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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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维蒂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大脑都有一瞬间的放空，仿佛一个精密的仪器刹那停止了运作，她觉得自己眼前甚至出现了一片空白。
“所以，”夏洛克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她，近乎残忍的道，“这就是你这三年来如此消沉的原因？”
“我在被通缉。”维蒂希答非所问。
“不是你在被通缉，”夏洛克说，“是她在被通缉。”
“她死了！死了！”维蒂希朝他大喊，表情比哭还难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索菲娅了！你为什么非要问我！要我说出她这句话！”
“不论你说不说出口，她都已经死了。”
道路的尽头，一片刚生出来的叶子垂垂坠落，落在花坛的杂草里，从此沦为一抔尘泥。
“宾斯维斯克的爆炸事故，是她做的对不对。”
维蒂希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我在贝尔法斯特的安全屋醒来，事情就已经这样了。”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夏洛克低声问，“从来就没有想过她到底是谁——”
“我有调查过，”维蒂希抬手，像是薅杂草一样毫不怜惜的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我发现她死去之后一直都在调查那段时间她做了什么，可是每次一找到线索就断了，这次也是，我来纽约就是想再找一找……”
“不要偷换概念，”夏洛克瞥了她一眼，目光冷峻，“我说的不是她的死因，是她的真实身份。”
“前苏联特工，南十字星。”维蒂希吸了吸鼻子，“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这三年里，你都没有一点进展吗？”夏洛克不答反问。
“有一点点，可是——”
“你根本就不想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吧？”他忽然打断了维蒂希的话，一针见血的道，“你一直都过于依赖她，你在害怕。”
“啊，我现在倒是想依赖，”维蒂希朝他耸了耸肩，神情逐渐平静了下去，“可是没有人会让我依赖了。”
“裁缝店的那位先生说，”夏洛克突兀的转移了话题，“要谨慎行事。”
“废话。”维蒂希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他一定是老了，每次都要这样提醒。”
“对了——”她又急切起来，“我刚才说了，神盾局开始大范围抓捕逃犯，我得赶紧离开这地方。”
“调查菲斯克的事就交给你了！”
夏洛克把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站在酒吧门口看着她的大步往前的背影，少顷就消失在了杂乱的街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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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维蒂希找到一辆愿意载她去码头的黑出租。
她不可能去使用公共交通，不论是车站还是机场，监控都过于密集，她只能选择渡轮，这种相对来说封闭性更好一点的交通工具，如果中途有突发状况，就直接跳海逃走。
今天是她来纽约的第十五天，刚好两个星期。
她在每一个地方都呆的并不长久，却要除过伦敦。
那个时候她待在哈利的家里，有时候会跟着他去那家看上去普通至极的裁缝店，但是也只是流连一会，大部分时候她在看书。
她本人倒不是很喜欢看书，可是哈利建议她看，索菲娅也经常看书。
于是那两年里，她看掉了哈利书架上不少的书。
因为太多太杂所以大部分都不能一瞬间想起来了，可是其中一本却印象清晰。
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
她也想起，美国的版图上，也有一座“看不见的城市”。
那里是罪恶之渊，是黑暗王国，是欲望的滋生地，是人们望而却步的天堑，联邦政府对这里高出天际的犯罪率视而不见，仿佛连阳光都经年不曾抵达，而城外，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们，不愿意谈论起它。
它存在着，却彷如传说一般。
那是哥谭，黑暗骑士的哥谭。
这个时候，渡轮的老板问她：“你去什么地方？”
维蒂希的回答脱口而出，她道：“去哥谭。”
哥谭距离大都会很近，距离纽约也不远，它和大都会近到飞机连带着起飞加落地统共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但是这么距离居然会有航班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这里是哥谭，任何不可思议都变得理所当然。
这座城市的轨道交通相当发达，得益于当年托马斯·韦恩先生聪明的头脑和慷慨的心肠，但是这座城市有多少人还记得他呢，谁也不知道。
维蒂希走过哥谭的街头，耳边第三次响起枪声，这次似乎离得很近，而她甚至还没有分辨出到底哪个巷子里鸣了枪，不远处的小水渠里已经氤染了一漂殷殷血色。
周遭行人大多神色冷漠，显然司空见惯。
哥谭骑士再强大，也不可能照顾到每一处城市角落，即使有了阿卡姆和邓特法案，哥谭依旧是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
在入夜之前维蒂希找到暂住的旅馆，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小巷子里，老板也根本没有问她要证件。这正中她的下怀，从纽约到哥谭本来就是想躲避神盾局的特工，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罪犯，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也不少。
旅馆的小屋子里安静的可怕，但是这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时不时隔壁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像是有老鼠在盗洞。然而就是这些细微的声音，越发衬的这个黄昏安静阒寂，也扰的她心烦意乱。
旧事重提，不知道真相的是她，想知道真相的也是她，不想知道真相的还是她。
就这么陷入了矛盾的怪圈和囹圄。
也许夏洛克说的对，她在害怕。
害怕那个真相她不能忍受，害怕那场爆炸事故是索菲娅故意为之，更害怕……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的走近她，了解她。
即使自己的一切都是她教的，维蒂希想，即使她曾和哈利相爱，即使娜塔莉娅和她一起在红房子长大，可是谁又真的看透过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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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她被打斗和枪声惊醒，刚思考着要不要继续睡觉，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玻璃碎裂声，紧接着是摇曳纷乱的沉重脚步和人语。
她遗憾的翻了个身，觉得不舒服又想翻回去，结果这一翻就从床上直接翻下去了……因为伴随着一声巨响，整栋房子都开始震动，东边的墙壁走蛇般裂开一道手臂粗细的缝隙，墙灰和烟尘扑簌簌落了满地。
维蒂希冲到窗户边往外看了一眼，半个巷子都掩在夜幕和冲天火光背后。
真不愧是哥谭。
她立即出了门，走到楼梯口拐弯处，机警的向下望了一眼，连目光都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身后就响起了一道低柔的女声：“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好奇底下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维蒂希的后颈上抹过一点冰凉的触感，汗毛瞬间敏感的竖了起来——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但是身后那位女士搁在她脖子上的只是刀背，当然她也不会怀疑，如果自己有所动作，这位女士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倒转刀锋。
维蒂希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就像迤逦在夜色之中的潮湿的空气，无处不在，无所不存。
她轻微的叹了一声，得感谢蝙蝠侠和神盾局，在这里她不会也不敢轻易动手，因为谨慎的夜行蝙蝠会捕捉到一切蛛丝马迹。，而且她是个通缉犯。
“亲爱的，不要动。”身后的女士用匕首拍了拍她的脖子，维蒂希配合的打了个寒颤。
“现在回到房间里去，”女人说着要挟着她往后退，“把你的行李拿出来，我需要一件衣服。”
不知道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本就如此——她的声音很轻，音色微有些沙哑，却意外的甜，语调仿佛天生慵懒，像猫，也像醉酒时朦胧的梦呓。
“我只有身上这一件衣服。”维蒂希诚实的回答她。
“你不是哥谭人。”
“我今天刚来。”
说话之间，她们退回了刚才的房间里，爆炸似乎停止了，屋子也暂时稳定了下来，窗户被震碎了，银色的月光涌入，玻璃棱角反射了满地的冷冷光华。
然而只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房间门板就碎成了木屑四处飞舞，女人按住维蒂希的肩膀将她往后一甩，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床底下，维蒂希听见一个少年声音暴躁的道：“猫女！滚出来！”
猫女懒洋洋的“哼”了一声，拖着维蒂希的领子将她扯了出去摆在自己前面，而她靠在床栏上。
“老鼠追猫的游戏很有意思吗？”她问。
看见维蒂希，少年手里已经横出去半尺的电击棍遽然一顿，冷声道：“你用普通人要挟我？”
维蒂希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罗宾！”门外有人叫了一声，年轻的罗宾头也不回的吼道：“我找到猫女了！”
于是维蒂希见到了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超级英雄。
夜翼大步跨进来，看着脖子上架着刀的维蒂希和唇角挂着冷笑的猫女，停住脚步，沉声道：“猫女，先放开这位小姐。”
“然后被你们两个小鬼轻易拖走？”猫女懒然的笑了一声，“老蝙蝠最顾忌市民，你们两个小鸟会怎么选择呢，嗯？”
罗宾想要逼前一步，却被夜翼按住了肩膀：“只要你不犯罪不扰乱治安，我们不会对你为难分毫——”
“那听起来不像是一个飞贼会干的事情，”猫女打断了他的话，“让开路，我不会为难这个甜心分毫，否则……”
“你这个婊子！”罗宾咬着牙骂了一句，换了夜翼横了他一眼，却丝毫不让的道：“放了这位小姐，留下你偷的东西，立刻就可以走！”
“今夜哥谭并不平静，”猫女瞥了他们俩一眼，示威性的压了压手里的刀子，“让开门，我下楼后就放了她。”
维蒂希白皙的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
夜翼和罗宾同时侧身让开，猫女裹挟着维蒂希踢踢踏踏的走出去，她沿着楼梯栏往下看了一眼，底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也不知道是尸体还是活人，她面朝着楼上的方向后退下楼，同时警惕的盯着夜翼和罗宾以防他们骤然偷袭，在察觉了猫女的意图之后，罗宾轻蔑的哼了一声。
维蒂希发现猫女的脚步踉跄的厉害，而她的手往后一拂，触及猫女的衣服，摸到了点潮湿黏腻的意味，猫女受伤的部位应该是左肩，而她刚才碰的腰侧……看来伤的不轻。
罗宾和夜翼顾忌维蒂希这个“普通人”的性命，只能任由猫女要挟着她下楼，打开车门把维蒂希塞进去，然后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上。
但是她手里的刀子并没有离开维蒂希的要害部位。
她并不打算履行刚才说过要放了维蒂希的诺言。
“现在你完全可以逃脱，带着我没什么好处。”
“这提议可不怎么好……”猫女声带笑意的哼了一句，“甜心，会开车吗？”
维蒂希垂眸，看见她蜷缩着身体的衣褶里已经汇聚满了鲜血，正在潺潺湲湲往下流淌。
原来她的伤势已经重到连油门都踩不动的地步了。
“去哪？”维蒂希问她。
猫女费力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道：“随意。”
……
哥谭的建筑大都是高耸的尖顶哥特式，阴云密布的夜穹之下连绵成张牙舞爪的巨兽倒影，也能听见哪幢房子背后的窃窃低语和喁喁呻|吟，这座巨大的城市，你不能说它不繁华，也不能说它不堕落。
一辆半旧不新的轿车飞速行驶过僻静的街道，在刚才那声剧烈的爆炸之后，哥谭就陷入了沉寂，不是夜本该有的静谧，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安静，令人心悸。
猫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了止血凝胶和绷带，因为受伤的位置尴尬，因此她包扎的动作看上去非常别扭，车内空间太小，也没有灯光，于是她只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之后就靠在座椅上喘气。
“你是个飞贼？”维蒂希问她。
“显而易见。”
维蒂希打着方向盘，余光瞥到她的脸——她的长发高高束起，戴着黑色夜视镜，这个时候她把镜片掀起来放在头顶，看上去正像是两个黑色的猫耳。
“干嘛为了偷个东西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呢……”
维蒂希说的漫不经心，猫女也回答的不甚在意：“为了钱。”
维蒂希：“……”
这个理由她无法反驳。
“你呢？”猫女手指灵巧的将刀子转了个刀花，却依旧抵着维蒂希的脖子，“为什么来哥谭？”
隔了几秒，维蒂希道：“避难。”
“跑到哥谭来避难？”猫女夸张的叫了一声，可是紧接着却皱起了眉，望着街道尽头道：“那是——”
维蒂希忽然急转方向盘，车子一个剧烈的大转弯，轮胎擦着路边的水泥台阶带着火花攃出去五六米远，然后“哐当”一声撞在路灯杆子上。
“噢……”猫女揉着被撞疼的小腿，眯眼道，“你应该直接撞上去的。”
前方岔路口上站着几个黑衣男人，像是专门为了等她们而来这里。
猫女嗤笑了一声，除了收回搁在维蒂希颈部的刀子之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抱着手臂坐着，语气感叹：“似乎有麻烦了……”
而维蒂希按了按额头，问她：“这里是你回家的必经之路？”
“当然不是……”
“那就好好检查检查，你身上有追踪器。”
她说着推开车门下去，猫女惊讶的抬头，却也没有拦她。
当头的一个黑衣男人抬声道：“猫女！我知道你在里面，把东西交出来！”
维蒂希对他做了个停止的动作，象征性的问：“我是个被猫女小姐要挟的人质，你们应该不会放我走的吧？”
男人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拔枪就要扣动扳机——维蒂希摇了摇头，助跑，抬脚一跃，劈腿踢掉他手里的枪，落地时旋身，竖肘重击在他脑后，男人瞬间昏迷往地上瘫软先去，她捞起那颗不省人事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拧断了他的脖子。
寂静的街道瞬间响起了混乱的枪响。
维蒂希顺势一滚滚到铁皮垃圾桶背后，伸脚将一个玻璃啤酒瓶子拨到自己跟前敲碎，抓了一把碎片往出一掷——她力度不小，距离她最近的那个立即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她再往出一翻，起身的同时抄起地上那把手枪打出去三发子弹，连瞄准都不用，后一个几乎追着前一个尾，却又朝着不同的方向，绮丽的焰尾把夜色切割成破碎的的黑色虚空。
猫女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去，下一秒车前玻璃忽然“碰”一声撞上来某个重物，一泊血花泼了满玻璃，鲜血恣肆流淌里，一张惨白的人脸贴在玻璃上，瞠目圆睁，神情还是生前的狰狞。
维蒂希补了最后一枪，走过来敲了敲车窗玻璃：“下来。”
猫女趴在窗边，笑吟吟道：“哇哦，身手真不错。”
维蒂希后退一步，抛开尸体揭起车子的引擎盖，一枪打爆了输油管，偏头对她道：“赶紧下来，不然就和车一起炸掉。”
猫女撇了撇嘴，下车来走到路边艰难的靠墙站着，看见维蒂希在尸体身上翻找了一会，掏出来一只打火机。
“你要干什么？”在她下一步动作之前，猫女提前问出了声。
“毁尸灭迹。”
“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猫女说，“这样反而太容易引来别——已经引来了。”
维蒂希偏头，看见夜幕低垂，星河混沌，而不远处的楼顶边缘，站着身形几乎要融入黑暗的蝙蝠侠。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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