上话。
他有距离大乘一步之遥的修为，有玉霄宗太上长老的身份，宗门长老见他尚且胆战心惊，这两人却像是对他浑然无惧。
倒是有些意思。
原以为不过是两个试图攀附明崖的小角色。
谁知殷翎沉稳淡然，毫无惧色，和他想象中唯唯诺诺的模样完全不同；连一旁的不言都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面对他的怒气依然面不改色。
殷翎自然不会畏惧一个没飞升的凡修。
他原以为不言会解释，谁知不言像是接受了一样，任由自己被谢怀远误解也不吭声。
殷翎淡然道：“太上长老想知道明崖的想法，应该去问他。”
这种问题怎么回答？殷翎无论回答是不是，都感觉很奇怪。
谢怀远看着殷翎，眼里是冰冷的鄙夷：“果然不是个安分的。”
殷翎闻言略微扬眉。
谢怀远看向殷翎，眼底有嘲讽之意，而扫过不言的时候，则是全然的漠视。
“你多年前救了明崖，我很感激。你想要什么回报都可以商量，想在玉霄宗里一直待下去我也不介意。可你万万不该起了旁的心思，纠缠于他。”
殷翎觉得有些好笑。
他把明崖拉扯大，和他相伴几十年。突然间一个陌生人找上门来，态度高傲，说替明崖谢谢他，施舍一样问他想要什么报酬。
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点报酬一样。
谢怀远道：“千年挚友尚且反目成仇，一朝恩爱也敌不过时间流逝。那些实在的东西比虚无缥缈的感情靠谱得多，他只是一时新鲜，你难道还以为能陪他一直走下去不成？只要不纠缠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殷翎反问道：“太上长老可有考虑过明崖的想法？”
谢怀远冷哼一声：“多少高贵美貌的人族女子倾心于他，他都不要。”
殷翎微微笑起。
这些年里，他眼睁睁看着原著里主角的后宫一个个出现，要么被明崖的冷脸吓回去，要么和连青一样，被不好好说话的明崖气走。
沙雕系统一开始还感叹几句，后来都麻木了。
谢怀远语气强硬而不容反驳：“无论如何，明崖都不该和魔族扯上关系。你这点修为就敢孤身来到魔界，即便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利诱不成，改威逼了。
殷翎面色不变。
谢怀远说：“森罗殿是吧？森罗殿主还不到四百岁，修为不过是分神期，他救不了你。”
殷翎道：“所以归根结底，太上长老并不在乎明崖的想法，甚至不事先过问他，就想擅自为他做决定。”
谢怀远面色不变：“他还年轻，被美色迷惑在所难免，一时误入歧途罢了，我却不能看着他错下去。”
“未来的仙门之首，玉霄宗宗主，绝不能和魔族扯上关系。他的血脉本就不纯粹，无数人等着挑他的错处。如果一着不慎，就永远失去了资格。”
殷翎不再说话。
他知道，谢怀远说得没错。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明崖说想要宗主之位。
更不用说，谢怀远是明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谢怀远见他沉默，道：“倘若你对明崖有真心，更不应该耽误他的前程。换成任何一个人族女子，我都不会阻拦，可是你不行。”
“所有混血都是弃子，异族结合生下的孩子天生不适合修炼，被视为报应。他的母亲已经做错了一次，我不能看着他再错一次。”
“天赋是他自己的，剑法是他得来的，传承是他父亲的。你不过是运气好捡到他罢了，应当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你于他有恩，我也不愿恩将仇报。”
殷翎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被说运气好的一天。
谢怀远也不再说话，端了茶水浅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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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翎身后起了脚步声。
有人踏雪而来，梅花香清寒彻骨。
明崖解下黑色大氅，披在殷翎身上：“怎么只穿了这么点？”
谢怀远面色变得铁青。
明崖抬起头来，问道：“太上长老让我看的，就是这些？”
殷翎一早就感知到，绕过山石，视线不可及之处，静静站着一个人。
谢怀远先是利诱，再是恐吓，是想逼他现出丑态，让后面偷听的明崖死心罢了。
可谢怀远看轻了他。
谢怀远问明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明崖低下头为殷翎系上绳结，全程没有看不言一眼：“您误会了，他并没有纠缠我，是我一直在纠缠他。”
殷翎看着明崖认真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
修士不惧天寒，更何况殷翎一身黑衣是羽毛所化，自然不会寒冷。
可这是明崖在表明态度，他若是拒绝，反而是拂了明崖的面子，让明崖难堪。
殷翎垂着眼，看明崖的手指。
从明崖的角度，只能看见细密睫毛微微颤动。殷翎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的模样太过乖巧，给明崖一种，他也喜欢他的错觉。
谢怀远沉下声音：“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明崖站在殷翎身旁：“我喜欢他，不可能娶其他人。”
谢怀远似是错愕一瞬，随即怒斥道：“耽溺美色，荒唐！”
“我喜欢他不是因为容貌。”明崖并不畏惧。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就这个在仙山里修炼了十年才到金丹期的天赋么？他连剑都拿不好，凭什么当你的师父？这就是你说过的，没有人比得上的师父？”谢怀远越说越气，“我看你是被美色迷了眼，糊了心。”
明崖并不说话，而是低头握住了殷翎的手。
在谢怀远的目光下，殷翎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地反握住。
他能看得出来，明崖态度执着，心情却很低落。
谢怀远是明崖唯一的亲人，明崖很在乎他。
往往是谢怀远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早已经退位，谢怀远仍然不时插手门派事务。他吩咐明崖做的事情，明崖都能做得很好。
谢怀远邀殷翎见面，还是明崖传的话。
当时殷翎有些奇怪，问明崖：“都这么久了，太上长老为什么突然找我？”
明崖也不知道，却笃定道：“师父不用担心，外祖父对我很好，肯定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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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远的神色极为冷厉。
他问道：“你执意如此？”
明崖握紧了殷翎的手，坚定道：“我真心喜欢他，想和他天长地久。”
谢怀远道：“未来的玉霄宗宗主，绝不能和异族扯上关系。”
明崖却笑了：“那就不当宗主了。我来玉霄宗是因为他的要求，留在这里，想要向上爬，都是为了保护他。我本就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让您失望了。”
谢怀远怒斥道：“胡闹！”
明崖只感觉有威压突兀降下。
他一瞬间像是被抽去所有力气，倒在地上。
谢怀远失望至极：“晏鸿难当大任，玉霄宗内不少人在等我死。人界也是，他们都盯着玉霄宗第一宗门的称号。魔界盼我死的人更多，魔族议和却满心不甘，随时准备卷土重来。他们都在等着我死，而你却自甘堕落，只知道沉溺于私情。”
明崖意识昏沉，迷茫间感到有人半抱着他。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额头，他的神智似是清明了些许。
他听见殷翎在身旁说：“我不会纠缠他。”
明崖心里一紧，眼睛都睁不开，却强撑着说：“不行！”
谢怀远并不理会他，对殷翎道：“那就麻烦你在清光峰多留一阵子了，等到他成亲之后再离开。”
谢怀远并不放殷翎离开，只有把殷翎关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意思是要等到明崖和别人成亲之后，才会放殷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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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翎一回到洞府，周围就被下了禁制。
面对合体后期修士结成的屏障，殷翎没有什么反应，还有闲工夫对不言解释：“我之前扮成你的模样，没有注意举止，让他们误会你了。”
不言恭顺道：“主人于我有再造之恩，莫说只是一点误会，即便是真的要做什么，也没有反抗的道理。”
“……”
殷翎顿了顿，“你想和明崖做什么？”
不言面色不变：“为主人解忧本就是职责所在。”
说是这么说，不言看上去谦恭，心气却不低，整个人如同一柄淬了毒的利刃。
殷翎想起来，不言的母亲就是被献给九幽魔尊玩乐的，估计这种事情见得不少。
他无奈道：“修炼去吧。”
这个禁制对不言的影响也不大。
无论有没有禁制，他都是一个人窝在洞府里修炼，没有什么区别。
殷翎通过护心镜传音：「你在哪？」
这是一对银镜，只要对着镜子传音，无论相隔多远，声音都能传到另一面镜子那里。
没有多久，就传来明崖的声音：「我被关起来了，一个月之后就能离开。」
毕竟是谢怀远看重的人，他不可能真的废了明崖，而是把他关起来略作惩戒。
殷翎问道：「你怎么样？」
殷翎还记得谢怀远的怒气和失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怀远没有伤自己，却知道他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明崖。
从传闻就可以看出，谢怀远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说一不二，不允许别人反抗。哪怕之前对明崖不错，一旦明崖试图反抗他，他就瞬间展现出暴怒的一面。
明崖的声音轻快：「我很好啊。师父，你看连太上长老都知道我们的事了，出去之后我们就成亲吧。」
这一句话有些长，明崖越说越急，话音刚落就掐断了传音，尾音短促，像是在急着隐瞒什么一样。
遥远的另一边，明崖低头猛咳，在冰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殷翎没有立时回应。
他仰头看向笼罩在洞府之外的屏障，眺望极远之处至高的雪峰，眼中满是森冷寒意。
「你在哪？」
过了一会，明崖软声问道：「师父是不是想我了？」
听出他声音里竭力隐藏的沙哑和虚弱，殷翎再次问道：「你在哪里？」
明崖顿了顿，说道：「师父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太上长老只是生气这一小会儿，师父安心等我，不要惹怒他。」
「你受伤了，我去找你。」
殷翎还不知道他么？
平时有一点点小伤就要撒娇，不哄他他还委屈。真的出事了，却假装镇定，什么也不愿意说，就怕他发现。
明崖低声道：「我没事，你等我一个月就好了。」
「你再不告诉我，我去找谢怀远，让他亲自告诉我。」殷翎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我只是去看看你。」
明崖终于妥协了。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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