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金色的橙子

19、傀儡

　　郭子这时候的眼神，越看越像……把妻子捉奸在床的丈夫，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无比的别扭。

　　“你是……”当然能看出来郭子不是人，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郭子。
　　“郭淼。”第一次听郭子说他真名。
　　“嗯，在下是洛溪寺的编外弟子，叫李莫兴。”这时候的李莫愁很人模狗样，一副正经做派，让我看了不禁发颤，你说这人到底有多少面？
　　“我有点事情回去要问他。”郭子也是开门见山。我瞥了眼和尚，示意他别让郭子带我走，和尚却置若罔闻地给我一个‘安啦’的眼神，友好地对郭子点了点头，“那不打扰。”说着骑着自行车一溜烟走了。
　　我心里不住骂，这孙子！

　　心回忆冷地扭头朝郭子看过去，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抽风，乖乖，眼前这个男人双眼那是血红！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你…你…想干嘛？”我声音都是抖的。
　　“是你让那个和尚把绳子结下来的？”他声音冰冷，冷得我牙只颤。
　　“是……”我认怂。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为什么总是违背我俩的约定。”说着他一把夺过我手里面的绳子。
　　“什么…约定？”虽然我真的很烦这个人一直把我当浮沉，但是现下我发火绝对是找死啊。

　　“约定啊，很多，你想听哪个？”他要给我前世算总账？
　　“………”
　　“你说你会和我相守一生，只要我带你逃出那个‘魔窟’，你说你会等我回来，你却消失了，你说你如果有下辈子，一定会离我远远的，你都没做到。”我听着他这些话，自行想象了当时场景，再想想现下他那张被背叛的脸，我真的无言以对。

　　“你既然回来，就别走了。”他抓着我的手，死死地握着。
　　“我不是浮沉。”我做最后的挣扎。
　　“你是。”他语气坚定。
　　“就算是，那也是上辈子，这辈子什么浮沉，什么吕嫣通通都是狗屁！我是我，我的名字叫吕柳！”刚说完，脸上就他甩了一巴掌。

　　“……”我捂着脸，心里想的却是我现下是混的多次？被一个男人当贱人一样打脸。
　　“给我回水里！”他拉着我不容反抗。而我本能地往后退，“不！”他没回话而是一直拖着我，这么一来二去他烦了，直接从身后拿出一张东西往我身上一拍，我嘴角瞬间流出来血一样的东西，我也顾不上他了，拿手往嘴边一摸，黑色的血……再仔细看看他拍过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张符。
　　“你……!!”
　　“你尽管反抗，如果你还想吃第二道的话。”他也不拽我了，一脸威胁。
　　“……”我吓得不敢动，因为他现下的身体已经变得腐败不堪，跟一个被虫驻干的尸体一样。

　　“我原来打算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没想到转世了的你还是回来了。”他自顾自地说，“我原来也是要放过你的，让你早日投入轮回，只是没想到你自己倒是挺在意你前世。”
　　“我那次变身，只是因为……”我想解释。
　　“行了，不管什么原因，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前世就是吕嫣了，那我也不必再装了……”他缓了缓口气，脸也变回平时的模样，“我现下改变主意了，我要你再陪我一段时间。”

　　“你想怎么样？”他这话我再不明白，我脑子就是被人锤了。“我男的，也没有断袖，龙阳的嗜好。”虽然这么说，但是自从变成鬼之后性别的意识就变得特别淡漠，如果以前梧清那么对我，我肯定不是吼他那么简单了，因为做人，做男人一定要尊严，怎么可以屈居另一个男人之下，缱绻求暖？但现下我这些竟然淡漠得只像是敷衍他的借口？明白此刻心情的我不禁心头大惊，莫不是我也要变个同性恋？自己从小嗤之以鼻的兔儿爷？想着想着我蹲下干呕起来。
　　“……”郭子也蹲下身，轻轻拍着我的背。
　　“把手拿开！”我捂着嘴，厌恶地看着他，他却置若罔闻，终于我急眼了，狠狠推开他。

　　他也不闹，静静地看着我，我突然感觉手腕发烫，往手腕看去又是那根红绳，只不过现下那那根红绳上面多了几颗珠子，再看看自己的手，分明是一双女人才有的葱指，“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这个样子才最好看。”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的脸。
　　“你个变态！”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我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闭上眼睛拼命地想着变回去，却发现怎么都行不通。
　　“别白费力气了，绳子上的是砗磲，有辟邪的功效，你自然用不出鬼力。”
　　“……你……”我有点无力。

　　“你要你好好当我的‘浮沉’，我会保护你的。”他跟我谈条件。
　　“你何必呢，你的浮沉已经去投胎了，已经消失了。”我挣扎着。
　　“不，就在我眼前。”他看着我的脸，痴痴地说着，“我一直知道的，知道的……”
　　“……” 其实我也是挺同情他的，究竟是多大的念力才会驱使他等到现在。每每有文章说道百年千年，我都觉得是扯淡，一年都要用心肝来涂抹，十年都要用发丝来漂染，百年恐怕几百个肝脑涂地都不够。
　　但同情归于同情，原则不能变，“就算你强行把我变成吕嫣也没有用的。我已没有她的记忆，也没有她的温柔，你又何苦呢？”

　　“没关系，你听过有一种东西叫断肠草么？”他幽幽开口，估计已经做了许多准备，我也只能继续沉默以对。
　　“断肠草时候制作毒药的一种草药，一说服用了它，可以让人□□，久久不肯梦醒；一说吃了它可以肝肠寸断，不待一个小时就可毙命，撒手人寰；但其实它还有个功效………”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三是吃了它，可以让人恢复记忆，一副明前世，二副知未来，三副即可毙命。”他平平地解释道，跟读课文一样，“古往今来许许多多的人都喜欢用断肠草来了结性命，你知道为什么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真的不想知道，因为我太清楚了，这个郭子肯定是要我吃这毒药来恢复记忆。

　　“断肠草其实是很多植物的统称，但是其中一味叫钩吻的毒性最为出名，初春新发的嫩芽，不需四五片便可寸寸断肠，期初会让人上吐下泻，呼吸困难，口渴心悸，中期会使人四肢瘫痪，乃至产生幻觉，末期，人会下入昏迷，心脏麻痹致死。但妙就妙在这个中期，虽然起初是痛苦了一点，但所谓最终却在美梦中死去，不是也挺好么，醉生梦死，醉生梦死，一梦方休，这种解脱方式是很多人喜欢的。”

　　“你不用说这么多了，既然你想让我重拾前世的记忆，那就直接给我吃就好了，我现在鬼力用不出来，只能认你摆布。”
　　“放心，我还不舍得你这么快就让你恢复记忆。”说着他拿出一条布盖在我眼睛上，让后将我抱起走进了水里。“我带你回家。”就这么没出息地我在他怀里，我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香味，中间夹杂着泥土的清香，我便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起身，眼前竟然是一副从没见过的光影，但是眼前的课桌，从窗户外传来的嬉闹声告诉我，这个地方应该是个学校，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人。
　　在站起身的一瞬间，头一瞬间晕眩了起来，我走上了楼梯，等到最顶楼的护栏，我把脚踩在护栏底端，把身子探出护栏，明明心里很害怕，脑中想的竟然是死，但是却又没有勇气去实现，只能就这样一会把脚踩上护栏，一会儿又踏下去。如此循环往复，‘我’最终还是拖着还有点颤抖的步伐走下了楼梯，走出了校门。

　　就在回家路的转角处，我一阵天旋地转。

　　“醒了？”
　　我张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和我现下样子一模一样的女人。
　　“浮沉。”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嗯。”她现在已经完好如初，完全看不出那时候那个枯枝密布的恐怖样貌。
　　“你……”
　　“我只是你的替代品。”她不待我说完就回答了我。
　　“………”
　　“我是他做的一个傀儡。”面前这个红唇艳抹的女子如是说着。
　　“………”
　　“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怎么样你的。”她面无表情的说着，“原本我想复员后去找你，谁知前几天找你，郭子他说你失踪了。”
　　“嗯。”
　　“还记得我要跟你说一些话么？”
　　“记得。”我点头，这个浮沉说的话我基本不会忘记。
　　“其实我想说的，你大概都知道了，我只是想求你帮我个忙。”
　　“你说。”我觉得她开口求我帮忙必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我想请你让我成为真正的‘浮沉’。”

　　听完她这句话，我的耳边就只剩下水流经过我耳朵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