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魔女与收养的孩子》卷松萝

8、夜宿

　　迎面而来的不是温暖的怀抱，而是冰冷的湖水。一双冰冷的，带着粗糙鳞片的手抓住了他，带着他沉向湖水深处。

　　湖水挤压着肺部，迪恩想要挣扎，四肢却动弹不得，似人非人的魔兽有着美丽的脸孔，却咧开了嘴，露出狰狞的笑。波光粼粼的湖面离他越来越远，他绝望的吐出一串气泡，感觉意识逐渐远去。

　　并不是第一次体验死亡，却仍旧如此恐惧。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他隐约看到了莉莉安的脸，魔女大声的喊着什么朝他伸出了手。迪恩的手臂抽动了一下，似乎挣扎着想要抓住魔女的手，却还是无力的垂下了。

　　布鲁张开了嘴，锋利兽齿咬住了摆动的鱼尾，水妖尖叫了一声扭动着身体，伸出一只长着尖长指甲的手向着那狼脸抓去，另一只手仍然死死抓住自己的猎物。狡猾的魔兽蛇尾一摆，轻松的避开了那袭向它的利爪，找准机会一口咬住了水妖纤细柔软的腰肢。

　　软肋吃痛，水妖不得不松开手愤怒回击。男孩失去了水妖的控制，毫无意识的向着深处坠落而去。

　　莉莉安抓住了他顺着水流飘起的胳膊，将他拉进了隔绝着湖水的大号气泡中。魔女皱着眉，动作带着十分不满的粗暴，她把迪恩按在自己的膝盖上，拍打着他的背，细细的水流顺着他的嘴角滴在透明的泡泡壁上，然而不管怎么拍打，男孩都是惨白着一张脸，双目紧闭毫无生机。

　　魔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把迪恩平放在身前，从手腕的链子上扯下了一颗晶莹的珠子咬进牙间，她的脸颊逐渐漫上一层浅蓝鳞片。莉莉安伸出了手悬在迪恩的口鼻上方，无数的水滴从他口鼻中涌出，在莉莉安的手心咕噜噜转成一颗晶莹的水球。

　　迪恩猛然喘出一口气，侧过头咳嗽起来。

　　莉莉安将手心的水球扔到一边，还未来得及吐出嘴里的珠子就匆忙从戒指中掏出一瓶魔药扶着男孩的脑袋给他灌了下去，迪恩苍白的脸上逐渐泛起了红晕。

　　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混沌的大脑被莉莉安此时的样子吓得瞬间清醒。嘴唇开开合合，只能发出一点嘶哑的气音，浅蓝的眼瞳里泛起一丝泪意，虚软的手臂动弹不得，只有手指轻微的颤动了两下。

　　此时的莉莉安几乎算不上人类了，红色的瞳越发艳丽，仿佛在瞳孔深处燃了一把金色的火焰，浅蓝的鳞片发出莹莹的光，占据了大半的脸孔，半张的唇中露出两颗尖利的兽齿，简直像是人形的魔兽。

　　莉莉安惊觉迪恩的惶恐，吐出了嘴里的那颗珠子，鳞片从脸颊上剥落，窸窸窣窣的掉落在泡泡上，碎裂成粉，鳞片褪去后的皮肤却是如同伤口愈合后新生般的嫩粉。魔女不适的用手背蹭了蹭脸颊，蹭出一片绯红。

　　看起来很疼的样子，迪恩愣愣的想。魔女大概觉得他被吓傻了，动作生硬的将他楼进了怀中，轻轻拍抚他的背脊。她显然不曾这么做过，别扭的姿势让他原本就受伤的胳膊隐隐作痛起来。但是那怀抱太过温暖，他不想离开。

　　魔女身上总是带着清浅的草药味道，而现在那味道中混入了一丝潮水的腥，却仍然让他觉得十分的安心。

　　怀里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男孩昏睡了过去。

　　迪恩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大片云朵被落日烧成耀目的金红，眼前斑斓一闪，一只蝴蝶轻盈地飞离他的鼻尖，扇动着翅膀拂过不远处抱着干柴走来的莉莉安的发梢，飞入金红的光芒中不见了。

　　“哦，终于醒了。”莉莉安扔下怀里的干树枝拍了拍手，弯腰抽了一根略长的树枝折断了扔进身边的火堆：“衣服已经干了，穿上吧。”

　　迪恩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裹着魔女的披风，脑袋下是布鲁柔软毛绒的腹部。

　　独居一百多年的魔女显然没有什么换衣回避的意识，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盘腿坐在草地上开始削手上的树枝。迪恩只能背过身，通红着脸迅速换上已经干了的衣服，一枚银币从他的上衣里滚了出来，顺着他的膝盖滚落在了草地上。

　　他捡起了银币，忍不住伸出手蹭了蹭脖子，被刮伤的地方已经结出了血痂，粗糙的磨着他的手指。与初入森林时被魔兽追赶不同，那个魔兽只有在他扔掉了银币后才能靠近他，如果不是自己在幻觉的影响下扔掉了银币……是莉莉安在银币上做了什么吗？迪恩拇指蹭了蹭银币表面缠绕盛开的荆棘玫瑰，将银币挂回了脖子上。

　　转过身看到的是莉莉安处理疑似晚上食材的肉，嫩红的肉被简单粗暴的切成大块，用削尖的木棍穿刺成肉串，布鲁甩着尾巴渡到火边窝了下了下来，懒洋洋打着哈欠。

　　迪恩也跟着走到了火堆旁边，那里已经搭起了简易的木头架子，几根肉串架在上面，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饿了吗？”莉莉安蹭开黏在脸上的头发，转动着手里的木棍，又从身边的草堆里挑挑拣拣出青绿的叶片，撕碎了扔到肉串上，那香味便更加的撩人了。她举起了一串肉看了看递给了迪恩：“吃吧。”

　　迪恩半支起身子从莉莉安接过了肉串，余光瞥到草丛中半只长着蹼和鳞片的手臂，顿时察觉到了自己拿在手里的烤肉串是什么了，他往旁边蹭了蹭，决定无视掉这个惊悚的事实。

　　恩，肉还是很好吃的。

　　啃了两口肉串后，迪恩发现莉莉安并没有开始吃饭，而是歪着头垂着眼眼盯着他看。魔女垂眸看人的时候总是看上去凶巴巴的，即便知道她多半只是在盯着他发呆，迪恩还是讪讪的放下了手里的肉串。

　　男孩认真的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决定在魔女发怒前乖巧认错。他低下头，浑身透出一股弱小可怜无助：“对不起，我给莉莉安大人添麻烦了。”

　　莉莉安看上去有些惊讶。她挑起了一边的眉梢，等待迪恩接下来的话。

　　“我不该乱跑，”迪恩小心的看了莉莉安一眼，见她只是盯着他不说话心中更加忐忑：“我，我也不该把银币摘下来……”

　　他的话被莉莉安打断了。

　　“这些都不能全算是你的错吧。”莉莉安不再看他，而是转头盯着跳动的火焰，声音听起来平静的近乎冷漠：“这个森林对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你应该去过普通人的生活，魔女垂了眸，咽下了后半句话。

　　“但是有莉莉安大人在，所以没有关系。”

　　男孩的声音和眼神中都透出了信赖，但随即又慌乱摆手：“我，我不是想要一直麻烦莉莉安大人，我会努力变强的……”

　　他想到了什么，咬紧了唇安静了下来。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森林里，他要怎么做才能像魔女一样来去自如呢？对魔女来说他大概只是个累赘而已。想到这里，尚且稚嫩的男孩顿时感到一阵失落。

　　莉莉安看着垂了头，如同受委屈小动物一样的男孩，沉默了一会，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让你回去吗？”

　　“唉？”

　　“那位新任的领主来找我了。”

　　男孩的神情变了。恐惧，憎恶，愤怒，无措。负面的情绪扭曲了他的脸，让他显露出一种不合年龄的阴冷。

　　莉莉安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迪恩茫然的捂住了自己被弹的脑门，迟疑的发出了一声唉，感觉心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被弹的不见踪影了。

　　“你想报仇吗？”莉莉安托着腮，火光在她半边脸上笼出一层金红色，另一半的脸隐没在黑暗中。

　　“我……不知道……”

　　大概是想的，怎么会不想呢，那个人夺去了自己的一切。他咬着下唇，不去看莉莉安的眼睛。虽然想，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连活下来都要仰人鼻息。

　　“他想要让你回到城堡，接受贵族教育。如果你成年后足够优秀，想必会把领主的位置归还给你吧，你想要回去吗？”魔女蛊惑一般的说：“如果想要复仇，这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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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8岁的迪恩半夜爬上莉莉安的床，弱小可怜无助：莉莉安大人，我做恶梦了
被困唧唧的魔女抱进怀里，附赠温柔撸毛
18岁的迪恩半夜爬上莉莉安的床，弱小可怜无助：莉莉安大人，我做噩梦了
被暴走的魔女一脚踹下了床，附赠一个抱枕砸脸
18岁迪恩：行吧，至少拿到了抱枕，啊，有莉莉安的味道（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