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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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被秦毓瞬间爆发的演技惊掉了下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在原地发愣。孟元载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是什么道理，万一有什么重要指派，延误了接旨才是大不敬吧？你不接，我去。”
堂堂亲王，接个旨还羞涩起来了，还当自己是个深居高阁的黄花大闺女吗！
他被秦毓气得没了脾气，当真起身跟着那小将出去了，秦毓伸手，却晚了片刻，没能拉住他，顿时苦不堪言。
过了好一会儿，孟元载才迈着步子进来了，秦毓装作没听到，躺在铺盖上闭目养神，孟元载却也不说话，吩咐着手下人去准备晚上的饮食，仿佛一切如常。
又磨了片刻，秦毓终于耐不住了，坐起身，将头上的棉布甩开，瞪着孟元载问:“你去了没？圣旨说什么？”
谁知孟元载讳莫如深，轻咳一声，含混道:“王爷重病在床，我还是不打扰王爷您，还请您继续休息，宫里的事可千万不要上心才好。”
摆明了卖关子戏弄他……秦毓牙根痒痒，恨恨道:“你不说算了！”说着又躺回去。反正暂时没什么仗要打，他乐得清闲自在。
宫里传旨来，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秦毓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才打了胜仗，心弦骤松，那股子在京城时养成的惫懒性子又回到了秦毓身上似的，能拖得一刻是一刻，天又不会塌下来。
孟元载望着他问道:“王爷当真不见？”声音里有调侃和不怀好意。
秦毓咬着牙拒绝。
“好，那我就说王爷病重，替王爷回绝了他，让他少在王爷面前讨嫌。”孟元载似乎不再坚持，忍着笑站起身，悠哉悠哉出了门。
心头说不出的烦闷，不知过了多些时候，秦毓见孟元载又回来了，孟元载肃然道:“王爷，我看这事要紧得很，传旨的人说了，王爷若不速去接旨，那便是抗旨不尊，回去是要算作欺君之罪，非同小可，让您过去领旨呢。”
这是逃不掉了……秦毓眉毛跳了跳，站起身大步走出，内心悲戚与恼怒交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父皇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推辞不得。
他深吸了口气，掀开对方所在帐内的帘子，看到一个端坐饮茶的身影，气定神闲地垂着眼眸，素色衣衫染了些许风尘，却依然不影响这人风姿幽雅。
那一瞬间，秦毓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象。
他怔在原地，直到那人抬眸，眼神波澜不惊:“听说，王爷病得很重，不准备见我？”
那语气自带凉意，吹醒了犹自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的秦毓，他回过神来时，内心里已然将孟元载好一番千刀万剐，讪笑:“哪有的事。”
说完死不要脸凑上前，坐在林佑微身侧，捞起那纤细皓腕握在手里，指腹温柔地摩挲，轻声道:“佑微你怎么来了？”他看出林佑微脸色不佳，像是匆匆赶路来的，忙又问:“什么旨意这么急？父皇怎么派你来这么远的地方？”
林佑微凉凉道:“王爷既然不关心，何必再问。”站起身将手腕向外抽，发现抽不出来。
此时他才细细打量秦毓，那眉眼风流依旧，只是瘦了不少，整个人气质里多了些稳重，少了些轻佻，比之从前更是硬朗了许多。有时候他禁不住想，这风流姿态，在京城时，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秦毓也随之站起来，手上握得更紧，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梦中人便真的成了梦，眨了眨眼，期期艾艾问:“先前不过是孟兄故意戏弄，我怎知来的是你，你却当真遂了他心意不成？”眼巴巴地望着林佑微。
林佑微轻轻哼了一声，眸子里明明掩不住相见的喜悦，嘴上还是不依不饶:“你果真盼着我？总要做出点证明。”
说完自己先垂了垂眼眸，唯恐再多与对方对视片刻暴露眼底的笑。
弄得秦毓哭笑不得，这是恃宠而骄吗？证明？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夜夜辗转反侧只为了想他？还是证明几个月食不知味刀尖舔血时心里最清明一丝念头是为了他绝不能埋骨他乡？
心里却也甜丝丝的，裹了蜜似的，被那汹涌而来的喜悦感淹没了所有顾忌。解释什么？不若直接做自己想做的……情难自禁，秦毓捧起林佑微的脸，凝视着那潋滟温柔的眼波，不由分说将人搂进怀里，柔软唇瓣印上他颈间。那绵密的吻逐渐变得急促、灼热，终于捕捉到他凉薄的唇，半是轻咬，半是舔舐，似是带了点诱骗的心思，勾引着待他回应。
圣贤书上写着的“发乎情，止乎礼”，想必都是给那未曾有过心上人的读书人看的，当真见了面四目相对时，什么礼义廉耻，统统化了飞烟。
后腰被松松搂住，林佑微被撩拨得阵阵轻喘，抬手环住秦毓的颈，蓦地又觉得在此处被人瞧见不好，何况，自己原本为了正事来了，如今却像个什么样子？下意识挣扎着呢喃:“王爷——”
“砰——”一声轻响，两人都是一僵，秦毓俶然回头，看见萧念尘愣愣的，木头一般站在门口，脚下是打翻了的茶盅。
感受到长宁王眼底隐隐的杀气，萧念尘连自己的东西都顾不上捡，迅速后退，边后退边解释:“我偶然路过的，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她没注意看脚下，被石头绊倒，哎呦一声坐在地上，又匆匆忙忙爬起来走远了。
自己方才是……瞎了吗？
迎面撞上一个人，双方同时哎呦一声，萧念尘抬头，孟元载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丢了魂似的，撞了邪了？”
“你才撞了邪。”萧念尘没好气翻白眼，忽然拦住他，嘴上结巴起来，瞪着眼:“你你你做什么去？”
“营地烤了鹿肉，我去给王爷他们送点，”孟元载冲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盒，皱着眉头，“你到底怎么了？”
“你先别过去，当心瞎了眼。”萧念尘咽了口唾沫，将他往反方向拽。
孟元载一脸讳莫如深，忽然笑了，萧念尘愣愣凝视他片刻，忽然心下明了，一捶他胸口，微嗔:“原来你知道！”
随即恍然大悟:“难怪王爷和林先生家书往来那么频繁——”
原来是有奸情！
话说一半被捂住嘴，孟元载慌忙低声嘱咐:“此事这里只有你我知道，切莫宣扬。”他又四处看了眼来来去去的人群，声音又低了一分:“王爷未来还有前途，在这件事上，不能让一些人抓住把柄。”
被萧念尘这么一打断，林佑微再没了心情，将那卷被他贴身保存的圣旨递给他:“皇上病重，召你回京。”
秦毓瞬间收敛了笑容，面色凝重起来，将圣旨打开来看，心渐渐落至谷底。
并没有一切将在自己掌控中的喜悦，反而，心头仿佛沉甸甸地压了块巨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过去这段时间里，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他已经在努力地吸取经验，同时丰满自己的羽翼，如此有朝一日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的父皇却恐怕是再也不能看到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一大憾事。
林佑微目光在秦毓攥紧的拳头上停留片刻，深吸口气，轻声提醒:“王爷，我们需要即刻启程回京，京城那边，瞬息万变，耽误不得。”
秦毓张了张口，却沉重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才终于抬眼，将圣旨揣在怀里，握住林佑微的手，轻轻摩挲，只觉说不出的愧疚歉意，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沙哑了嗓音:“佑微，这一路，苦了你了。”
“北地沿途风景无数，不虚此行。”对方手心的温热传递而来，林佑微心生贪恋，由得他攥着了。
久别重逢，本该有说不完的话，秦毓此刻却在心上被压了一块巨石，强笑:“天色已晚，你一路赶来，定然也累了，我们明日启程回京，可好？”
林佑微点点头:“也好，听凭王爷安排。”
傍晚时候四人围在一处吃饭，萧念尘全程面色古怪，时不时偷瞄一眼神色如常的秦毓和林佑微，孟元载直接一筷子敲在她碗上，于是空气里只剩下萧念尘的干笑声。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眼观鼻鼻观心，各怀鬼胎。
入了夜，秦毓问道:“你在何处休息？我命人再去寻一张铺盖来。”
“不必惊扰他们了。”林佑微心存低调，不愿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来这里。此处于他而言是故地重游，恐怕又要生出旧日情绪。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番，吹熄了营帐里的烛火，并排躺在军中简陋的铺盖上。秦毓睡不着，又不敢轻易翻身吵到身边人，只得闷闷地闭着眼保持静默，眼里心里都是京城。
蓦地身侧一声轻叹，黑暗中秦毓感受到林佑微将身子贴近了他，腰间被一只微凉的手臂轻轻环住，颈窝处那人温柔的呼吸拂动，彻底搅散了秦毓最后一丝睡意。
身侧人在耳边轻生低语:“王爷，回京以后，你我再不能如此了。长宁王可以被人说行为不端荒唐度日，可一国之君，却万万不能。”
话里意思不言自明，秦毓猛地睁开眼:“你又胡言乱语了，做什么说这些劳什子来吓我。”
林佑微颇为歉意地低笑一声，掩下心事重重，软语呢喃:“好与不好，且先不谈，臣只要眼下这一晚。”身子凑近了几分，低下头去，指尖悄然握住秦毓前襟，缓慢轻柔地解着。
解到一半，被秦毓一只手扣了手腕、另一只手搂着腰反身压在身下，他抬眸，眼睫轻颤，黑暗中对方目光滚烫。
“动作未免太慢。”秦毓哑了嗓子，没了发冠约束的发丝散落下来。林佑微觉得，眼前的面容比平时还温柔万分。
“你轻点，明日还要赶路。”他眨眨眼，轻声细语，还来不及多说什么，猝不及防地，被狠狠封住了唇。
胜过千金的良宵，只管醉这一场罢。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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