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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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稍微耐心看看的话，少年也没有表现出要刁难她的样子，如果去忽略这其中尖酸刻薄的感觉的话，还算是和声和气地跟她议论的，也没升级到什么动手伤人的程度。不过就是嘴巴毒而已。
然而在她说出了那句话之后，他的脸庞上笑容消失了，神情顿时就冷了下来。不仅如此，他周遭的气场也危险了许多，让她不由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少年现在仿佛就是炸开了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的猫咪。
他突然朝这里走来，步步紧逼，直逼到她的后背不得不糊上墙壁。随后他用手抵着墙壁，将她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缓缓地俯身凑到她耳边——如果这是少女漫画的话，这个姿势可是坠入爱河的年轻男女互相吐露爱慕之意的王道姿势之一了。
然而此时此刻可不是少女漫画的场景啊，现在把自己逼入死角封锁了她退路的这个少年很危险。
“你这个外人知道些什么呢？”他语气轻柔地将话语吹入她的耳中，可是那言语却冰冷得让人直打寒颤，“明明才是个转来梦之咲没多久的转校生？究竟是谁更熟悉这学校啊。”
仿佛毒蛇正吐着蛇信子缠上了自己，眼看下一秒就要咬上自己的脖颈。但是这对已经因为某些原因习惯了这种程度威胁的海砂而言，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倒不如说这连威胁都算不上。
“一个会将人软禁起来的前辈，他教导人的话语是否值得相信并去付诸于实践呢。”海砂毫不惊慌地对上他那双满是凉意的双眼，“我承认您是位很好的前辈，因为您会乐意空出自己的闲暇时间来教导我这样愚笨的后辈，但是前辈身上有无优秀品质值得后辈们学习，是否能够成为后辈们的优秀榜样，我就只能暂时保持疑问的态度了。”
说着她抬起一只手搭上了他一边的手臂——随后算准了力度狠狠地掐了下去。
大概是少年也未料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往后退了一步拿开了手，脸上显出了些许惊愕，但随即眉微微皱起，紧绷着唇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过我知道这学校的事情可绝对不比你来得少哦——”海砂淡然地笑着，“濑名前辈。”
“月永君近期虽然有些颓废，但不至于像前段时间那般抑郁，应该有转好的迹象吧。”她似是有意无意地提起，随后她礼貌地微微颔首，“我过会还有歌曲录制的工作，失陪了。”
说完她将手从墙壁上挪开，现在在这停了这么段时间，烫伤的地方也不算太疼了，而且虚脱感也消失了，大概虚脱感也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家伙的——”
“濑名前辈，我理解您无论如何想要守护什么的心情，但是也请您去理解对方的心。对方真的愿意接受您的保护吗？我想对方也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她没去看她身后的濑名泉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就这么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那个女生看起来像是知道很多她不该去知道的东西。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个笨蛋国王和他有关系，又是如何得知现在他将游君软禁起来只是为了保护……
不过说起来这个女生似乎在哪里见过啊……？以前他做模特的时候好像……
濑名泉在郁闷着的同时，内心也不由得浮现出了疑惑。
*
不知为什么，电车车厢里正播放着她最喜欢也是她最初学会的歌曲的前奏。从录音棚回来，准备去图书馆借阅资料好琢磨角色的海砂在听见这首歌播放的时候心情是更加的好了，她坐在座位上小幅度来回摆动双腿，小声哼哼着跟着原曲一起唱着。
“Everytime you kissed me，”
“I trembled like a child.”
“Gathering the roses，”
“We sang for the hope——”
今天的歌曲录制很顺利，一次就顺利通过了。而且头一次被人夸奖得那么厉害，倒还让海砂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因为接下来录音棚还有人要用，所以她也加快了收拾东西回去的速度……虽然她半路上遇到了大概是来录制新曲的「TRIGGER」，气氛还一度很尴尬，九条天在看到她的时候那难以言喻的表情让她有点怂……导致她几乎是逃出工作地点的。
不过早点回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个点图书馆应该也不至于就关了……正好，去借点相关资料回去琢磨下怎么饰演这个角色，顺带找个地方吃晚饭去。
海砂一边竖着耳朵留意着广播报站，一边继续小声哼哼着曲子。反正车厢里因为过了高峰时段了，人也少了许多，这么空荡的车厢正合她意，如果人多起来她才不好意思哼唱出声呢。车厢里就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也大都低垂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所以海砂更加大胆地放出了点声音，很是享受地跟着原唱唱着歌曲的最后一段。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去和日日树涉相处的时间颇多的缘故，她也会习惯性地去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按他的意思来说就是，路人的一言一行都很有可能在演戏的时候派上用场。
于是她看见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青年抬起了头——到刚刚为止他还是保持着将耳机塞进耳朵里，紧抿着嘴唇，因为什么而紧皱着眉的状态的。
然而他抬头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倒还让她有些怔了，因为坐在对面的……是那个逢坂壮五。对方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样子，正对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那个逢坂壮五？那么说得再稍微具体点好了，他是御曹司……那个FSC的御曹司。同为富裕人家出身，海砂和他终究还是有不同的，海砂并不是家中的继承人，可是逢坂壮五是。
由此可想他肩上究竟压着多大的重担。
（……今天倒是笑得好勉强？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精神……）
海砂打量了他几眼，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逢坂壮五与自己也说不上是熟识，充其量也就不过在社交场合上见过几次而已，只能被归在“还算认识的人”这一类里。然而既然对方露出了微笑跟她打了招呼，她就必须得同样地跟逢坂壮五打招呼才行。但是他看起来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海砂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社交辞令一瞬间占据她的大脑，然而她却挑不出最适合的，这才是最苦恼的。
“是……森海砂小姐？真的好巧呢。”未曾料想却是逢坂壮五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开口了，“因为听家父说森海砂小姐近几年都在外面独自住，一直觉得不可思议来着……”
“逢坂壮五君。”海砂为表示礼貌，朝他颔首微笑，“刚刚我有些失态了……抱歉啊，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忘记刚刚的那些画面。”
“刚刚……啊，我知道了。”他点点头，似乎很理解，“我不会说出去的。”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车厢里顿时亮堂起来，海砂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映在逢坂壮五身后的车窗上那个端坐着的自己。当然，她也看见逢坂壮五有些怪异的表情……他好像想说些什么。
她决定稍微等等，指不定逢坂壮五会说出来。
可是……没有。眼见也快到站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挑起话题：“那个，我称呼你为壮五さん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我很高兴，我本来还想说海砂小姐太生分了。”他用食指挠了挠脸颊，笑得愈发腼腆了，“那么我也称呼你为海砂さん了。海砂さん是准备去哪里呢？”
“图书馆啦，我需要借阅些资料。那么壮五さん呢？先前看见你坐在我对面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毕竟我几乎没见你坐过电车……”
话说到一半时她瞥见逢坂壮五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直觉逢坂壮五似乎出了什么事，但她也不大好当面问出来，毕竟这已经涉及到个人隐私的问题，还是别问了。
“偶尔体验下这样的生活啦，而且在电车上往外看也能看到一个和平时不一样的世界。”说到这他稍微敛了敛眼睑，视线似乎也有些躲闪，“我快到站了，下次再见面的话，我们再好好聊聊吧？今天时间有些仓促……”
（仓促？）
海砂目送着电车打开车门时逢坂壮五那飞奔出去的身影，那样子就好像是为了逃避着什么，为了不被人发现什么。莫非是她的话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哪个伤口了吗？
时间仓促什么的，快到站什么的，是他为了终止这个话题而不得不搬出来的借口吧。
那么猜想成立了，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谁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啊，等等，她记得再过几天就好见到他了，也就是在DDD之后吧。是赞助商们的聚会，父亲也说要带着她去转一圈，那天逢坂家也会出席……
到时候去问问看好了，指不定可以问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海砂本来倒是觉得自己的身高不高也不矮，刚刚好的。
然而一到图书馆按着检索找资料的时候就不由得开始纠结起来这个问题了。就算自己原先再怎么满意自己的身高，但是一旦站到这些书架前就……
海砂默默地鼓起了自己的脸颊——为什么她要的书都被放得那么上面！
自己的东西有坐在自己旁边正在自习的一个大哥哥看管着倒是不让她有什么顾虑，虽然她是鼓起很大勇气才尝试跟旁边这个看起来一脸坏人相的大哥哥开口的。
左右环顾了下没见什么人，海砂于是一手扶着书架，努力地踮起脚，手拼命地往上伸去，那样子就好像是努力地朝着有阳光的地方生长的一株植物。然而指尖似乎也只碰得到那层架子的边缘，根本连书都碰不到。她于是咬咬牙，决定试试看把脚全踮起来——
双腿颤抖了好一会还是无法做到把全身重量交托于双脚脚尖，她毕竟也没学过芭蕾，看着轻巧的动作果然是根本做不到的。于是她唯有哭丧着脸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撞倒书架。
“嘿哟——”就在她额头快碰到书架的时候，有人从她的背后架住了她的身体阻止了她再往前倒的趋势，“小妹妹你倒是小心点啊？明明才离开我的视线没多久？”
是先前那个给自己看东西的大哥哥，嘛，说是大哥哥应该也比她大不了多少，看样子也不过是大学生的程度吧，毕竟她半小时前还看到他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在写毕业论文。
在对方将她松开的时候，海砂立刻跳开了一大步，逐渐和他拉开距离，脸上带着戒备。
“大哥哥我有这么可怕吗？”他指了指自己，脸上浮现着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对小孩子的平板身材有什么非分之想啦，安心安心。”
（——小、小孩子……平、平板身材……！）
备受打击的海砂默默地把自己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胸部上握了几下，然后鼓起了满脸写着“我不同意你这观点”的脸颊。
为什么她每次亲身体验的疑似少女漫画少女心爆棚的情景都画风不对啊！
她明明是有胸的！不是凹进去的啊！她怎么可能会没有想要成为□□的野望啊！
“我……我不是小孩子……！”而且她真没觉得自己个子矮到可以跟小孩子相媲美，她的脸也没幼到那种程度，“我有高中三年级的啊！混蛋！”
还她那种心动感啊！
“哦，这样这样——好好好你别哭，我道歉就是了。”眼见她的眼中氤氲，对方似乎也发觉自己的玩笑话有些过头了，话语里也带了些慌乱，随后他推了推眼镜不大好意思地别开了头，“真的很抱歉，我以为你并不在意这种话的……作为补偿，你要找什么书？”
“欸？”海砂下意识地发出疑惑的声音。
“刚刚发现你有段时间没回座位，就好奇过来看看了。”说着他的视线转了回来，镜片之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发生了什么你就知道了吧？嘛，我个子高，如果书放在比较高的地方的话，我可以帮得到你就是了，毕竟我来这图书馆已经很多次了。”
“也……也是……”海砂点点头，感觉对方说得好像没什么不对，“那么麻烦您了，额……那个，怎么称呼您？我姓森，森海砂。”
“这里是二阶堂大和，叫我二阶堂先生就可以了。”二阶堂大和冲她笑笑，“嘛，我虽然知道自己长了张恶人脸，但我人真的不坏。真的哦？”
“不然二阶堂さん也不会主动提出来帮我取书的。”海砂说着鞠躬低头，“非常感谢您。”
“敬语就免了吧，好歹也是有坐在一起看书的交情在，说敬语也挺累的，我可不想这么累。”说着他中指推推眼镜，便将视线转向了书架的方向，“愿为你效劳，可爱的小妹妹。”
那一瞬间海砂有感觉到哪里有些违和，不过还是很快地将其甩到脑后去。
大概是她还没完全休息过来的原因吧。
*
很意外地收到了来自朔间零的消息。
因为先前在图书馆里手机必须静音，所以她压根不知道朔间零甚至有打电话过来，能把这位撂一边搁了那么久，她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很厉害了。看了看消息也无非是说许久不见想要找她聚一聚，然后旧友聊个天……旧、旧友？难道说连涉和奏汰也……
大……大晚上聊天？朔间零和平常人的作息是完全反着来的，他现在精神得很不代表她人现在很精神啊，她现在就恨不得立马倒头睡觉的……
但是邀请的人毕竟是朔间零，她实在是不能拒绝。就稍微聊会，然后找个借口开溜吧……她又不是一天这个样子了，朔间零也对此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朔间零说的地点意外地有点难找，因为这次地点换成了地下Live House以外的地方，是间小酒吧。等她找到并推开那扇小门，从石阶上走下去的时候，已经约摸着挺晚的了。
在图书馆里待着的时间比预计的多出了不少，本来她的计划还不是这样的。
空荡荡的胃部因为没吃晚饭的缘故而有些疼痛，她竭力用双手去按……又索性将怀中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抱得更紧了。
这种程度……还算不上什么。
海砂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样子进酒吧真的不会被赶出来吗？毕竟看着就不太像来酒吧混的人……）
（要不然再伪装下？去哪里换身衣服再……）
而就在她沉思的时候，有道低沉华丽的声音在她身边响了起来——
“你怎么站在楼梯口，是在等人吗？”
海砂回头一看，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男生正站在那里。声音很是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声音和印象里见过的面孔对不上号。于是她继续盯着，试图从记忆里找出这个人。
是个有着堪比模特身材的高挑男生，就算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好像也完全遮挡不住他天生的帅气面容……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啊，莫非是——
“啊，是记不得我了吗？”他说着食指轻轻勾住墨镜往下一扯，露出他那双灰色的竖瞳，随后又飞快地将墨镜推回原处，将食指贴在唇上，做了噤声动作，“嘘，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
海砂了然地点点头，她和八乙女乐也没熟悉到互相直呼名字的程度，应该是不用太担心的，不过她想了想还是稍微压低了下声音，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八乙女さん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也是吗……”他稍微沉默了下，但还是露出了相当标准的职业笑容，“一个女孩子家的，现在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回去吗？家里人会担心的。现在快回去吧。”
“……我没有家里人。”
“怎么可能啊，虽然我听天说你是独居的，不过你还是有父母的吧？而且还有哥哥姐姐什么的。快回去吧，别让他们担心了。”
“我的家人在那里。”海砂默了默，手抬了起来指出一个方向。
灯光的暗影打在她微微扬起的脸庞上，让人无法分辨她脸上此刻因听见了“家人”这个词而浮现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但是，八乙女乐多少能确定一件事情了——
森海砂正和他们的CENTER九条天一样，将什么沉重的事实掩藏在了他们天使般的外表之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