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寻寻觅觅》北斗星的月亮

24、小聚

　　聂小凤这一夜也是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白天所发生的一个个画面，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姑姑，小凤起来了吗？”恍惚中，聂小凤听到平儿的声音

　　“好像还没有，找她有什么事吗？”聂媚娘的声音自院中响起

　　“没什么，那我一会儿再来吧。”说着，平儿转身要走

　　“平儿，”聂小凤叫道，“进来吧。”聂小凤起身稍作收拾，便将平儿让到了房里

　　“小凤，我们出去走走吧，好久没去望日峰了，现在出门，说不定还来得及看日出。”平儿说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改天去吧。”聂小凤说，想起了昨天相知巷里发生的事，她担心------所以不敢再去

　　“没关系，应该好好养养身体------对了，昨天无良到处找你，你去哪儿了？”平儿说

　　“我只是觉得闷，到外面去走了走，透透气------”聂小凤说。说这话时，聂小凤似是无意地背转过身

　　“遇见罗玄了吧！”平儿说，开门见山

　　“------”聂小凤沉默，她知道，瞒不过平儿

　　“他昨天晚上喝酒了。”平儿说

　　“------”聂小凤听后微微一怔，却仍不说话

　　“他喝了一坛十香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为事了”

　　平儿不管聂小凤的沉默，继续不急不慢地说

　　聂小凤听到这里完全椤住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平儿仍旧不紧不慢地问道。尽客自己为了这件事，耗费了不少心力，也很着急，但是她知道，急也没用------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冥顽不灵，顽固不化

　　聂小凤沉默着，看不出悲喜，良久对平儿说“我累了，想休息。”

　　平儿也不说话，默默离开了聂小凤的房间。她的确该好好想想了，希望她能想得通

　　罗玄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这期间，他也曾醒过几次，只是意识都不是很清醒，很快便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一日,天还没亮,罗玄终于渐渐恢复了意识,慢慢睁开了眼睛,梦境中,有一双手一直握着他的手,给他温暖,给他力量,在他就要放弃自己自甘沉沦不愿醒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那双手的柔弱无助与坚韧执着，似曾相识的感觉，给了他重新面对自己的勇气。

　　绛雪——那个与她如此神似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从小孤苦------尤其是绛雪------

　　罗玄想着，她是个敏感的孩子，像极了她，不该再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煎熬与无助彷徨了，为了他们的孩子，他也不该自甘堕落，自暴自弃了------

　　下意识地，罗玄紧握了一下绛雪的手------

　　“爹------”绛雪感受到了手上的力量，抬眼看到了醒来一直看着她的罗玄

　　“绛雪------”罗玄的声音虽然虚浮无力，但嘴角却明显有一丝温暖的浅笑

　　“爹-------”绛雪扑到罗玄身上，忍不住激动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落下，从小孤苦，到头来有娘认不得，所爱之人另有所爱，如今自己终于可以放弃一切，打算陪爹共享天伦时，不想爹又出了这样的事，怎不令她痛苦无助？长期积压的委曲压抑，如今在看到惟一的精神支柱——罗玄终于恢复意识时，怎能不令她感动流泪？

　　“爹，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以为你也不要我了------”绛雪哽咽着说

　　“傻孩子，爹怎么会不要你呢？”罗玄伸手为绛雪拭着满脸的泪痕------只有他看得到绛雪的柔弱与无助，也只有在他面前，绛雪才是绛雪，才是那个不加任何伪装的纯真的孩子

　　“好了，不哭了，爹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为我担心了”罗玄说，“我饿了----”

　　“噢，我马上去给爹做”绛雪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罗玄看着绛雪离去的背影------她想要的如此简单，他却吝于付出------

　　不由地，又想到了另一个人------原本，她们想要的，都只有这么简单------

　　清晨，用过早饭，罗玄踱出了房门，来到了望日峰脚下，这几日，在两个女儿的悉心照料下，他身体恢复地很快，加之心情比原来好了很多，为了女儿，决心不再执念。虽然他不喜欢那个楚无良，总觉得他哪里不对，但是看得出来，他对小凤是真心的，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放心吧，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跟觉生大师和孩子们商量过，打算等小凤与楚无良成亲，他们就离开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小凤嫁给别人，但是于情于礼，他们一行人都不该在此刻离开------想着小凤的婚事，罗玄心情沉重地往上走着，今天早饭时与他们商量完这件事后，心情烦躁，突然想看看日出，希望他们也能像旭日一样可以重生。

　　岛上的人忙于劳作，平时极少会有人来，路上，罗玄一个人也没看到，这也是他乐于到这儿的原因。

　　一路上，虫鸣鸟叫，一派欣欣向荣，可是罗玄却无心欣赏，只是任由自己的思绪到处飞着，茫然地走着。

　　突然间前面一个人影拦在了前面，罗玄抬起头，呼吸有一瞬间的窒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迎上她的目光，她也正吃惊地看着自己，显然早已发瑞了他的靠近

　　聂小凤静静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看着他,然后低下头,不作声

　　罗玄怔了半晌,终于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而聂小凤,自那一刻的对视后,始终低着头,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脚步,看着他的脚步从身边走过,心始终揪紧着,却始终默不作声.

　　罗玄的心也是几经起伏,在走过去之后,终于停下来,转身,回到聂小凤身边,而聂小凤,始终坐着,低头不语,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看得罗玄心中百转千回------终于,蹲下身来,“扭到哪只脚了?”罗玄克制自己，尽量让声音变得平静

　　小凤依旧不说话，只是手抚上那只扭伤的右脚。

　　罗玄见状，伸手托起她的右脚，将鞋褪了下来，摸着筋骨，轻拿巧捏，然后一使劲，将原本错位的脚骨重新接好。聂小凤皱着眉着，显是刚刚接骨时十分吃痛。罗玄也是心疼得紧，但又不宜表现出来。

　　“还能走吗？”罗玄问

　　聂小凤依旧不说话，罗玄知道她现在肯定吃痛，不能走，看看天色，再看看前面的路，说“你如果不介意，我带你上去。”差几步就到峰顶了，太阳也快出来了

　　“有劳师父。”聂小凤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回答

　　听到那一声“师父”，罗玄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静，俯身抱起那孱弱的娇躯，往山顶走去

　　海上的日出很美，但是好像看日出的两个人并没有把心思放在那刚刚升起的如浴血般的初日上，眼望着远方，心中却是各有所想，彼此沉默着。

　　太阳一点一点地上升，很快便释放出了耀眼灼人的光芒。

　　“我送你回去吧”罗玄说

　　“我想再待一会儿”聂小凤恹恹地说。虽然隐隐感觉身体不适，还是不舍得这难得的宁静难得的相聚，这样的机会毕竟不多，也许是这一生中的最后一次了，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了------想到以前如此决绝地拒绝他，真到都要放手时，他终是不舍的

　　听她这样好，罗玄心中动了一下，他也不忍离去，只是怕太阳太晒，会让她不舒服------她不愿走，也是他的意愿------只是，有意无意地，他起到她的旁边，挡下了直射在她身上的日晒

　　陷在他的身影中，她岂会不知他的用心，只是她真的不忍离去------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尽管罗玄尽量随着太阳的轨迹移动着，尽量为身后人撑起一片阴凉，但是日近中天，罗玄离她再近，也终是挡不住那直射的灼人的阳光了，“回去吧，这儿太晒了，对你身体不好”罗玄说。

　　看她依然是恹恹地，面色发黄，心中担忧，“你没事吧？”不安地问道

　　“没事------”声音苍白无力，心知自己的身子，真不刻在这个时候出状况

　　罗玄不说话，蹲下身拉过她的手为她把脉，她挣了一下，不想他试这脉，然而他却霸道地硬把她的手重新拉了回来，手摸上脉门------“知道这几天身上会不舒服，就该在家好好养着才是，我回去给你开个方子，好好调理一下。”罗玄说

　　聂小凤的脸红了一下，低下了头，极力掩饰心中的羞愧

　　冥狱中强行练功，以及后来长期的积郁，令她经行不畅，临行经前常常体虚力乏，腹痛难当，今天出门时并不觉得，直到看日出时方隐隐觉出异常，再经烈日一晒，此时更无半点力气。

　　“走吧------”罗玄在她身前背对她蹲下，示意她上来

　　“不敢再劳烦师父了。”聂小凤说

　　罗玄的背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你现在能走吗？”转身看着她

　　聂小凤沉默

　　罗玄重新背对着她，也不说话，依然保持那个姿势，等着她

　　少顷，聂小凤伸出双臂，慢慢攀在了罗玄的背上

　　罗玄一步步走得很慢，多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住------

　　聂小凤起初还用手臂撑在她与罗玄之间，只是，看着他忧郁的侧面，如此熟悉------慢慢地，她将手臂张开，缠上他的颈项，整个人靠在了他的背上，头埋入他的发间，纵情吸纳着淡淡的檀香。

　　罗玄停了一下，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领悟到了她的心意，，默默享受着两人最后的一丝温存------

　　“爹------”

　　“前辈------”

　　“罗兄------”几乎同时，四人看到罗玄背着聂小凤回来，都椤在当场，几人正着急等罗玄回来吃中午饭，却不想等来了这一幕。

　　“大师------小凤不舒服，我先带她回房。”说完不待觉生回答，便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同时边走边吩咐绛雪、玄霜进来帮忙。

　　（月亮：我其实很喜欢看他们这些人的不伦不类的称呼，每次写到会有这种称呼的时候，我都会心跳加速，真是``````哈哈！！！！某亲：踢飞------什么心理啊，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看人家````你就````！！！！54我这一段吧！汗！）

　　爬回来继续写！

　　“噢！”尚在发椤的二人在听到罗玄的吩咐后猛然间回过神来，跟随罗玄进了他的房间，而聂小凤始终将头埋在罗玄的鬓发间，不曾抬起过，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父亲，面对自己的女儿，面对当前的尴尬。

　　罗玄将聂小凤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转身看着她：“躺下歇着吧。”

　　聂小凤低头不语。

　　罗玄看她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说：“一会儿我让平儿去跟你娘说一声，等你在这儿调养好了再回去。”

　　聂小凤听后椤了一下，仍是不说话。

　　“是呀------娘------让爹帮你好好调理调理。”绛雪心中掠过一丝惊喜，这是她一直渴望见到的，当第一眼看到罗玄背着聂小凤回来时，她就激动地想喊她那一声“娘”了，这一次，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对聂小凤的那一份亲情，再也不想看到爹娘这样相互折磨了。

　　“恩------娘------您安心在这调养，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玄霜在听到绛雪的话后，也终于喊出了心中渴望已久的那一声“娘”。

　　聂小凤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绛雪和玄霜，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是她期待已久的，她应该很开心，很激动才是，可是------

　　“谢谢你们。”聂小凤说，看不出是喜还是忧

　　罗玄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聂小凤的表情，无语------

　　------

　　“绛雪，去准备热水和毛巾，玄霜，去把我的药箱拿来。”罗玄一边净着手，一边吩咐，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此刻，他已俨然成了一个一丝不苟的医者。

　　“恩。”二人转身各忙各的去了。

　　“躺下吧。”罗玄对仍坐在床边的聂小凤说

　　聂小凤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躺了下去。

　　“爹，药箱。”玄霜走到近前

　　“你去照方抓药，赶紧煎了拿来。”罗玄将刚写好的方子交到玄霜手上。

　　玄霜看了一眼药方，明白了聂小凤的病因，也不多问，便转身离去了。

　　“这几天不要下地走动，在床上躺着好好养伤，知道吗？”罗玄一边说着一边为聂小凤受伤的脚踝涂沫着药膏，并不住帮她按摩。

　　“恩------师父还是送我回去吧，住在这儿，娘会担心的。”聂小凤说

　　“她如果不放心，可以到这儿来看你------如果你不想这只脚残废，如果你不想永远受这------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罗玄的语气中含着愠意。

　　“爹------娘------热水来了。”绛雪在门外便听到了罗玄略带愠怒的话，赶紧进来。

　　罗玄微吧了口气，停止按摩

　　“让绛雪帮你热敷一下吧，会好受一点------一会儿玄霜把药端来，赶紧喝了。”罗玄说完，转身离开了床榻，示意绛雪过去，而自己则避开了。

　　“娘，您还记得吧，以前您不舒服，都是我在您身边伺候的，有一次您跟我说，只有我能让您这么舒心------”绛雪一边说着，一边将浸过热水的毛巾拧干了，敷在聂小凤的小腹上。“以前绛雪不懂事，让您失望了，绛雪在这里向娘陪罪，娘不会不肯原谅我吧？”绛雪略带撒娇地口气跟聂小凤说。

　　“都过去了，今天还能再见到你们，我很开心------”聂小凤说

　　“您以后天天都可以见到我们，天天都很开心的。”绛雪不等聂小凤把话说完便说，并转头看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罗玄，他正低着头，默默听着她们母女的谈话，轻轻吧息着。绛雪的心意他哪会不知道，只是这样的几句话，真的能够挽回那人的心意吗？

　　“娘，将来玄霜跟兆南在一起，而我，就只有爹和娘了，您了解我，其实，我也跟您一样，有些事，看不开，放不下------”绛雪此时眼中蓄满了泪水，望着聂小凤，继续说，“但是，我还有爹和娘可以依赖，以后，绛雪愿意永远陪在爹娘身边------您知道，这是我从小就渴望的------”

　　罗玄抬眼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儿，知道她说这些话虽是为了博小凤回心，却也是句句实话。她们母女真的很像------

　　罗玄有上瞬间心口极痛，好像是那久未发作的异症突然来袭，赶紧转移思绪，强压下心口的颤动。

　　聂小凤平静地听着绛雪的哭诉，也知道她的用心，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的心思，聪明如她，又岂会不知？只是，她敢冒这个险吗？现在的她，身心俱疲，真的输不起了------

　　“药好了，爹------”玄霜端药进来，走到罗玄身边，作势将药递到罗玄面前。

　　罗玄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凤，然后转身对玄霜说：“你拿过去吧。”

　　“厄------爹，外公找我和姐姐过去，这个药，就有劳爹了------姐姐，外公在外面等我们。”玄霜说着将药碗递到罗玄手里。

　　“噢！”绛雪领会了玄霜的心意，将刚拧干的毛巾也一并交到罗玄手上，拉起玄霜的手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给罗玄一个期待的眼神。

　　罗玄无奈地看着两个孩子离去，他与小凤两人之间的问题，岂是她们这小小的伎俩就能摆得平的！

　　端着药碗喂聂小凤服下，“孩子们的一番心意，你不要怪她们。”罗玄说着，将毛巾重新放回热水中浸透了，再拧干，递到聂小凤手中。

　　聂小凤默默接过毛巾，“我不怪她们，是我欠她们的------，以前没能好了照顾她们，以后------以后恐怕也没办法照顾她们了------师父，您就多费心了。”罗玄听她这样说，重又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