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天下之人物篇》行执杖鬼

3、九国天下之天下楼之池夜莲

　　当黑暗离去之时，我会在悬崖绝壁上等你，也许我们还能再见！
　　池夜莲，你活着，大家都会痛苦，不如，你去死吧。
　　凭什么？我就是要活着，就是要看着你们所有人痛苦，又如何？
　　我为什么要救你？在池夜莲的生命轨迹中，只有杀人，没有救人。你能让我破例吗？师父？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我破例，那就是我自己。
　　如果有一天，天下楼的人受伤了，你会救吗？
　　当然，因为他们就是我，我么可以同生，但是绝不会同死，因为只要我在，他们就不会死。

　　连绵的竹海将山分割成两个部分，成片的茅屋静立期间，若非是有炊烟袅袅，也许就会将此处当作是一个废弃的地方。
　　“你还是想回去？”白胡子老头端坐在草席上，疑惑的问道。
　　“他把我养大，我自然要报恩！他对我们还是不错的”一年轻男子相对而坐，一袭白衣，绣着一朵黑色的莲花！
　　“把你发配到这里就是对你不错？”
　　“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与他们无关”白衣男子淡淡的回答，眼神漠然，却有一抹极为浓烈的笑意。
　　“阿莲，我教你救人，可是你却选择了杀人，十年的师徒情谊，你若今日离开，便是结束，你还要走吗？”白胡子老头舀起一碗水泼向园中的药圃，药圃生长极好，白衣男子闭着眼睛都能猜到那是些什么药，他也曾饲弄过这些药草，可是他更偏爱毒草。
　　“哈哈哈，师徒情谊，你我之前有过这些虚假的情谊吗？我感激你教我如何做一个大夫，却讨厌你背弃他的诺言，你与他情谊已尽，我与你的情谊，也已尽。”白衣男子笑出声，这是何等的一个笑话，用情谊约束一个杀手，不过是谈笑罢了。
　　“哎，你不会懂我的难处，也许有一天，你见识过他的残忍，便能明白我的选择”白胡子老头叹息道。
　　“你还活着”
　　“什么意思”
　　“我说，师父，你还活着，你背弃了诺言，可你还活着，他又哪里残忍”
　　“十年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回来了”，说完这句话，白胡子老头转身回到药庐，闭门不出，白衣男子看着药庐，紧紧握住双手，以后，便没有阿莲了。

　　下山路的路途艰难，他曾经杀过人，后来厌倦了，回到药庐，可是，如今他还是要再次走入这个污浊的江湖，作为他手中的利器，杀掉所有与他利益相悖的人。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杀人了，告诉我，我放你走，他曾经这样说过，可是一旦习惯了某件事，就无法再有所更改，他的命属于他。

　　小镇之上，人声鼎沸，有了人间的烟火气息，池夜莲便没有了迷茫，他还有更多的路要走。
　　“你们听说了没有，王家的小娘子要学人家抛绣球招亲了，啧啧啧”
　　“真的假的，咱们这小镇能有几个入得了小娘子的眼，怕不是玩闹而已”
　　“当然是真的，就再鸿运楼，三天以后，告示都贴出来了，不信你去问别人”
　　池夜莲选了一个干净的面瘫，要了一碗阳春面，觉得味道不错，多吃了两碗，待他吃完，面瘫老板凑上来和他说话。
　　“看你长得俊俏，不如去参加招亲，咱们这镇上应该没有人比你长得好看了。”
　　“我为什么要参加？”
　　“能来我们这个镇上，大多都是在别处过不下去，要么生活凄苦，要么仕途不顺，你有很大机会选上的。”
　　“我明明吃了三碗阳春面，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生活凄苦的？”
　　“就是看你吃了三碗面我才好心和你说的，你要是选不上，可能一碗都都吃不上咯。”面摊老板无奈的叹口气，池夜莲忍住笑，这镇上的人着实有趣，就是不知道他等的那个人在不在。
　　“我跟你说，王家真的很有钱，是我们这里的首富，你还是去试试，万一选上了，这以后可就不愁吃不出穿了，可不能像我，变成一个卖面的糟老头子。”面摊老板说完转身去收拾桌子，留池夜莲一人默默出神。

　　三日后，居然真的有人抛绣球招亲，姑娘长得一般，池夜莲觉得大概是嫁不出去，所以才选择了招亲，鸿运楼下面站了不少年轻男子，池夜莲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特别好看的，大概都是为了钱才去抢绣球酒店，毕竟，王家真的好有钱。
　　池夜莲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挤不进去，就又默默地离开了，最后不知道谁抢了绣球，只知道，王家的小娘子要成亲了，对方是个乞丐。
　　池夜莲走遍了镇上，都没有发现那个自己要找的人，他不得已只能在镇上住下来，只是他发现周围多了好多女人，客栈的老板某天说漏了嘴，客栈住着一个长得好看的年轻人，而且还没有成亲，于是不少人商量着准备上门提亲，池夜莲夜里翻来覆去，想着要不要几包毒药毒死他们算了，可又觉得没有必要，每天不胜其烦的拒绝各种媒婆，还有小姑娘自己上门相看，池夜莲不得已只能偷偷躲进了王家。

　　王家确实是有钱，当然也是相对有钱，相对于他那个天下楼的主人来说，这点钱还不够他喝杯茶。
　　意外走进王家，却意外发现，他要杀的那个人就是忘记的主人，王姬川，这个人曾经是朝廷重臣，因与太师作对而全家被斩，可是他却金蝉脱壳来到了这个小镇，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身份，就是池夜莲的父亲。
　　池夜莲突然记起，当初楼主给他这个任务的时候对他说过的话。
　　“阿莲，我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过去和以后的选择，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只是这个选择，希望不会带给你痛苦。”
　　池夜莲如今才明白，所谓的选择是什么？
　　王姬川，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名字，如此轻易的便出现了，池夜莲找了一颗枝叶繁茂的树坐下，看着园中嬉闹的姑娘，他想，那个也许是他的某个妹妹。
　　看着曾经的父亲微笑的坐在一边喝茶，池夜莲的恨意充满了整个大脑，曾经的他时刻想着杀掉王姬川，为自己和母亲报仇，后来得知他被满门抄斩，他心中是快意的，可如今，他却还活着，池夜莲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愚蠢，他想不透。
　　“过几天就要嫁人了，还这么毛躁”王姬川扶着快要摔倒的女儿，嘴里是责骂至于，可眼里确是数不尽的宠爱和怜惜。
　　池夜莲的眼角滴下一滴泪，他从出生开始便犹如活在地狱，那些非人的折磨到如今他都还记得。
　　池夜莲冷笑一声，悄然离去，楼主给他的选择，他选择了后者，过去的人总要付出代价，才能平息他这些年所承受的无尽的苦。

　　隔日，镇上便传出，王家的小娘子得了病，寻常大夫治不了，池夜莲便循着这个机会被人请进了府，毒是他下得，他自然知道如何解，可是他不会，他要看着他们痛苦。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是因为池夜莲变了样子，也或许的王姬川忘记了，他居然没有认出来池夜莲是他的儿子。王姬川还是以前的模样，儒雅贵气，即便落魄，依旧高高在上。
　　“小娘子的病怕是有些麻烦，需得亲人的心头血方可治疗”池夜莲慢悠悠的说道。
　　“有救便可，取我的心头血便是。”
　　“王老爷对小娘子真是好”池夜莲笑笑，可是严重的寒意越来越弄。
　　“我只剩她一个女儿了”王姬川无奈的叹气，大概是想起了过往。
　　“原来如此，那王老爷便去准备吧，需得连续五天。”
　　“多谢大夫了，只要能救活她，不管怎样的代价都可以。”
　　“如果我说，救她，你就要死，你会如何选择？”
　　“大夫说笑了，做父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请大夫务必相助。”
　　池夜莲突然觉得好笑，自己也是他的儿子，可是为什么当初他选择杀了他，而不是就他？池夜莲转身离开，他怕自己忍不住想要马上毒死王姬川。

　　接连五日，池夜莲一直住在王府，看着王姬川精神一日比一日衰弱，池夜莲脸上的笑意就越盛，他给王姬川的补药中添了一味药，这味药不会让王姬川死去，相反还会让他多活几年，最初的虚弱只是假象，他要他活着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死去。
　　等到第六日，王家小娘子，却突然死了，王姬川不明白，明明说可以治好的。
　　“为什么我女儿死了，你明明说心头血可以救她的，我要报官抓你，你这个草菅人命之徒。”王姬川拖着虚弱的身体，指着池夜莲骂道，看着女儿的尸体痛苦不已。
　　“我本以为，你这种人不会有感情，原来，只不过是人不对而已，失去在乎的人滋味如何，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我也顺手给解决了，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有后人？”
　　“你是谁？我们有仇吗？”
　　“呵呵，仇？哈哈哈，我们之前的仇可谓之深仇大恨，你不记得了吗？你杀了我，将我丢在了乱坟岗，可惜，我命大，如不了你的意。”

　　“你是王旭，你居然是王旭”王姬川大喊道。
　　“我还以为十几年过去了，你应该已经忘记了，原来还记得，呵呵”
　　“你来报仇么？你杀我就是，为什么不放过你妹妹。”
　　“我为什么要放过她，我就是要让你痛苦，你不是在乎她么，我就是要把你在乎的人送下地狱，你以为你藏起你的儿子就没事了吗？我偏偏不让你如意。”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更应该恨你的，母亲，我娶她已是仁至义尽，可她却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剩下你这个孽种，我让她自裁已是仁慈，当初就该将你毁死灭迹，也省的你今日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哈哈哈哈，我真恨我身上流的是你的血，不守妇道的是你那个妾室，就是在我母亲死后被你抬为正室的娇妻，她偷的人恐怕都能住满整个京都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再多都掩盖不了你是孽种的事实，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亦无需对你好。”王姬川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一下失去儿子和女儿，对他的打击太大，仿佛老了十岁。
　　“你信与不信与我无关，我就是想让你痛苦而已，我曾经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你应该尝尝那种滋味，天天被人打骂，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供贵人享乐，我应该感谢你将我丢在乱坟岗，不然怎么会有今天的我？”池夜莲眼中的恨意喷薄而出，“我会留着你的命，让你慢慢老死，死了怎么能感受痛苦”
　　“你阻止不了我的死亡。”
　　“你马上就会看不见，听不见，我会找人看着你，一步不离，我要让你活着，王姬川，尝一尝我曾经的痛苦吧”
　　池夜莲甩手离去，王府里的人大多已经被池夜莲吓走，留下的都是被池夜莲收买的，他们负责看着王姬川，守着他剩下的人生。

　　池夜莲看着昔日热闹的王府慢慢荒废，心中的戾气早已消磨干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其实已经不恨了，可是，他要为母亲讨回公道，他要让王姬川受尽折磨，转身离开这个地方，池夜莲告诉楼主他没有杀掉王姬川，却让他变成了一个残废，楼主大抵是不会怪他。
　　池夜莲慢悠悠的走在山间，突然看见前面停了八匹马，七匹马上面都有人，剩下的一匹似乎是故意给他留着的。
　　“你们怎么来了？最近天下楼很闲吗？”
　　“我们来接你会天下楼，我们怕你会迷路，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带着斗笠的人淡淡的说道。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们，一人送你们一包毒药怎么样？”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你若伤心，我给你准备了酒”说话的人拍了拍手边的酒坛。
　　“不伤心，也不需要酒，走吧”
　　池夜莲掀衣上马，一甩马鞭，往林中而去。剩余的七人相继离去，林中恢复一片寂静，而这座小镇子也如往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