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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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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旦失真于一人,被发现,往后那人就再也不会信任你。所以,我决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我是当朝太子,霍北辞。」我取出象征太子身份的玉令牌。
曾天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你是太子?」
我点头。「小弟不是有意隐瞒身份,只是……」
「我能明白,这身份确实不便公出。」曾天向霍北辞掬了一掬。「草民曾天拜见太子……」
我苦笑。「曾兄,当时是你说无须客套之礼的。」
曾天尴尬一笑,问:「贤弟既是当朝太子,为何又会出现在此地?还有刺客追杀?」曾天想了想。「难道追杀你之人是国师手下的人?」霍北辞与国师司徒元尊之事,他也是略有所闻,只道当前权势被国师所掌握……
「曾兄也知道小弟与国师……」我摇了摇头。「尚且不是很清楚围堵我们的是否真属国师手下,却也□□不理十罢。」既然他如此怀疑,我也就顺理成章的接了下去,即使我知道,那些人并不与国师有任何联系。洋装叹了口气。「我本无意担当帝王之位,退出京城千里,只求安乐平度一生,无奈终究退不出世俗之祸啊!」
「原来贤弟是为了避开国师的追杀才到此地?这国师怎能如此蛮不讲理?贤弟都主动让位了,为何他还非要赶尽杀绝?」曾天似乎相信了我的话,拍了拍我的肩膀。「贤弟放心,只要有我曾天在的一天,我绝不会让他们如此欺你。」
曾天太天真了,倘若今日我与国师换了个位置,我也会对他赶尽杀绝,且毁尸灭迹。我暗笑,双眸却故作感动。曾天确实好骗,他不似那些久年游历江湖、官场满肚鸡肠之人,心思那般弯弯绕绕。「曾兄的心意小弟心领了,有天真在身侧,小弟足够了,只求国师早日醒悟,知晓我并无争权之念。」
提到天真,曾天眼帘微微垂下。「贤弟,我有一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我额首。「曾兄请说。」
曾天转身,背对着我。「天真是否非女儿之身。」天真昏迷之时,他发现了,天真竟有喉结?
我认为这个没有必要再瞒他。「天真乃小弟的贴身侍卫,之前我在宫中鲜少跨出殿门半步,许多事都由天真代劳,因此不少人见过他的面貌。此次离宫,为不被追兵认出,才让天真乔装为女子……」
曾天点点头,语气不是很正常。「天色已晚,天气渐凉,贤弟勿在外头呆过久,回去歇息罢。」
我凝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与平日有些许不同。
***
次日
一缕温阳穿透云层直射大地,一夜积成的高高的雪霜化为冰水,融过马车顶,滴落几滴在我的脸上。几丝冰凉之意,也敲醒了我,一睁开双眼,印入眼的是曾天放大的睡颜,他睡得很沉,毫无防备。忍不住,我打量起他的英俊的脸。天庭饱满,鼻梁挺直,而唇……诱惑?
体内又升起如昨夜炙热难耐的感觉?这感觉就如同……难道……我对曾天竟存有欲望?这个念头,让我吓了一跳,微微别过头,望向窗外。这一望,我发现窗外竟站着一人。
是天真……
他醒了?也不知道他在这呆了多久。轻轻地挪动起身,尽量避免吵醒曾天。下了马车之后,我看也不看天真一眼,往昨夜去的那小湖泊边走去,他沉默地跟了上来,我感觉得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背后。
蹲下身,我掬起一捧水泼向脸,如同自言自语般感叹道。「天真,我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再把你留在身边了。」
他垂下头,不语。今日起身,天真发现手腕主脉上多了一个红点。一把脉,才发现他被下了蛊,并且已经开始运转。一般倘若下蛊之人手法高明,是不会被当事人所发现的。直到下蛊人催动蛊虫,在被下蛊人体内开始复活与活动,被下蛊人手腕上才会出现红点。
他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是被下的蛊,可他百分之一百确定,下蛊人为霍北辞。很有可能,这蛊虫已经伴随他很多年,而如今却被催动,这说明,霍北辞已经有了除掉他之心了。
我转头见他有些失神,道:「你可知你中的为何蛊?」不等他回答,我继续说道:「噬心蛊,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的心脏便会被蛊虫啃噬得连渣也不剩。」我希望可以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害怕的神情,但我失望了。他仍旧垂着头,文丝不动。
我又道:「我希望你能坦白,潜伏在我身边,是谁指使你的,目的何在。」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请太子相信属下。」
「相信你?昨日之战,你三番四次对黑衣刺客领队手下留情,你叫我如何相信你。」我浅笑,眼神却犀利无比。
天真将头嗑在手背上,重复道。「请太子相信属下。」我不应,他又道:「属下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就算太子让属下此刻死,属下也毫无怨言,属下只有一个请求……请太子相信属下。」
天真伴随我十几年,他没说谎,他不怕死。曾经,他为我逛了地府几趟了,我甚至连数也数不清。我俯视着他,不知为何,心一软。「很好,天真。今日,我就再信你一次,别再企图背叛我,否则,别怪我无情。」别过头,不想让他发现我杂乱的心绪。「但,你必须将那位黑衣领队带回来见我,将功补过。」
天真虽惊讶,却点头答应了。我一摆手,道:「去罢,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你若没办法如期完成任务,体内的蛊便会……发作。」
「属下遵命。」天真连嗑了几个头,退了三步,转身往来时的方向离去。
***
曾天醒来之时,太阳已高高悬挂天际,乌云也散开了。强劲的风吹得门帘啪啪作响,透过门帘掀起的一角,曾天看见了与小娃子嬉戏的霍北辞。
小娃不怕生,缠着霍北辞打他家门前树上结出的成熟的果子吃。短短的手臂,肉呼呼的小食指指着果树上某处。「大哥哥,我要那个,要那个。」
霍北辞抱着长长竹竿,因为不是很灵活,够来够去就是够不着。
曾天展笑上前,向树上探了几眼,问道:「贤弟这是在做什么。」
霍北辞用袖子抹了抹额前的汗水。「远儿要吃这树上的梨,小弟正给他打果子呢。只是,打了如此之久,也不见它肯下来一个。 」
曾天听后大笑,摸了摸小娃的头。「我帮你摘吧。」曾天踏了几下树干,借力跳上了树岔。
远儿开心地又蹦又跳。「大哥哥好厉害,大哥哥好厉害……」
曾天顺手摘了个梨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的对霍北辞说。「还是这个方法容易些,你说是不,贤弟。贤弟要不要也上来?」
我干笑一声,抱拳鞠躬。「免了,曾兄还是饶了小弟吧!」
他大笑,我也大笑,远儿则奇怪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曾天,一脸疑惑。
将梨摘下来后,远儿倒是孝顺,小小的手捧着大大的梨跑到他娘身边,将梨塞到了他娘手中。「娘,吃梨。」远儿他娘就坐在门槛上,满脸慈笑的接下了。「远儿乖。」接着远儿他娘拉着远儿走到了我与曾天面前。「今日早晨起来怎不见令妹?她可是醒了?」
我点头。「舍妹有事离去,未来得及亲自向夫人道谢,还请包涵,在下在此替舍妹先谢过夫人。」一听天真走了,曾天惊讶的看向我。
「公子多礼了,叫我珍娘便是。」珍娘抱起远儿,轻笑。如若不是脸上那大半块丑陋的疤痕,珍娘应是一个美艳的女子。我看得出来,珍娘气质脱俗,应当是出自大户人家,而如今又怎会沦落至此,就不得而知了。
我试探地问过珍娘,她只是双眼含泪,道是说来话长,还不如不提的好。
***
夜里,还是在那片荡漾地湖泊岸前,曾天问我。「贤弟,天真这是去哪?」问过后,他似乎又觉得不妥,这毕竟是人家侍卫,去哪并不需要他过问。
我睨望他一眼,回道:「他去追昨日那位逃跑的刺客。」
曾天反应很大,猛然站起。「他一个人去?那不是很危险?」
我含笑提醒他。「曾兄,他是男子。」表面说天真不似女子柔弱,暗里也提醒他,天真是男子,别再执迷不悟,对他抱有不该的情愫。
差点忘了天真是男子这个事实,曾天强笑。「是、是哦。」此时身后传来了人在草丛中行走稀碎作响声,曾天谨慎的提起剑,吼道:「谁在那里?」
从树阴下慢慢拖出了一道黑影,它缓缓地靠近。走出阴影,月光渐渐勾勒出了他的轮廓。他身后还绑着一个人,他走到霍北辞面前,半跪而下。「公子。」是天真……
我心想,天真动作倒是利索,这么快就将人给抓了回来。
曾天一见是天真,心里是五味杂陈。知道我们可能要审这个刺客,此乃朝廷密事,他不便介入,所以抱拳回避。
待曾天离开之后,天真将身后那位领队捆吊在了树上,舀来了一瓢水,泼醒了他。领队似乎怕人认出,已经换上了便装,看他身材娇小,样貌清秀稚气,估算只有束发之年。他醒后,先是蹬了蹬双脚,找不到支撑点后又瞧了瞧我与天真。「你、你们是谁啊!抓我做什么?」
我回头看着天真苦笑。「我说天真啊,我要你抓回那刺客,你怎么抓了个小娃子回来了?」
天真一愣。「公子……」他没有抓错啊!
少年欣喜地笑。「对、对,大爷你们一定抓错人了,快放我回去吧!我娘还在家等我呢!」
我无视少年的话,继续对天真说:「下次看准点,别再抓错了。现在,先把这小娃子灭口了。」
天真噢的一声,恍然大悟。「是,公子。」天真拔出剑,一步步逼近少年。
少年眼都凸出来了,惊叫。「等、等一下,你、你们没抓错人,没抓错人,别杀我,我就是那个刺客。」这下少年不敢装傻了,举白旗投降。
他服了,我倒不依了。「哦?有什么可以证明的?」
「我腰间有几包药粉,其中一种就是迷晕眼前这位大哥的,你们可以搜搜看。」
少年瞟了下天真,天真哼了一声,走过去搜,与他靠近后天真将剑驾到了他脖子上。「你要是再耍花样,休怪我刀下不留情。」摸了摸他的腰带,果然有点凸起,天真将里面的药粉包,一包一包的搜了出来。这一搜就搜出了几十种毒粉,每包都有两根手指般大小。天真脸都黑了,阴阴地问他:「带那么多,你用来当米吃?」
少年嘿嘿干笑几声。「以防万一嘛!你们也知道,江湖之凶险,不提防些不行……」
「少废话了,我问你,你主公是谁。」不想再浪费时间,我正色问他。
少年猛摇头。「不能说,说了我还有命么我。」
「真的不说?」
少年斩钉截铁。「不说。」
「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天真,把那地上的药粉……」我从袖间取出了一个红色锦盒,它有两个手指般大小。「……加上我这小虫子,给他配着吃。」锦盒里装的是体形较大的蛊虫,它的毒力一般,也比较容易解,用来吓人最合适不过了。
我将他丢给了天真,少年面如土色,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对他自己的毒粉一点也不担心,他自己练的毒自然也能自己解。
我慢条斯理的回答:「没什么,不过就是一条能让你肠穿肚烂的小虫而已。」见他脸色青黑,我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咬死它,这样毒性会发作得更快。」
少年大叫娘啊!天真趁着他张嘴之际,捏住他鼻子,迅速将毒粉与毒虫都塞到了少年嘴里,丝毫没有挽回的余地。看得出来,天真似乎很讨厌这个少年……
我再问了他一次。「现在,你是说,还是不说。」
「咳咳……我说。」少年被那些药粉呛得咳嗽了几声,两眼泪汪汪的妥协了,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料。「在我亵衣里有主公的令牌,你们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