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爱之灵药也可以这样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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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玫瑰、古书页、罗勒与鸢尾花、红茶。
爱之灵药的气味会使你想到心上人。美杜莎教授期待地望着站在她坩埚前的立香，问，藤丸小姐闻到了什么味道？
立香回过神，屏住呼吸，答，什么味道都没有，教授。
美杜莎教授一副惋惜的样子对学生们说，这就是没有陷入爱情的人会闻到的——爱之灵药对他们没有作用，好比寡淡的清水一般。
同学们刷刷地记笔记，立香被放回自己的座位上。搭档韦伯悄声问，真的什么味道都没有吗？
当然有。立香照着黑板上爱之灵药的制作步骤，向黄铜坩埚中丢入圣甲虫，再插入魔杖顺时针搅拌了五圈又三。韦伯问那是什么味道？立香从鼻子中哼了一声：渣滓的味道。韦伯听出她大约在暗指什么人，也不宜深究，笼统地做了个模糊的同情脸。
最后评比时美杜莎教授给了立香第一，下课后把一小瓶爱之灵药送给立香做奖励：如果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就用它去发现自己的爱人吧，藤丸小姐。
我确定得不能更确定了。立香想道，攥着魔药课的奖品向学校礼堂走。爱之灵药的气味她再熟悉不过，是梅林送她的大束黄玫瑰，是和他一起待在潘德拉贡家图书馆内翻动脆弱发黄的古书页时那种微微腐朽的气息，是梅林外袍上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一直若隐若现的罗勒与鸢尾花香，是几周前在德里克办公室喝过的红茶。气味记忆让一切都太过鲜活，要说一颗心，是真真切切早百八年前就给了梅林，可对方不当回事，她还能怎么办呀。
立香心情很坏，自然没有胃口吃饭，脚步在礼堂门口抬了又抬，最终没有推开那扇大门。
立香酱不吃饭吗？
转身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香头都大了，怎么说曹操曹操到啊，想一下你梅林也能立刻出现，怕不是下了什么降头。答了一句我吃过了，立香加快步伐离开阴凉的石走廊，祈祷那人千万别跟过来。
梅林望着她郁郁的模样，吃不准这又是怎么了。这几天他算准了她的活动路线，总能成功截到她，可说什么她都嗯嗯啊啊的，根本就不拿他当回事。梅林愁哇，愁得很，原本也是趁机借獾院小女孩来试探试探立香，结果关系不进反退，一试倒退八百年，梅林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眼瞅着小姑娘走出了石廊，快要和正午刺目的阳光融为一体，梅林实在没辙，只能颠颠儿地跟上去：立香酱要去哪呀？
去一个能让我一个人呆着的地方。立香咬重音，梅林权当没听见，说那我带立香酱去吃东西吧。
立香在草地上一个急刹车转身，梅林停不及，差点又给她一个胸咚。她抬起一只手塞在二人中间，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突然被对方抢了先。
立香酱换了新的洗发香波？白发青年低头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嗅嗅，立香头皮瞬间发麻，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干嘛？我没换！
也是哦......那就是新的香水？梅林又弯腰凑近她的脖子，立香感到他温热的吐息，后颈汗毛嘭嘭炸起，脸也着了火，猛地搡开梅林：我今天没喷香水。你想说什么？
那就是吃了什么甜点？梅林认真询问，神情不似有假，说，因为立香酱的身上有黑莓和梵尼兰的味道嘛。还有一点点蜂蜜的甜味。
我什么都没吃！立香不满地反驳，看梅林言之确确，她实在疑惑这味道到底是哪来的。
啊，原来立香酱没有吃午餐呀。梅林一脸恍然大悟，伸手来牵她，道，那来吧，我也正好饿了。
立香将要拒绝，梅林却眼疾手快，把立香抓了个严实，这就发现她手里捏了个小玻璃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什么药？立香酱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立香赶忙说明，魔药课□□之灵药来着，我做得最好，美杜莎教授奖励我一瓶。说到这儿，她灵光一闪，啊了一声，又拉长音调啊了一声，引来梅林疑惑的目光。
我上课时熬药，身上带有些气味也不奇怪。立香解释道，那你闻到的，可不就是心上人的味道么。她笑着调侃，说我一向以为你没有心，结果这心头上不是好好地放着宝贝嘛。哎呀，我竟不知你是真心喜欢那个獾院的年下萝莉，希望此前没有坏你好事。
立香这些话说得轻易，梅林一句句听着简直头晕目眩，仿佛有十个立香抄着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对着他的脑壳轮番狠劈，先是意识到自己到底闻到了什么，后是惊疑立香莫非知道了他混血梦魔的身份，最后是立香竟不认为他是喜欢她的。三个念头搅和一团，梅林根本不知道要从何回答起，铲除摩根和摩高斯时都没这么手忙脚乱过。最后定了定心神，一脸无奈道，和立香酱说了呀，我和皮利亚斯家的千金没什么，不过我的确喜欢年下。
噫。
立香无意义地感叹一句，只当他又在放屁。梅林心知她根本没信，也只好叹气作罢。
立香酱知道圣杯战争中参赛者其实可以是双人吗？
此时立香正坐在木桌上，端着银盘子，拿着叉子和黑莓酥皮水果馅饼缠斗，随口回道，你做梦呐梅林老师？
梅林说立香酱每次进了办公室就叫我老师是个什么道理？
敬重，敬重。立香挖掉一小块香草牛奶冰激凌球送入口中，含混不清地答道，谁叫你带我来德里克的办公室吃饭。
梅林耸肩，把自己那盘甜食也推给立香。她也不客气，直接接过，问，如果真的能，那圣杯到底要实现哪个人的愿望？
当然是都实现。梅林答得理所当然，立香就很迷茫了，说那怎么没见哪届的有双人同阶参赛？
她这话是叼着勺子说的，呜噜呜噜，梅林竟然也听懂了，无奈地把勺子从她嘴里扯出来，从她手边自己的那盘里挖出一勺新的，喂进她嘴里去——一刻钟前在草坪上被梅林像狗一样嗅了一通，她整个人都要炸毛；而现在被投喂，倒是变得无所谓起来，大抵是因为前者是他刻意为之，而后者是他无心之举。
看她好好吃下，梅林又舀了一勺新的等着，边答道，前提当然是二人生命维系在一起了。并且其中一人算御主，另一位则是从者。出了意外，那受伤的次序也是不同的。
立香舔了舔嘴巴，举例道，是御主死了，从者也会死，但从者死了，御主倒不必，这样的意思吗？
真聪明。梅林摸摸她的头，被拨开了。
不能被闻，但能被喂食，也不能被摸头。他在心里记下这几条。
立香提问道，普通人家出身的没有从者并不奇怪，可是为什么贵族也没有？死几位从者也不算带不过的事情吧。
这就属于不成文的规定了，立香酱。
梅林这样一讲，立香就懂了。圣杯固然诱人，可对名门来说声望更加重要。以前不比现在，只有死了才算输掉；现在若是处于劣势，可以弃权，不知比以前文明多少倍。与其牺牲从者拿到胜利，对名门而言，适时优雅退场才是良策。
立香哼了一声，说，主动退出一样丢脸，这样对本人来说反而更难抉择了吧。
这就见仁见智了。梅林回答，说，我和立香酱说这个，意思是如果有什么意料外的情况，立香酱也不至于无路可退。
立香不以为然，说心意领了，可哪里能找到愿与我同生共死的人？啊，还可能比我先一步死。那就算玛修愿意，我也得先问过兰斯洛特叔叔的无毁之湖光同不同意啊，哈哈。
梅林笑着说，不对哦立香酱，我是说我啦。不考虑和我缔结契约吗。
他的语气甚至都不是个疑问句。
立香难得头脑一片空白。她想问，你不要命了吗？你为什么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你到底在想什么？
但她说不出口。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和梅林之间总是隔着一道线的，她不跨过去，他也不会迈过来。她的确是喜欢着他的，也知道梅林喜欢着她，可她也明白这两份喜欢是不同的。就好比她把他当做男人一样地喜欢，一样地爱；可他是把她当小孩一样地宠爱着的，甚至连小孩都不算，是养了许久的小猫小狗——感情是有的，就好比它们死了，你会为它们哭泣，但你决计不会替它们死。道理是一样的，立香也一直是这样理解的。她懂得他，体谅他，可也不原谅他。
她本以为他们二人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直到某一方有了家庭——而那势必会是她。到那个时候她会悼念自己死去的初恋，或许不会，可能那时她早就忘了他。她本以为那会是他们的结局。
可现在，他轻轻松松地，一步就跨越了那道线，直直地踏进了她的心底，把过去死活都不愿走过的那条线，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仿佛它从来都不存在过。不考虑和我缔结契约吗，这一句话说得何等轻巧，但在座彼此二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一句浮于表面的话。
他真正在说的是，我把命交给你，怎么样？我只属于你，怎么样？
这让立香恐慌，她在心里不停地问为什么，可她太胆小了，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她怕她一问，就发现这不过仍是他的一个恶作剧，而这又是她承受不了的。
梅林见她不说话，也就耐心地等。他不急，他知道立香一定会选择接受，她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小孩，懂得是非，就算不喜欢，也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当年她初来潘德拉贡家，就不喜欢人精似的梅林，毕竟太过聪明的人都是不愿与同类打交道的，更何况梅林处处都胜她一筹。可她又清楚梅林是对她最没有害处的，便整日同他黏在一处，渐渐的二人才真正好起来。梅林知道她当初如此，现在也必然如此，所以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会被拒绝的可能性。
等我真的能入选再说吧。立香这样对他说道。
然后她落荒而逃。
梅林也是难得懵了一次。立香对他从来不打马虎眼，她清楚双方都能看透，因此无论讲什么都很直接，一起参加宴会，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抄一百遍卢恩咒文，抄就是抄，不抄，就是被他逼着抄。他本以为已经把她那层生分的壳子敲掉，结果不知怎么，她竟然又造了一层。伟大的巫师梅林从没向谁交付过真心，这次，应该也是没有的，毕竟他从没有心。这次也不过是同以前一样，试图打开自闭儿童的心房又失败了，犯不着多么失落。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身体里隐隐作痛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爱之灵药也可以这样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