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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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晚上要在西餐厅打工，李玖一直拖到周末才跑了一趟妖界管理处。
这两天他时刻注意着自己布的结界，但那一点动静也没有传来。瞳蛾一生只认一棵树，离开了宿主，就算它能从别的槐树上吸取灵气，也挡不住烈日当空时充盈世间的阳气冲击。那只巴掌大的瞳蛾恐怕已经灰飞烟灭了。
木灵也意识到和自己相伴千年的瞳蛾不能再存了，她心里突然很失落。这只瞳蛾从自己有意识起就在身边，千年来整天絮絮叨叨，老是说个不停。虽然瞳蛾都是由宿主育成，但相处时，这只瞳蛾却总像是自己的前辈，霸道得很。木灵心里大概明白瞳蛾为什么要把她圈起来。十多年前，她学会了幻化人形，又喜欢上了一个人类，因此常常不在槐树上。瞳蛾因此很生气，还差点害死那个男人。它总是这样，虽然只有巴掌大，但脾气一直都不小，还一直不讲道理！
这次李玖是来举报的——有妖私设阵法，囚禁妖民。传达室的老牛精按惯例登记来客，告诉李玖去一楼大厅右侧的警务部报个案。
警务部的办公室里有一只年轻的猫妖在值班。她一边听着李玖的叙述，一边啪嗒啪嗒地敲着键盘。妖界管理处这几年享受到了人类科技发展带来的便利，有了网络之后，各个分部之间的联络不再需要需要耗费法力，只要交网费就可以了。
“情况大致了解了，”猫妖笑得和蔼可亲，“法阵的样式能形容一下吗？”
“我画了下来，就带在身上。”说着，李玖掏出那张折成方块的纸，在猫妖面前展开。
“嗯，好的。希望能拍照备案，”猫妖的职业素质很高，“麻烦先生您稍等一下。”
说着，猫妖从抽屉里拿了钥匙，去身后的柜子里取相机。找到相机的时候，警务部的门开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李玖觉得他和林家明差不多高，但是要比林家明壮实许多，肩膀宽阔，肌肉发达，一件灰色的T恤被胸大肌、三角肌和肱二头肌撑得鼓鼓囊囊的。
“部长，你回来啦！”猫妖转过脸来的时候，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位是什么情况？”刚刚在外面解决了几只喝酒闹事的猴子精，警务部部长黄诚有点口渴，一边打量李玖，一边去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李玖看得出这个男人的原形是一只硕大的老虎。无论是人形还是虎形，都有着十分的威严和气势，看得李玖好生羡慕。
“我是来报案的，”李玖说着举起手中的纸，“有妖用这个法阵囚禁了一只木灵。”
黄部长从李玖手中接过图纸，看了一眼，递给猫妖拍照。
“定身阵，”部长喝了口水，继续说，“在经典的定身阵上做了些改动，想法很不错。”
说着，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李玖：“这个阵法你解不开吗？”
李玖点了点头。
黄部长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小小狐妖，道行浅薄，学识粗陋，眼神倒还不错！”
这个评价对李玖来说是十分客观公正的，他没办法反驳，但心里很不服气。自己只是一只300岁的年轻妖怪，道行当然浅薄了！自己学识虽然比不上大妖怪，但是在小妖怪里已经算是很出色了好嘛！至于自己的眼神，一向就非常好，很多时候看得比自家的老狐狸还清楚呢！要是再过几百年，自己也能长得威风凛凛，到时候看谁再说他是“小小狐妖”！
“李先生，感谢您的配合，”李玖正在腹诽的时候，猫妖已经把档案做好了，“三个工作日内便会处理。请您对此次服务作出评价。”
李玖看着面前的平板电脑，在“满意”、“一般”和“不满意”之间选择了第一项。
警务部的猫科动物都是务实派，不像扶贫办公室的某只鹦鹉。周一上午，李玖就看到黄部长领着几只年轻的虎妖进了标本陈列室。黄部长看到李玖，招呼他一起进来。
虎妖走近陈列柜后挥了挥手，李玖辛辛苦苦设下的结界便无影无踪。
“年轻的妖精要多看多学多练，光盯着书是没用的。”他站在陈列柜前，一边仔细观察阵法，一边以长辈的口吻教育着李玖。说话间，他就看出了这个阵法的破绽。
“原有的定身阵只是把生灵关住，不管囚犯的死活。这个定身阵加了点东西，”说着，他指了指脚边的一处符咒，“这个符咒有聚灵的功能，可以为阵法递送外界的灵气，让囚徒能够得到滋养。”
他说话的时候，木灵也在听着，她有些发愣，眼眶不由自主地有些湿了。
“这个阵法总体是被加强过的，若是没有这个聚灵符就完美了。”黄部长说着撇了撇嘴，伸手掐诀，一束电光向脚下射去，刚刚还醒目的阵法便逐渐暗了下去。
法阵中的木灵渐渐从白骨上浮现，玻璃柜门已经打开，她慢慢地走了出来。随着她的赤脚踏上地面，陈列柜里的白骨化作了齑粉。窗外，草木飒飒作响，像是在祝贺她的自由。这份自由她已经盼了十多年，但没想到走出牢笼的一刻，并没有多少欢欣喜悦。木灵莫名地有些害怕。瞳蛾没了，那个男人还会在吗？十多年对人类来说，是很长的一段时光了吧？
“我们要带木灵回去做笔录，”黄部长说着，示意李玖看一旁的一个男人，“贾主任是我们的人，你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他。”
李玖这才发现虎妖们身旁站着一个男人，是只甲鱼精。他长得很不起眼，一个干瘪瘦小的中年人模样，在虎妖面前不住点头哈腰，半秃的脑袋上架着一副金属框的眼镜。他的气息是故意收敛起来的，加上附近身材高大的虎妖一直挡着李玖的视野，他刚刚一直没发现甲鱼精的存在。
“李玖啊，你好！”甲鱼精一脸谄媚的笑，凑过来和李玖握手，“我是学校后勤处主任，你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李玖不知道他有多少本事，但本着对长辈的尊敬，还是恭恭敬敬地谢过了他。
林家明看李玖跟着一群男人进了解剖楼，觉得可疑，便想跟过去。但在连陈列室的门都还看不到的地方，他就被两个大汉拦住了。虽然对方和自己身高差不多，但他莫名觉得自己的气势要不过人家。带着挫败感，林家明满心不悦地站在大门口等李玖出来。
“我们走了，你继续努力。”黄部长站在李玖旁边，继续谆谆教诲。林家明没见过这个男人，但这人的气势比刚刚那两个还要强，远远高于自己。李玖站在他身边，满脸都是乖巧的模样，甚至眼里还带着崇拜，怎么看怎么气人！
“嗨，林家明！”李玖看到了门口气鼓鼓的大个子，愉快地打了招呼。
“哼。”林家明心里窝火，轻哼一声，冷眼看着这一群人。今天哪来这么多高个的男人啊？！一个个都还统一穿着灰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衣服还故意买小一码，好故意秀肌肉，俗不俗啊！
林家明很不屑，但又忍不住继续看着这一堆人。高个子里还混着个小个子，这个地中海的大叔不是后勤主任吗？教室的椅子坏了两把，报修了一个礼拜，都没有一点动静。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积极？！
这些男人中间似乎还有个女人。林家明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顿时暂停了如火如荼的腹诽工作。
“老板娘？！”他想起了这张脸，不由得喊出了声。
老板娘！？木灵猛地抬头。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人这么叫她了。看到是个高个的小伙子，长得很俊朗，有一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木灵礼貌地朝他笑笑。
看到这个漂亮的女人脸上现出两个小酒窝，林家明更加确信了自己没认错人。只是十多年了，她好像一点也没变，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木灵没有停下来多说什么，她平静地跟着警务部的虎精们往门口的黑色商务车走去。
“老板娘，”林家明突然有点着急，快步走过去，“你没事了就快回家，胡老板一直在等你！”
在等我？！他在等我！木灵脚步一滞，呆呆地看向林家明。眼泪在秀气的凤眼里打了几转，最后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女士，你需要按惯例跟我们走一趟。事情清楚之后，管理处能帮助你重新在人界生活。”黄部长看情形，已经将事情明白了七八分。
木灵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朝着林家明感激地一笑，跟着虎精钻进了商务车。
“胡老板是那个卖羊肉面的胡老板吗？”李玖想起来上次吃羊肉面的地方就有一棵大槐树。他当时还觉得这块地方水土不好，大槐树徒有其形，却没有多少灵气，原来是木灵离了树。
“嗯嗯，那个店本来有个很漂亮的老板娘的！”林家明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他老爹林深常带着小时候的他去面馆吃羊肉面。每次吃完，老爹总会长吁短叹一番。林家明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林深无意识地透露了出来：“唉，早知道就不该从那个房子搬出来。这么漂亮的女人，本来遇到的应该是我呀！”
“老板娘是到安城打工的乡下妹子，遇到了开面馆的胡老板，后来两人就结了婚，”林家明把胡老板的情史倒了出来，“不过大概十年前吧，胡老板停业了几天，后来开店的时候就没有老板娘了。”
“老板娘很漂亮，她不见了，大家都在猜。但胡老板什么都不肯说。”林家明想起自己老爹当时也难过了好一阵，感叹食色不能两全，气得他老妈给了他好几天脸色看。
“我老爹本来在那里开饭馆，但是后来他搬了地方。胡老板是后来才开的面馆，这几年那边要拆迁，但他一直守在那，不肯搬。开发商找他做思想工作，他说他要等媳妇回家。”林家明说完，看着李玖，又问道：“你知道老板娘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玖知道，但是他有些为难。
“你愿意说多少就说多少，你不说的，我不问。”林家明真的很想知道漂亮老板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吧，”李玖心软了，“老板娘是面馆前面的老槐树的木灵。有一只瞳蛾——就是上次八姑奶奶到处找的那只蛾子——寄生在槐树身上一千年了。但是后来木灵化了人形，和胡老板结了婚，整天不回树上。”
李玖顿了顿，准备开始故事的高潮部分：“那只瞳蛾可以侵袭人类的梦境。有一天胡老板在睡梦中突然拿起刀，捅在了自己肚子上。木灵给胡老板简单止了血叫了救护车后，就跑出去追瞳蛾。瞳蛾把她引进了医学院的标本陈列室，把她封印在了那具女性骨骼标本上。之后的十多年，她和瞳蛾都在那里。”说完，李玖抬头，看着林家明。
“上课已经10分钟，快回去了！”
呃……李玖刚刚已经做好被林家明追问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冒出一句，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林家明一把拉住他的手，拖着他就往教室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