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关系（遗爱系列第三部）》时间城堡

11、第十章 王木的秘密

　　“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听见王木这样说道。
　　May仍然安静坐在对面，等待王木鼓足勇气继续下去。
　　“在拍戏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当是什么呢，”May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不就是碰见了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嘛，她知道吗？需要我助攻吗？”
　　“不是这样的，”王木否认道，“那个人……是男的。”因为难为情，声音越来越小。
　　“是什么？”May没听清楚，探身询问。
　　“我其实是Gay。”王木坦言。
　　“Gay？！”May惊诧地叫出声，引得邻桌频频张望。
　　王木登时脸涨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
　　“啊呀，对不起。”May捂住嘴，为自己的失态而道歉。所幸周遭嘈杂，旁人听得也是一头雾水，并不明白May所言为何。
　　“所以，觉得我很恶心吧？”王木撇了嘴角，惨淡的笑容。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May发问道。
　　“没为什么。尽管在别人看来这种情感似乎又肮脏又龌龊，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抱歉讲了这么多，谢谢你听我说。”王木自觉多说无益，便要离开，心内的孤寂又增加了一分。
　　“你理解错了。”May慌忙拦下他，“我是说，你为什么会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很恶心呢？”
　　“呃？”王木怀疑自己的耳朵，May却见怪不怪地笑起来。
　　“任何一种情感，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不是吗？”May表明立场，宽慰着王木，“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就算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理解你，至少，我站在你这边。”
　　“真的吗？”王木望着May真诚的眼睛，忐忑不安的心慢慢放下了。
　　“你有和他提起过吗？”
　　黯然又重新回到王木脸上：“没有，以后或许……也没机会告诉他了。”

　　盥洗室传来声响，王木抬起头，正见王唯推门走出。氤氲的水汽跟着溜出门外，在他周围形成朦胧的轮廓。
　　拍摄的最末几天有几场外景，梁潇带着队伍住进了取景地不远的民宿中，王木王唯被安排在同一间房。白天的录制工作结束后，王木在房间溜达着揣摩台词，王唯则借助哗哗的水流，将疲惫冲刷干净。
　　王木眯起眼，端详王唯瘦削的背影，浴巾松松垮垮围住下身，赤裸的腰线流畅紧致，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颈侧淌下来，喉结微微滚动，莫名散发出禁欲的美感。
　　“刚才洗澡的时候我试着顺了一遍词，”王唯俯身看向摊在床上的剧本，边用毛巾擦拭头发，“这段果然很难记，独白又多，且毫无逻辑可言，好像这个角色的心境整体都是乱的。”
　　“因为剧情马上走向尾声了啊。”王木剖析道，“你的角色正在回忆过去的种种，脑海里自然交织重叠凌乱不堪，表达前言不搭后语是理所当然的。”
　　“说的也是。”王唯直起身，将头发拢到脑后，“毕竟是最后一个场景，晦涩难演也情有可原。完成以后，这部剧也就杀青了，像这样和大家朝夕相处的日子所剩无几，我们都好好珍惜吧。”说完，冲王木投去一个微笑。
　　“唉，以后如果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永远和你在一起，即使住着这样的标间，不能同躺在一张床上，也总好过聚少离多，不得相见。王木在心里感慨着，一不留神喃喃出声。
　　王唯困惑一瞥，并没有参透话中深意，只是隐隐觉得王木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目光格外怪异。他心生忌惮，快步走到行李箱前翻找着衣物，原本便不牢靠的浴巾受到拉扯渐渐脱落，露出腰侧一处纹身痕迹，花式繁杂，形状很是古怪。
　　王木有些好奇，想要凑近些查看，王唯却已经穿好上衣，遮住了裸露在外的肌肤。
　　这一句疑似告白的话语连点到即止都算不上，便被王唯以明确的动作无声地拒绝了。
　　至少王木是这样认为的，意味不明的情感尚未喷薄而出，便已然夭折在过去的时光里。
　　现下二人相顾无言，空气仿佛静止一般定格成为巨大的尴尬。
　　最后，王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打破了沉默：“那什么，我们对一遍词吧。”

　　“这是什么话？！”May替王木打抱不平，“就算对方不知道你的心意，你也要到此为止了吗？！喜欢就去追啊！不主动出击怎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木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一脸苦笑：“可惜即使努力去争取，有些东西也好难得到啊。”
　　“哎，”May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这么好命，被你这个傻孩子毫无保留地喜欢着呐！”
　　“傻孩子是什么鬼？”王木忍不住出声抗议道，可是神情又缓缓转回忧伤。
　　May注意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没关系的，来日方长，只要你不放弃，上天总会给你留一个最好的结果。”
　　“借吉言。”王木感激地抱拳致谢，“谢谢你，矮学姐。”难过的心情有所缓和后，王木又开始了逗趣。
　　“矮你妹……”May闻言不满地嚷起来，却觉得声音有些突兀而住了嘴。
　　不知何时店铺里的学生走了个干净，店员正在不远处扫地。May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哎呀，都快半夜了，走了走了。”拉着王木走进了浓重的夜色当中。
　　“矮学姐你慢点儿啊，个儿不高俩腿捯饬得倒是挺快的。”
　　听见王木在身后不住抱怨着，May一反常态没有回击，而是微微翘起了嘴角。
　　这个小子似乎已经走出阴霾，不再困扰于现状而难过到窒息了。
　　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般，May心满意足，自豪感油然而生。
　　把May送回了暂居的宾馆，王木转身朝宿舍折回去，临到门口脚步却慢下来。
　　他寻了个角落蹲下身抱住头，痛苦地扭曲了面容。
　　试问世间倘有哪一种苦痛，敌得过爱而不得的悲伤？
　　半晌，他又缓缓站起身，仰头看向星光璀璨的晴空。
　　是了，如果我不肯放弃，他终归能够懂得我的心吗？
　　如果我不肯放弃的话……
　　王木攥紧了拳，决定努力拼搏一次，纵使无能为力于更改既定的现实，但求问心无愧。

　　“酸奶而已，喝到这么晚？”May出了电梯口，就看到李云巍交叉着双臂，以极为优雅的姿势靠在她的房间门前。
　　“碰见王木，聊了一会儿。”May在衣兜里摸索出房卡，旋开了房门。
　　“你俩不是一直都见面就掐的吗？真难得还能平静交流那么久。”李云巍跟进去，揶揄道。
　　“又不是每次都……”May反驳着，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顿住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平静交流的？”
　　李云巍得意地挑着眉，一副“你说呢”的欠揍表情。
　　“臭小子，你跟踪我是不是？”May摩拳擦掌逼问道。
　　“只是多停留一会儿才走罢了。”李云巍说，“心想你若是快的话，就一起回来，毕竟中间有段路没有灯不好走。谁知道你跟王木聊到了现在。”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久，不过他还算有良心，一直送我到了宾馆门口。”
　　“哦，他喜欢你啊。”李云巍淡淡地得出结论。
　　“啥？”May感到好笑，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这什么鬼逻辑？”
　　“虽然王木年龄要小一些，但相处下来，还是很会照顾人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李云巍面无表情，却明显是开玩笑的口吻。
　　“不劳您费心了，”May一把掀开床铺上的被子，便要窝进身去，“那孩子有喜欢的人。”
　　“嗯？”李云巍明显吃惊地蹙眉，“不可能的，他除了跟你闹得比较欢，没见过对别的女的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啊。”
　　“人家亲口告诉我的好吧，而且……”并不是女孩子啊。May犹豫了一下，转转眼珠，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
　　“够意外的。”李云巍捏着下巴思忖道。
　　“喂，我要睡觉了，麻烦你现在出去顺手带好门。”May钻进被窝，满脸的不耐烦，“真没看出来，李大少爷竟然也能这么八卦。”
　　“跟你们混得久了，近墨者黑。”李云巍半开玩笑回敬道，离开时连灯也一并帮忙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