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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卷一•护(三) ...

  •   三
      子夜时分,龙少和千佩已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两个人都着急了,但都没有发牢骚,要是吵醒了什么不该吵醒的人,可不是好玩的。
      “龙少,千佩!”迎面走来一个紫衣中年人,高冠束发,颇为眼熟。
      融千佩猛地想起了一个人:“严承泣,你是严承泣!”
      严承泣舒心地笑笑:“亏你们还记得我。走了一年多,都快把我忘了吧。”
      “哪能,记得牢着呢!”龙少拍拍他的肩膀,笑的见牙不见眼。
      “是么?”严承泣说着,递上一个匣子,“五十万两的银票,你们点一点。”他的脸色也随着话语渐渐严肃下来。
      公私分明且武艺高超,严承泣的实力为听月楼众人所服,成为听月楼中众口相传的“第一杀手”。有一段时间,他曾拥有几乎和秦赟对等的实力,忠心耿耿的他却并未想过要像红袖添香那样叛变或是卷走听月楼的几十万两白银。这也是秦赟准许他和爱人离去并且给了他一大笔银两的缘故。
      龙少点数着一大沓银票,嘴里问这严承泣一些所事:“嫂子是个啥样的人啊?”一年多了,该有孩子了吧?““你现在靠什么养活一家老小啊?”
      严承泣微笑着一个个回答,怎么看都是一个得到了幸福的人。
      龙少絮絮叨叨地终于问完,严承泣才抓住机会问出一句:“楼主和石姑娘如何没来?”
      “这个么,你想想就应该知道。”龙少随手把木匣塞给千佩,“石姑娘抱恙,楼主留下陪她,仅此而已。”
      “这么说来,难不成……啊,没什么。”严承泣欲言又止。
      “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这消息全楼都传开了。”龙少嘿嘿一笑,有几分不怀好意,“楼主对阿莲照顾有加,看来是红鸢星动,估计楼里又要——啊!”最后一声是因为戎千佩见他废话连篇而踩了一脚。
      千佩对捂脚痛呼的龙少翻翻眼睛,又对严承泣说:“那我们回去了,楼里还等钱用呢。”说罢,两人上马,离去。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扬州找我!”看着两人策马远去的身影,严承泣终于忍不住把这句话永传音入密送到两人耳畔。

      “楼主,你不能这个样子下去呀!”
      “楼里的账目已经乱了呀,楼主!”
      ……
      听月楼内,秦赟房前,无数人七嘴八舌地劝说着。
      秦赟已经为了石莲的伤势连续两天两夜不寝不食。
      “够了!”秦赟终于忍不住门口一干人等的劝说,索性用了五成功力,凝气成剑,挥向门口,不息的吵闹声终于平息。
      楼道里传来匆匆的一阵脚步声:“呀,怎么回事?”看着面前一片躺倒在地的人,梁沁吓了一跳。想起在楼主门前,她又立即恢复镇定:“楼主,千佩和龙少已经把五十万两送回来了。”梁沁的声音掩不住的兴奋。
      “真的!?”门里的白袍公子推门而出,急急吩咐梁沁,“快,立即去找个大夫回来,要全城最好的!价钱无所谓!”
      看着上司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恳求般的眼神,梁沁把准备禀报的几句话吞了回去,收起已经递到秦赟面前的木匣,道:“是,属下一定会尽快回来。”退出房间,梁沁想起了楼中流传许久的消息,掩嘴低笑:“看来莲姐离楼主夫人真的是不远了呀。”
      “嘴巴长着不是用来说闲话的。”门里传来秦赟平静但饱含怒气的声音,“还不快去般事!”
      “是!”梁钦顿时噤若寒蝉,吓出一身冷汗,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回答,之后立即上街去找大夫。

      梁沁办事素来快得很,秦赟房里很快响起了大夫的诊断:“这位姑娘伤了心肺,治愈不难,只是会留下病根。”
      杀手阻止领主的脸上掠过了罕见的恐惧:“什么病根?”
      “这样的病根,估计得一辈子用些养生的药吊着。唉,年纪轻轻就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可怜呐……”医者父母心,大夫说着说着,便显露出怜悯,“这两副方子,一副熬成汤药,每日三服;一副配成丹药,随时服用。”大夫把两张墨迹未干的药方交到秦赟手上,细心叮嘱。
      秦赟接过药方看看,把其中一张交给梁沁:“你跟大夫去抓药,顺便把千佩叫来。”
      “楼主找我什么事?”秦赟话音刚落,便见戎千配走进房来。
      秦赟见戎千佩已到,示意梁沁去抓药,随后把一张药方交给千佩:“你按着这个方子配一副丹药,越快越好。”
      “是。”戎千配把药方收入怀中。
      秦赟端起桌上一盏茶,啜了一口,才发现茶早已凉透。皱眉,放下茶,他问千佩:“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千佩禀告,“陈佳传出噩耗,说陈绍江死了;还有,子轩去偎翠阁了。”
      “去找红箫?”秦赟摇头苦叹,“真是死性不改。”
      整个听月楼皆知子轩风流,殊不知长久以来他所真正心仪的女子只有一个,这倒真可谓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是他的胃口不小,他爱上的是偎翠阁的头牌——红箫。

      偎翠阁头牌的房间里,悠悠的琴声从绝色女子的指下淌出,子轩在她身后轻轻抚着她如墨的长发。
      毫无疑问,这弹琴的正是偎翠阁花魁红箫。
      这全城无人不晓偎翠阁花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多少富家子弟千金一掷只为一睹其芳容。而她呢,总是冷冰冰的,有的陪着下盘棋,有的一杯茶就打发走了。
      红箫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子轩——如果只是个游侠儿倒也罢了,他可是个杀手。但是,是一个叫她一见钟情的杀手。
      一曲弹罢,红箫盈盈起身,回眸一顾:“又是多久没来了呀?三个月?”
      “想你想得度日如年。”子轩俯在红箫耳边,声音温柔得叫人心醉。
      “这三个月又杀了多少人呵……”想起他的身份,红箫叹息,“你到这里来,楼主居然会批准?”
      子轩随意地笑笑:“楼主正忙着照顾将来的夫人,哪有心思管我们小两口。”他把红箫往怀里拥了拥。
      红箫幸福地淡淡笑着,一笑倾城,再笑,倾倒了听月楼年轻的杀手子轩。
      “哐当”!
      正当两人卿卿我我,门被一下子破开,门口赫然立着一个彪形大汉和一个小女孩。
      子轩看了一眼那大汉,发现他的眼里竟是空空荡荡,目光呆滞。他一下明白过来:“苗疆傀儡术!”
      “看来你比那些小杂碎聪明得多。”女童声音尖细脸上的笑说不出的邪异,“你们听月楼所谓的精英在我的傀儡手下不堪一击,不知道你怎么样呢。”
      说罢,女童动动手指,大汉便仿佛受到什么引线的牵动一般,一拳击出。
      这拳虎虎生风,本就积蓄了很大的力道,再加上这汉子的体重,其威力可想而知。子轩心里叫苦不迭,以闪电般的速度拉起红箫躲到一边,那一拳落空,打到二人身后的楠木桌上,楠木桌化为碎片。
      “看来这个丫头对你很重要啊!”女童再度动了一下手指,大汉退回,“值得我亲自动手杀了她。”一根银针不知何时刺进了红箫肩头大穴——子轩甚至没有看见她的出手!但他感到怀里猛地一沉,一缕死灰色从红箫的肩头蔓延开来。
      子轩气极,拔剑挽起一片剑光罩住红箫,一面用左手发出暗器。也不见女童如何动作,几镖便已落空,剑光间却激发出点点火花——竟是银针与剑的碰撞!那是多么大的指力啊,银针居然和剑击出火花!子轩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飞镖方落,又是一剑当空斩下,却不是子轩击出的。剑脊上的两个字是“斌辉”。
      长剑斌辉划过一道弧,女童的一袖被斩裂。
      女童显然吃了一惊,另一袖中一根金丝便朝秦赟太阳穴打去,秦赟反手持剑一挡,飘身退开三尺。这一挡一退,把金丝逼回,缠上了女童的手,勒出道道血丝。女童面露凶色,捻动手指,身后的傀儡大汉又是几拳。
      如狼似虎的几拳携着强烈的杀意掠来,卷起疾风。秦赟穿梭其间,间忙闪烁,在大汉身上留下无数疤痕。女童手指的捻动越来越慢,额头上冒出汗珠,对傀儡的操纵渐渐力不从心。
      大汉挥出最后一拳,动作停止,女童手指的捻动也在同一时刻停止。
      女童脸上不再有邪媚的笑,却透了些不甘:“果然不愧是听月楼主,杀手之王。”
      “苗疆第一术师,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秦赟同样笑着回应,盯着的,却是手中的“斌辉”。
      枫冷哼一声:“听月楼主我不想惹,但是这丫头的命,你们别想要了。”她的声陡然冰冷,一根针不知何时又扎进了红箫的另一个肩膀,死灰色以更快的速度向她的全身蔓延。枫在一瞬间离去。
      “现在楼里情况吃紧,你还有闲情跑到这里来?”女童尖锐的笑声渐渐远去,秦赟吐出一口气,训斥。
      秦赟的目光骤然间亮如寒焰,灼得子轩不敢抬头。一时间,诺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声响。
      “是的,楼主。属下错了。”子轩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声音发涩,“请准许属下带红箫回去。”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秦赟能让铭剑山庄庄主如此低声下气。

      子轩本是铭剑山庄的继承人,却不幸陷入哥哥子豪的阴谋,不得不放弃所有家产,离开铭剑山庄。自此之后他游荡江湖,放纵自己,肆意酗酒,出入秦楼楚馆。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秦赟,秦赟以收复铭间山庄为条件,将这个流落在外的铭剑山庄少主收入听月楼。
      如今的子轩,是铭剑山庄的主人,而他却心甘情愿地楼留在听月楼,把山庄交给妹妹照管。他经常对红箫这样感:“秦楼主此人,不要看他整日面带笑容,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有手段,所以我才会甘愿留再这里为他所用,他才是真正铭剑山庄的主人。”
      也正是因为有许多像子轩这样来历不凡的下属,秦赟如虎添翼,在江南的势力急剧上升,成为了人尽皆知的杀手之王。

      “嗯,也好,带回去让千佩看一下。”秦赟审视着红箫肩头泛着幽光的银针,“苗疆第一术师的毒,也只有‘毒娘子’能解。”
      “‘毒娘子’?!”子轩大吃一惊,实在无法想象十年前消失于江湖的用毒奇才竟是近在身边的戎千佩。
      秦赟微笑颔首,对他的惊讶表示理解:“用毒奇才戎千佩,十年前被家父收入听月楼。”秦赟一边说一边示意子轩抱起红箫往回走,“十一岁出道,十三岁成名,十四岁入听月楼。之后的十年,她的所有任务从未失手。但是由于十年前她太小,又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刚入楼时,只能统领匕首一门。”
      子轩惊异于秦赟竟然会对手下一个杀手有如此高的评价。
      秦赟也发现了这一点,笑着答:“她入楼的时候我只有十二岁。我练剑的时候,她在配毒药,我休息的时候,她也在配毒药,当时很佩服她。”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七曲九回的小巷,听月楼就在眼前。
      子轩抱着红箫飞奔,秦赟却在写着“听月楼”三字的牌匾前顿住了脚步。
      陈少江卒,他各地的盟友全数出动,甚至连苗疆第一术师都已出现在江南,那么这块牌匾又能伫立到几时?精心守护了四年的听月楼难道真的要化为幻梦一场?
      凝神听月终成空,
      徒留飞花笑世人。
      不,不要。秦赟的拳一分分地握紧,指甲嵌进手心。
      身为听月楼主的他承担了太多,他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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