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幕间：Waltz Of Anomalies（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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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大约是还夹杂着几丝寒意的春日之中无意间所瞥见的光景。而去注意这场景的理由也无其它，正是因为那其中的主人公之一是那位在梦之咲乃至这附近地区都很出名的日日树涉。
而青叶纺只是碰巧路过那里罢了。
与那个日日树涉交谈着的是位娇小的少女，如果没看错的话年龄应该与他们相差不大。她身着不属于这附近任何一个学校的学生制服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第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相当恬静的感觉。
感觉上会是位很安静的女孩子。
少女时不时偏偏头冲着日日树涉淡笑着，而日日树涉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滔滔不绝着的同时甚至做起了相当夸张的肢体动作。
她甚至没怎么张口，却也没表现出厌烦的情绪，只是耐心地充当着旁听者，而日日树涉哪怕很少得到她的回应却依旧乐此不疲地持续着话题。
还真是奇景啊。
不，天才可能都是这样吧，毕竟他自己也不怎么明白宗君的想法——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仿佛与世界脱节的怪人竟然也有朋友。
而且这个怪人甚至还不断放下身段，从那高高的云端走下，直到和友人站在同一层面之上。那究竟是为了能留住这为数不多的友人，还是说那样本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青叶纺并不想轻易地去臆断些什么。
这一片向来是相当热闹的地区，因此来往的人也相当多。几乎无一例外，大家都朝那个方向投去了目光——亦或是好奇、亦或是困惑、亦或是不解……因为实在是太惹眼了。
不过纺显然没有那个时间去琢磨那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了。他现在有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而这件事是那个英智君亲自拜托给自己的——
「她说她到了就在车站那边等你，我有给她发你的照片，她应该会看着照片来主动找你的。然后将她带到病房这边来吧，我有事情跟她说。」
据说要接的这个人是英智君的朋友，从小时候开始就有所交集的那类人。听英智君提起这个人的时候，英智君他似乎也会难得一见地露出些这个年龄该有的神情来。
「那她究竟是……？」
「纺君很想知道吗？」两小时前他所见到的在病床上的英智君手按着胸口很是费力地咳嗽了几下，随后竭力地扬起了唇角，「见到她了以后你就知道了。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但不知为何在他看来，英智君那笑容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希望那并不是他想得太多。
不过……能让英智君认可为“朋友”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纺的视线不自觉地向下移。
而就在视线尽头，一双鞋子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之中。视线逐渐往上移，他也能清楚地看见戴得格外整齐的蝴蝶结、形状优美的脖颈、然后便是精致小巧的脸。
——那正是之前与日日树涉交流的女孩子。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女孩子也偏偏头，露出少许困惑的表情来。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会比较好？
纺空白着的大脑在努力地搜集着词汇将它们组合在一起。也许女孩子只是想问路，也许只是表面看不太出的恶人，也许、也许……
而阻断他胡思乱想的是少女的手指甲敲击到手机屏幕的声音。因为她打字速度很快，那声音几乎是快要连在一起了。然后很快，打字的声音停止了。
「请问是……青叶君吗？」
手机备忘录上打出了这么一行字。
[02]
“哦呀，没想到能和很多人打成一片的纺君也会有不擅长应付的人吗。”
“啊、啊哈哈……英智君你别开我玩笑了。”面前的少年食指挠了挠脸颊，露出些许局促来，“你应该也发给我你朋友的照片吧？要知道我刚刚可是被她着实吓了一大跳呢。”
「青叶君说是差点把我当成了坏人来着。」
视线一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天祥院英智就能够看到女孩鼓着脸颊的模样。
——十分可爱。
他也抖了抖肩膀，相当好心情地笑了。
“小砂看起来明明也一点都不像是坏人呢。不过也没办法，纺君的想象力比较丰富，这次就先饶了他吧。下次我帮你讨回来怎么样？”
说着，英智便努力地坐直了身体，一手伸到自己身后将那枕头撤到了一边去，另一手则是搭上了坐在床沿边的女孩的头顶，揉了几下。
随即少女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声，几次挥动起了自己的手却还是又放了下来——他知道的，这个女孩向来温柔善良到一定的境界，所以英智也笃定森海砂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无论是什么时候。
不过……不知为何，总觉得到刚刚为止还疲倦难受着的身体突然轻松了许多，也许是死寂沉闷的病房里突然有了生气也说不定。又或者是，因为需要的棋子全部到齐使他能够暂时安心了也说不定。接下来还需要点时间让大家互相熟悉下，就应该着手开始做事了。
“……纺君，你先出去一下。”阴郁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此刻在病榻上的他依旧保持着最好的伪装，“我想和小砂单独说些话……待会我会叫小砂叫你进来的。”
“小砂……？”
“哦？原来如此……她还没自我介绍吗。”没等旁边的小姑娘做出什么动作，英智已经笑得一脸灿烂地说了下去，“这位漂亮可爱的金发美人，是森海砂哦。”
“虽然说不上是儿时玩伴，但是——她是我的友人。”说着他短暂地顿了顿，“不过我跟她的交情也并不浅就是了。关于我和她有什么就先到此为止吧，我稍微有些困倦了……现在抓紧些时间吧，趁我现在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这已经有些逐客令的意思在其中了——他知道向来敏感纤细的纺一定听得出来他话中的意思。也果然不出他所料，纺轻声地“嗯”了声，随后像是不打扰到任何人似的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那么这样一来——现在病房里也就他们两个人了。
“你来的倒是也很及时。怎么，日和君没有去接你吗，明明是你的未婚夫？”
她愣了一愣，似乎完全没预料到他会主动提起关于她婚约者的事情，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妙。对……就是这样，海砂。若她的内心越是渴望自由，局势发展就会对他越有利。
「他说是要去购物，没时间陪我。」
她将手机翻转过来给他看备忘录上的字。
“那作为未婚夫可真是有点糟糕，竟然会放着你不管。”说着他皱起眉，按住胸口猛地咳嗽了几下，大口地呼吸了几下后才重又看向了她，“咳……如果我是你的婚约者的话我可不会干这种事情，无论多忙碌，我都会抽空陪你的哦？”
金发少女白皙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淡红色，甚至可以看到淡红色还逐渐蔓延到了她的耳根，甚至还有愈来愈红的趋势。
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她这次用手语开始比划起来了。
“‘请不要开我的玩笑……毕竟并不存在所谓的如果，而且就算有我也会想方设法解除婚约’吗。”心脏蓦地有些揪痛，然而英智还是选择去忽视那份异样感，“可真是绝情啊，小砂。你究竟还能允许谁走进你的内心中去呢？”
她随即表现出小小的慌乱。
“——开玩笑的。还请别放在心上。我想海砂你应该很清楚，我和你之前除了利益关系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关系了。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受伤……这是我的忠告。”
“之后「Fine」相关的事务我会逐一告知你的，也会让你近期和组合成员都见次面，不过日和君和凪砂君有些不太好控制就是了。”
“为了我的梦想，也为了你的梦想——我们一起加油吧，「制作人」。”
说罢英智从床头柜顺了本书低头看了起来，也不再抬头搭理她。
她应该是明白的，不，不是应该，是必须。
其实就算不是偶然得知她从海外回来了，这个计划同样能够实施，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罢了。
不过总觉得她这一次回来有哪里不一样了，虽然那种感觉一时间说不上来，不过至少是朝着还不错的方向吧。
门还未掩上，日和君那甜腻的声音就在病房外边响了起来。
「呀，真的是稀客哎？我本来以为纺君在跟我说笑，没想到是真的啊？」
「我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类型啦……」
「啊疼疼疼……小海砂你别揪我耳朵。我现在是偶像啦，耳朵红了很麻烦的！而且我现在手上东西很多哦，砸到你就不好了对吧。」
「你想我了吗？嘛，不用你告诉我我也清楚的哦，因为我一直在思念着你呢，你肯定也是这样吧。什么？‘我现在需要安静一会所以请你先离开’？真冷漠啊——」
「那、那个两位……挡在病房门口还是不大好的哦？而且现在英智君需要休息——」
「嗯嗯，所以我特意压低了音量了哦？毕竟医院里还是安静些好！嗯？‘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当然是一时兴起的啦，啊，不过我有给你买了东西哦。纺君纺君，替我联系下司机吧！虽然我已经叫人把大部分的东西都运送回去就是了呢。」
「好、好的……！啊，不用担心，我基本都是做这类工作的啦，已经习惯了。所以森さん可以不用这么担心我的啦，被女孩子这么看着会让我有点不太自在的。」
「啊，抱歉！我刚刚没注意把门带上……希望英智君没有被吵到吧。」
「嗯，他是这么纤细的人吗？」
声音渐渐地消失在了门外。转眼间盒子再度被阖上了盖子，他再度回到了那个寂静而又令他不舒服的纯白色空间之中。书籍也似乎看不进去了，哪怕是一行字也读不进了……他的注意力显然被外面吸引了过去，他在意着门背后的动静，但是他没办法出去。
这扇小小的病房的门却仿佛将外面的世界与这完全隔绝了开来。
英智扬起了头闭上了眼好一会，最后还是将手中的书本阖上，将它搁置在了边上的床头柜上。虽然书签还夹在之前他读过的地方，但他还是记得住他这一次翻到了哪里——
「虽然身体依旧疼痛着，但是我看到了他便不再感觉疼痛了。他就是我的良药。」
「可是……我的生命不久就要走到尽头了，我该如何传达给你我的心意呢？」
是一本轻小说，纺君怕他待在病房里会闲着没事做就给他带了轻小说过来读。他对轻小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致，不过拿来单纯地消磨时间倒也不错。
作者名并怎么没去记，只记得是个新人轻小说作家，但是作为处女作的这本轻小说销量却出人意料地高。稍微翻动下他倒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能够迎合读者的口味再加上不枯燥且不去按一般套路构思的故事情节的确更胜一筹，更何况似乎也有几处有那么些讽刺的味道。
拿来轻松阅读消磨时间的轻小说似乎也变得有些意思了，虽然依旧没记住轻小说的名字和轻小说家的名字，不过他却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微微一颤。
这是这本轻小说的最后一个单元故事，却也是整本轻小说中唯一一个让他有所动摇的故事。
[03]
四目相对。
面前站着的女孩就是日和君口中时不时会提到的未婚妻。
日和君每每提及她的时候，虽然他也说不上来，或者说不知道如何表达，但是……日和君的一定是在笑着的，用着比平时还要更为明媚的笑容告诉他“我的未婚妻是个值得被人爱着的女孩哦”。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困惑，他才不解。
为什么日和君提起她的时候会跟平时不一样呢？她很特殊吗？
值得被人爱……又是因为什么呢？
被人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
问题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当他去试图询问日和君的时候，日和君却会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抛下「凪砂君自己去寻找答案会更有意义哦」这么一句话。
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该怎么说呢？和想象里的不同。
乱凪砂眨动着眼睛，看着女孩熟练地在写字本上写着字，随后将写字的那面朝向他，露出了有些内敛的笑容。字并不多，他几乎是扫视过去没多久就读完了——
那么，就是介绍自己吧。先介绍名字，然后呢？这么做的意义又是怎么样的呢？
而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她翻动了纸张，下一页上赫然是这样的文字。
「我知道哦。乱凪砂，凪砂君。」
“……你认识我？”
女孩认真地点点头。
他指了指她举着的写字本：“你为什么称呼我为‘凪砂君’？”
她想了想，低头写了好一阵子，再将写字的那面拿给他看：「凪砂君是Fine的成员，作为制作人，我想跟你们好好相处，至少从称呼开始拉近距离。但就算不是如此，凪砂君是日和的朋友，所以，我也想和你做朋友啊。」
朋友。
日和君也曾这样说过类似的话，虽然他已经知晓“朋友”应该怎么读怎么写，但是无论怎样他都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和日和君很像。她用着和日和君相似的纯粹的笑容向他传达着「我想和你做朋友」的讯息。
所以——
凪砂努力使自己的唇角上扬——究竟上扬到什么样的角度他本能地就能把控得很好。既显得礼貌而又不是特别疏离的……
然后他便看见女孩朝自己伸来的白皙的手。
女孩依旧紧闭着双唇，但是却扬起头来冲着他莞尔一笑。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是经过人工雕琢的美丽宝石。
似乎，能够稍微有点理解日和君说这句话的意思了。
凪砂于是握上了女孩的手，又很快地松开了。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只要是我能够回答的问题的话，我会回答你的。」
凪砂盯着写字本上的那行字，大拇指与食指一并揉搓了下巴好一会后，他似乎是斟酌好了自己的言辞，抿了抿唇开口道：
“那么……海砂さん知道爱究竟是什么吗？”
他看到女孩露出惊异的表情，本着「也许她没理解意思是因为我没把话说完整」的想法，他再度补充道：
“我想知道日和君天天挂在嘴边的‘爱’是什么。”
[04]
“咦，海砂さん怎么会在这里……而、而且好像感觉和印象里不太一样？”
纺揉搓了下自己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本来应该在画服装设计稿的制作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去染了头发，总之本来相当有光泽的金发已经变成了棕色。发色一旦变得不那么显眼后，整理书籍的他差点就撞到就在自己身后的制作人了。
她抬起头，扬了扬手中的透明文件夹——纺记得也很清楚，这是她拿来装Live策划案甚至是一系列设计稿的文件夹，不过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情况……
纺于是将书籍堆在了桌上：“下次可别突然站在我身后哦，我差点以为海砂さん是为了吓我一跳才站在那里的呢……咦，海砂さん是不是有黑眼圈啦？”
她抿了抿唇，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嘛，我想也是……策划案和设计稿一起制作很辛苦吧。”察觉到她心情似乎有些微妙，纺立刻改口说道。
但其实也不难看出她有用妆把黑眼圈几乎遮掉了，也许只是不想让别人替她担心吧，果然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啊。
「服装的设计稿我刚刚拿去给英智君看了，不过被他无情地退了回来就是了。」她手机备忘录已经转向了纺这边，「以及，刚刚有个红发的孩子让我代为转告说‘别忘了离开的时候把书库锁上，毕竟化学药品都很昂贵’。」
“哎，红发的孩子？……你见过夏目君啦？！”纺几乎是一秒接上话，“他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哦。——不、不过等等，英智君今天来学校了？”
她点点头：「其实就来了没有多久，大概是从医院里偷溜出来的吧……不过现在应该又被人接回医院去了吧，最近他似乎有点过于勉强自己了。」
“英智君也太乱来了……明明还没到能够暂时自由活动的程度。”纺蹩眉，“我待会去医院里看看他吧，正好也要把课堂笔记带给他。那个，海砂さん你去吗？”
她怔了怔，很果断地摇头：「我就不去了，我答应了英智君一周之内把服装设计稿定稿，所以时间很赶……我来地下书库也是因为零哥哥说我可以找夏目君帮我翻出些需要的书籍，因为他这里有不少几乎无人问津的书籍。他帮了我大忙了。」
纺才注意到她怀里怀揣着几本书，没猜错的话很可能就是些和服装设计相关的书籍。
“真是努力啊……”纺感慨道，“多亏了海砂さん在这里，我现在多了个一起努力的同伴呢。”
「同伴啊，感觉这样的词也很好呢。」她“噗”地一声笑了，「如果近期什么时候能抽得出空的话，我想和Fine的大家一起出去玩呢……哪怕是卡拉OK也好，我想和大家成为好朋友。况且卡拉OK里也可以练习声乐呢！」
“呜哇，糟糕——光顾着跟海砂さん聊天了，书籍整理的工作还没……”
「那我陪着青叶君一起把书籍整理完吧。」说着她将怀中的书籍与手中的文件夹一起放在了桌上，视线朝着他这边看来。
她无垢的双眼让纺有一瞬间的失神，也许制作人的身上的确有什么很特别的「魔力」也说不定吧……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下意识地选择了视线回避。
“啊……就剩这些啦！虽然很想说感谢海砂さん的好意，不过已经不需要帮忙了……那、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海砂さん帮忙说服日和君和凪砂君多参与下练习呢？”
她似乎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她微笑着将文件夹和书籍怀揣在怀中从桌前离开。
“但是因为海砂さん在，所以我感觉这段时间过得很快哦……谢谢你。”
她离去的脚步微微一滞，然后没再停下过。
（……海砂さん应该也有看到吧，现在的梦之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海砂さ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参与进来的呢，明明并不是梦之咲的学生。）
如果是梦之咲里的其它科的学生，也许他还能理解。
可是她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之上呢？
地下书库的门关上了，然而纺却依然望向门的方向。
仿佛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就可以找到答案似的。
[05]
“嗯——被英智君否定设计稿啦？”
她颤了颤身子，低下了头绞起了自己的手指，看起来就像是被父母狠狠训斥后的委屈孩子。
日和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去轻抚着她瘦弱的脊背。因为就坐在她边上，日和甚至还能看得清少女明显红得有些不像样的鼻子。
其实就算日和不明知故问也能一清二楚——毕竟他的未婚妻几乎会把心事全部摆在脸上。她想什么日和都清楚不过，包括她为什么会答应那个英智君的缘由。
因为不甘愿被现实里那些纵横交错的丝线所操纵，想要变得更加自由些吧——
说实在的也只不过是小孩子进入了反抗期的心理罢了。虽然她看起来的确有些不谙世事，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所长大的孩子大概是知晓一切却始终对此保持沉默吧。
「英智君说，‘理念’还没体现出来，所以不行。」
“哦？英智君这次准备让我们饰演什么样的角色？是救济人类的神的使者还是打倒法弗纳的勇者？”日和挑挑眉，显然对备忘录上打出的“理念”起了些兴趣，“嘛，不过无论是哪种都没差啦，毕竟作为故事中心的我们只需要在故事中讴歌缥缈的爱与希望就可以了呢。”
「——天使。」
日和唇边的笑意有一瞬间凝住了，不过很快，他大笑了起来。
“英智君可真是的……明明天使的双手上才沾满鲜血呢。”
「天使不是……善良与正直的化身吗，是神的使者什么的……」
“的确，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不过，小海砂你知道吗？天使会按照上帝的指示对有罪之人进行严苛的惩罚哦。纯粹的善良只可能出现在童话里呢，毕竟那是凝结了人们所有美好愿望的产物。”
她的勺子不断地戳着端上来的水果芭菲，似乎是很认真地思考着他刚刚说的话。
（可是其实，你能保持着原样就好了。）
日和拿起了自己的叉子，视线很自然地越过了自己面前的甜点，叉起了海砂面前的水果芭菲最上面的一片水果，作势要送到自己的嘴里去。
果不其然她炸了毛，转过了身伸手就要来夺他手上已经叉到水果的叉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海砂第一版的设计稿里有用到羽毛吧。真是的，快红成驯鹿的鼻子了——”
毕竟鼻子红成这个样子，也没到感冒高发的季节，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长时间接触到了过敏源。
她一下子止住了动作，就像是突然间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似的一动不动。当然，似乎也皱了皱鼻子。日和也没再起什么逗她玩的想法，直接把水果送到了她嘴里。
“唔、唔唔——？！”
应该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向来会对他亲密的举动做出过激反应的海砂下意识地循着身体的本能把送至自己口中的东西吞咽了下去，水果的汁液混合着奶霜从嘴角缓慢地、缓慢地——
她无辜地眨动着眼睛，直至感觉到了有什么顺着嘴角往下滑落这才伸出舌尖想要舔掉汁液。
（如果能保持这样的话——）
日和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拿餐巾纸或是掏出自己裤口袋里的手帕，而是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身体欺压了过去，凑近了她的嘴角将溢出的汁液舔舐掉。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让他巴日和有耐心去与之相处的。
（请再多停留一会吧——）
（我的天使。）
就在额头轻抵，眼看就要覆上她唇瓣的那一刹那——
“……日和君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幕间：Waltz Of Anomalies（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