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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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个临床医学的学生跳楼了！”
“我也听说了，是从医科宿舍楼六楼跳下去的！”
“哎呀妈呀，那还有命没？”
“是六楼诶，怕是悬得很！”
“我听人说现场可惨烈了，血刺呼啦一大片呢，后勤处的人当场就拿了遮雨布盖起来，怕吓着人！”
“咦，亲娘嘞，年纪轻轻有啥想不开啊？”
“那是你不晓得学医有多辛苦！”
……
周栋跳楼事件虽然在网上被压制了下来，但在学生之间还是传开了。李玖和林家明拎着饭盒，从食堂门口走到打饭窗口的时候，听到有十来张桌子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要水蒸蛋，香菇青菜，土豆烧肉，还要米饭。”和林家明吃完午饭后，李玖把不锈钢饭盒递进窗口。阿姨看着这个白嫩又瘦弱的男孩子，疼爱之心油然而生，手上加了力道，稳住饭勺，给他打得满满的。
李玖拎着饭盒，和林家明一起走出食堂。传说中摔成肉渣的跳楼事件主人公现在正躺在寝室里，饥肠辘辘。
跳楼事件的后果被越传越惨烈，从高位截瘫到当场死亡，最后传成了血肉模糊、尸块飞溅，而真实的结果比以上还要令人瞠目结舌——跳楼的医学生经过医生反复全面检查之后，被确诊为“右侧胫骨骨折”。
当时急诊的外科医生给周栋的腿上完夹板后，他就醒了过来。陪同的辅导员坚持这个学生是从六楼跳下去的，但医生给他做了三遍全身检查后，给了辅导员一个白眼，认为要么宿舍楼是狗舍，要么就是上帝显灵，这个学生的连右腿的骨折都不是很严重，骨折处都没有移位，连钢钉都不用打，怎么可能是从六楼跳下去的！
所以周栋第二天一早就出院了，本着学霸精神，摇着轮椅赶在上课前到了教室，一节课都没有落下。
昨天早上，早上是被拖到教室的，之后便趴在课桌上装死，刚开始林家明拍拍他的肩膀，他像失去了知觉般，纹丝不动。不得已，林家明只好强行把他的脑袋掰起来，让坐在轮椅上的周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李玖揉了揉眼睛，看到周栋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李玖凝神，用平生最专注的目光盯着他，却连一点妖气都看不出来，甚至连之前那奇怪的感觉都没有了！
一个上午的课，周栋依旧很认真地听课做笔记，精神比前几天都要好。中午的时候，李玖自告奋勇把周栋的铺盖卷搬到了工科宿舍楼一楼的临时宿舍，并且主动包下了照顾他的任务。
“啊啊啊，有三个菜啊！谢谢你们！”周栋接过饭盒便开始狼吞虎咽，他这两天的胃口格外的好！
“你今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李玖还是不敢相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没有，没有，都挺好的！”周栋咽了一大口饭，“这两天辅导员也老是来问我。”
“六楼跳下去就折了一条腿，说出去谁敢相信啊？！”林家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周栋继续送了一口饭，嚼了一会，咽下，又说道，“你看我对面那个同学，就是刚刚摇着轮椅出去的那个，他的腿是从宿舍的床上掉下来的时候摔断的。”
李玖想起自己进门时遇到的那个腿上绑着石膏，脸上高高肿起的家伙，再看看周栋，觉得他太逆天了，不仅腿上的骨折很轻微，就连擦伤都很少，脸上更是一块淤青都没有。
相比之下，自己更狼狈一些。额头上的淤青还没有消退下去，膝盖也是青紫的，再看看自己手，白皙的皮肤上一大片淤青，连绷带都盖不住，这两天不敢碰水，连个澡都没洗过。
“李玖，林家明，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周栋搜刮着饭盒底下的饭粒，犹豫了好久，终于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是我爷爷救的我！”
“你爷爷？”林家明还记得周栋说过，他爷爷在十年前的泥石流中遇难了。
“嗯，我当时躺在地上的时候，模模糊糊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周栋终于刮干净了碗底，放下手里的饭盒，认真地说道，“他让我不要怕，他说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
“你爷爷真的是你爷爷吗？”李玖想到邬建国，如果是老乌龟精，倒的确可以解释。
周栋没听懂李玖什么意思，迷茫地看着他。
“你爷爷和你有血缘关系吗？”林家明已经明白了李玖的意思。
“啊，应该不是的，”周栋恍然大悟，“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我是记得的。”
周栋的记忆里有一片重重叠叠的山峰，在山峦的有一处，有几间矮矮的小平房。
小时候的周栋总是跟着父亲走着弯弯扭扭的山路，去山坡上的玉米地劳作。一路上总是会经过一条小溪，水流很清澈，回家的时候就会顺便提上两桶溪水。
有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在小溪边遇到一个老人。一个陌生的老人家孤身一人在山里荡悠让周栋的父亲很是不放心，便请这个老人到自己家里用晚饭。
老人好像有点痴傻，问他是谁，从哪里来，他都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到山里来干嘛。周栋的父母让老人先在家里住下，到赶集的日子，周栋和父亲带着老人在山路口搭着拖拉机去了镇子里。
派出所的人给老人拍了照，登记了之后，因为条件有限，让周栋的父亲暂时先带着老人回家。
老人在家里一直住着，周栋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周栋的亲爷爷在他出生以前就生病去世了，因此周栋的父亲待老人很好，犹如待自己的父亲。
后来派出所那里没有消息，老人慢慢地便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每天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有时候会给周栋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周栋也喜欢和老人说话，上学了之后，每天都要把学校里的事情说给老人听。
周栋二年级的暑假，有一天雨下得很大，平常一直很淡定的老人突然激动起来，让周栋家里人赶快跑。但是那天周栋的母亲正要临盆，父亲叫来了接生婆，正在屋子里忙着。等着孩子出生，周栋的父亲心里着急，没有理会老人的警告，只是让周栋去安抚老人。
老人发现自己劝不动这一家人，颓然地坐在门口，抓着周栋的手，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傍晚的时候，周栋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哭声。正要回屋去看，就听到天边传来隆隆的响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泥沙便裹挟着山石断树，如潮水般奔涌而下！
周栋新出生的小妹妹还没有看到人间的阳光，新生喜悦还没有得到庆祝，小平房里所有的一切，便齐齐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周栋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截枯木上，搜救的武警官兵找到了他，把他送上了直升机，带着他离开了这一片山区。从此以后，他没有父母，没有爷爷，也没有了小妹妹，在县城的福利院里独自长大。
“所以说，我爷爷可能是个老神仙。”这个念头是周栋存了好多年的，他小时候跟伙伴们说过，但遭到了一致的嘲笑，现在这个念头再一次冒出来，怎么想怎么有道理！
“你爷爷不是老神仙。”李玖忍不住笑了，心想，他八成就是那只老乌龟。
周栋不服：“他可能就是山里的山神，要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山里！”
“万一他是只老妖怪呢？”林家明笑着问。
“啊……”
周栋倒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沉默了一会，严肃地说道：“林家明同学，这个世界是唯物的，从来就没有神仙妖怪。作为班长，我没有做好榜样，实在对不起！”
林家明：“……”
李玖：“……”
下午，李玖和林家明又推着周栋去做心理辅导。由于周栋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从楼上跳下去，辅导员特地为他约了心理医生。
医生把两个陪同的学生赶了出来，李玖就和林家明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
雨连着下了两天，今天早上终于挺了，阳光透过枫树轻盈的叶子，映得李玖的脸红红的。
林家明看得口渴，起身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红茶，回来的时候，看到李玖从书包里掏出了厚厚的《系统解剖学》，正看得津津有味。林家明没想到这个家伙出门竟然还背这么重的书，简直就是被学霸给传染了！
“林家明，我觉得人体好神奇的，”李玖翻到一页，指着一张画着神经传导通路的图说道，“你看，通过这些奇奇怪怪的神经细胞，就可以把感觉传到大脑里去。”
“唉，不对，感觉是由大脑产生的。”林家明顺口就纠正道。
李玖一时不明白，抬头看着林家明。林家明没忍住，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李玖：“……”
“哈，这个……这个感觉怎么样？”林家明强行压住脸上的坏笑，一本正经地问道。
李玖以为这是交流学习的一部分，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说不出来的感觉。”
“喜欢吗？”林家明说着眨了眨眼睛。
“喜欢的。”李玖说着点了点头，心想，像那天一样亲久一些，感觉更喜欢。
“小学渣啊，我告诉你啊，我刚刚亲你的时候，你的嘴唇被刺激了，产生了信号，信号传到脑子里，你脑子里产生了感觉。”
“哦，这样啊！那就是说，是我的大脑产生了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也是我的大脑觉得这种感觉很喜欢。”李玖终于想明白了，一脸兴奋，期待着林老师的夸奖。
“嗯嗯，孺子可教也！”林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又把李玖的脑袋揉了一通。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