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的爱很安静》利利斯

6、6

　　我想，拓也说的对，我是个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但是我知道，有的时候我不说不仅仅是性格的关系，很大一种程度上，我是在逃避，逃避一些我不相接受的结果，可是现在看来，当时的我们还是分开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担心的结果被我间接成就了。逃避果然不是好方法，就象彦翼说的，也许当初我能狠狠的警告他有了我就不能出去鬼混说不定结果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的清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了。也许这样说也不确切，其实我什么也没想，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脑子里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认知。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其实很早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不想承认自己错了，所以被压制了下去。这样看来我左边肩膀上的天使真是害惨我了。

　　看看右边的肩膀，原来这里的天使睡觉去了，原来过去的我只是固执的不认错，不认为自己走进了靳棘林，还一味的向前冲，结果就满身是伤了。说实在的，情伤这种东西真的太文艺化了，即使现在确实发生了，还是那么的不真实。但是彦翼坐在我门边守了一夜确是真实的事实，

　　我一开门，他就醒了，我不懂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就算这里只有一张床，可是客厅至少还有沙发，你不用睡在地上吧。”

　　彦翼抱着被子站起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可以称之为委屈。

　　“你昨天那么激动，谁知道你会不会半夜来个离家出走什么的，你可是有前科的，我当然得防着点。”

　　守门口就是为了防我离家出走？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看着我明显不赞同的表情，彦翼有点无可奈何的低下了头。

　　“楠，也许你没有意识到，可是之前的那次真的吓到我了，你知道吗，我回来的时候门口丢了一堆看起来刚买回来的东西，厨房里有颗被砍的乱七八糟的白菜，家里象是被洗劫过一样，所有的抽屉，柜子都是开着的，里面的东西也都翻出来，最要命的是，那个时候你本来应该在家的，我以为家里遭了强盗小偷什么的，你不在，我以为你被劫持了。”

　　我无语，想想上次…………好像真的是这样，我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心情注意有没有弄乱房间，我只知道不想见到彦翼，不然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我当时带走的那个大袋子，现在还躺在墙角边上，除了衣服取出来之外，其他的东西还好好的放在里面。

　　“我到处找你，你常去的那个小公园也去过了，有人说见过你，可是你已经走了，我发现除了那里之外我不知道你还会去哪里，后来远远来电话，说知道你的去处，我才放心的。”

　　我本来有点愧疚，可是听他提到远远又有点火，这个女人出卖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忘。

　　看我脸色又开始不好，彦翼过来拍拍我。

　　“你也别太介意了，远远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为什么要帮你，应该要帮我才对。”

　　“帮你怎么样，帮你逃家，然后帮你藏起来，让我找不到你，让你一个人躲起来胡思乱想？”

　　当然不是这样，不过我想，如果远远没有通知彦翼，我可能真的会躲很久，然后使劲的钻牛角尖。

　　“不说这些了，我要吃饭，煎蛋和橙汁其他你看着办。”

　　我甩甩手，刷牙洗脸去了，彦翼站了一会，就无可奈何的做早餐去了。吃东西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来，我顶顶彦翼要他去接，没办法，不是远远，也不是拓也，说不定是来催稿的，还是小心点的好，最近烦的我都没怎么写东西。

　　彦翼接起电话，脸色沉了一下，害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了，结果他跟我说，来电话的是夜阑，说是要去钓鱼，问我要不要去。去，当然去，就当散心。不知道是不是我答应的太痛快，彦翼很狐疑的看着我。最近我的情绪转变的太快，他可能有点跟不上这种节奏了，我突然有种想为难他，看他吃憋的冲动。

　　我知道这是因为昨天彦翼告诉我的那些事情在起作用，虽然他还是没有明确的说出我对于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我心里已经清楚，他是爱我的，真心的。这是我从那么多的潜台词中自己领悟的，这样想，我就可以解释很多的事情，从我们相识以来发生的很多事情，也正是源于这种想法，我开始放纵自己。拓也曾经说我太安静，什么都不说，不要求，彦翼自己不是也说了我当初应该警告他的吗？其实我那个时候只是害怕和逃避而已，本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怎么坚固，一旦我要求，我想，那个时候的他是一定会和我分开的。结果会变的不一样，我们可能从此不会再见面。而现在我没有了这些顾及，因为我知道他是爱我的，所以我也可以任性，因为他会包容。

　　“彦翼……”

　　我用嘴角勾出一个可以用“痞”字来形容的笑，看的彦翼抖了一下，可能这个时候的我太诡异了点吧。

　　“其实你是爱死我了，不能没有我的对吧。”

　　彦翼的脸红的很有层次感，看到我笑的欠扁的时候也黑的很迅速，而我最终得到的惩罚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第三天我们带着渔具就向市郊的钓鱼场出发了。

　　这个钓鱼场我以前来过一两次，可是都没有钓到鱼，我一直觉得钓鱼这件事情可能跟我没缘。这里的钓鱼池分两部分，一部分的池子是经过好好喂养的鱼，也就是说这些鱼其实都不怎么饿，想要钓起来就真的需要点耐心。而另外一个部分的池子放的都是饿了好几天的鱼，基本上是下了钩就一定有，可是不管我在什么池子里钓，鱼儿却永远都不上钩。

　　最讨厌的一次，我左右两边不到一米距离的人都有收获，而我的鱼漂连动都不曾动一下。所以我答应出来钓鱼，其实钓鱼的成分不大，玩的目的多一些，而且可以暂时不用去想些有的没的。

　　我们到的时候，夜阑已经甩了钩，张扬躺在躺椅上似乎是睡着了，现在刚刚出太阳不久，如果他真的低血压估计补眠也是正常的，看到我们来了，夜阑隔着挺远就向我们挥手，打个招呼之后，我和彦翼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开始准备工具，我用的饵都是外面店里买的，可是彦翼说其实还是活的蚯蚓好，我说没问题，你可以自己去抓，结果他做个恶心的表情，打死也不去。所以我们用的饵也还是那种闻起来味道怪怪的，看起来象饲料的东西。

　　我的印象中，钓鱼应该是件很安静优雅的事情，可是张扬却把它做成了一个幽默电影

　　太阳升的越来越高，阳光开始变得火辣辣的，张扬也终于醒了过来，酷酷的脸上是还没睡醒的迷蒙，样子有点可笑。我看到夜阑拿了个鱼杆给他，然后就自己坐回原来的地方了。看到张扬的怪异举动之后我就想，夜阑应该是故意的。因为张扬刚醒来的时候似乎脑子还空空的，顺手接过鱼杆就用力一甩，结果鱼钩挂在了旁边的树枝上，可是张扬好像没有发现一样，还一直使劲的拉，拉不动了还很莫名的看着夜阑，然后夜阑就笑着把鱼钩接下来，张扬又立刻甩出去结果又钩住，如此重复不少遍。

　　我一如既往的没收获，彦翼到是钓到不少，中午我们都是在池边上吃饭盒的，当然都是彦翼和张扬做的，我坐在夜阑旁边。偷偷摸摸的想要八卦一下。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向他眨眨眼睛，夜阑笑的高深莫测。

　　“你不觉得他那个样子很可爱吗？”

　　是啊，可爱，真是想象不到的可爱。

　　“我很怀疑你是不是因为想看他那个样子才来钓鱼的。”

　　我只是随口嘟囔一句，可是看着夜阑没有否认的样子，我觉得，也许我猜对了。

　　张扬就坐在旁边，当然不可能没有听见我们说什么，所以脸色黑的很有戏剧性，恐怕他也是知道夜阑的性格，看着夜阑的眼神很无奈，不过瞪我的时候倒是挺有威慑力的，但是我不怕，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个死忧郁男，这会笑这么灿烂干什么，让人看了就讨厌。”

　　好吧，我当你是恼羞成怒，不计较你的毒汁溅到我的饭盒了。白了张扬一眼，我觉得我其实也挺嚣张的。张扬被我的态度激的想发怒，又被夜阑挡着。彦翼这会倒变成了老好人。

　　“你们关系不是不错吗，怎么还为这点事情吵架。”

　　说着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他旁边去，另外还给我倒了杯咖啡。喝着暖暖的咖啡，我心里的感觉很好，可以没有顾及的任性，感觉很好。

　　下午的时候，彦翼和张扬似乎钓鱼上了隐，我这个和钓鱼没缘分的人还有那个志不在钓鱼的夜阑自然退居二线了。闲来无事，聊聊天也好。

　　“为什么想倒今天来钓鱼？”

　　我随口问问，毕竟选在冬天钓鱼本身就是挺奇怪的一件事情。

　　“如果我说，我是在创造回忆，你相信吗？”

　　夜阑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温和，但是这句话的意思我总觉得不只字面上的那么简单。

　　“这话不简单，到底什么意思？”

　　“我要结婚了。”

　　结婚…………

　　我有一时没办法理解，我当然不会以为张扬会是他结婚的对象，那么结果就是他们要分手了，否则就不用制造回忆了吧。

　　“他知道吗？”

　　“我还没告诉他，与其说了让他心烦，还不如到时候再说，至少现在可以活的快乐。”

　　“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张扬的。”

　　“关于这点，我想我不用向别人证明。”

　　“夜阑，不管你听不听我的，我都要跟你说，你这个想法真是让人不舒服透了。如果彦翼要结婚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会气死。”

　　夜阑皱了眉，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皱眉。

　　“可是现在告诉他也不能怎样。”

　　“至少他是从你的嘴里听倒，而不是从哪个陌生人那里听到，相信我，如果你不能放弃你的婚姻，最好还是选择诚实，隐瞒只会让情况复杂而已。”

　　“是你的经验谈吗？”

　　“算是吧，但也不全是，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结婚，对象是谁，你爱她多过爱张扬？”

　　“结婚只是形式，这个婚姻可以带给我很多我想要的。”

　　“除了张扬。”

　　“……”

　　“是的，除了张扬。”

　　“在你心里张扬比不上那个婚姻带来的利益吗？”

　　“这不能相比，有些事情，是我渴望已久的，我不能放弃。”

　　“所以你选择牺牲张扬。”

　　我很气愤，我知道夜阑可能是表里不一的，但是我没想到他的想法会那么的偏差，他的语气坚决，似乎没有回旋的余地，我知道，如果我再说下去也只能加快事情的发展而已，怎么我会遇到这样的人呢？

　　我总是觉得人都应该是为了生活的更好，而努力工作，偶尔有点小小红利可以开心不少，日子过的开心就好，即使有什么担心也只要柴米油盐这些罢了，其他都是无所谓的，可是碰到一个彦翼已经是不幸，而夜阑竟然更加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同的是彦翼愿意为我改变，而夜阑…………不愿意。

　　我讨厌这样的情节，我想向夜阑大吼，告诉他他不是小说男主角，不必要那么急功近利，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听。他是个看似温和其实很无法掌握的人。我转头看看还在钓鱼的张扬，但愿他足够坚强。

　　回家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无精打采的，彦翼一度以为我又生病了，衣食住行照顾不无一不周到，看他殷勤的样子我有点庆幸，但是心里还有疑问。

　　“彦翼，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听我这样说，彦翼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坐到了我身边。

　　“彦翼，你有没有想过你年纪也到了，应该找个对象了。”

　　“楠，我的对象就是你啊，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说的是结婚的对象。”

　　“结婚？你该不会是受拓也刺激了吧，没错，再过几天就是他结婚的日子，可是我们只要包好红包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多想。”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你，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你也许要向家里交代，毕竟你和我不一样，我一个人，除了我自己，我不用对谁负责，而你不同你是家里的独子，你还有爸爸妈妈……他们会希望你能有个妻子，然后生儿育女的。”

　　“楠，你是在教唆我和家里断绝关系吗？”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一个劲的说要我对家人负责，说我应该结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可能把你放一边去取别人，既然事情不能两全，我就只能为了你舍弃家人了。”

　　我低下头，心里的感动不是一点点，但是我同时也感到悲哀，当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张扬。

　　“楠，你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的说这些的吧，到底怎么了？”

　　我告诉了彦翼夜阑在钓鱼那天对我说的话。

　　“这件事情啊，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

　　不能不说我差异，但是很早？到底早到什么时候？

　　“夜阑家的资本也不小，跟我家比起来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他这种人要结婚，一定弄的人尽皆知。夜阑好像是个私生子，不过很有能力，但是家族不认同他，结婚好像是为了可以进入他的家庭，因为对象是个挺有背景的人。这种事情挺象那些豪门恩怨的电视剧什么的。我以前听说他们家有个私生子是自己住在外面的，上次去爬山我第一次见他，倒是没有认出来。后来突然听说他们家出了点事，那个私生子入主，正式见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他，他的婚事好像在那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没有未婚妻那边的支持，恐怕他也进不了家门。”

　　“你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这种事情本来跟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且就算说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彦翼说的对，我们帮不上忙。

　　“楠，你还是不要再为这件事情烦恼了，如果你一定要想，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想想到时候夜阑反悔，我们可以怎么帮张扬教训他。”

　　“你就那么肯定他会后悔？”

　　“这种事情……我有经验，而且我们都看的出来，他爱张扬，当然不及我爱你那么多，但是也足够他知道什么是后悔了。”

　　………………………………

　　如果我刚才没有听到幻听的话，彦翼应该有说到他爱我的话？！我看着他，他却把脸转开了。

　　“彦翼，你可不可以把你刚才讲的那句话再说一遍，我好像有什么地方没有听清楚。”

　　“咳咳，我说这种事情…………，总之就是夜阑一定会后悔就是了。”

　　竟然跳过我最想听的部分！看在彦翼难得不好意思的份上，好吧，今天放过你。不过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对于夜阑和张扬的事情，我们无法干预，虽然担心，但是我们依然只能过自己的生活。没过几天就是拓也结婚的日子，我本来不打算去参加的，可是彦翼一定拉着我去，说什么好朋友的终身大事一定要到场。无奈就被拉去了，我也很庆幸我去了。夜阑陪着张扬也出席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张扬还不知道。拓也的新娘是个美丽的女子，性格也温柔体贴到不行，我只要看到拓也望着她的眼神就知道拓也喜欢她，或者说爱她。抽了个空，我单独拉他到一边，想八卦一下他的新婚感受。拓也竟然无比正经严肃的告诉我，能取到这样一个妻子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走运的事情了。

　　婚礼上我还见到远远，她的旁边依然是那个老实人。远远提议新娘应该扔捧花，于是纠结一众还没有结婚的痴男怨女排排站，等着美丽花束的降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远的吸引力太大，捧花直直的砸在了她的头上，她兴奋的大喊大叫，直拉着老实人说“我们结婚吧”。我很怀疑远远是趁机逼婚，但是没想到老实人竟然笑笑的就答应了。于是场面再次high到了一个顶点。

　　事情还没有就此完结，拓也婚礼没过几天，我就受到了远远婚礼的请贴，日子定在半个月之后，有点仓促，但是这样才符合远远的个性。我和彦翼当然高高兴兴的去参加，只不过我注意到，这次只有张扬一个人来参加，他……应该知道了吧。我不得不这样猜想，可是他还是一脸的酷样，实在也让我不能确定。

　　回家之后，彦翼不住的哀叹拓也和远远真能坑人，送出两个大红包之后，我们这个月几乎要喝白粥过日子了。

　　“楠，要不然我们也来办个婚礼，捞他们一票吧。”

　　我笑，我们的婚礼？不可能，我才不会陪你一起疯。彦翼皮糙肉厚的，我却是不想再折腾了。

　　冬天就要过去了，新年也到了，虽然还是禁止放烟花爆竹，但是如果想买，还是有点小管道的。除夕晚上的时候，我做了一人份的年夜饭，彦翼毕竟还有家人，应该回去团圆。这样一个人过年到底有多久了呢？算算也有七年了，七年！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如果秉持着记忆中父母还在时做年夜饭的标准，那么我一定是在厨房忙死也不能按时将饭菜上桌，好在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一切可以从简，泡面加鸡蛋瘦肉其实是很不错的选择。我煮了一大锅，放了四个鸡蛋和几乎半斤的肉。调味更是平常没有的超级辣椒和各种酱菜。那个味道不是一般人能够适应的，可是我口味重，吃起来津津有味。尤其捧着一个大碗，对着电视的时候，旁边还有冰凉的可乐，简直是天堂了。

　　除夕都要守岁，为了不向瞌睡投降，我租了不少片子，而且大多是搞笑片，老的有《东成西就》，《豪门夜宴》，新的有《一石二鸟》。不过看来还是有点失望，吴宗宪演电影还是不怎么样，没办法，只好拿出压箱宝。玩游戏去了。

　　恶魔城的游戏可是从小就玩的，可是FC时代的我就从来没有通关过，实在太难，而现在已经发展到了PS2，我没钱买，只好在电脑上弄个模拟器来过过隐。月下应该是众所周知的经典了，今天时间多，就来研究它了。

　　无奈我这个迷路天王在游戏里一样失败，开头就只玩了个easy版，后面地图探的我要吐血，最后终于放弃坚持决定down点功略来看，结果时间就在我研究那些看不懂的日语中度过了。

　　鞭炮的声音终于拉回了我的注意力，决定再也不要看讨厌的日文了，有时间下个英文版的月下来玩吧，现在的重头戏轮到放炮了，我在早上的时候走私了不少鞭炮。如果我只是在走廊挂上两串……应该没有人会知道。

　　我想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这样做的显然不止我一个，过年真的是要有点动静的。听着走廊里的乒乒乓乓心里特别高兴。新年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我正在跟一锅的速冻水饺搏斗，就算应景吧，过年饺子总是不能少的。可是各地的习俗不一样，记得大学的时候室友告诉我，他们过年的晚上是吃汤圆的。

　　不管是汤圆还是饺子，寓意都是好的，吉利，喜庆的。所以我两样都准备了些，想着吃完了饺子，再来点汤圆，还真是奢侈啊。

　　当除夕的晚上能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之后……剩下的，就只是等待四个小时之后的晨曦了。给自己到了杯咖啡，看着窗外，黑黑的。我关了家里所有的灯，这才依稀看到窗外那棵树的枯枝，有时候风吹过来摇摇摆摆的，还真有点恐怖的味道。四下里安静的出奇，我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脑子里不自觉的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些恐怖片，咒怨啊，笔仙啊 之类的，觉得午夜凶灵其实还是小意思。

　　真是要死了，没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大过年的，我还放过鞭炮呢，这种时候该不会有什么鬼鬼怪怪的出现吧。身上一阵寒战，我站起来，准备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轻轻的，门在我面前慢慢的被打开。一瞬间我的脑子里滑过各种门外可能出现的鬼怪的样貌，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可是当我看到彦翼看着我有点惊讶的眼神之后，我只想打他一顿。

　　“你开门就开门，轻手轻脚的装鬼啊！”

　　我吼的大声，彦翼看着我一愣一愣的。

　　“我看灯都关了，以为你睡着了，所以……你怎么一个人在家里又不开灯啊。”

　　“省电。”

　　我气乎乎的丢下一句，就转身回卧室了。我想我是真的有点被吓倒了，生气大概只是掩饰自己的胆小吧，可是看来在彦翼回过神之后，这种掩饰就没什么作用了。他关好门之后跟了进来。

　　“我吓到你了吗？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没睡。”

　　他的语气很诚恳，而且陪着小心，让我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好吧，也许我真的是有点无理取闹，我也不该这么小心眼的。

　　“算了，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不是在家过年吗？”

　　“还不都是你，你说我一定要回家跟家人团圆，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当然不放心，所以吃完饺子我就过来陪你了。”

　　彦翼撇着嘴，抱怨的样子象个孩子。

　　“你爸妈都不说你的吗？大过年的，还不老实呆在家里，总是四处乱跑。”

　　“他们当然不会说我了，我这么大个人，自有分寸。”

　　彦翼翘起的嘴角给人很骄傲的感觉，他这样的表情转换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觉得奇怪了，明明我们分手前，他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的，说到分手前…………他似乎都是微笑的，偶尔挑个眉就是很戏谑的动作了。

　　我双手抱胸的看着他，看得他开始不明就理起来。

　　“楠，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现在哪来的那么多表情，都是向谁学的，什么时候练习的。我明明记得之前你从没摆过这样的嘴脸。”

　　还不止这样，现在的彦翼和之前差很多，我很想知道到底改变他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我显然低估了彦翼顾左右而言他的本领，话题被他从晚饭带到联欢晚会，从联欢晚会带到港台明星，从港台明星带到前几天的一部电影，之后我们就莫名其妙的坐在客厅里看电影了，我看的昏昏欲睡，可是彦翼倒是没有一点犯困的迹象，最后投降的还是我。

　　“彦翼，我好困，我要去睡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我晃晃悠悠的爬上床，明明想睡的不得了，却总是翻来覆去的，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怎么了？”

　　彦翼凉凉的手搭在我的头上，感觉舒服很多。

　　“不知道，睡不着。”

　　我看着他，有点知道自己睡不着的原因，我想可能是眼神泄露了某些秘密，彦翼也看着我，而且笑的有点暧昧，是有点暧昧吧，毕竟灯光昏黄，我不确定自己看的真切，但是这不重要。

　　“是吗？也许，我们可以做点能够让你睡的好的事情。好不好，楠。”

　　彦翼笑的象狐狸，我觉得这样才象是真正的他。

　　“好”

　　我学他笑的假假，努力让自己眼神娇媚，可是功力好像不太够，彦翼破功的爆笑出来。

　　“楠，你实在不适合玩这种游戏。”

　　我懊恼，你就很适合了是吧？瞪他一眼，翻个身闭眼睡觉。却又被彦翼翻了过来。

　　“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主动吧。”

　　于是彦翼很狡猾的封住我所有抗议，接管了后半夜的所有主动权，而我在黎明将至的时候，确实得到了一场好眠。

　　“陆楠，大年初一你就给我睡懒觉，快起来了，等下要是有人来拜访，看你窝在床上成什么样子，快起来。”

　　妈妈的声音带着明显得威胁，不起床我的下场一定很惨，可是明明昨天晚上那么晚才睡觉，今天起大早不是太不人道了吗？还有那些奇怪的亲戚们，为什么喜欢年初一来拜年，要压岁钱也不用这么急吧。

　　“妈，再让我睡一下，一下就好。”

　　“不行。”

　　伴随着坚决的拒绝，妈妈的鸡毛掸子也很顺手的和我的屁股做了一次亲密接触，不疼，但是很丢脸。

　　“妈，什么年代了你还打我屁股，还当我小孩啊。”

　　“你本来就是小孩，再不起来，我出杀手锏了。”

　　杀手锏？！啊，没等我跳起来，冰凉的触感已经拍到了脸上了。

　　我睁开眼睛，意外的看到了宝宝，而所谓冰凉的触感…………也只是宝宝没节制的口水而已。很久没有梦到妈了…………

　　“好了宝宝，虽然干爹的美男春睡图很养眼，可是作为淑女，你不能作出流口水这种没有品味的行为哦。”

　　彦翼又开始了，尤其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让人不能接受。我慢悠悠的爬起来，身上的感觉还是有点钝。

　　“宝宝怎么会来的？”

　　“小磊带她过来的，说要和我们一起过年。”

　　小磊就是宝宝的妈妈，一个男孩子的名字，撇开初次见她时的情况，其实她是个很活泼健谈的人，相处起来也很愉快。家里人似乎到现在还是没有接受她，所以她也是独自一个人过年吧。也好，我们这样刚好可以组成个单身过年联盟。

　　可是联盟的活动才刚刚开始，就被拓也远远这些结婚部落的家伙们打断了。大过年的，都不在家里好好呆着，都到我这来凑热闹。还都带着亲亲爱人招摇。不带礼物不说，还几乎吃空了我所有的储备粮。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气氛是好的不得了，七年了，这应该是我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了。可是热闹其实也没有持续多久，晚餐的时间，远远接到了一个让我们伤心的电话，张扬出事了。

　　我们冲到医院去的时候，张扬已经出了手术室。车祸，左手臂和右腿骨折，好在不是粉碎性的，手术也很成功。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是干脆的断掉，少不得要在医院住上一阵子了。

　　每次我去看他，他总是白我一眼，然后就当我是空气一样，这实在也不能怪我，看他包的象木乃伊一样却还是一张酷酷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好笑。我只是在他麻醉退了之后笑过他一次被发现，从此就成了隐形人的待遇。

　　所以每次去看他，我总是自言自语着，开始的时候说说天气，说说食物。再后来说说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后来我还抱了宝宝去看他，可是他不说话就是不说话，弄的我也有点火，于是也会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好像不在意的提到夜阑，因为我知道，这个是他的死穴。

　　事实证明，死穴果然不适合被人戳到，张扬大概是第一次用这么凶恶的眼神瞪我，好像恨不得干脆啃了我算了，夜阑，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连累到无辜的我了。第二天的时候，我是真的后悔了，我不该提到夜阑，我没有想过张扬的反应，竟然是离家出走，或者应该说是离院出走。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可能去哪里。这种时候才发现，所谓的朋友其实也都不过如此。

　　我们很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没有人告诉张扬，以为是为了他好，可是现在，他的腿和手还不能动，人却已经不在了。他总是酷酷的表情误导了我们，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无所谓，只不过他在乎却不让别人发现罢了，而现在，他车祸住院那么久，夜阑没有来看过他一次，即使只是一个朋友的身份，也应该来探望一下的。

　　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脑子里转的都是夜阑的不是，旁边的彦翼正在打电话给他的秘书，交代着一些事情。

　　“彦翼，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故意用夜阑刺激他的。”

　　彦翼放下了电话，做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

　　“不用那么担心，这应该不是你的问题，你最多就是个导火线，即使没有你，也总会有别的事情让他爆发的。”

　　“可是他现在伤都没好，人就不见了，怎么办。”

　　“只是我们找不到他而已，不代表其他人也找不到。”

　　“还有谁呢？拓也和他不熟，远远也说他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没见过他有什么亲戚朋友，平时又不知道他会去哪里，怎么找。”

　　“我指的不是拓也和远远，楠，想想，最了解他的人到底是谁？”

　　看着彦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略带怀疑的说

　　“你指夜阑？”

　　“没错，就是夜阑，他应该知道怎么找到张扬，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打个电话而已。”

　　彦翼坏心眼的拨了电话，故作担忧的告诉夜阑张扬车祸多么的严重，甚至说他几乎半残。还说张扬因为钻牛角尖曾经寻死，如今又失踪了，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要不是逼于无奈，也不会打扰他新婚蜜月，希望夜阑能提供一些张扬可能去的地方做线索…………

　　彦翼的口才实在是很厉害，几乎句句都是含沙射影的在指责夜阑，但是表面又是那么谦虚有礼，并且婉转回绝了夜阑所有的对张扬近况的讯问。我想，如果我是夜阑，我一定一拳打死彦翼。

　　彦翼在某些事情上的先见之明是让人佩服的，第二天，仅仅是那个电话之后的第二天，夜阑就出现了。

　　他看起来并不好，虽然衣衫革履的，但是精神很差的样子，同样是结了婚的人，拓也和远远可比他滋润多了。一个人的心里是真的不能有什么牵挂的事，思念是最折磨人的。夜阑抛下新婚妻子回来找张扬，因为昨天彦翼的那个电话，我本以为他对我们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可是他竟然还是微笑，并且彬彬有礼。

　　都是怪物级的人物，我当然把他丢给彦翼去招呼，因为没什么底，彦翼也没有太为难他，毕竟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找到张扬，对于张扬这次的车祸，其实我也很怀疑，车祸地点是在张扬住的小区里，通常车辆在住宅区行驶的速度是不可能将他撞成断手断脚的样子的。

　　夜阑听了也皱起了眉头，他听彦翼说完情况之后，点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就离开了。之后过了三天，夜阑给我们通了电话，说找到张扬了。

　　我们看到张扬的时候他很狼狈，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几乎都睡在地下通道里，手和脚上的伤都让他看起来更糟糕，看到我们出现的时候转身想跑，可是他的伤让我们轻易就把他追了回来。夜阑想要送他回医院去，可是他不肯。

　　“你不用可怜我，小时候我死不了，现在也不会死。”

　　“扬，你不要这样，现在跟那个时候不一样，你身上有伤。还是回医院去吧。”

　　“穆夜阑，不用你假好心，我身上有伤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你给我滚，不要碍了我的眼。”

　　我看到夜阑的背僵直，大概是没想到张扬的话会这么决决，可是以张扬的个性，回头草是绝对不能下咽的。难道真的没有余地了？我又再多想什么，夜阑已经结婚了不是吗？都结束了，我还记得在山顶的小旅馆看到他们拥吻时的感受，幸福的一对，幸福，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扬，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恨？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对我来说，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你少给我摆付全世界人欠你一样的脸，我不吃这一套，你在我面前演过多少戏我都清楚，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我从前不说是觉得你有自己的理由，我是没想到你的理由就是要回去那个恶心的地方，现在如愿以偿了，就滚回去舔那个死老头的脚趾头吧，我但愿永远不用再见到你。”

　　张扬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些话，之后就昏过去了，夜阑没有动作，只是僵直的站在那里，我和彦翼送张扬去了医院，心里知道他们也都是有故事的人。远远留了下来，我不知道她要和夜阑说什么，但是我坏心的希望是些打击他的言辞。

　　张扬的伤很麻烦，彦翼决定留下来看着他，要我回去休息，我回家之后觉得没意思，带了点换洗的衣服之后，又从新来到了医院。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看到夜阑进了张扬的病房，随后彦翼退出了房外。看到我站在那里，彦翼走了过来。

　　“我想，他们现在需要一点空间和时间。”

　　“你说过我们应该想想怎么整夜阑的。”

　　“我虽然有过这个提议，可是楠，你能不能把这个决定权交给张扬自己呢？”

　　我想了想，也对，他们才是当事人，于是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衣服。

　　“你还要陪在这里吗？我连换洗的衣服都带来了。”

　　彦翼回头看了看半掩的门。

　　“应该用不着我们了，回去吧。”

　　彦翼笑的开心，我耸耸肩，好吧，回去，这几天真的很累了，要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这几天一直在情绪紧绷的寻人中度过，终于可以放松心情好好睡一下了。第二天换来一身的精神饱满，看彦翼还没醒，突然就想恶作剧一下，冰凉的沁水的毛巾一下盖在了彦翼的脸上，然后彦翼就象蚱蜢一样跳了起来，看到是我搞鬼的时候，也只能无奈的笑笑。我则副送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彦翼早安。”

　　早餐被我们快速的解决下肚，之后一起去了医院。夜阑趴在张扬的床前似乎还没醒，张扬却已经坐起身，眼神复杂的看着趴在床边的人，看到我和彦翼进来，才收起若有所思的表情。

　　“今天感觉怎么样？”

　　点点头，没说活，不错了，从前可是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的。

　　“如果你没办法忍受这个家伙的话，我可以帮你把他弄出去，并且让你以后永远都不用再见到他，怎么样？”

　　彦翼出乎我意料的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我看看他，奇怪他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以我的能力，瞒过穆家还是可以办到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张扬眯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彦翼。

　　“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纯粹看他不顺眼而已，况且我家楠可是很坚决的向我要求要整整他，我只是照办而已。”

　　彦翼真会撒谎，明明说把这个权利交给张扬自己的，现在竟然推到我身上来。

　　张扬听了彦翼的话，低下了头，如果他的表情可以再丰富一点的话，我想，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可以称之为犹豫。想要下决心离开真的不容易，就象我当初放弃工作，放弃彦翼的时候，心里真的很难受。

　　“真的可以永远不见吗？”

　　这句话像是问彦翼，也象是在问自己，不见是可能的，只是要背负思念来过日子了，然而他们这样的情况……不如不见。

　　“我要离开，不要再见。”

　　张扬的语气坚决，趴在床边的人后背又硬了，很好，装睡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从那天以后，彦翼把张扬接到了别的地方去养病，整整三个月，无论夜阑怎么想尽办法，到最后依然见不到张扬，这种时候我就开始佩服彦翼，办法真多。三个月过去了，春天也过去了，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张扬的手脚复原良好，终于可是在夏天来到之前活动活动。表面上来说，他还是那张酷酷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过着生活，只是偶尔，真的只是偶尔，能看到他发呆的样子，如此而已。

　　有的时候我会怀疑我们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毕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第三者的我和彦翼插手，会不会弄巧成拙。时间越久，我的怀疑也就越大，于是不得不跟彦翼问清楚。

　　“彦翼，我想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真的要让他们永远都不见面吗？”

　　“我说过，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有的时候，距离能够让人清醒。”

　　彦翼摇着手里的高脚杯，说话的时候若有所思，我突然觉得他又变回以前的那个彦翼了，心里一阵寒气，莫名的有点害怕。发现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低头握着咖啡杯，彦翼走到我身边，拿走了我的杯子。

　　“每当你精神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游戏，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于张扬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我不想当坏人。”

　　我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其实是有点任性的，不想当坏人这种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自私而已。彦翼抱着我，并且抱紧了我。

　　“所以我会是黑脸的角色，楠，相信我好吗，你知道，对于这些事情我有经验。”

　　经验，什么经验，花花公子的经验吗？我推开他，很生气，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说他有经验。

　　“就知道你会误会，算了，本来打算事情结束再跟你说明白的，可是看样子，还是现在告诉你好了。”

　　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重新倒了杯咖啡给我，自己端着他喜欢的红酒，看起来又要长谈了。

　　“记得我们上次说到什么地方吗？”

　　上次，当然记得，你要分手，我答应了。多没意思的结果。我点点头，不知道彦翼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愿以偿的分手，开始的感觉真的不错，我可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而不必担心怎么向你解释，但是好处似乎也只有这点了，不相信爱情还会发生，生活里剩下的就只是堕落而已。一年的时间里，真正不痛苦的日子大概只有最初的两个礼拜。剩下的时间，我都只是在摸索着怎样才能象以前一样自在。

　　“我近乎奢侈的在享受着物质，可是还是感到乏味，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心情烦躁的过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我实在不能忍受房间里的空洞，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晃，无意中来到了你曾经带我去的那个夜市，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鬼使神差一样坐在一家小店面那里，要了一堆平时绝对不碰的食物。我当时觉得自己一定是要快要精神分裂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可是更让我不能相信的事情还在后面，我竟然把这些东西放进了嘴里。

　　以前我一直认为街边的小吃又脏又不卫生，最重要的是很难吃。那天和你一起去我其实很勉强，勉强自己坐在小小黑黑的凳子上，勉强自己笑，勉强自己忍受周围的噪杂，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吃的那么开心。可是当我真正把那些东西放进嘴里的时候，我发现，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之后我要了啤酒，要了很多的爆炒牛肉，要了螺蛳，要了米线……大半年的时间里，这是我吃过最好的一顿，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相信，彦翼坐在路边摊吃螺蛳米线的样子在我看来代表着两个字——滑稽。

　　“可是那是真的，那天之后我就开始有点头绪了，楠，你得承认我是个聪明人，我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当我逐渐发现我只有在做那些曾经和你一起做过的事时才能感到开心之后，我终于了解到我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我放弃了你。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意识到爱上你，其实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到我竟然没有察觉到。”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定充满了不敢相信。

　　“你没听错，楠，我是真的爱你的，我只是有点迟钝，发现的晚了点而已。”

　　彦翼难得的低下脑袋，两颊上的显而易见红润让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虽然他的表情镇定自若可是他还是会害羞。心里沉静了一下，之后就是波涛起伏，好像海啸的症状，他竟然选这种时候这样的地点告诉我他爱我！不能不说这实在很突然。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坐在那里，看着他，任由沉默包围我们，直到彦翼终于抬头看我。

　　他眼睛里的有的是焦急和不确定，那是种慌乱的表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楠，你不相信吗？”

　　摇摇头。

　　“我相信，只是没想到我能亲耳听你说出来，尽管之前那次我有点准备，可是显然它还不够。”

　　这种时候来个拥抱似乎很自然，而彦翼的怀抱一直都是我向往的。

　　“队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可是楠，如果这样你就哭了的话，我下面就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他彦翼用手滑过我的眼眶，带掉了还没掉下的眼泪，我很惊讶，上次掉眼泪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摸摸脸，确定没什么痕迹了。我才开始集中精神，示意彦翼继续讲下去。

　　彦翼象哄宝宝一样拍着我，声音淳厚的象悠扬的乐曲。

　　“后来我去找你，到地下室的仓库，可是他们说你辞职了，我当时很惊讶，我一直以为你喜欢这样的工作，不会丢掉它的。”

　　“我是很喜欢那份工作。”

　　“那为什么辞职。”

　　“我怕哪次不小心再从架子上摔下来，又会碰到一个彦翼，我一辈子倒霉一次就够了，不想倒霉第二次。”

　　“原来你认为遇到我是在倒霉运啊。”

　　彦翼的声音又点可怜，我又毫无抵抗力的心软，真是没意思。给他一拳，要他继续原来的话题。

　　“后来我想过到你家里去找你，可是很多次，我都已经站在门口了，却不敢按门铃，我不确定你开门之后见到我会是这么样的反应。我希望我们还能象以前一样窝在你的小房子里吃东西聊天，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很舒服的事情，可是这些都似乎不太可能实现，我很沮丧，我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开心，我开始回想我们从前做过的事情，就象吃路边摊一样，我也都一一去尝试，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做饭。我第一次下厨的成品很难吃，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做饭也是一件有挑战性的工作，我特地去拜师学艺，总是想着以后是不是有一天也能让你尝尝我煮的东西，然后听你称赞我煮的好。我设想过很多的可能，我们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唯独没有想到我原以为会很浪漫的时刻，你竟然只顾着吃东西。

　　这当然不能怪我，当时如果我不用吃东西来掩饰自己的慌张，我恐怕会作出更离谱的事情。说起来这又是远远的注意。

　　“当时远远给我电话，说你和她一起出来爬山，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觉得这是老天给我一个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所以就自己开车上山，到了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远远在门口等我，带我到你住的房间，然后她去叫你回来。我趁这个时间去洗了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吃的正开心。”

　　彦翼讲到这里就看着我一直笑，好吧，我承认那个时候的形象不怎么好，不过也没必要笑这么久吧。

　　看到我在翻白眼了，彦翼只好继续下去。

　　“那次的旅行我很开心，像是终于找到了遗失已久的东西，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其他事情都是狗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一切都好了，所以后来我一直一直的缠着你，甚至赖到你家里去住，虽然我感觉你似乎不是很欢迎我，可是你没拒绝，我就当不知道。我想过，当初分手你也许不是没什么感觉，也许你也是很难过的，如果这一切假设在你还是喜欢我的情况之下，你的一切反应都能得到解释。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明白你心里都转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说白了，你就是个胆小鬼，爱了不敢追，想要留下却开不了口。”

　　彦翼，你确实聪明，你看穿我了，我就是这么个胆小的人，我怯懦的守着自己仅有的一点尊严，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过生活，但是这一切你都可以轻易的打破。

　　突然感到难过，为那个时候的自己，现在想来只有委屈而已。

　　“我努力的改变自己，也希望可以改变你，可是操之过急，把你吓跑了，当我再次找到你的时候，我很庆幸，你还在我的身边。那天你让我对你笑，我知道你决定开始面对了，当一个胆小的人决定对抗压力的时候，我开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招架，嬉笑怒骂之类的玩笑已经不适合了，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你虽然喜欢我，但是你一样可以拒绝我。虽然你给了我一个机会，但是这同样也是把我逼到了一个绝境，失败，就代表着永远失去你。”

　　“这就是你之后都不笑的原因？”

　　“想到我也许会失败，我就实在笑不出来了。”

　　彦翼露出了苦笑，真是赛过吃苦瓜了。

　　“彦翼，其实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看你真心的笑而已，如果那个时候你笑了，也许事情更简单了，我只能说，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楠，在我看来这可不是什么误，它让我很谨慎的思考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协调，如何融洽，当我发现你开始不再对我小心翼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你开始不在乎我是不是会弄脏价格昂贵的衣服，而是扔给我拖把要我做家务，开始不再只顾着我的口味，而是坚持火锅就是要配啤酒，我知道这也许都是你下意识的试探，但是我不怕，因为那些东西已经不是我在乎的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不，更早以前，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最重要了。”

　　这样的甜言蜜语很高杆，我几乎有点承受不了。

　　“所以你就敢跟我摊牌，因为底牌足够了是吗？”

　　我眯起眼睛，说的有点咬牙切齿，什么讲明白，说清楚，倒头来其实都是他计划好了的。

　　“看准时机是一个商人所必需的技能，楠，我只是很技巧的利用了它一下，而且效果显著，你终于完全放开，会跟我撒娇抱怨，会白眼我，会奴役我，完全不会再小心过日子，瞧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有被虐狂啊，还说我奴役你，切～～～～～～～～～”

　　“就是这样，你连脏话都不避讳了，这样我就知道，我在你的心里不再是个崇拜对象，而是个真正平等的人，是个可以被你爱，也可以给你爱的人了。”

　　所以结论就是我庸人自扰了很久就对了。拍拍自己的脑袋，在会这么蠢啊。彦翼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自残行为。

　　“本来就不聪明，再拍就傻了。”

　　我无力，当彦翼掌握所有主动权的时候，我就只能按他的意思走了，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弄明白。

　　“说可这么半天，你还没告诉我，张扬和夜阑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不是说了我有经验嘛。”

　　彦翼故意停下来吊我胃口，看我真的快发飙了，才慢悠悠的说了下去。

　　“我的经验就是，离开自己爱的人，生活只可能是痛苦，夜阑如果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和空间而已，懂了吗？楠。”

　　彦翼象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但是将眼睛里的深情都给了我，好吧，无以为报，免费赠送一个吻。我笑的开心，因为突然了解为什么以前彦翼总喜欢偷吻我了。看着彦翼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感觉不错。

　　“你第一次在正常的情况下吻我，楠。”

　　彦翼的语气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叫正常的情况之下啊？

　　“以前都是你存心想做坏事的时候才会这么做的。”

　　立刻就能点出我的疑问，不错。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想做坏事呢？”

　　“原来如此啊，既然这样，我不奉陪，似乎就太不知情识趣了。”

　　于是在我又一次的存心故意之下，将这一夜的主动权交给了彦翼，一切…………都很美好。

　　就象彦翼说的那样，终于被我们等到了夜阑想明白的时候。足足五个月，彦翼不住的摇头叹气，直说夜阑是个愚木脑袋，竟然这么久才想通。回想那天夜阑几乎是灰头土脸的出现在我家门口，向我们讯问张扬的住址，甚至不惜下跪。彦翼付他起来，直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心里唾骂他这种行为，也不想想，他自己还不是一个德行，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不过彦翼出乎我意料的没有为难夜阑，就直接给了他地址。

　　“其实说到底，你都是站在夜阑这边的吧。”

　　“可以这么说，楠，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象我这么聪明，随便一想就通通透透的，有的人就是需要点提点。”

　　“说的好象你无所不能一样。”

　　“本少爷就是无所不能。”

　　看他臭屁的样子，真想打他。

　　可是彦翼如果不臭屁，世界不就变的没有意思了吗？

　　“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不知道，这要看他们自己了。”

　　说的对，我希望以后还是可以和他们一起去爬山钓鱼，希望事情都可以变的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