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又冷又撩》幽骨

23、第 23 章

　　夏商玦率先反应过来，屈膝跪下，“参见灸幽殿下。”众人一听，顿时更骇，连忙跟着跪下。

　　暗蓝的雾渐渐恢复成白色。

　　灸幽淡淡侧过头，“人，我带走了。”

　　“殿下!”

　　“离俞。”灸幽唤了一声，人已飘然置身离俞背上，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消失在夜空。

　　炎儿在熟悉的气息中转醒，背上传来一抹清凉，身上的疼痛在慢慢化解。她甜甜叫了声：“大哥。”

　　灸幽闻声垂眸，语气不善，“醒了？你怎么任凭他把你弄成这副模样？”

　　炎儿耷拉着脑袋，“大哥一来就说我......”

　　灸幽无奈叹气，摸着她的头，“凭你的身份和能力对付一个夏商玦，还不容易吗？”

　　炎儿弯了弯唇，“对付夏商玦容易，可我需要应付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大哥，你没告诉夏商玦我是你妹妹吧？”

　　“没有。”灸幽说着收回了灵力。

　　“那就好。”炎儿从榻上坐起来。

　　灸幽定定盯着她，“你究竟在做什么？”

　　炎儿抿唇沉吟许久，突然翻身下榻，从腰间抽出一卷绢帛，递给灸幽，“大哥，你可以替我保管它吗？”

　　“这是什么？”

　　“当年戎蛟留下的，父神正在寻找的——金兵筑术。阿公和祭月姐姐都担忧父神对百濮出手，可我更害怕父神之图并不在此。”

　　灸幽目光一敛，“这就是你找我来的原因？”

　　“嗯。我想来想去，只有放在大哥这儿是最安全的，别人也想不到。大哥，可以吗？”

　　“别人的确想不到你竟大胆至此。”灸幽还没答应，外头传来半抹的声音，“炎儿，那个夏商玦来了，说是拜见灸幽公子。”

　　炎儿恳求地拽着灸幽的衣袖，灸幽郑重地看她片刻，把绢帛往怀里一收，看着她衣裙上的鞭痕，“不管你要做什么，别再让他伤到你。”

　　炎儿盈盈一笑，“我会的，谢谢大哥。”

　　夏商玦见灸幽出来，行了一礼，灸幽道：“去你的地方吧。”

　　“是。”夏商玦收回拱起的手，往靠在门边、浑身残破的炎儿看了一眼，神色间透着懊恼，又顾不得多想，匆匆随着灸幽离去。

　　夏商玦让人准备了宴席，款待灸幽。席间，灸幽突然问起：“听说父神让你来寻金兵魄？”

　　夏商玦答道：“殿下，是的。”

　　“你确定在百濮人手里？”

　　“戎蛟是百濮之神，若说金兵魄不在百濮也不大可能。邹屠氏......说起这个,灸幽殿下认识......她？”

　　灸幽未答，只是淡淡道：“百濮酋长是我母亲的养父，百濮人也是我母亲的族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完成任务，但我希望昨晚的事不要再发生。”

　　夏商玦一震，而后也只能低声道：“是。”其实上君也交代过对酋长尽量避免使用雷霆手段，所以才耽搁许久。只是金兵魄上君势在必得，现在又加上个她，事情越来越难办了。

　　两人没再谈这件事，夏商玦只是招呼着灸幽用膳，“百濮虽是罪族，但此地风光别致，殿下既然来了，玦带您四处走走。”

　　灸幽道：“不必费心了，我还有事，今晚就走。”

　　夏商玦也不好再说什么。

　　黑暗降临，灸幽驾着离俞迎风而上，夜空中，他摊开绢帛淡淡看了一眼， “离俞......”

　　离俞立时仰头，炽烈的火焰喷出，绢帛燃烧起来，片刻化为灰烬。

　　父神数千年来都不曾在意过金兵魄，如今突然派人来寻，只怕如炎儿所想，大事将近。

　　——————————

　　神洛山。

　　青君和辅相夏商杞议完政事，顺便让夏商杞陪他走走。

　　青君说起：“柳忆那丫头最近不知跑哪里去了，她不像炎儿常年待在外面，毫无阅历，却又只身独闯。”

　　“可需臣下派人去寻一寻柳姬？”夏商杞问。

　　青君看向他，“你有适合的人选？”

　　这个夏商杞倒还没想过，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事，笑问：“上君可还记得儿女们少时说过的玩笑话？”

　　孩子们少时，常被身旁的大人起哄说，你长大了要娶谁谁为妻，女儿们则被调侃，长大了便嫁给哪家的哥哥。

　　经他这一提醒，青君也笑起来。

　　夏商杞道：“阿玦早到了娶妻的年纪，归篱也一直跟我念叨，如若上君不弃，上君可派阿玦去寻柳姬，顺便成就他们好事。”

　　青君笑起来，“阿玦也算朝中我最满意的少年子了，只是现在他正在百濮替我找寻金兵魄......不过此事恐怕一时难成。既如此，你去把他召回来吧。”

　　“臣下遵旨。”

　　——————————

　　炎儿趴在榻上让襄铭给她上药，襄铭有些担忧地说：“灸幽公子为您疗伤后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恐怕会留下疤痕。”

　　女儿家总是爱美的，炎儿听了有些郁郁，“谈老头那儿没药了吗？”

　　想起那时她在坠星湖为君迁拂去脸上疤痕，可如此，未免小题大做。

　　“没有。”

　　“那我去佦照的医馆里问问。”说着让襄铭出去，准备穿衣。

　　襄铭看她一身伤的样子，紧了紧眉，“还是我去吧。”

　　襄铭出门了，但炎儿在榻上也待不住，拖着受伤的身子出来，和小灻坐在屋檐下乘凉。白泽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中拿着两个白瓶，瓶中隐隐散出药香。

　　“公子让我拿来的。”才说完，放下瓶子就要离开。

　　“站住!”炎儿冷声，“把它拿走。”

　　白泽犹豫着，炎儿又说了一次，“把它拿走。”

　　白泽无奈叹息，卷起白瓶，如来时一样，无声消失。

　　襄铭从医馆里拿来了药，只是晚间的时候，夏商玦亲自来了，手中握着那两个白瓶。

　　炎儿扶额，早知道她还不如直接留下那两瓶药，用不用就是她的事了。哪知昨日毫不留情的夏商玦，今日竟会低头前来。

　　白泽消失了，顺带着半抹和襄铭也奇异地不见了。

　　炎儿自顾自坐在秋千架上，抚着小灻的白毛把玩，好像旁边没站着一个人。

　　檐下的蓝风铃轻轻地摇荡，发出悦耳的声音，他小心地开口：“伤口可还疼？”

　　“还好。”

　　面对她的冷淡，夏商玦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昨日我是失去理智了。”

　　“嗯。”

　　夏商玦胸中之气又聚起来，“你一定要如此冷淡相待吗？你对我难道就毫无心思？”

　　炎儿沉默片刻，站起面对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说这些话。”

　　夏商玦笑了笑，“我不是已经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夏商玦脸沉了下来，“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炎儿一字一句道：“百濮族，邹屠氏女。”她又淡淡强调了一句，“罪人之后。”然后注视着他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

　　“我不在乎。”

　　“您是高高在上的望族，当然不需要在乎，不过不要忘了，你到此是为了什么？”

　　夏商玦脸色蓦然铁青，瞳孔深陷，呼吸也紊乱起来。隐忍着，终究怒而未发，甩袖离去。

　　那日之后，夏商玦未再来，炎儿不由松了口气，看来那日或真或假的话终究有些效果。

　　伤好之后，她去了一趟蜃月湖，敲了敲小楼的门，没人应声。

　　提着罐子在湖边来回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动静，她只好把罐子放在门口后便离去。

　　少顷，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君迁低身拎起罐子，一袭浅青色的裙摆出现在视线里。他直起身，面不改色地道：“进来吧。”

　　炎儿也没说什么，跟着他走进去。

　　罐子被打开，香香甜甜的味道传来，里面的东西莹白如玉，软软糯糯的，缀着些红果，看起来很可口。

　　“这是什么？”

　　“醪糟，跟祭月姐姐学的。”炎儿盛了一些出来递给他。

　　他尝了一口，甜甜的，带着些酒香，还稍有些酒的烈。

　　炎儿杵腮看着他，“好吃吗？”

　　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轻轻的“嗯”，炎儿展颜，“我也觉得很好吃。”

　　君迁侧头，琉晶般的眼睛凝视着她，“为什么？”

　　“什......什么为什么？就当......那晚......谢你了。”

　　君迁依旧紧紧凝视着她，唇微动，炎儿被他看得有些心悸，娇颜赧然。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她，却只抬了一下又收回，在袖中紧握成拳，“那就谢谢你的感谢。”

　　——————————

　　一大清早，酒馆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炎儿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柳忆还是一贯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模样，风风火火地进门。

　　“怎么，有客人来也不招待？”见炎儿不想理她，柳忆出言挑衅。

　　账本啪地一声被合上，炎儿深看她一眼，“半抹，招待客人。”

　　“神洛炎！”柳忆气急败坏。

　　炎儿兀自往院子里走，她之前还想柳忆培植了自己的势力，甚至想替父神寻找金兵魄，如今看来，真是高看她了。柳忆到百濮来，就纯粹是过得太无聊，想寻她不痛快罢了。

　　她坐在庭院里安静地捣着酒含花，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呼口气扬声问：“襄铭，怎么回事？”

　　襄铭跑进来，有些为难地说：“那个......柳忆姑娘摔了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