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荡漾》纯真假面

37、CHAPTER 37 伴侣

　　弗兰克把自己遭遇强吻这种事归咎于沙迪喝醉之后的头脑发昏。

　　翌日等他再从床上醒来时，已经想好该怎么面对沙迪了。见到沙迪时，他已经洗完澡出来，准备做早餐，并对迎面走来的沙迪露出一个友好但礼貌的微笑。

　　放轻松，弗兰克，这只是喝酒之后的人再寻常不过的发疯行为，别太当回事。城里人不都这样吗？

　　“今天天气不错，吃完饭要去附近转转吗？有个学院公园离得挺近，旁边就是狗狗公园，约翰说能看到很多不同品种的小狗跑来跑去，很有趣，我们可以走着去。”

　　“小狗？你喜欢小狗？”沙迪托腮在他身旁看着弗兰克做滑蛋的娴熟动作，狭长的眼眸尽是笑意。

　　他身上的粉色T恤还是弗兰克母亲买错了号淘汰下来的。哥哥雅各布拒绝染指任何有损自己男子气概的东西（例如粉色），妹妹乔身型又太小，结果这件衣服就被母亲偷偷塞进了他的行李箱。

　　如今穿在沙迪身上，却刚刚好。

　　不论大小，颜色，剪裁，都恰到好处，勾勒出他衣服架子一般的模特身材，也并不显得如何“娘”。弗兰克简直为之叹服，要知道他穿的时候都不敢露到外面去，生怕被人嘲笑。当然，事实证明如果别人想要嘲笑你，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找到哗点。

　　弗兰克愣了愣，点头：“我挺喜欢的，我是说小狗。”

　　气温似乎从前阵子的阴冷中有所恢复，这日的上午阳光非常之明媚，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两人往公园去的路上走得很慢，谁也不着急。沙迪一会儿看看草丛一会儿瞧瞧树梢，偶尔还要学飞掠过的鸟儿怪叫一声，奇怪的是弗兰克也很忙碌，时不时拿手机给旁边的房子拍张照，或者从包里掏出纸笔对着广告牌刷刷写下什么。

　　“你在干什么？”沙迪突然探过脑袋去问，略长的黑发蹭到他耳边，痒痒的。

　　“帮你看看房源啊。”弗兰克刻意往边上侧了侧，不好意思地揉揉耳朵，“你看，这里离车站很近，离我学校也不远。这些都是在招租的，有些牌子立在这儿很久了，看着也很陈旧，说不定房东也着急尽快租出去会便宜些。有的周边一圈都是出租的房子，那我们正好可以挨个询问比价，也能把价格压得低一点……你现在手上的钱要去住旅馆不现实，还是自己租住比较好。”

　　“那你也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吗？”

　　“呃……至少今年不行，大一结束前我都得住校。”

　　“那明年呢？”

　　弗兰克望着沙迪执着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沙迪，距离明年秋季开学还有至少半年多呢。万一……万一到时候你不想在这儿待了怎么办？我自己可供不起这样的房子。还有……如果你结交女朋友了，我还跟你们一起住，会不会有点影响……”

　　“影响什么？”

　　弗兰克回避他的眼神，把笔记本往书包里塞：“你们可能需要更多的私人空间，用来约会、恋爱什么的。我在就很不合适了。”

　　虽说弗兰克的教义不允许他在婚前跟任何人有性行为，但这仅限于他自己。

　　弗兰克很清楚自己没办法要求别人，哪怕是沙迪。

　　“结交女朋友？”沙迪微微皱眉，“是伴侣的意思吗？”

　　“对，就是那个。不过女朋友可能只算正在匹配中的伴侣吧，各方面都在磨合这样子。伴侣的话，就意味着是进入一段正儿八经的稳固关系了。”弗兰克没想到沙迪居然比自己还不谙世事，不免有点庆幸这个问题他是在自己面前提出来的，要是在别人面前，指不定会遭到什么样的阴阳怪气。

　　想到这里又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就好，不用不好意思。”

　　“有，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伴侣？”

　　弗兰克脑子卡壳了一瞬，脸上也空白了一下。

　　但见沙迪一脸理直气壮的神情，他确定对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在随口乱说。

　　对精神病人要包容。

　　他随即深吸一口气，镇定道：“沙迪，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伴侣一般是在男性和女性之间产生，他们有化学反应，产生火花，因此结合，然后组成一个家庭，这个关系是非常庄严神圣的，是要以人的生命为长度去承诺的。”

　　沙迪沉思着点了点头：“那朋友的关系够稳固吗？就比如，如果我想跟你当一辈子的朋友，你会愿意吗？你会对我不离不弃吗？”

　　弗兰克怔住。

　　“没那么容易的吧。”他想起迈克，笑容微微发苦，“我们现在没有矛盾，所以看上去好像一切都很顺利，但保不齐有一天，我们各自对某件事的观点不同，因而影响到友情……谁能保证呢？”

　　“我能保证，我肯定会做到。”沙迪连眼都不眨就说。

　　弗兰克没有尝试反驳他，随他去了。毕竟，谁会忍心破坏一个天真美好的幻想呢？

　　整个上午连同中午，他们在学院公园里漫无目的地晃荡。

　　路过孩子们的沙地游乐场时，滑梯旁的秋千孤零零地停在那儿，直到两人走过去，沙迪还在扭头看那个秋千，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弗兰克干脆拉住他胳膊：“走。”

　　“干什么？去哪儿？”

　　弗兰克把他拉回到秋千边上：“上去吧。”

　　“可以吗？”沙迪小心翼翼拿手摸了摸麻绳，“我以为是小孩子专属的……”

　　“当然可以。”弗兰克冲他挤挤眼睛，“反正现在没有小孩子坐，我们抢到就是我们的，我推你。”

　　沙迪的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好啊。”

　　秋千的底座是圆形网状，整个用麻绳编织而成。黑色麻绳又粗又硬，相当结实。沙迪刚坐好，弗兰克就用力推了一把。他总是忘记沙迪很轻，于是这一把，一下就让他高高地飞了起来。

　　“呜呼——”

　　随着秋千的摇摆，沙迪笑得十分开心，玩了一会儿，似乎嫌弗兰克推得不够高，他原地起身，牢牢抓住两侧麻绳，开始尝试用自己的双腿荡。

　　那秋千不知被他怎么荡的，飞得越来越高，最后简直要与天空齐平。

　　失重的感觉刺激着大脑和身体，让沙迪久违地感到了兴奋：“弗兰克，快看，我在飞——”

　　“小心点啊！”弗兰克在底下的喊声也跟着变得晃晃悠悠。

　　不过多时，有人扯扯弗兰克的袖子：“能让我玩一会吗？”

　　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扎着麻花辫，眼睛圆溜溜的：“那个大人玩了够久了，也该轮到我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没人玩的玩具毫无吸引力，别人玩得尽兴的玩具才最有趣。弗兰克往她身后一瞧，果然这平平无奇的秋千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当然可以。”弗兰克不忍心打搅孩子的兴致，叫停了沙迪，“我们这就走。”

　　这天的一切似乎都跟天气一样好，短途旅行在进行到狗狗公园时，似乎也即将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路边的长椅上，弗兰克打开自己的背包，变戏法似的拿出自制三明治，和蔬菜沙拉，想要递给沙迪。一扭头却发现沙迪并不在身边，他停驻在不远处的木质告示栏旁看得专注。

　　弗兰克只好背上包，拿着三明治过去，递给他。

　　“谢谢。”沙迪接了，依旧回头去看告示。

　　弗兰克跟着看过去。那是张丢失狗狗的彩印照片，大写字母加粗加黑写着酬金500美元，而那个500现在被人划掉，手动改成了75000。狗狗个头很大，是金棕色卷毛。

　　“是个男孩，叫洛基。”弗兰克念道，“有人的小狗丢了。可怜的小狗，才1岁大。”

　　“这是什么意思？”沙迪指着75000问。

　　“估计是谁在恶作剧，价钱肯定不是告示的主人改的。75000美元！开玩笑，在我们那儿都足够买栋房子了。”

　　两人又回到路边的长椅上，一边吃三明治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狗狗们跑来跑去。

　　这个时间来这里的狗狗很多，大都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玩。

　　眼前划过一道黄色弧线，那是主人手里扔出去的网球，狗狗们就飞奔起来，你追我赶，乐此不疲。

　　这时沙迪突然起身，把剩下的三明治一口塞到嘴里，翻越栏杆。

　　“嘿，沙迪，你干什么……”

　　弗兰克刚开口，就见他伸手一指。

　　对面砖砌的矮围墙下，赫然趴着一只金棕色卷毛的大狗狗，它侧身躺着，腿长长的横在一侧，正在呼哧呼哧吐舌头。

　　弗兰克当即就明白他的意思，忙在后面提醒他：“有的狗长得很像，不能光看外表，还要核对项圈上的铭牌！”

　　变数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一只黄色网球从半空中掉下来，骤然滚落到弗兰克脚边。不远处传出几声响亮的吠叫，他眼睁睁看着一群大型犬气势汹汹、兴奋无比地朝自己飞驰而来。

　　弗兰克反应很快，当即拉起书包就往侧边跑，把原本的地盘全部留给狗狗们。

　　然而有一只黑色大狗完全无视了那只球，径直朝他跑的方向冲去。

　　人的奔跑速度对于健壮的大型犬类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弗兰克望着它嘴角不断甩出的口水，眼看它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耳边尖叫声四起，弗兰克回身，把手里的三明治砸过去，它仍然不为所动，目露凶光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