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混吃等死》金面佛

11、不道德交易

　　这下事情大发了。
　　何田强行梗着脖子，企图挽回：“用手用嘴巴，都行啊！这看问题不能狭隘，性.行为也分狭义跟广义。难不成李正和干看着她不碰，自己来了一发留下的精.斑？”
　　聂磊头疼地捏着太阳穴，皱起了眉头：“不行，这要闹出去，又是一桩处女卖.淫案，我们警察会沦为笑柄的。”
　　像是嫌何田受的伤害还不够，陈露又迫不及待给了他重重的一击：“遗.精也会留下痕迹。”
　　何田要崩溃了，这操作，说出去谁信！这是要七十码，警方再遭遇一回群嘲么？
　　聂磊刚想安慰他一句，手机就响了，局长振聋发聩的嗓门能够冲出听筒，震塌整栋警察局大楼：“瞧瞧你们办的这个事儿！赶紧把人给放了，抓错人了！”
　　聂磊听了一半时还想据理力争，等到了最后的论断，他忍不住追问：“抓错人了？”
　　局长十分头痛，吼人都少了三分气势：“里头传出来的消息，昨晚的小姐跑了，他们招待的客人非常不高兴，闹得很不痛快。现在还在到处找人呢。你们也别闲着，把人给找出来。不然落在他们手里，说不定会出大事。”
　　“跑了？”聂磊难以置信，他们明明跟着信号到了房间，将李正和跟丁一逮了个正着。
　　“的确是跑了。”局长越想越火大，“你们还有脸说！这么多人，又布置了这么久。那女的自己想办法跑了出去，你们集体失明，谁也没看到？”
　　聂磊苦笑，他们上哪儿看到去。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目标人物跑了。他们明明抓住了一男一女。
　　“不对。”何田抽冷气，摇着脑袋龇牙咧嘴，“信号是到了那房间。房间门窗都是关着的，我们仔细检查过了。开门前，磊子你还跟昊子确认过，信号没动，在里头。她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她要不是被我们抓回来了，难不成直接空中蒸发了？”
　　聂磊眉头紧锁，赶紧跑去找王昊：“昊子，把你昨晚监控的内容再给我放一遍。”
　　王昊正在喝粥吃包子，闻声满脸茫然：“怎么了？”
　　“头儿说我们抓错人了，真正的目标跑了。”
　　王昊瞪大了眼睛，连肉馅掉进了粥碗里头都顾不上，赶紧去搬他的笔记本电脑，结结巴巴道：“那个，磊子哥，抓到人我就停信号了啊。”
　　聂磊没有理会他，直接点开了王昊备份的记录看。时间与光电位置都显示着，他们没有跑错房间，当时目标的确在江洲酒店1507号房中。如果丁一不是那位他们要找的失足少女，那真正的目标到底藏在哪儿了呢？当时他们连床底下跟窗台外头都找遍了，根本没有其他人。
　　王昊站在边上，脸纠成了一团，安慰聂磊：“不会的，当时不也有记者拿到线报冲过去了嘛，总不会我们两边同时出错，这概念太小了，完全不可能。”
　　可惜后面陆续找回来的证据无一不佐证了他们的行动失败。调来的监控录像里头，虽然画面模糊，加上少女有意垂眉敛目，看不清她的脸，但人的身高是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变化的。从视频上看，丁一要比这姑娘高五厘米不止。人能穿高跟鞋垫脚垫，但只能增高没办法变矮。除非她会变戏法，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最最重要的一条是，卧底的燕子在电视新闻中看到了丁一的脸，确定她不是那位真正的深陷.网.贷泥淖，不得不卖.身还债的女孩娜娜。
　　“这回是真的完了。”王昊痛苦地捂住了脸，心存侥幸，“你们说，李正和放出去以后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报复个球！”何田面沉如水，“正经人谁没事跟个漂亮小姑娘睡一间房啊！这盖着棉被纯聊天的方式可真够清新脱俗的。”
　　小白在边上感慨：“城会玩，贫穷限制了俺们村里人的想象力。”
　　“疑罪从无。”聂磊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甘心地站起了身迈开脚。
　　“哎，你去哪儿啊！”何田跟在他身后，追出了办公室的门，“你不会真跑去求他谅解吧。别啊，有点骨气，我们又没对他怎么样。”
　　“我去走走现场。”聂磊绷紧了脸，“我不信那个女的没有进过1507号房间。除非她聪明绝顶，发现了跟踪器的存在，又在追踪器上做了手脚，干扰了信号定位。不过这事理论上可操作，但实际上很艰难，尤其是在她逃跑的途中。”
　　“真没看到这人。”何田有些无奈，只差要赌咒发誓，“我水平再次也不会连个大活人都发现不了，咱们不是里里外外找遍了个嚒。对了，那追踪器现在到了哪儿？”
　　“昨晚我们离开酒店后没多久，就没显示信号移动了。两种可能，一种是掉了，另一种就是坏了，被昨夜的大雨浇坏了。”聂磊大步朝门外走，语气懊恼，“其实应该昨晚就发现问题的。车子都动了，信号没跟着动，不是问题么。”
　　活生生闹出了笑话不说，还把追了这么长时间的目标给跟丢了。
　　何田安慰他：“磊子，你别想那么多。都抓到人了，肯定撤信号追踪啊。再说了，那种情况，正常情况都是落在房间里头了。”
　　就是那间房，在他们带着李正和跟丁一离开房间后，信号没有移动。可见，当时他们追踪的真正目标人物还在房间中。
　　聂磊跟何田却没有先去调查江州酒店1507号房间，而是去了信号消失的最后地点，江州酒店后面的巷子。
　　酒店开门做生意，方方面面的门门道道多了去，要说酒店方面完全不知道客人招.piao的事情，打死聂磊都不相信，否则十六楼的监控怎么会恰好坏了没修呢。只是这种事情，除非抓到正行，否则任何人都不会主动跳出来给自己找麻烦的。
　　聂磊按照追踪到的地点提示，站在了巷子稍里面的垃圾桶旁边。昨晚的一场暴雨侵袭了整个江州，地上的凹槽处还蓄了不少积水，反射出晃眼的光。好在垃圾桶尚未沦陷在泥水中，只黑乎乎的泥垢脏污单凭雨水不仅没办法洗干净，反而挂了一整个桶身的脏水，滴滴答答，淋漓不尽。
　　何田坏笑着掏出了手套丢给聂磊一双，催促道：“别干看着啊，赶紧的。这不是说了么，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都是想象，真正破案全是靠翻垃圾翻出来的。”
　　聂磊嗤笑：“侦探靠嘴皮子跟脑洞，警察靠的是双手跟双脚。”
　　“是啊。”何田叹了口气，后悔得立刻憋住，他差点儿没被垃圾桶扑面而来的销魂气味给熏死。剩下的那点儿心灵鸡汤是无论如何都熬不出来了，只能愤恨道，“好在我们不用天天翻垃圾桶，比清洁工强点儿。”
　　他话音刚落，清洁工已经开着垃圾处理车过来了。长长机械臂一伸，巷子口边上的垃圾桶就被箍住了桶身运到车上，直接倾倒，然后再摆放回原位。整个过程中，清洁工连车子都没下。
　　何田看着自己手上摊开的一袋垃圾，上头赫然躺着沾血的卫生巾，他顿时手一甩，很想骂人。聂磊抓住了他的手腕，硬是拽住了快要飞出去的垃圾袋。在何田逐渐瞪大的眼睛注视下，聂磊的手穿过了一堆污秽物，从垃圾袋里头翻出了一串细细的手链。这串水晶珠子毫不起眼，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其中一块水晶石的模样跟其他的略有点儿差异。
　　昨晚卧底女警燕子情急之下将自己的定位器从挂坠上摘了下来，借着握手安慰对方的机会，卡在了被挑中的小姑娘娜娜的手链上。
　　何田眼睛回归了原位，贪心不足：“可惜不像电影里头演的那样，漂亮小姑娘就躲在垃圾桶里头，等着英武不凡的警察叔叔来救。”
　　聂磊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吐槽：“人家要真有这胆子，说不定都活不到见太阳。”
　　何田抬头看天，今早雨虽然停了，天阴的还是跟随时都能拧出水一样。他点点头，由衷地赞同聂磊：“蒙你吉言吧，磊子，那姑娘最好平平安安地活着，起码看到天晴了再说。”
　　垃圾桶里头的成分实在太复杂，一场大雨又将所有的脚印痕迹冲洗得一干二净。他们无从判断曾经藏身于垃圾桶的女孩的去向，连监控摄像头都因为瓢泼大雨的干扰，将所有的画面都录成了瀑布下的世界。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警察最怕碰上的就是雨雪天气。
　　“行了，昨晚那雨大的，站在这儿都睁不开眼，面对面也未必能看清，何况再过了一道手的视频呢。”何田看聂磊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聂磊松开了鼠标，朝人家保安室的人点头致谢，然后推着何田往江州酒店去。即使酒店已经经过了打扫，但有蛛丝马迹的话，总不会一丁点儿也不落下。
　　穿过人行天桥的时候，聂磊目光落在了商场大楼的屏幕墙上。也不知道负责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没翻天覆地地播放广告，而是放了昨晚他们突击扫.黄的新闻。摄影镜头下，一贯风度翩翩的李正和可谓是风度全无斯文扫地。跟他的惊惶恼怒相比，那个叫丁一的女孩子简直平静得跟没事人一样，连眼睛都半睁半闭着，一脸迷糊。
　　一般人，即使退一万步讲，她跟李正和的确清清白白的，在那种情况下被警察逮在床上，也肯定会惊恐或者拼命辩解。她倒好了，完全置身事外，纯粹的看客。
　　聂磊盯着女孩的脸，嗤笑了一声，也的确够聪明的，她清楚以她跟李正和的身份地位悬殊情况，被警察还有媒体逮了个现行的话，真正紧张的人是李正和。对方一定会想方设法解决这件事。
　　“这回李正和肯定是恨不得将我们全都抽筋剥皮了。”何田喃喃道，然后又自我安慰了一句，“不过他老婆应该感激我们，让她认清楚了这个丈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错了。”聂磊摇摇头，“最恨我们的应该就是他老婆，你戴绿帽子希望昭告天下啊。”
　　“啊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何田转念又诠释起精神胜利法的精髓，“有绿帽子戴起码说明我脱单了，也是一项进步。”
　　聂磊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点头赞叹：“很好，有这精神，何愁脱单告急啊。”
　　说话间，两人进了江州酒店的门。
　　大约是经过了昨晚的突击行动，酒店前台看他们的眼神颇为不自在。不过在打了个电话请示之后，对于他们要求再去1507号房间看一看的要求，前台小姐还是配合地拿出了房卡。
　　跟他们料想的一样，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昨晚的事情就是他们里里外外查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线索。那个逃出来的姑娘娜娜，到底是怎么在他们面前玩的障眼法呢？如果她真在房间中，为什么不出来向他们求救。她既然得罪了贵客，难不成还想回头不成？天真，这世上就没两头讨好的道理。
　　聂磊转头看陪同他们的酒店服务员：“这间房还有没有其他进出口？比方说通气孔什么的。”
　　服务员茫然地摇摇头，看上去相当老实：“没了，就是一般的门窗。”
　　聂磊站在窗户前，皱着眉头看窗外。这里连能够充当临时落脚地的空调外机都没有。他伸手敲击着墙壁，试图找出夹层或者暗门。何田见状，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服务员徒劳地解释着：“真没有，二位警官，您可以看我们酒店的建筑图。”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跟大堂经理殷勤到起腻的嗓音：“丁一小姐，您真是受惊了。这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有的时候，还真是说不清没办法。”
　　聂磊转头看何田，后者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才离开警察局多会儿功夫，这女的居然就已经放出来了？怎么着都该留下来再好好查查。即使她并非他们昨晚真正要找的目标，也不代表她就是清白的。别的不说，就服务员的介绍，这女的在江洲酒店包房已经住了有半年了。光房费，每天支出就得大几百上千。她户籍上父母双亡，一个成天躺在酒店里头吃喝玩乐的女人，哪里来的钱。
　　除非，她出卖的是最原始的本钱。
　　何田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头腹诽完毕，姿态惫懒的女孩子就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何田不得不承认，这女孩生的实在是出色，所谓看杀卫玠恐怕真的存在。起码面前这姑娘的确有能够叫人看呆了的资本，属于十等美女的标准中能够排在九等以上，一般人根本难以亲眼所见的级别。
　　聂磊朝丁一点了点头，没道歉也没讯问，只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
　　大堂经理成了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他没压制住自己的不耐烦，或者说他故意泄露了出来：“两位警官同志，昨晚你们已经不顾我们的解释，强行将人带走了，又没查出来任何问题。现在，不知道二位究竟还有何贵干？”
　　“吃饭。”丁一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半眯起眼睛，直接打断了经理跟警方的对峙，“饿。”
　　“好好好。”大堂经理脸转向丁一，立刻秋风落叶变成春风化雨，温柔亲切得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小心翼翼，“我做东，给您接风洗尘。一会儿，小赵送您去SPA的时候，我让他们给您准备柚子水。”
　　何田听了想揍人。还柚子水呢，就这么晦气？那他们这些常年待在警察局里头的，岂不是得天天抱着柚子皮泡澡。
　　丁一微微侧了下脑袋，像是要看大堂经理又懒得多动弹：“我不怪你。”说着，她也不管大堂经理快要跳起来的模样，只慢腾腾地挪到了房间中坐下。
　　大堂经理讪笑：“还是我们服务不到位，丁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吃的马上送到。”
　　聂磊本以为丁一身娇体贵，在酒店里头吃个饭也要事先休息一下再化个妆换件衣服什么的，然后再去餐厅。没想到她还是真是身娇体贵，动一步都要了她的命一样，直接坐在了软椅上就不挪窝了。
　　墙上开了个口子，服务员从里头端出了热气腾腾的软兜长鱼，又取了皮蛋豆腐跟西湖鱼羹。有意思的是，这些菜要么是去了骨头要么是切得细碎。配菜的还不是米饭，而是极短的粉。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令人发指的是，身份证上年纪已经满二十岁的丁一吃饭居然是靠专属服务员喂。这种在剧本化真人秀里头都备受诟病的行为竟然在现实生活中真的上演了。
　　聂磊总算明白什么她吃的东西这样奇怪，因为她不需要动嘴巴咬。进了她嘴巴的东西，过了舌头就直接咽下去了。这个过程中，牙齿全程充当看客。
　　何田彻底看呆了，连丁一特地示意大堂经理帮他们点的小龙虾，他都忘了剥壳就直接往嘴里头塞。
　　服务员注意到丁一看何田的嘴巴，立刻心领神会：“晚上给您准备这个，还是切碎了，入味。”
　　何田叫龙虾钳磕了牙，悻悻地放下。
　　聂磊盯着那运送菜品的货物电梯，走过去丈量了一下尺寸，然后抬头问服务员：“这货梯通过十六楼吗？”
　　服务员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嗯，其实都经过，但只有十八、十六、十五、八、七跟五楼的餐厅会停下。因为有些客人，不太喜欢去餐厅用餐，又不愿意叫餐饮服务。所以就有了这个货物电梯。”
　　何田眼睛一亮，旋即又有些不太置信：“可能吗？这么小。”
　　聂磊点点头，抬起了眼睛：“叫昊子他们过来一趟吧，说不定能取到东西。”那个叫娜娜的小姑娘身材瘦小，也许有舞蹈底子，能够将身体折叠成足够小的形状塞进运菜的电梯中。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逃脱了那些人的追击，躲过了警方的搜查。
　　丁一懒洋洋地喝着西湖鱼羹，好像眼前的事情跟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聂磊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这个丁一究竟是一贯都懒得去餐厅用饭，还是特意提醒他注意货梯的存在？
　　丁一吃饭的速度跟蜗牛有的一拼，但大约是她人长得美出手又大方而且从不抱怨，所以服务员喂她时半星半毫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王昊跟小白一块儿过来时，都看着眼前的场景瞪大了眼睛。小白过了老半天才想起来合上嘴巴，然后又迫不及待地叹了口气：“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聂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嗤之以鼻：“养成个废人？”
　　小白毫不客气地翻起了白眼：“不好意思，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吃饱喝足混吃等死。”
　　“别幻想了，超龄少女。”王昊跟着叹气，“这是全人类的美好希望，来吧，美丽的小姐姐，帮我干活儿吧。”
　　货梯里出现了鲁米诺反应，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动物血液也能呈现荧光。不过王昊以他专业技术人员的直觉认为，这应当是人的血迹。昨天晚上，那个姑娘娜娜可能就蜷缩着躲在了这狭小的货梯里头。
　　她也许害怕，也许有所顾忌。逃跑之后，她选择了沉默，没有向房间中的警察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