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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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了几天太阳，吹了几天风，又淋了几阵雨，冯翔出事的大路边，只留下了一面破烂的砖墙，之前四溅的鲜血也已经无迹可寻。不论风吹雨打，每天都有人固执地在路边点上蜡烛，撒一把纸钱。李玖下班回学校的时候，一阵风吹来，黄白的纸钱漫天飞舞，在路灯下凄冷地打着旋。李玖从林家明肩上掸去两片皱巴巴、脏兮兮的纸钱，突然看到两团明亮的灯光悄无声息地向两人冲来！
霎那间，李玖下意识地带着林家明瞬移到一边，却看到这辆飞速奔驰却又不声不响的汽车在转弯的时候飞离了路面，直直地向路边的墙壁撞去——那本来破了一个大洞的墙壁此时却是完整无损的，直到半空中的汽车破入墙壁，引起一阵烟尘，随即喷涌的鲜血从烟尘中四溅而出，在灰暗的土墙上肆意淋漓！
“李玖？”林家明揉揉李玖的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那面破烂的土墙。刚刚明明走在路的右边，怎么突然间就到了另一边，还有，这个家伙一直盯着那土墙看干嘛？
李玖回了回神，路对面的土墙上只剩下了一个黑魆魆的大窟窿，再次凝神，却怎么也看不到刚刚的场景。而刚刚从那堆废墟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掩在烟尘之中，看得不真切，但有莫名眼熟——蛾子！是瞳蛾！！！那巴掌大的灰色蛾子突然浮现在李玖脑海中，急得他四处张望，却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害得他直跳脚！
“唉唉唉，你怎么了？”林家明把躁动的李玖一把按住。
“瞳蛾！是瞳蛾！”李玖着急得手舞足蹈，“我明白了！冯翔和周栋出事都是因为瞳蛾！”
“之前关着木灵的那只蛾子？”林家明想起之前陪着李玖找过的那只蛾子。
“对，就是它！它附在人身上，会害死那个人！”李玖着急得很，但这路边人来人往，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去哪找它下一个受害者？
“先回去吧！回去再想想办法，你这样着急也不是个事。”说着，林家明就把李玖拖了回去。
回寝室的时候，看到对面宿舍楼一楼的窗口，李玖突然想到了周栋和冯翔的联系——周栋跳下之后，瞳蛾离开了他，冯翔送女朋友回寝室的时候，瞳蛾就附到了他身上。
那这只瞳蛾现在会在谁身上呢？
“贾主任，事情就是这样，请你快点和管理处联系！”第二天，李玖将瞳蛾的事情全部倒给了王八精。
王八精认认真真地做了笔记，一脸殷勤，表示会尽快处理，让李玖放心。
但李玖一走，王八精就把笔记放在了一边。找一只瞳蛾？那种东西有这么好找吗？再说了，事情过去好几天了，那边又没有监控，上哪找人去？现在的学生学习压力重的就容易想不开，有几个臭钱爱飙车就容易出事情，就这只小狐狸精没事找事，整天给自己找麻烦！他们雁山李家的人就是这样麻烦，一千多年前，就是惹麻烦出了名的！
再说了，自己再过两天就可以调到总部去了，这件事情就辛苦辛苦下一任吧！
看了看抽屉里面的调任通知书，王八精心满意足地哼起了小调，在紫砂茶壶里添了茶叶，悠哉悠哉地泡起了茶。
李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八姑奶奶。但是这一天都没有见到李歆来上课。李歆的室友说，她昨天晚上一直在玩电脑，不知道几点钟才睡的，白天醒不过来。
“算了，干脆让她睡觉吧，瞳蛾一下子找不到，要是她知道了又该发疯。”林家明想起之前李歆疯魔一般找瞳蛾的样子就有点害怕，“我总觉得她没什么本事，上次找得那么狼狈，什么都找不到。”
“你竟然说八姑奶奶没本事！”李玖听这话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严肃地纠正道：“八姑奶奶可是很厉害的，雁山李家，她可是辈分最高的一个了！”
“她是你的八姑奶奶，那排在前面的七个爷爷奶奶的？”
“都没了，我出生前就没了。”
“哦？成了精的狐狸不是可以活很久吗？”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老狐狸都不肯跟我说。”
“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啊？”
“不知道，做小辈的不能议论这个……”
“李玖！林家明！”两个人正在嘀咕，突然周栋摇着轮椅冒出来，“明天早上一起去福利院啊！不要忘啦！”
李玖一回头，看到了一脸兴奋的周栋。中秋节后连着上了好久的课，明天终于又是周末了。想起福利院的老乌龟精，李玖突然觉得，也可以找他问问线索——为什么一生只认一棵树的瞳蛾可以附在人类的身上存活？它和周栋、冯翔接连出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早上，李玖和林家明去周栋的寝室把他推了出来。想起那辆公交车，李玖就不大开心，但又不能带着周栋一起瞬移，下午还要挤公交车回来，想想就觉得糟心。
大路边的停车位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李玖想着，要是自己能拿到人界的驾驶证就好了。不过，就算有驾驶证，现在也买不起车，不如每天早起一些，多攒攒天地灵气。
走着走着，林家明突然站住了。他本来长得就高，又站到了花坛边上，使得李玖不得不抬头看他。
“林家明，你干嘛呢？”坐在轮椅上的周栋更加用仰望天空的姿态问道。
“啾啾！”林家明还没有回答，有一辆银白色的汽车突然发出了声音。
“我们坐车去吧！”说着，林家明跳下花坛，笑着亮了亮手里的小遥控器，走向刚刚回应他的小车，拉开了车门。
两人先把周栋抱进了车，把轮椅扔进了后备箱。接着，林家明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开上了大路。
这辆车的减震性能很好，上次把李玖颠得七荤八素的路，这次却出奇的温柔。
“林家明，你真厉害！”副驾驶座上的李玖很是满意，夸得林家明一脸阳光。
“这是谁的车啊？”周栋坐在软软的车垫上，双手摸着腿边光滑的皮草，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舒适乘坐。
“我昨天让司机开过来的。”林家明和一般的纨绔不同，不喜欢开着豪车到处炫耀，林深给他买的车大多都安安静静地停在车库里，昨天想着挤公交车实在太累，才让司机开了一辆过来。
“哇！看不出来啊！你原来是个富二代啊！”周栋实在没想到，这个勤恳朴素的大个子会是一个富家子弟。
“什么是富二代啊？”李玖问。
“就是有钱人的小孩，”周栋向同为无产阶级的李玖解释道，“他们的父母都非常富有，有花不完的钱！”
“啊，这样啊！那我也是富二代！”李玖很开心能和林家明拥有同一项称号。
“哈哈，李玖，我们好好努力以后做富一代吧！”周栋听到这个每顿只吃三个馒头一个菜的同学自称为“富二代”，不由得觉着有些好笑。
不过半个小时，汽车便停在了城西福利院的院子里。福利院的张叔看到一辆崭新的奔驰小车开进院子，以为是财神爷驾到，忙上来迎接，没想到车里出来的不是大腹便便的慈善家，是三个大男孩，其中一个还坐在轮椅上面。
“周栋，你这是怎么了？”张叔认出了坐在轮椅上的是常来做志愿者的周栋，吃了一惊。
“我摔了一跤，过段时间就没事了，”周栋笑着说，“张叔，我来看看邬爷爷，他还好吗？”
张叔没想到这个憨憨的小子原来还是个富二代，可真是难得啊！他忙回道：“好着呢！难为你一直惦记着他！老爷子这几天不大爱出门，老待在屋子里看电视，你们来了正好带他出去走走！”
说着，他亲自带路，还帮忙把轮椅抬上了二楼。
“邬老爷子，周栋这孩子来看你了！”张叔在外面吆喝了一声，随即开了门。
“邬爷爷！”周栋看到躺在床上看电视的老爷子，摇着轮椅就过去了。
邬建国朝他笑了笑，没怎么说话，又看向电视机，一如既往的高冷。
周栋开始跟邬爷爷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但是说得偷工减料，把跳楼说成了摔跤。李玖和林家明也坐到了老人的床边，张叔寒暄了几句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栋说得很起劲，虽然老人一向不大爱说话，但周栋说着说着，也感觉到老人这次太过冷淡了一些。
“爷爷，你哪里不舒服吗？”周栋关切地看向老人。
老乌龟精伸出手摸了摸周栋的头，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慈爱，又转头看向李玖。
李玖突然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他偷偷使了一个瞌睡咒，点向周栋后颈，接着周栋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啊，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老乌龟精的身形一下子缩成一团，接着从被窝里伸出来一个乌龟脑袋。
“我活不久了。”化成原形的老乌龟用妖语说道。
“是因为救了周栋吗？”李玖知道他变成原形后说不出人话，一边在林家明耳边“翻译”，一边用人话询问。
“是呀，”老乌龟眨了眨眼睛，“我还是放不下这个娃娃。”
“十年前在泥石流里救他的也是你吗？”林家明听了翻译后，出口问道。
“是的，”老乌龟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容，藏着几分凄凉，“我和这个孩子还真是有缘分。可惜缘分也快尽了。”
“你还能坚持多久？”李玖问。
“就这几天了，我本该独自去深山老林的，”老乌龟的神色更加凄凉，“但是一来路途遥远，二来我也有点舍不得。”
“我的法力不多了，维持人形都很费力，怕这样死了，会很麻烦。”老乌龟说着，看了看周栋，他不想让周栋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小狐狸，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老乌龟又眨巴着眼看向李玖。
“你先说，说完他再决定帮不帮。”林家明抢答道。
“哈哈，也好！我也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要让雁山的狐狸帮忙，你们当然也要掂量掂量再决定帮不帮。”
顿了顿，他又说道：“小狐狸，我可以教你一道符咒，可以让外物化形。虽然有法力的人能一眼识破，但能瞒住凡夫俗子的眼睛。”
“我要你给我下这个符咒，让我到死都是人的形体。符咒要持续七天，这要费你些灵气，但这个符咒现在已经失传了，你不亏的。”说完，老乌龟一脸胸有成竹地看着李玖。
“我觉得你八姑奶奶就会这个符咒，”林家明嘀咕道，“她上次扔出来的□□其实是瓶爽肤水变的。”
李玖点点头，又想到八姑奶奶把自己到口的大虾变成□□的情景，觉得这个符咒并没有失传，不过想着求八姑奶奶教不如让老乌龟教，便想点头成交，但林家明已经开始帮他讨价还价了。
“邬老爷子，这个符咒不只你会，李玖的八姑奶奶也会。”林家明示意对方的筹码含有水分，需要加码。
“哈哈哈哈，他的爷爷奶奶辈不都死光了吗？”老乌龟忍不住笑了起来。
“乌龟精，我八姑奶奶还在呢！”李玖立马反驳。
“哦！八姑奶奶！是那只叫李歆的红狐狸吧！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老乌龟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了许多往事。李玖这时候也想起来，这只老乌龟好像和雁山李家有过节，一直忘了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乌龟精，你为什么会害怕雁山李家？你把事情说清楚，我就帮你！”李玖趁机涨了价，让林家明十分开心，揉揉他的脑袋，感叹孺子可教也！
“小狐狸，我现在活不了几天了，我也不怕把事情说出来。”老乌龟说着，把头缩回被窝，再猛地一顶，掀开被子，露出光溜溜的身子。
的确是光溜溜的身子，做为一只老乌龟精，他竟然没有龟壳！原本应该长着龟壳的地方却只剩狰狞的疤痕，纵横交错，布满全身，看得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哈，你们怕什么！这就是你们雁山李家干的好事！”老乌龟狞笑着说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躲着你们雁山李家了吧！”
“这些是什么时候弄的？”李玖问道。
“呵，一百年前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吗？”老乌龟看着一脸惊讶的李玖，冷笑出声。
“你爹李正德可是出了大力气的，竟然都不跟你仔细说道说道，”老乌龟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目光带着恨意，“那只小狐狸表面上一脸和善，实际上是少有的心狠手辣！那件事情，一千年前就了结了，只有他执意追着不放，一定要赶尽杀绝！”
老乌龟停了一停，目光转向李玖，带着杀气，林家明一惊，连忙把李玖护到身后。
“哈哈哈哈，我要杀他，你这个小小的人类怎么护得住！你放心，我和李正德不是一路人，这只小崽子手上是干净的，我不能要他偿命！”
“我当年算准了他要动手，舍弃了龟壳，才又多活了一百年！这一百年，我躲躲藏藏，生怕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好不容易有个安生的地方，却总是过不了长久。十几年前，我本想进山独自坐化，没想到遇到了这个娃。”说着，老乌龟看向周栋，刚刚还凛冽的目光现在又是温和而慈祥。
“天道不公，但报应不爽！”老乌龟摸摸周栋的脑袋，“这个好孩子活得久一些才好，我改了他的命数，报应就得自己担着。”
那个雨天，老乌龟精自觉法力有所恢复，因为一直不放心周栋，便沿着水道找到了他的所在，没想到正好遇到他从楼上跃下，当即使出毕生积累的法力，终于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将周栋护住！但耗费的法力伤及真元，老乌龟精原本就不剩多少的寿命缩成了短短十几日。
“我爹，他为什么要杀你？”李玖从来觉得李正德是个老实又懦弱的人，会被八姑奶奶欺负，也常常被自己的老妈耳提面命，从没有将“心狠手辣”这四个字和他挂钩。
闻言，老乌龟又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李玖，语调带着嘲弄，反问道：“狐狸崽子啊，你爹跟你说起过王晋这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