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妖怪！》言清晨

45、太阴之瞳

　　大殿里其余的妖怪们感受到玄鸿突然气势攀升，都大吃一惊，以为又有强敌出现，各自匆匆摆好了迎战的架势，

　　结果扭头一看，玄鸿正摸着那个俊秀人族的脸，低声说话，看起来不像打架，倒像在谈情说爱。

　　孔炎嗤笑一声，转开了眼睛。

　　其余的妖怪都互相使着颜色，露出心照不宣的诡笑。

　　他们都是妖怪，当然知道，猛兽求偶时，雄兽经常会刻意展示自己的强大，来征服配偶。

　　只是玄鸿选的求偶时机有点不大对而已。

　　但他们误会了，玄鸿真的不是在求偶，他是被江洛的眼泪惊着了，生气了。

　　江洛看到玄鸿站在自己面前，伸出右手，微凉的拇指指腹划过他的眼角，擦去那滴泪水，低声问：“怎么了？”

　　江洛垂着眼睛，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玄鸿等了片刻，见他红着眼睛不出声，慢慢后退了一步，沉声说：“白祁刚才找你了。”

　　他说的时候，用的是笃定的口气。

　　能让江洛突然变成这样，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玄鸿的脸上乌云一片：“他对你说什么了？”

　　江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抬起头，定定望着眼前高大的妖怪：“玄鸿，你对我说，当世生机衰退，是真的吧？”

　　玄鸿清亮的眼睛望着江洛，一字一句说道：“当然是真的。江洛，相信我，我……”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想了片刻，又重复了一遍：“相信我。”

　　江洛自刚才起就飘飘荡荡的一颗心，在玄鸿沉静的声音下，缓缓落到了实处。

　　即使他们两个的整个生活都是一场阴谋，至少，他和玄鸿的感情，不是阴谋。

　　这就好。

　　一片漆黑中，只要有一道光，就足够让人安心。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只听咔的一声响，大殿正中间的一块青石板忽然动了一下，先是微微下沉，接着缓缓向一侧移开，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口露了出来。

　　孔炎正好站在洞口附近，扬声叫道：“别腻在那儿了，快来！“

　　玄鸿担忧地看向江洛，江洛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玄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僵硬的笑容看了一会儿，似乎有点移不开眼睛。

　　江洛：“？”

　　玄鸿像被惊醒一样，快速转过头，向刚露出的洞口走去。

　　洞口处有一个斜向下的台阶，台阶两侧亮着微弱的灯，更显得台阶下幽幽暗暗，不知道通往哪里。

　　“走。”玄鸿艺高人胆大，也不废话，当先走了下去。江洛紧随其后。十二妖簇拥着孔炎，也跟了下去。

　　刚走两步，乌龟妖忽然站住，拿出手机看了看，低声对孔炎说了几句什么。

　　孔炎点点头，说：“你跟黑牛说一声，让他带队在外面等着我们。”

　　江洛想起孔炎之前说要召集妖盟好手，但他这会儿心烦意乱，也没空理会这些。

　　楼梯走到尽头，玄鸿停住了脚步，淡淡说：“出来吧，别藏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轻微的开关声响，四周大放光明。

　　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墙壁贴着护墙板，挂着几幅风景画，挑高的天花板上，巨大的水银吊灯发出明亮的光，大厅内空荡荡的，只站着一个人。

　　白祁。

　　玄鸿看到白祁的一瞬，整个妖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战意，连他身后的江洛都觉得一股刺人的冰寒袭来，皮肤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白祁穿着宽袍广袖的古代服装，在玄鸿的战意下，衣角翻飞，像被一阵大风吹过。

　　他双手抬起，结了个五雷印，化去玄鸿的气势，笑吟吟地说：“这么多年了，玄鸿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玄鸿走了几步，站在他对面，盯着他的脸，慢慢说道：“白，祁。”

　　白祁挑了挑眉：“这次认出来了？”

　　玄鸿声若寒冰：“若不是我当时在全力分离气运之种，怎么会认错你和小白。”

　　孔炎站在玄鸿身后，看了看白祁，又看了看江洛，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

　　江洛瞅了她一眼，从这位大美女丰富的表情里读出了如下内容：

　　怪不得玄鸿对江洛还这么好。

　　原来当初骗他的另有其人。

　　哎，看着挺聪明，可惜眼瞎。

　　现在也瞎。

　　江洛脸皮抽动了一下，干脆往前走了一步，眼不见为净。

　　糟心。

　　白祁在那边哈哈一笑：“那气运本就是我人族之物。”

　　玄鸿冷笑一声，还未说话，孔炎在后面忍不住了，叫道：“你们卑鄙地抢走玄鸿身上的气运，还敢说是人族之物？真不要脸，你这个生魂，再胡说八道，小心姑奶奶让你魂飞魄散！”。

　　白祁脸色一冷，看向孔炎：“一只小孔雀也敢在我面前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玄鸿不待孔炎反击，冷冷说道：“你们人族祭天，天道却把气运给了我，究竟是为什么，你们自己心里不知道吗？血祭这种残忍卑鄙的手段，你们都能用在自己人身上，人族合该气运全无！”

　　“你懂什么！血祭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天道无情，岂能以常理论之！”

　　玄鸿冷笑一声：“天道还不是被你们人族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句话本是讽刺，没想到白祁听了却高兴起来：“哈哈，我们人族确实厉害。你当时杀了我弟弟之后，我们都以为你已经灰飞烟灭，没想到你偷偷变成了石头，还听到我们不少秘辛……”

　　玄鸿怒声打断了他：“到底是谁杀了小白，你比我更清楚！”

　　这时，一直沉默站在一边的江洛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别吵了，玄鸿，你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妖灵之源吗？”

　　玄鸿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住了口。

　　白祁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点到为止是最好，只要在江洛心里种下刺，就算成功。

　　“妖灵之源确实在我这里。”白祁脸色一整，“我也可以给你，就看你能不能拿到了。”

　　说完，他双手结印，向左侧一指。

　　遮人眼目的结界破开，原本空无一物的大厅里突然多了件东西。

　　一个直径五米的漆黑圆球。

　　圆球一出现，周围的温度立刻下降了好几度，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寒笼罩住大厅。

　　江洛盯着圆球仔细打量，球面上，黑色的烟雾缓缓流动，但似乎被圆球控制着，无法飘散出来。

　　那烟雾组成的图案复杂深奥，不知怎么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江洛忽然被人抓住了手，扭头一看，是玄鸿。

　　他疑惑地看过去，玄鸿低声说：“别盯着看！”

　　江洛这才发现，刚才自己被圆球吸引着，竟然无知无觉地向圆球走了好几步。

　　他出了一身冷汗，这东西真邪门。

　　孔炎惊呼一声：“这是……太阴之瞳！”

　　白祁满脸得意：“算你有见识，这确实是人族至宝，太阴之瞳。”

　　江洛从小就听老爷子说过，传说中，上古时代，人类有两件宝物：太阳之刃、太阴之瞳。

　　太阳之刃至阳至锐，能劈开一切，无物可以阻挡。

　　太阴之瞳至阴至柔，能洗涤一切，让人脱胎换骨。

　　可惜这两件宝贝早就失落了，史书上别说记载它们的下落，就连个示意图都没有过。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见到太阴之瞳。

　　随即，江洛的脸色变了，他想起了关于这两件宝贝的另一个说法：

　　非大气运者不能近之。

　　白祁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太阳之刃、太阴之瞳，是我人族至宝，只有我人族才可碰触，和你们妖族的圣龙之鳞、妖凰之羽只有妖族才能使用一样。”

　　孔炎咬着牙齿，恨恨地说：“卑鄙！”

　　白祁似乎更愉快了：“看来，这只小孔雀已经猜到了。只有身怀气运者才能走近太阴之瞳，我当初得到气运之后，被奖励进入太阴之瞳洗经伐髓，重塑根基，我趁机把妖灵之源放进了太阴之瞳，这是绝对安全的地方，绝不会被你们妖怪抢走。”

　　玄鸿沉默不语。

　　白祁看着他：“如今，这世上唯一的气运，在你身上。所以，你想要妖灵之源，就找一个人类，把气运给他，让他来帮你拿吧。”

　　孔炎气极反笑：“我还以为你们人族会设置什么阴谋，原来是个卑鄙的阳谋。我们绝不会再上当了，你死心吧！”

　　白祁摊了摊手，循循善诱：“妖灵之源可是能让妖族大规模扩大的宝物，数量上去了，你们重振妖族才有根基，不然，没有足够的妖，你们就还是衰落濒危的少数种族，即使有了气运也发展不起来的。”

　　玄鸿慢慢转过头，看了江洛一眼。

　　江洛还没来得及反应，孔炎已经猛地冲了过来，站在两人中间，一指江洛：“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