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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险象环生 ...

  •   自宫中回家,郑晏便一直愁眉紧锁,沉默不语。要知道郑晏向来性情淡然,鲜有如此情绪外露之时。她这番情状,让大将军府众人忧心不已。可郑晏自己不说,几个婢女也不知情。众人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搬出这两年已经不问世事的赵嬷嬷,寄希望于她能够自郑晏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
      赵嬷嬷急道:“郡主是要急死我老婆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郡主这般愁思?”
      郑晏安慰道:“我无事的。”又嗔几个丫头道:“我这里本没有事,你们偏火急火燎地找了嬷嬷来,越发地不知道怎么当差了。”
      几个婢女吓得慌忙跪下。
      赵嬷嬷道:“郡主别拿我当小孩子哄。既然你不想说,嬷嬷便不问了。只是郡主要记得不管是什么事,都比不上你自己重要。当初公主就是因外事耗费心神,才累的郡主先天就比别人弱了些,公主自己也是元气大伤。。”
      郑晏笑道:“嬷嬷哪里话?你看我现在好的很,一年到头也没见生病。”
      赵嬷嬷道:“郡主是不记得你小时候了,公主可没少费神。所幸如今大了,身子也好起来了。”
      郑晏收敛了笑容,道:“嬷嬷放心,我有分寸的。”

      送走了赵嬷嬷,郑晏立在院中沉思片刻,道“秋毫,随我去书房,其他任何人不得入内。”
      秋毫安静地站在郑晏的前面。
      郑晏坐在临窗的小炕上,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腕上一枚有些发旧的平安结,半晌才道:“秋毫,我记得龙牙叔叔好似快要去阿爹军中了吧?”
      “公主,龙牙统领下个月月初就要启程,”秋毫简短地说。
      “虎翼叔叔呢?”
      “虎翼统领才从军中回来。”
      “那好,你去问一下,后天巳时我想在丰乐楼见见他们,不知他们是否有空?”郑晏道。
      “是。”尽管疑惑,秋毫仍是毫不迟疑地回答。

      丰乐楼
      丰乐楼是位于马行街上一家专做淮扬菜的食店,菜蔬口味清淡细腻,深得贵族夫人小姐们的喜欢。尤其是楼中沈厨的软兜长鱼咸甜适口,清香醇厚,堪称丰乐楼的招牌菜。
      郑晏之所以把相约地点定在丰乐楼,全因为昭阳长公主曾提过这家食店后台极大,包厢的保密性做的好,在这里不用担心被人听到不想外传的事情。
      马行街一向兴盛热闹,沿街叫卖的商贩,骑马坐轿的显贵,遛鸟闲玩的少年郎,慕名而来的外乡游客,背篓化缘的行脚僧人,仗剑行侠的江湖豪客,娇俏可爱的小家碧玉,招猫逗狗的街巷小儿,市农工商,男女老幼,无所不包。
      郑晏透过马车的帘子,兴致勃勃地瞧着这新鲜活泼的街景。
      “乔叔,怎么不走了?”今天陪郑晏出门的是秋毫。
      “公主,前面人太多,马车走不动了。”驾车的车夫回答。
      “公主,就该听婉儿姐姐的话,用我们大将军府的马车,也不至于现在我们被堵在这大街上。”秋毫埋怨地对郑晏说。
      郑晏倒是不以为意,略等了片刻,马车竟然才只行了三四米远。她想了想,对秋毫说:“算了,我们步行过去。”
      “公主!”秋毫不赞同。
      “这有什么,正好还能瞧瞧稀奇。”
      “可是外面人来人往的,不安全。”秋毫仍是不同意。
      “我们戴上幂篱不就行了。”郑晏有些跃跃欲试。
      “好吧,那我们快点到丰乐楼。”秋毫见郑晏兴趣盎然的样子,只好妥协:“乔叔,公主要在这下车,你就在这附近找地方等着公主吧。”
      “也好,”乔叔见马车着实难以通过,想了想,才道:“只是这里人多,秋毫,你可要保护好公主。我这就把马车停在我们刚过的路口,那里一家卖虾肉包子的茶酒店。”又不放心道:“公主不如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停好马车就过来,也好护送公主。”
      见老人家着实不放心,郑晏道:“那这样吧,乔叔,我和秋毫先慢慢走着,乔叔你快些追上我们也就是了。”
      乔叔犹豫了片刻,到底同意了。
      郑晏便和秋毫各自戴着幂篱下了马车,朝丰乐楼而去。

      “边关急报!边关急报!”一匹高大的骏马从人群中飞驰而来,马上的兵士满面风尘。
      人群惊叫着向街道两边散开,秋毫也拉着郑晏朝路边退去。可是匆忙之下,郑晏幂篱上的薄纱却被旁边摆放面具的架子给勾住。她忙挥手去扯薄纱,飞马却已经到了跟前。
      旁边的人已经发出惊呼声,秋毫也连忙回头,见到这一幕,不由胆颤心惊,失声喊道:“公主。”
      眼看马脸就要挨着头上的幂篱,郑晏心中明白,此时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扑向旁边,或许还能有一分的活路。可是身子却如灌了铅般,半点也动弹不得。
      她捂着脸,绝望地等待着马蹄踏身的疼痛。可等了好长时间,周围却热烈地叫好:“好,好俊的功夫啊!”
      她连忙睁开眼睛,飞马已经被一位蓝衣的少年所止。此刻他正抱拳对站在一旁的兵士致歉:“连累兄台跌下马来,是某等惭愧,还望兄台海涵!”
      那兵士忙抱拳道,道:“是我要多谢公子才是。多谢公子出手,这才免得一场事故。我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告辞!”说罢,他翻身上马。
      “告辞!”蓝衣少年道,抬脚就准备离开。
      郑晏忙喊道:“公子留步,敢问公子高姓,小女子好前去致谢?”
      惊魂甫定的秋毫上前敛衽一礼:“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蓝衣少年头也不回,只摆摆手:“致谢就不必啦,我也只是略尽微薄之力罢了。”几句话的功夫,他的身影已被汹涌的人潮所淹没。

      旸平李府
      “相爷,门外有人求见。”左相府大管家李禄对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听曲的李梦儒低语道。
      “嗯?什么人哪?”李梦儒眼也不睁,兀自沉醉丝竹之中,懒洋洋道。
      “相爷,他没说姓名,只说是来给相爷送枕头的。”李禄也是摸不着头脑。想他们老爷身为穆朝左相,满朝文武百官第一人,如何会缺枕头?难不成这枕头是什么的金贵的旷世奇珍?
      “哦,给爷我送枕头?”李梦儒手指敲着太师椅的扶手,心有所悟,自语道:“有意思啊,有意思!嗬,爷我便瞧瞧他要给我送什么枕头。”
      李梦儒坐起来,惬意地抿了口茶水,道:“你去把他带到这来。”
      李梦儒身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日里到他府上自荐的,求门路的数不胜数,还从遇见过如此特立独行之人。因此,他才愿意在这难得的休沐日里见见这人,看他可真能给自己带来合心意的“枕头”。
      不一会,李禄就领进来一位三四十岁的男人。他悠闲地跟在李禄的后面,对着满院子的奇花异树视而不见,半点不见局促。
      李梦儒眯着眼睛打量来人。只见他一身普通的粗布长衫,腰间一方白玉佩,头戴玄青色逍遥巾,一派的隐士风范。但引起李梦儒注意的却是此人瞧来不过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可却已是华发早生。
      此人赫然就是铁狼部术赤跟前的中年文士范先生!
      很快,李禄就带着人来到的亭子里:“相爷,人已经带到。”
      中年文士躬身行礼:“草民拜见相爷。”
      李梦儒哈哈一笑:“不必多礼。请坐!”中年文士也不推辞,衣摆一撩,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李梦儒见状,又摇头晃脑听曲去了。
      中年文士却冷笑一声,道:“罢,既然相爷如此态度,草民也不敢叨扰,这便告辞。”说完,人已经站起身。
      李梦儒故作不解:“先生这是何意?”
      中年文士平静道:“我特地登门为相爷分忧,相爷却悠闲自在,看来是草民多事了。”
      李梦儒仍是一副官腔:“我倒不知我有何忧,需要先生你来排解?”
      中年文士语出惊人,道:“相爷难道不是因郑锟而烦忧吗?”
      李梦儒心中微动,怒道:“休得胡说!我为文臣,大将军却是武将,根本没什么太大干系。况且大将军如今北镇匈奴,忙于战事,对此,李某却是七窍通六窍,又如何替大将军烦忧?”
      中年文士一脸淡然:“明人之前不说暗话。相爷贵为百官之首,不会不知这左相到底缘何为百官之首吧?据某所知,相爷手中好似还缺少一样东西。”
      李梦儒不由大惊。众人皆知他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百官之中第一人,可和先帝时期的左相相比,那却是大大不如。原因全在于他手中并无历任左相必掌的虎符。
      几年前,大将军郑锟出征,昭阳长公主却言匈奴人兵悍马强,为便宜行事,硬生生地将虎符从他手中取走,方便郑锟及时从各地调兵谴将。为这,他被那一帮子和他做对之人明里暗里嘲笑许久。
      李梦儒本事权欲熏心之人,天长日久之下,郑锟手中的虎符便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可郑锟一直在北疆对抗匈奴,根本不在朝中,他想拿回虎符也是无计可施。
      他一脸怀疑地看着中年文士,这乡野之人又能有什么良策。
      中年文士见状便道:“相爷不会是忘了某的来意罢?我既敢言为相爷解忧,自然不会诓骗相爷。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相爷屏退左右才好。”
      李梦儒不由自主地冲侍立一旁的李禄挥手:“带他们都下去,守在园子门口,不许人靠近。”
      待李禄带着伺候的丫鬟以及唱曲的歌女下去后,李梦儒迫不及待地问道:“是李某眼拙,不知先生有何良策助我?”
      中年文士心中蔑笑,面上却真诚道:“有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到有几分相爷的境况。既然虎符在郑锟手中,那何不把郑锟弄回来?郑锟回来了,虎符那还远吗?”
      李梦儒叹气:“先生有所不知,圣人很看重对匈奴人的战争,郑锟又是我朝中难得的一员大将,怎么会在这关头把他调回京中?”
      “陛下很信任郑锟吗?”
      “那当然,郑锟乃已故昭阳长公主的驸马,圣人登基,长公主在这其中立下了莫大功劳。因此圣人肯定信任他。”
      “相爷,郑锟此人朝野之间名声如何?”
      “妇孺皆知,声名远播。”
      “那陛下呢?陛下名声如何?比之郑锟呢?”
      李梦儒说不出来。陛下名声当然也好,可比之郑锟昭阳长公主却又差了一截。郑锟此人,妇孺皆知,众口皆赞;陛下顶多算是声名远扬。
      “相爷该记得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梦儒不由惊起。中年文士见状,却笑道:“这枕头既已送给相爷了,某也该告辞了。”径直扬长而去,徒留下李梦儒呆坐亭中。

      马行街上
      “公主,我们快些去丰乐楼吧,还差一刻钟就到和两位统领约定的时间了。”
      郑晏回过神,带着秋毫疾步朝丰乐楼而去。好在乔叔也赶了上来,跟在二人身后,倒平安到达丰乐楼。
      “二位小娘子里面请,楼上正好有一间临湖的包厢空着,二位可以边用膳边赏景。”小二哥略一打量,便明白眼前两人非富即贵,便殷勤招呼道。郑晏回头看时,已经没了乔叔的身影。
      “不用了,我们约好了人,就在楼上牡丹阁。”秋毫道。
      能在牡丹阁宴客的绝对是富贵异常之人,小二哥想到这点,笑容更加热烈,道:“那感情好,您二位约的客人已经先到一步了。”
      郑晏和秋毫提步上了二楼。牡丹阁是丰乐楼内顶尖的包厢,里面的一应摆设绝不比大户人家差,称得上是锦绣灿烂。
      秋毫推开门,正站在窗边赏景的龙牙和虎翼连忙回过头。
      郑晏已经在秋毫的服侍下摘下了幂篱,笑道:“二位叔叔好。”
      眼前少女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外罩银红绣粉桃蝉翼纱鹤氅,如云的发间只正中间的位置插着一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袅袅婷婷地含笑而立。她的眼睛和昭阳长公主有些相像,乌黑的瞳孔被眼帘遮住了大半,显得慵懒无害。目光下垂之时,又让人很难看清喜怒。嘴巴却极像郑锟,唇线锐利,显出几分威严。此刻少女展眉而笑,却像山涧流淌的泉水,干净清透。
      龙牙和虎翼行礼:“见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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