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吻过 我的唇边开出花朵》寻找羊男

8、是谁爱上谁

　　辅导员把沈越锋叫过去的时候他正在阶梯教室里翻一本时下很风行的日本简笔漫画。讲的是一个女生在外独自打拼五年里的琐碎片断。沈越锋合上书，跟着那个传话的矮个子男生走进辅导员的办公室。

　　辅导员过了四十岁。削瘦。眼窝陷下去。皮肤开始出现这个年龄段应有的松弛。但依然顽强地擦了口红。唇线勾勒得像景泰蓝上的细紫铜掐丝。头发剪成八十年代女港星的复古头。穿着鸡心领的湖兰色短袖针织衫。别一枚成色很好的亚白色珍珠做成的胸针。套黑色的一步窄裙。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金银链子。

　　越锋，你坐。辅导员柯老师面带笑容。怎么样，这段儿寝室很热吧？沈越锋露出一个微笑说，呵，还好。不算很热。平常都冲凉，也没有什么大的感觉。柯老师点点头。嗯。不过冲凉时要注意了，不要感冒，夏天热感冒还是很历害的。然后转头对带沈越锋进来的那个矮个子男生说，你去通知一下学生会的干部，告诉他们下午五点三十分到办公楼的大会议室开会。于是那男生便退了出去。

　　柯老师正色道，越锋，叫你过来是要告诉你，下午咱们要跟校领导班子开个会，了解一下咱们这界同学们的生活学习情况，也为你们明年毕业实习做一下安排的准备。沈越锋点点头。然后柯老师又说，怎么样？暑假回不回去？越锋说，有可能不回去，打算找个暑期工做。柯老师点点头，嗯。不错。对了，我有一个朋友，在报社是个小头目，回头我跟他打个招呼，看能不能安排一下让你假期去实习，反正做其它工作也是做，对吧。沈越锋点点头，依旧微笑着说，谢谢柯老师。

　　柯老师继续接着说，下午开会的时候啊，你发言尽量勇跃一些，把咱们学生会团委这一年的工作活动都做个总结，平时，我们在这些工作上忙、在这些工作上累都没有人看得到，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一定要让上面知道，我做老师的也不能多说些什么。说多了好像是在邀功一样，唉，天天忙到屁股都不沾地儿，也不落个好儿。

　　沈越锋明白她的意思。在这上面她点拨过他不少。她其实也是个辛苦的女人。有一个女儿。丈夫已经和她离婚。每天要接送女儿上下幼稚园。工作时又拴在学校。学生会在他的带领下策划过一次又一次叫好的活动。团委的团队也一次又一次的让邻校慕名前来取经。换句话，要是没有她，这几界学兄学弟们的校园生活怕是要失色很多。她是个有能力的女人。不过，她在其它老师那儿的口碑并不好。也许是因为太过风声水起，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有人见不得她太风口浪尖而时常在背后拍她的黑砖。

　　有时团委活动忙到很晚，沈越锋送她回家。她会不厌其烦的诉说他的烦心事。做出的成绩不能得到领导的认可。其它的教师也不能把她归纳到自己的队伍里。她其实很孤独。学校新一轮的职称评定又要开始了。前几年一直没有轮上她，她也很不甘心。她一再希望她手下的社团干部能在校领导的面前站出来肯定她。从而让领导明白，她所投入的精力跟所得到的跟本不成正比。

　　说实在，沈越锋有些不喜欢她。但是却又同情她。独身。带着一个女儿。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也想让别人认可她能干的事实。沈越锋曾经猜测过她的丈夫离开她的原因。但并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

　　因为同情，沈越锋通常会在有领导出现的公共场合提及柯老师。并一再表示对柯老师的感谢。他没有办法说别的。只能说感谢。谢谢柯老师让他在一次次的活动执行中成长。也感谢这些社团平台给了自己展示的空间。这其中一半是真心话。一半是为了柯老师。因为他没有讲，是柯老师让他明白。运用手腕对付一个人一件事也是不二的法宝。其间他会偷偷望向柯老师。柯老师总是低头沉思。仿佛这件事情与她没有丝毫关系。像迎面而过的路人甲，忽略到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每当此时沈越锋就会忽然觉得自己非常的无耻。转而又想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自己是怎样的嘴脸。只是做这件事他不后悔。因为柯老师对他是很不错。虽然有些关心和体贴沈越锋强烈的能够感觉出来她的虚假做作。但她总是表现的得体适度让你没有办法讨厌。

　　沈越锋临出门之前向柯老师保证，柯老师你放心吧，这事情我会讲的。沈越锋依旧微笑着，从办公室退出去。想着下午要谈到的问题，他寻思着要去找班里的同学收集一下他们的意见和观点。下午的发言不能只粉饰太平歌舞升平。

　　还没有走进教室，忽然接到李颜佳的电话。沈越锋些纳闷。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会给自己打电话。喂？李颜佳的声音从话筒里冲出来。帅哥，嘛呢？沈越锋说，呵。暂时没有什么事。嗯。那就好。我跟方菲还有娓娓今天在你们这边出个活动，估计要到下午才能结束。结束了顺便去找你玩。然后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沈越锋说好，不过要到六点半左右我才有空啊。下午学校要开个会。李颜佳口齿不清楚地说，好，好，没关系。到时候跟你联系啊。

　　等到沈越锋赶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七点了。

　　李颜佳和苏娓娓还有芳菲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向他招手。他挠了挠头，微笑地走过去。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芳菲笑着说，等帅哥当然要花时间的啦。我没关系。只看颜佳会不会答应。李颜佳立刻接过话茬说，姑娘我是坚决不答应。哈哈。来。先罚一瓶啤酒。

　　说实话，沈越锋挺喜欢这三个女生。当初她帮助苏娓娓其实也是因为她漂亮。曾有人说过。漂亮女生就是通行证。后来沈越锋也曾问过自己帮她的理由。这也是他能给出自己的唯一答案。

　　北校区地段其实有些偏，不过随着城市的重心北扩，不断有大楼峻工和工程开建、加上场所开业和活动庆典，这边虽然人气不算太旺，但还是相当的热闹。消费场所和住宅小区的投入使用使得这个从前荒凉的城市边缘逐渐开始出现勃勃生机。

　　今天李颜佳她们出的活动依旧是一个大型剪彩仪式，一整天的行程下来，她们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苏娓娓今天化了淡淡的妆。年轻的脸蛋在灯光的映衬下像颗光洁的水果。头发梳在脑后挽成一个髻。露出饱满的额头。耳朵上带了一颗亮晶晶的小钻，她转动脖颈时折射出七彩耀眼的光线。活动的礼服已经换下来。穿上自己的蕾丝白色棉布小衬衣和卡其色短裙。不说话的时候安静得仿佛透明。

　　李颜佳转向方菲说，你看看，每次只要是一见面，沈越锋非得把两只眼睛钉在娓娓身上不行。我说你是不是想把娓娓吃掉啊？沈越锋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回过神来说，哪有啊，呵呵。方菲跟着说。嗯。发现了。都看了这么多眼了，我觉得吧。娓娓要是一颗葡萄，已经不知道被吃下去多少次了。这要是在古代，娓娓一准就嫁不出去了。沈越锋你怎么着也得负起些负任吧。苏娓娓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嗔怪道，你们啊，不是说要罚酒的么？怎么耍开嘴皮子啦？沈越锋笑着说。对对，罚酒罚酒。来吧。说，喝多少？

　　车快开到学校南区的时候，李颜佳忽然吐出来。还好她刚好坐在车窗边。她居然还知道把头探出去。的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并绝拒再载他们前进。李颜佳蹲在路边开始大吐特吐。沈越锋扶着东倒西歪的苏娓娓。芳菲口齿不清着唱着你是我的小小狗然后也蹲下来，拍着李颜佳的背，让她吐起来更舒服点。

　　苏娓娓浓密的头发散开来。夜风吹过就有好闻的香味飘进沈越锋的鼻孔。苏娓娓把头靠在沈越锋的肩膀上。眼睛没有睁开。任恁沈越锋挽着他前行。

　　方菲扶着李颜佳走在后面，沈越锋要不时地停下来等着她们俩。他望着两个唱着歌的女生无耐地摇摇头。她们真的是太不能喝了。也只不过是几瓶啤酒。就醉成这个样子。沈越锋明白今天她们是有目地而来，但还没有说出来，却先醉倒了。

　　李颜佳醉熏熏地抬起头，看到站在前方等她的沈越锋，忽然站住了。她推开身边的方菲说，菲菲，你别扶我，我还没醉。我今天就是要问问沈越锋，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他要是有了，我就跟娓娓说，让她不要一颗心都拴在沈越锋身上。不过才见过两面而已。要是没有，我就拼了命的也要把沈越锋给拉到娓娓身边，我就不信了。沈越锋我收拾不了他。

　　沈越锋苦笑一下。呵呵。原来今天一起吃饭，这个才是重点。

　　李颜佳蹒跚地走到沈越锋面前，甩甩头，摇摇晃晃地指着沈越锋，说，你小子，有没有女朋友。方菲像个帮凶一样扑上来，也拽着沈越锋的T恤，说！老实交待。没等沈越锋开口，方菲就笑得弯下腰去。忽然，她转向一边也吐了。

　　李颜佳望着沈越锋的眼睛，你知道吗，娓娓偷偷用手机拍下你吃饭的样子。你发呆的样子。你微笑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微笑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啊。连我都有点被打动了。她把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然后一句一字清晰的说，好好对娓娓吧？行么？

　　她放开沈越锋，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然后对着空荡荡的柏油马路大声喊，沈越锋！苏娓娓爱你。她不敢告诉你。可是我敢。沈越锋，苏娓娓爱你！声音随着夏日的微风，传出好远。草丛里小虫嗡鸣，像李颜佳震耳发聩的呼喊回声，淡淡回响在浓浓暮色的空气里。

　　苏娓娓飘起的发丝拂过沈越锋的面颊，遮住他的眼睛。她的呼吸均匀，女生特有的香味和着淡淡的酒香自她身上散发出来，沈越锋那一刻有些迷醉。然后他望着她微微翕动的红色嘴唇，就轻轻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