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沧海遗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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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丁？听到这个名字，谢远下意识地将设下赌局的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眼前的人相貌平常，不难看也不俊俏，属于仍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的面容。而容岁虽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相貌清秀可人。
可若性子，敖丁不端着龙王四太子的身份，深入民众，设下赌局与民同乐，倒是比容岁亲和许多。
敖丁被他盯得心底发怵，身子微微后缩，颤颤巍巍道：“阁下为何用这般眼神看我？放心，我不会短少你的赢金。”
“那就现在兑换吧。”谢远伸手道。
身侧的人插嘴道：“赌约写着谁赢了才能拿到赢金，可适才夜漓仙君并没有认输，可见这场比试并没有输赢。”
谢远倒是没想到这点，方才夜漓那厮的确没有当众说出“我认输”三字，深究起来，他确实没有赢。
“愿赌服输，”敖丁叹了口气，苦着脸掏出锦袋递给他，“这里面是两千鲛珠，谢公子，拿去吧。”
见他度量如此宽厚，谢远反而觉得有些难以为情，将钱袋推回去：“适才这位公子说的是，我并没有赢，也就不好收这袋鲛珠。这样吧，过几日我随师父去东海龙宫拜访，到时四殿下可要尽地主之谊，请我吃遍海底鲜味即可。”
敖丁也不是矫情之人，听他这么说，将锦袋收入怀中，哈哈笑道：“届时万千珍馐，任君品尝。”
当晚宴席中，谢远发觉有两道不善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道来自于蓬莱王后，另一道则来自于容岁公主。
他细想半晌，才想起夜漓曾说过，他是容岁的表哥。不过天界仙君寿命绵长，谁家的亲戚不是遍布五湖四海，犯不着会为一个扶不上墙的表亲与战神翻脸。
可有人却不这般想。
容岁趁着众人觥筹交错时，对身侧的侍女耳语几句。那侍女听后面露为难之色，偷偷瞟了一眼正在与东海四殿下交谈甚欢的谢远，但迫于容岁的威慑，依言退了出去。
这一幕恰好被敖丁的余光瞥见，他举杯对谢远提醒道：“谢兄今晚要留意岁岁了。”
谢远举杯道：“为何这么说？”
敖丁道：“岁岁与夜漓向来交好，谢兄今日当众揭穿夜漓的面目，使他日后莫说神君之徒，甚至连仙君都不一定能做成。依岁岁的性子，自然要为他做些什么。”
言外之意，容岁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虽然不会光明正大地与你作对，但私下里的小动作可能不会少。
听他的语气，似是对自己的未婚妻了如指掌，可言语中，每念及“岁岁”二字时，宠溺至极。
可能是各花入各眼吧，谢远也不好在敖丁眼前提及他未婚妻的风言风语。一杯美酒入喉，谢远抹了一把嘴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席面阑珊时，厨房又给酒席加了一道海鲜杂烩。众人皆赞叹蓬莱的待客之道，纷纷举箸品尝。谢远却因适才敖丁的提醒，留了个心眼，夹了一块鱼肉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果然从中嗅到异样的气味。
呵呵，堂堂蓬莱公主，竟然学那人界市井妇人在菜中下巴菽，是该笑她天真呢，还是该笑她愚蠢呢。
本来，那晚听她说苦苦寻找如意残珠多年后，心底一直在盘算是否将剑穗上的珠子借给她一用。又思及他们应邀来吃喜酒却协助喜娘悔婚似乎不太地道，故而始终在犹豫不决。可如今，经她这一番神操作，谢远决心不借，随她找到天老地荒也不借。
既然已经识破容岁的雕虫小技，谢远便将玉箸丢至一旁，不再碰那道杂烩。
容岁的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扫了过来，见他并未动那道菜，面上的失望之色一览无余。
谢远见状，隔着人群对她举杯示意，见她恨得咬牙切齿，心情甚是愉悦。
酒阑宾散，谢远自酒席退出后，便独坐院中翻阅最新的话本子。适才尘渊说要去天界处理一些琐事，走之前叫他早些歇息不要熬夜。
人间的话本子真是与时俱进，将尘渊携徒游历人间的故事添油加醋，再凭着落笔人的奇思妙想，将故事编造得有滋有味，引人入胜。
谢远翻完一本，又继续看另一本，只见这一本的书名却是《十年师徒之奇谈》，其封面有一丝风月意味。
捻着书皮随意翻开，只见第一页便是白衣少年卧倒在黑袍青年的怀中，含情脉脉。
自知偷看自己与师父的同人文很不妥，但谢远津津有味地一页页翻阅，不知不觉中已看完大半，若不是被敲门声惊醒，谢远可能会一口气看完，甚至彻夜反复翻阅。
陡然被人打搅雅兴，谢远沉着脸去开门，见是常随容岁身侧的侍女，挑眉问道：“你家公主找我有何事？”
那侍女福身道：“我家公主想请谢公子到海边一叙。”
谢远以夜色已深孤男寡女不便私会的理由推辞不去，可侍女却道：“我家公主知道谢公子有一颗如意神珠，想借来一观。”
谢远暗自发笑，心中腹诽道：呵呵，想借不能自己来拿啊，要我送上门，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不过，他隐隐觉得奇怪，容岁从何得知那颗珠子在自己身上。
“请回禀你家公主，在下并不知道什么如意神珠。”他回道，“在下也没有什么如意神珠。”
侍女被自家公主下了死令请不动谢远就不要回去，见他无动于衷，她自怀中掏出传音石，里面传来容岁的声音：“谢公子，你可知尘渊神君回天界为何独独抛下你？若想知道其中缘由，请来海边一叙。”
谢远心中微怔，面色却不显露半分，淡然回道：“等师父回来，我可以自己问他。”
容岁道：“恐怕尘渊神君一时半晌回不来。谢公子，你不想回到过去，查看一些你并不知道的前尘往事吗？”
这一句挑动了他的心思。他着实想知道一些被尘渊刻意隐瞒的往事。可他深知，容岁此举居心叵测，试探问道：“公主不是还缺两颗珠子吗？加上我这一颗，你不是还差一颗吗？”
容岁道：“前日表哥已将他的那颗借给我，故而如今我只缺谢公子手上的那颗。”
这清衡倒是好本事，手上攥着两颗如意珠，一颗送给自己的徒弟，一颗作为人情送给他，倒也是公平公正。
谢远又问道：“公主是从何得知最后一颗在我手上？”
容岁答道：“适才酒宴结束后，清衡神君亲身来了一趟蓬莱，请尘渊神君上天界说有要事商量，当时我就在不远处。我借机询问如意珠的事，是他亲口对我说，还有一颗珠子被做成剑穗送给谢公子。”
话已说到这里，谢远深知就算前方有龙潭虎穴，他也要走进去。白日里，夜漓的一番话定然被有心人传到帝君耳中。帝君应该不会只传了尘渊上界，定然还有他。但尘渊临行前只嘱咐他早些休息，自己去去就回。
谢远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若是那如意神珠当真有斗转星移之效，助他回到两百年前，甚至三千年前，窥得一丝前世未解之事，也算不虚此行。
“好，我应约便是，”他颔首对眼前的侍女道，“带路吧。”
正式入秋已有几日，夜风挟裹着凉意，飕飕往脖子里灌。谢远并不觉得冷，可带路的侍女却被冻得瑟瑟发抖。谢远看出侍女的异样，不动声色，步伐不急不慢地跟着侍女。
侍女领着他绕开护卫离开王宫，径直朝人烟稀少的海边走去。海浪拍打樵石的声响逐渐清晰，空气中的咸味愈发浓烈。待走出城门，抬眼便能遥望深沉的海面。波涛在黑暗中不断翻滚，沙沙声不绝于耳。
嶙峋怪石中伫立着一位红衣女子，背对着岸，在漆黑的夜色中尤为醒目，犹如走错路的海上精怪。
那女子听到声响回头，与白日不同的是，眼下的她明显精心装扮过，重新描过眉，梳了个俏皮的发型，也收起适才席间的敌意。
只见容岁缓缓上前，向谢远盈盈福身：“谢公子，你终于来了。”
“谢远让公主久等了。”客气话还是要说的，毕竟蓬莱王室近几日热情招待了师徒二人。
容岁道：“谢公子稍等一下。”她摆手让侍女先回去，却在侍女转身后出掌击中她的命门。
谢远见侍女失去生息，顿时愣住，过了几息缓过神来质问她：“你为何要杀她？”
容岁泠泠回道：“自然是防止她回去被父王拷问。上次就是她忍不住坏了事，引来父王。这次不能重蹈覆辙。”
她的这番举动倒是让谢远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值得她上穷碧落下黄泉，竭尽全力搜集如意珠只为回到过去救他。
“谢公子，不知那颗如意珠可否带来了？”话语中的激动已然掩盖不住，见他迟迟未有举动，着急道，“谢公子可还有顾忌？”
“有，”谢远睨她，“适才晚宴上，你有没有唆使侍女在我的菜中下巴菽？”
既然要合作，那便索性将一切都说开。
容岁闻言立即福身道：“谢公子，那时我并不知……”
“所以，你就叫侍女在我菜中下巴菽？”
见他不依不饶，容岁索性不装了，怼道：“我就让侍女下巴菽了又如何？你害得我表哥好惨，我只是想惩戒一番你不可以吗？”
谢远回道：“可以。所以眼下我也不想借了。”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沧海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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