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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绿皮火车带来奇怪的乘客 ...
12月13,中国“南京大屠杀”公祭日。但是思安并不记得这件事。虽然花城离中国很近,在文化上也有诸多承袭中国的地方,但花城毕竟不是中国。所以对思安而言,今天仅仅只是她又一个挫败的日子罢了。
从大学三年级就开始找实习机会,现在一年多过去了。今天已是她第101次面试失败。她还记得有一部日本电视剧《101次求婚》,是讲一个丑陋而平庸的男人,凭着自己对爱的坚持,经过101次求婚,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次,最终获得一位美丽的女提琴手的浪漫爱情故事。别人的101是浪漫的,而思安的101却是无奈的。她现在确定戏剧都是骗人的,什么坚持就一定会成功,自己坚持的还不够久吗?
当思安第101次的面试也以失败告终之后,在某个超市逛了一圈又一圈,不愿回家。她怕家中爸妈那将会是狂风暴雨一样袭来的唠叨。那会让她感到生不如死。为了父母,为了维系那个家,思安从她13岁起就努力地顺从着爸妈的一切想法。希望自己的顺从会让他们感到开心,那个家不会散。但现在她越来越感到吃力了。如果不是爸妈非要让她学医,也许她能考上一本。事实上思安从小喜欢画画,可是爸妈却认为那是找不到工作的一个专业。
如果不是13岁的那个夏日,自己发现了爸妈的秘密,如果不是他给了自己两块糖。唉!不想了!思安努力挥去自己脑中的烦躁。反正一切都已事过境迁,就这样吧。思安正自我劝导着,突然有很刺耳的声音,象吐沫一样喷在她的脸上。
“我怎么也不可能去找个三本的作女朋友啊!我好歹也是211工程大学的硕士呀!三本大专那个档次的我不考虑!”
三本,是啊,思安就是个三本。她自己也觉得很不自信,很丢人。但实实在在的,她考了两年,第一年是三本,第二年还是三本。她就只有这个才能,能怎么办呢?
思安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正从超市电梯上下来的两个男人。她看到说这番话的男生个头还没有自己高,扁扁的一张蜡黄的脸,脸上的五官没有一个端正的,一头草一样的乱发,配搭一件不知得多么没有审美能力才会买下的水泥灰配干屎黄的夹克。可就这样一个人也是会嫌弃她的。思安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以她天生的审美能力,她受不了太多。如果她不能过上美丽的日子,那么她不知道她能忍受那样子的生活多久多少。
“帮我!”
听到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思安抖了一下,她的心发慌,她不敢回头,她怕是真的,也怕是自己的幻觉。
“帮我!”
听到这个声音再次小声对自己说。思安怀着忐忑的心,谨慎地迟疑地慢慢扭转着自己的头,感到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
哦!是他,真的是!依然未变的那张脸。当思安扭头看见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停止了,时间也停止了。
多么神奇啊!十几年过去了,她三次见过这个男人。奇异的是,这个男人的容颜从来没有变过,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岁月已使思安由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而这个男人身上却没有留下一点儿岁月的痕迹。
思安绝不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个鬼故事,也可以确定那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想,而且自己也没有穿越时空。虽然她无法解释这个男人,以及这个男人与自己的关系,但随着光阴的流逝,思安的内心深处越来越清楚,自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她不会对任何人讲的依恋。一份只属于她自己的思恋,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以跟她分享的,只属于她自己的私密。
说起思安与这个男人的第一次相遇,那是在许多年前了。
那时是 2003年春天,思安5岁,还在上幼儿园。那时她并不讨厌学校,而是讨厌幼儿园。所以当幼儿院突然放假了,因为闹SARS,思安是感到高兴的,这样她就可以见到已经上小学的表姐和表哥了。原因很简单,幼儿园可以因为闹瘟疫放假,但大人们还是得为了钱而冒险,是不能放假的。故此,思安被爸爸妈妈送到了姥姥家。
一进姥姥家门,思安就听到姥姥在那儿嘀咕:“这帮小子真是要把房子都吵塌了!”
思安数了数,不算自己和姥姥,这屋里还有四个人,四个全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有大姨的女儿纪影,大舅舅的儿子杨斌,三姨的儿子邱鑫,小舅舅的女儿杨嫒。电视开着,正在放中国的宫廷剧。四个人边看着戏边都没闲着,从衣柜里翻找出姥姥多年收藏的,也没人适合再穿,又舍不得扔的旧衣服围巾床单桌布,然后披挂一身,觉得自己就是剧中人了。
“我是太子!你是太监!”杨斌。
“我是太子!你是太监!”邱鑫。
“我是太子,我比你高!你比我矮,你只配当太监!”
“那我要当大侠!进宫偷盗夜明珠,刚好遇见你在睡觉,就把你杀了!”
“你杀不了我!我有很多人护驾!然后他们把你抓起来!把你车裂!”
“然后你刚把我绑到马车要车裂我!我一个缩骨功,从绳套里把自己解救出来!洒出一把暴雨梨花针,把你插成了马蜂窝!”
“当然你是来救我的!我是公主!”纪影。
“大侠才不会救公主!大侠是来拒绝公主的!因为大侠要跟我成婚!我是女侠!”杨嫒。
“……”
思安觉得他们真是棒,吵得很有趣,长大以后都可以去当编剧。但她不想加入,她扭头去瞧姥姥,姥姥正在择菜。她也不想择菜,所以就去到另一个屋去了。那屋里的床侧靠着窗,那窗又高又小。因为思安的个子矮,所以她只能看见窗外的一个树冠。那是一棵国槐的树冠,此时满树粉色的槐花云一样成片着,那甜香从窗外飘来,分外诱人。
思安爬上床,手趴住窗台朝窗外瞧。窗外是院子的后围墙,围墙上有一个不规则的洞,从洞里可以看到墙外去。
透过那个洞,思安看见院墙外是新收割完麦子的旷野,什么人也没有,辽阔而空茫。突然有一股冲动,思安想钻过那个洞去逛逛,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田野有兴致。
思安跳下床,朝大门跑去。跑过客厅时,客厅里依然很吵,跑过厨房时,姥姥依然在专心择菜。
思安屏息着,小心地轻轻扭开屋门,挤出去,再轻轻把屋门扭上。然后飞也似地绕到了后院墙,找到了那个洞,从洞里钻了出去。
来到洞外,思安看到了这片田野的全貌。这是片辽阔的田野,田野的尽头横亘着连绵的山脉,虽然现在已是初夏,可比较高的山峰的顶部依然覆盖着白雪。有一条铁轨从思安的身边不远处穿过,直通向那连绵远山的脚下。
之前在电视上,思安看见过火车通过大山隧道的画面。于是有一种冲动,思安很想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样的,而且她觉得这山看起来并不远,应该能走到。只要她想如果她沿着铁轨走,穿过贯穿大山的隧道,那么她就可以到达山的那边了。这冲动如此强烈,强烈到令思安没有去多想就沿着铁路走了起来。
没走多久,思安看到了一辆火车,绿皮的火车向自己驶来。但令她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火车可不是一般绿皮火车的速度。因为当思安看见那火车的时候,那火车明明还在山脚下。一眨眼的功夫,那火车就掠过思安,在她身后不远的铁轨上停了下来。这里并不是火车站。但那绿皮的火车确实停了,还有一些穿着奇异的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为什么分配我们来这里!我不要在这里生活!这里太落后啦!我要回去!我要回去2048!那才是我该生活的年代!我不要在这里生活!”
有个男人扒着车门,不肯下车,嘴里嚷嚷着这些思安听不懂的话。
正嚷嚷着,突然被车内的一只脚踹下了车。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是人!”
已下车的人群中有人抗议。
“有地方给你们活着就不错啦!嫌不好,滚回你们自己国家去呀!有本事!”车里有个男人的声音。
车下的人一片沉默。
“国都亡了,还在这儿挑三拣四!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来花城是给我们花城添人口负担!还在这儿挑三拣四!不想待,赶紧滚!滚别的国家去!别给我们国家在这儿添乱!”那声音继续说着。“不想待的都上车!我这就把你们通通带回时空联盟理事会去!看他们能把你们再发到什么好地方去!快上来呀!为什么没人上来?确定都不上来了啊!关门,开车!”
随着车内那男人的声音,绿皮车启动了,又是一眨眼的工功就消失在远处的山脚下了。
“我们是亡国之人那!我们是永远不会被别人尊重的亡国之人那!”
听到人群中有人这样仰天叹息。人们开始哭泣,无论是小孩,女人还是男人。
“走吧!无论怎样,日子都得过下去呀!”
在人群中有人这样说了之后,大家开始从这荒野往城市前进。
但有一个男人留了下来,一直站着没动,直到那群人从视线中消失。那男人四下里望望确定没有人,便转过身朝思安走来。
思安看着这个向自己走来的男人,突然脸红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之前也从未发生过。但是很明显的,思安看着这个向自己走来的陌生男人,感到自己脸和耳朵都烧烫起来了,忽地一下。还有她的小心脏突突突突地跳得着慌,简直要从自己的胸口蹦出来似的。
终于男人走到了思安的面前,将思安揽在自己怀里。
思安正要从男人怀里挣扎出来,忽然听到耳边有什么东西轻轻响了一下,然后自己就不能动了。然后,她听到男人开口对自己说。
“小朋友,因为你看到了听到了你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根据时空联盟的律法,我需要从你的记忆中抽取掉这个片段。”男人的声音很温柔也很亲切,不过思安还是害怕地身体止不住哆嗦起来。
“你别害怕!这个过程你不会觉得难受,也不会给你留下任何伤害的!”男人继续解释着,并同时用自己左手的食指开始在思安的脑部侦测扫描。
扫到思安大脑的某个小点时,男人的食指感应到了反射提示他,方才的记忆就在这里了。这时男人的右手食指发出一道8微米粗五厘米长的蓝光,他抬起手,准备把这道光插入思安的脑中去。
“呵!又在执法啦,大人!”突然有这么一声不冷不热地传来。
男人抬起头,看见另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冷笑地正盯着自己。
“你为什么还在这儿,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进城去?”男人认出正对着自己冷笑的男人却是方才难民中的一个。
“哟!大人好记性啊!我也记得大人在时空列车中一直混在我们这帮难民中,而没有跟那些押送者一样,穿着制服!我早就听闻在时空联盟的所谓护送难民去生活地时总会安排一位监视官,您想必就是那位监视官大人了吧?”男人收起了冷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
“监视官大人!我只是想知道,您回去后会对这次的押送,哦不,护送过程怎么向上面报告?”男人又冷笑了起来。“您会说那些穿制服者对难民的恶劣行径吗?我想您不会!”男人收起笑容。“亡国的人在别人眼中就是星际间的尘埃,可以被忽略!但我们依然活着,而且并不想作9等公民,因为知道人从来不可以从别人的怜悯中得到幸福!如果我决意重建Z城,我的祖国!想信您不会反对,吧?”
“你想干什么?”监视官眉头皱紧,判断到恐怕要发生,自己必须履行自己所不愿履行的职责的时候了。
这样想着,监视官将思安轻轻放在一边,向那个企图逃跑的难民走过去。
“你抓不住我的,我亲爱的监视官!”男人说着飞了起来。
“你不是难民!你是能量者!”监视官也飞了起来,企图阻止正在逃跑的能量者。
“我是普通人还是能量者,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爱我的祖国!”
“不管你是谁!如果你不听从我的劝告,我会执行时空律法!”
“哈哈哈!律法!当M城入侵我们的时候,律法在哪儿?发配我们到这落后荒蛮的地方,又是谁定的律法?”能量者眼中泛起泪光。“如果律法保护不了弱者,制约不了强者!要这样的律法何用!弱肉强食才是真律法啊!那么我选择作强者!”能量者说罢极速向远处飞去。
监视官也极速追了上去。
思安虽然不能动,但她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激动正在澎湃。因为看着两个叔叔在天上飞,飞得比街上跑的小汽车还快,还转圈圈,扭来绕去象跳舞。思安真想为他们喝彩,可惜她嘴也跟身体一样动弹不得。忽然她看见在他们互动的舞蹈中,有一股龙卷风由地上旋起来了。那龙卷风越卷越大,而且向自己这边卷来了。
终于思安的身体被卷了起来,飘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我不会让你抓到我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吧!”能量者说。
“我不杀人,我只执行律法赋予我的职责和权利!”监视官。
“哼!鬼才信!我早听说过不少你们这些所谓监视官,暗中下的黑手,干过的缺德事!不必拿冠冕堂皇的话来哄我!我不是三岁小孩子!”
“你也不用拿话来拖延时间,我不会再对你客气了,如果你再不服从我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听监视官这么一说,那能量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露惊惶神色。不容他多想,他的身体便开始打横并作轴点旋转。
“不!我不要成为没有能量的人!”能量者惊恐地喊叫着。“不,我不要!”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旋转时离思安的角度很顺手,于是他一抬手,向思安撇去一样东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不再叫了。
龙卷风停了,三人轻轻地落在了地上。监视官抱着思安。能量者站在那里已不能动弹,但却还在笑。
“你已经被我逮捕了,还这么好心情啊!”监视官将思安放在地上。
思安又听到耳边轻轻一响,自己的手脚恢复了活动。可是思安却倒下了,直挺挺地倒下了。
监视官抱起思安,发现思安已停止了心跳:“你把这孩子怎么了?”
监视官抬头质问能量者。
“想知道吗?放了我啊!”能量者开心地笑着说。
“这就是你的爱国?”监视官感到自己的愤怒,他真想去把这个能量者痛揍一顿,但他是执法者,他从来是个尊重自己职业道德的人。“快告诉我!”他忍不住吼叫着冲上前去掐住了能量者的脖子,“这孩子三分钟内救不活,大脑就会因缺氧而死亡啦!”
“所以放了我啊!”能量者恶狠狠地回瞪住监视官,“放了我啊!放了我!放了我!”
能量者咆哮的口水狂暴地喷在监视官的眼睛上,迫使他不停眨着眼睛。
从5岁到22岁,思安遇到这男人三次。男人的容颜一直未变。只是这次他负伤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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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绿皮火车带来奇怪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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