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片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15、第十五章 三头六臂

　　金识人躺在床上，任手机一直在床头桌上震，公司的人打了好几天电话，金识人就是不接。小说正在网上连载，金识人却决定“洗手”，还把助手辞退，公司的主编蹦着高骂，骂够了又求金识人先顶一段，等找到合适的枪手再停，金识人不管，甩手走了。
　　“这种东西，不能再写了……”金识人想。本来她觉得，写黄书不就是违法犯罪嘛，她没觉得对不起谁，吃饭要紧，饿死才是最大的罪。可是，弄到助手邓清思都沉迷了……不太好……太不好了！
　　有人敲门，金识人估计是邓清思，这几天她白天都去咖啡馆躲着，可今天一懒就睡过了头。邓清思一直不死心，还想继续跟着金识人，粘嗒嗒，像块口香糖。
　　防盗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谁？不是邓清思？！金识人一阵警觉，有钥匙还敲门？门口传来说话声，像是许诺。金识人正要下床出去看看，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房门外清晰地响起，“你家里没人啊？这个房间有人住？”
　　“哦，合租的。”许诺的声音。
　　合租？我就是一个合租的？金识人暗想，我原来就只是一个合租的？！来的是什么重要人物？
　　“哦，你住哪个房间？”女人又问。
　　“那个。”许诺说。
　　“哦。”女人慢慢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什么都没有嘛，你住得这么简单？”
　　“东西多了收拾起来麻烦。”许诺说。
　　“那个大房间呢？”女人又问。
　　“合租的。”许诺说。
　　放屁！那明明是周舟走后的房间，大房间才是你和秀娴住的！怎么又是合租的？金识人想。
　　“不请我去你的房间坐坐？”女人一本正经地说。
　　装得挺正经！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金识人想。
　　“当然。”许诺竟然笑了。
　　引诱！是引诱！许诺！她在引诱你！金识人在心里大声说。
　　“呵呵……”女人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得会心又放荡。
　　门很快被关上，锁上。
　　金识人终于明白，她是什么，她们是什么……
　　Fuck！Fuck！Fuck！金识人多想冲出去，踹她们那扇门，狠狠骂，替李秀娴骂，替自己骂……可那又怎样？李秀娴不是也出去跟人约会？自己不是也写黄书糊口？背叛算什么？偷情算什么？脚踩两只船又算什么？呵呵，金识人干笑几声。是啊，我偷偷在这里，算什么？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出国旅行啊……”咖啡厅的包厢里，一个T对李秀娴说。
　　李秀娴从嗓子眼里哼出一声笑来，觉得失礼，又补了个甜美的笑脸，“好啊，有空的话。”对面的人是在拉拉聚会上认识的，导游，叫王征，缠她缠得紧，连午休时间都约她出来喝咖啡，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就是……无聊的时候不觉得太无聊吧。
　　“我当你答应了！”王征两眼放光地说着，李秀娴却望着窗外发呆，对面，一家店在装修，像是夜场。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里走过，李秀娴瞪大眼睛。

　　“金蒂？！”
　　金识人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逛荡，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站住脚，“谁？”
　　“是我。那支烟！”一个T站在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跟前，冲她说。
　　“哦……”金识人使劲想了想，终于有了点印象。
　　“你在这里做什么？”T好像很高兴。
　　“没事。”金识人一下想起还在房间里偷情的许诺两人，有点烦躁，开始摸烟。
　　“别抽了。”T忙说。
　　她怎么知道我要抽烟？金识人心里纳闷，“没带，你干嘛呢？”
　　“在装修。”T笑说。
　　“你干装修的啊？”金识人抬头看看搭的架子，又望望黑洞洞的店内。
　　“不是。这是我的店。”T不好意思地笑。
　　“哦。你忙，我去买包烟。”金识人点点头，道别。
　　“那个，我也没什么事，……陪你？”T好像鼓足了勇气似地说。
　　“也行。”金识人本想拒绝，嘴里却说出这句话来。

　　“哦？那不是聚会那天跟你一起来的人？”王征对李秀娴说。
　　“是……可是，那个人是谁？”李秀娴看着和金识人说话的人，从未见过。
　　“不知道，她们好像挺熟。”王征嘴角一咧。
　　“是吗……”李秀娴喃喃，看着金识人和那人一同走远了，才回过头来，卡布奇诺的白沫子已经消失地差不多了。
　　“晚上没事吧？看电影？”王征讨好地笑。
　　“晚上……”李秀娴抬眼看王征，她的眉毛舒展着，眉间的皮肤平平整整，黑框眼镜老实地架在鼻梁上，镜片后面，两只充满渴望的眼睛，和没有一丝皱纹的眼角。怎么会连笑都没有皱纹呢？年轻吗？……正想着，窗外走过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李秀娴大吃一惊，死死盯着两人，其中一个竟是许诺！而另一个，是个陌生女人！
　　许诺竟有别的女人？！不是还要求和我住在一起吗？不是还想方设法赶走周舟吗？许诺不放过我就算了，和金识人好过也罢了，可她到底有多少女人？……原来她谁也不为！只为她自己！
　　“怎么了？”王征见李秀娴神情骤变，也扭头去看窗外。
　　许诺两人已经走远，李秀娴收回目光，突然笑了，“看电影有什么意思？不如去酒店。”

　　“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T看着金识人抽烟的侧脸，谨慎地问。
　　“想说就说吧。”金识人吐口烟圈，揪了揪衣服的领口，趴在海边救生塔的护栏上。
　　“朋友都叫我Arthur。”T愉快地说。
　　“切！阿……色吧？”金识人坏笑着，斜了她一眼。
　　“叶锦天，我叫叶锦天。”T认真地说。
　　“哈哈。”金识人笑了，“你演港台剧啊？”
　　“我真的叫叶锦天，爷爷取的。”叶锦天笑说。
　　“Arthur，叶锦天……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海风吹乱金识人的头发，吹散她手里的烟灰，叶锦天想解释，却沉默了。
　　“走吧。”金识人猛吸一口烟，把烟蒂丢在风里，“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去你那儿吧。”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