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片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25、第二十五章 云谲波诡

　　“衣食无忧却见不得光是吗？……我不用你给我经济上的体面，我能找到工作，哪怕在街上发传单挣小时工钱我都是光明正大的，我不想偷偷地跟别人分享你，每天晚上等着你来，那样的生活会让我失去自我。”金识人望着冷掉的咖啡，淡淡地说。
　　叶锦天觉得一阵窒息，自己被判了死刑。
　　“金蒂……我是真的爱你啊……”叶锦天伸手抓住金识人的双手，声音哽咽。看着叶锦天渴望、痛苦的表情，金识人心疼了，她有点动摇。
　　“或许……我可以离婚，在满足父亲的愿望之后……永远和你在一起……”叶锦天恳求着，说出一个无法估计的未来。
　　金识人的眼泪掉下来，她能感受到叶锦天的痛苦和无奈，却无法作答。

　　周舟气急败坏地抖落身上的污物，许诺瘫坐在地上，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吐了。酒吧的服务员一脸不满地过来清理地面，周舟塞上200块小费，才不觉得太尴尬。正值冬天，室外寒风凌冽，周舟想了又想，不敢去洗手间冲洗许诺的衣服，只好先用纸巾擦擦，可两人这副腌臜模样，没有出租车肯接。
　　周舟站在酒吧门口叹气，打电话给李秀娴又没人接，叫快车时间太晚至少要等半个小时，周舟不好意思再带着许诺回酒吧，挨不住冻，索性在附近酒店开了间房。刚把两人的衣服洗好，王征打来电话，周舟一愣，“喂？！”
　　“在哪呢？”王征劈头就问。
　　“你们还没散？”周舟要是说和许诺开房，王征肯定以为她俩搞基！
　　“怎么？没脸说？！”王征质问道，接着，周舟听见敲门声，电话里同时漏出回声。
　　“谁？”周舟看向猫眼。
　　门外竟是王征！
　　周舟当下傻眼，裤子洗了，她只穿着内裤，赶紧拿了条浴巾围在腰上。可这样围住下半身，是不是更让人误会？不开门？不开门是不是默认了？王征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她跟踪我？！周舟冒出冷汗，看来友谊的小船，今天要翻了。

　　“什么味？！”Lily嫌弃地皱皱眉，在卡座坐下，李秀娴问，“怎么了？”
　　“味的，难闻死了，吧台那边像有人吐了似的，破酒吧！”Lily抱怨道。
　　“早知道去Colour。”李秀娴端起酒杯。
　　“不上班的时候不想去。”Lily歪在李秀娴身上，“晚上你还回去吗？”
　　李秀娴瞥了Lily一眼，不回去也可以吧，和她厮混在一起也挺好，“你明天不上班？”
　　Lily一听，笑了，起身看着李秀娴，“怎么？你是说我明天上不了班？”
　　李秀娴笑而不语，抓起手机想给许诺发微信，却发现有周舟的未接来电。这都几点了，打给我干嘛？李秀娴看了看Lily，心想，不管她。两人又胡闹了一会，许诺没回微信，李秀娴狐疑，打给许诺，她却关机了。李秀娴冷哼一声，又和哪个女人鬼混呢！想了想，拨通周舟的电话。

　　周舟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门。王征讪笑着走进来，见他下身围着浴巾，脸色一滞，“你们还真TM睡了！？”说着，她疾步走到床前，见许诺裹在被子里，伸手就要掀。
　　“别别别！”周舟蹿过去，拽住王征，“别掀！”
　　“光着是吧？！”王征登时明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舟百口莫辩，突然手机响了，是李秀娴打来的，接还是不接？周舟犹豫，已经够乱了。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王征逼问。
　　周舟叹口气，接了电话，“嗯！”
　　“找我有事？”李秀娴问。
　　“许诺喝高了，吐了一身。”周舟大声说，王征听了，看看床上睡着的许诺，又去浴室看见两人刚洗好的衣裤，面色和缓下来。
　　“啊？她手机关机了？”李秀娴想，原来是和周舟喝酒去了。
　　“不知道，可能没电了吧。”周舟看见王征从浴室出来，觉得不需要再解释了。
　　“你们在哪，我过去接吧。”李秀娴说完，Lily立刻甩开她的胳膊，不高兴。
　　“在……”周舟刚想说在酒店，猛然想起王征和李秀娴的关系，不知该怎么办了，“她睡着了，我和她住外面吧，凑合一晚。”
　　“住外面？”李秀娴一愣，为什么要住外面？
　　不等李秀娴再说什么，周舟赶紧挂断。
　　王征见了，忽然叹口气，看也没看周舟，开门离去。
　　周舟捏着手机，呆愣地望着房门，她就这么走了？！
　　这世界，变化太快！

　　叶锦天颤抖着握紧金识人的手，期待金识人的回答。她的手没有往日的温暖，冷冰冰的似乎都在怯懦和乞求，“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你要离开我，请不要是现在。”叶锦天话到此处，哽咽。
　　金识人抬头，望着她哀伤湿润的眼睛，活下去的理由？看上去斯文高贵的叶锦天，究竟经历过什么，甚至需要一个理由才能活下去？而自己，竟能成为这个理由？这算是威胁吗？以死相逼？虽然和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同，但归根结底，叶锦天是把命压在自己身上……尽管表面柔和含蓄低声下气，可骨子里却是不能承受之重！先不说叶锦天的话是真是假，但金识人最讨厌被强迫，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如果我拒绝，你会去死吗？”
　　叶锦天心一沉，万没料到金识人会如此说，她迅速回想了两人相识相处的过往，像是意识到什么，失望了，木然地松开手，上身靠向椅背，沉声说，“不会。我不敢死。”
　　叶锦天是诚实的，尽管不直白。她的教养要求她让一切都美好和谐，但对她自己，或许残忍。
　　“没有谁离不开谁。”金识人喃喃。
　　“我不会强迫你，也讨厌被强迫。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起规划我们两个人的将来，或许现在你我都有许多身不由己，但生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经历过坎坷和争取的幸福，不向往吗？”叶锦天淡然地笑着，眼中的湿润早已褪去，一瞬间，像换了个人，“如果，你对我，还有感情，请不要现在放弃我。”
　　她又变成了那个叶锦天，那个开酒吧置身事外看着世俗的冷静的叶锦天，那个有着淡淡笑容、淡淡香气、淡淡温柔、淡淡舒适的传说中的王子……王子向金识人伸出了手，邀她一起去经历冒险，披荆斩棘，收获幸福。
　　只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