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半路客

10、开学

　　果然，饭菜剩了很多。
　　我没什么胃口，母亲向来饭量就小，饭毕，一桌子的菜都没怎么动。
　　我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菜，有些不解。我们似乎乐于做这些多余的事，比如因为过年，所以要做多到吃不完的菜；比如因为情人节，就去买贵得要死的玫瑰花。
　　大家都在追求一种仪式感。
　　白阳曾说，仪式感是一种放大的心愿假象。大家都需要一个借口，来获取关爱。
　　剖开身上交织的茧，人其实都很孤独。
　　很快，开学了。
　　开学第一天，我很早来到教室，无所事事地翻看寒假作业。大部分作业都写完了，只剩几道不会的依旧空着。
　　脑门上传来轻轻的一碰，我抬起头，看到白阳，微微一怔。他的头发比上次见到的短，似乎刚修剪过，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羊羔毛连帽外套，外套敞着，露出里面黑白相间的毛衣，格外好看。
　　难怪人人都说他好看，本以为人的皮相不过那样，不过都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谁又能比谁好看多少。
　　可是相形之下，这个人仿佛是基因精心组装的完美样板，而我们不过是些残次品。
　　“怎么，发什么呆？”
　　他曲着手指敲我的脑袋。
　　我笑道:“你今天也太帅了吧，惊艳到我了。”
　　“是吗？”他露出好看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开心。
　　随后他拿起我桌上的寒假作业。
　　“作业写完了吗？”
　　“有几道不会，你写完了吗？”
　　“嗯，哪里不会，我看看……”
　　第一天上课，老师们倒没有讲新的内容，只是检查了寒假作业情况，分析了几道比较困难的题目。
　　下课铃声响起，大家都开始收拾桌面，教室里瞬间变得喧闹。
　　袁缘突然说:“潘果，看窗外。”
　　闻言大家都朝窗外看去，只见窗外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
　　左藤？上学期间，左藤几乎每天都来接潘果，他自己有电动车，平时都是骑车上学。
　　虽然学校三令五申不让学生自己骑车，但也只限于口头说说，遇到实际情况保安也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姚鑫傻乎乎地问潘果:“你哥哥不也有电动车嘛？怎么不让他接你，而且你跟左藤好像也不顺路啊。”
　　潘果还未开口，同桌袁缘用笔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傻呀，潘铭当然要去接他女朋友啦！”
　　姚鑫不服气。
　　“潘铭接黄秋晴正常，可潘果又不是左藤女朋友，为什么天天都来接他呀？”
　　我看着潘果，他笑得好不开心。
　　“不是女朋友就不能接了吗，我们是好兄弟啊，幼儿园就认识了。”
　　言语之中一派磊落，我怔然，或许我想多了？
　　我收拾好课本作业，整齐堆放在桌面一侧，起身去食堂。
　　走出教室后，看到白阳正坐在李期的自行车后座，他背着双肩包，侧坐着，单手握住自行车座，另一只手悠闲地把玩手机。
　　我们班有36个学生，大部分都是本市的人，本市的学生都走读，极少部分比如我、陆寻等不是本地人，所以只能住校，更少部分人比如周扬虽是本地人，但家离学校很远，所以也住校。
　　白阳和李期都是本市人，听说两家还是邻居。
　　如果在我看来有谁称得上白阳的朋友，也许只有李期。
　　不过他在13班，与我们班隔得甚远。我见过几次，他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白阳，晃晃悠悠地往校外驶去。
　　我目送他们走远，这才慢腾腾走向食堂。
　　食堂很难吃，我们学校的食堂尤其难吃，开学第一天的食堂不但尤其难吃还没得选。
　　寥寥几个菜，都不是我爱吃的，想想也难以下咽，只好去小卖部买了一盒泡面。
　　回到宿舍，推门进去，一股泡面的味道扑面而来，看来大家也和我一样。
　　周扬见我，欢快地招呼:“林秋，我带了家里做的卤豆腐，快来尝尝。”
　　“是吗？”我向他笑着举起手中的泡面:“太好了，正愁伙食太差。”
　　周扬总是这么热心，寝室的卫生他打扫得最多，宿舍的关系他处得最好。
　　他和潘果是一类人，正直善良。潘果多他三分活泼，周扬胜他三分沉稳，不过都是很讨人喜欢的那一类人。
　　其余的人，如白阳过于冷清，左藤过于阴郁，陆寻过于好胜，程悠予过于蛮横，姚鑫又过于怯弱……
　　是虽能结交，却不易交心之人。
　　还有一类人也许和我一样，对万事兴趣缺缺，对人也不冷不热，点头之交众多，亲近之人甚少。
　　性格是每个人的舞台，也是他的囚牢，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是高二的第二个学期，还有几个月，我们就要变成高三的学生。
　　每天，看到高三教学楼走出来一个个萎靡不振的面孔，内心也会恐慌，明年我们也会变成这样吗？
　　潘果倒是很乐观，总在嘶吼:“快点高三吧！毕业了我要去环游世界！”
　　袁缘说:“毕业了我要去烫头发。”
　　姚鑫合上手中的漫画:“毕业了我要每天窝在家里把火影补完。”
　　“出息。”大家笑他。
　　“你呢你呢，白阳，毕业了你想做什么？”
　　“去外公家，跟他学种花。”
　　“哦～”这个答案毫无新意，大家又来催我:“林秋，你呢你呢？”
　　我看着他们期待的神色，摇了摇头。
　　“不知道……大概，想去北京坐地铁2号线。”
　　大概太没头没尾，大家都好奇地盯着我，我对上白阳的目光，他很认真地看着我。
　　姚鑫纳闷道:“啊？为什么啊？我们这里也有2号线啊，何必去北京。”
　　“我有一个朋友，他说他每天坐2号线上下班，所以我想去看看。”
　　“哟？只是朋友吗？”潘果一脸不怀好意。
　　“当然。”
　　其实我撒谎了，不是什么朋友，只是一位喜欢的cv，偶然听起过他说他在北京，经常坐2号线。
　　那会儿就莫名萌发一个想法，希望有朝一日，也去坐一次2号线。
　　只是单纯地想去坐坐，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生出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