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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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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商玦。
炎儿扔了桨,催动小船迅速穿过石桥。夏商玦眼疾手快,闪身飘到了船头,站在她面前逼停了船。“让我寻了好久,没想到你本事倒不小。”
炎儿暗自懊恼,看来今日易容惹来麻烦了,加上先前情绪不平,连他在前面都未曾察觉。
夏商玦开门见山,“带我去幽月冥。”他这次似乎有些急切,不同于往日的胸有成竹。
“金兵魄不在幽月冥,不在百濮。”
“是吗?”夏商玦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我动不了大的,还动不了小的吗?”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折骨伞,轻轻一拂伞面,伞中一抹微红的光幽幽而生,红色的花朵在黑夜中翩翩起舞,美丽炫目。炎儿看得有些呆住,直到那些“花儿”朝她翩然而来时才猛然惊醒。
“花儿”落在她身上,烫如烈火般灼炙着她的皮肤。她似乎很害怕,往后退着躲避,几步之后,竟一个趔句,两脚朝上,头朝下,整个人往河里翻去。
河面上激起绚白的浪花,她在浪花中扑腾几下,没了动静。
夏商玦一惊,明白过来她借水遁走。
两岸的野花在黑夜中安静地开着,百濮人本就人微言轻,夜晚更是匆匆关了家门,以免招惹祸患。
炎儿在水中游了许久,游了很远,不见岸上有何动静,于是浮出水面。
野花的花香悄悄在夜中绽放,不见一丝浑浊。
她脚踩着底石刚要爬上岸时,突然间一股冷冽的风扫过耳际,炎儿惊骇回头,脖子瞬间便被那人擒住。看清她的面容,夏商玦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你?”
炎儿无辜地看着他,“什么怎么会是我?”说着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你在干什么?”
“你没看到吗?在游水啊。”
“春寒犹在,你说你在游水?”
“那怎么了?正因为春寒犹在,没有多少人,水才是最干净的。倒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只着中衣,长发湿垂在肩上,一滴透玉般的水珠滑过光洁的额头,来到眼角、脸颊、脖颈,然后向下,夏商玦没有回答,看着她的眸子逐渐幽深......
他放在炎儿脖子上的手突然用力,炎儿轻呼一声,刚要还手,那道力量却像热气一般慢慢散去。
只是他瞳孔暗沉,手指竟缓缓往下滑去,经由锁骨,就要......炎儿身子一僵,猛地往后退去一步。
夏商玦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手指与皮肤脱离那一瞬间,炎儿胸口突然生出剧痛,她怒瞪向他,痛得嘴角直哆嗦。
夏商玦仿似没有察觉她的痛苦,只是盯着她,眼中仿佛有一个黑洞,要将她吸噬进去,好一层一层剥离她身上的伪装。半晌后,他突然收回目光,猛地把炎儿扔回河里去,抽身离开。
炎儿满面通红躺在水面上喘息,任由河水渡着她不知飘向何处。冰凉的月色如轻纱般笼罩在她身上,而她却觉胸口一阵火烫,且越来越烫,慢慢地侵蚀着她的意识。
她疲惫地不想去管,闭上了眼睛。不知漂了多久,忽然听到水声,刚刚睁眼身体便被人抱在了怀里。感觉到那熟悉的温度,尽管心中复杂,但她现在不想去纠结,往他的怀中偎了偎,再度闭上了眼睛。
炫目的火光在极冷极暗的夜色里燃烧,旷谷中幽寂非寻。
炎儿躺靠在君迁手臂上,神志已有些恍惚,带着些许鼻音缓慢地嘟喃,“为什么要点火?”
“因为你的衣衫湿了。”他没有衣衫给她换,只能抱着她在这儿烤火。
“可是我好热。”炎儿眯着眼睛,语气有些撒娇,“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去?”君迁抿着唇,没有回答。炎儿不安地伸手想要去挠胸口,可毕竟不是意识全无,想到当下的情景,赶紧将手收了回去。
君迁却直接去掀她的衣襟,炎儿吓得赶紧握住他的手,君迁轻声安抚,“不要怕。”因为他也注意到炎儿左肩处闪着一抹火焰色的光,隔着衣服仍极其耀眼。撩开衣裳,只见一朵火红色的相思红霸道地刻印在她左边的锁骨下方与心脏连接处。
相思红——
接近死亡的爱。
见君迁许久也未出声,炎儿忍不住问:“是什么?”
“灼烙之术,是一朵焰色相思红。”
“相思红?”炎儿一惊,“他果然怀疑我了。”紧急下她试图用炎儿的身份金蝉脱壳,赌定他不会执意纠缠,却没想到他居然在她身上作了记号。
“会有麻烦吗?”
“她认识炎儿,也认识小巫,但他若发现两个都是我,事情就有些难办了。”炎儿叹一口气,下意识地挪了挪身体,往更舒服的地方靠去。却突然想到什么,生生止住了动作,眉头微蹙起来。
她想要起来,却被他一揽,胸口却传来一阵凉意,他正在运用灵力为她去除灼热的痛感。炎儿盯着他的侧颜,思绪万千。
“君迁......”她轻声叫他,“你为什么会去幽月冥?”
她打定主意酒散之后就与他划清界限,隐瞒、猜疑、恩怨,所有的一切皆让它随风逝去。可原来,她心中其实一直残存着某种期待。
君迁没有看她,手仍放在她锁骨上为她输送凉意,“为寻找巫萤花救人,巫萤花为煌君而生,可是听说煌君已避世千年,煌君出自幽月冥,我猜想也许巫萤花本就出自幽月冥。”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你不会不知道我也有巫萤。”
君迁抿唇,不语。
“那柳忆呢?你们和她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佦照本也不认识她,我到幽月冥的同时,佦照也去了煌君所在的神洛山寻找巫萤花的消息,阴差阳错便把她带来了。”
“你没有骗我吗?”
“没有。”他有些话没说,却未曾骗她。
炎儿心中舒坦不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总是不希望他们是如她之前所想那样的。
“其实那天,我来过这里......”她喃喃着闭上了眼睛,脑袋原本便不怎么清楚,身体逐渐舒适,也就犯了困,偎在君他怀中便沉沉睡去。
在她睡着之后,君迁的手抚上她脖子上挂着的排箫,摩挲了几下,又移向她的脸,触着......触着......忽而看向夜色中的烟波微茫,眸中湿红,也是伊始从未察觉的复杂矛盾。
清晨,炎儿在温暖的被褥中醒来,榻边放着一套新的衣裙,君迁趴在窗边案上,似乎睡着了。
炎儿下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脸上的面具遮住了面貌,只留下高挺的鼻尖,他的面色很白,而唇却是红红的。她蓦地一阵心痒,想去碰一碰那唇看看什么感觉,可手伸到一半,君迁醒了。
炎儿吓得挺直身体,“我......得回去了。”
君迁坐起身,眼中尚有些迷蒙,“需要帮忙吗?”
“帮忙?”炎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夏商玦之事,摇了摇头,“不用了。”
“那我.....回去了。”
“嗯。”
炎儿搅着手指离开小楼,走在洁白地石滩上,突然感觉到什么,回头,君迁正站在二楼窗边看着她。四目相视,两人都有些心凛,昨夜夜色如绵,炎儿感觉胸口似乎又烧起来。她快跑起来,即将离开蜃月湖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斯人已不在。君迁靠在窗里侧,清醒前的景象在脑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