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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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在伊莎贝拉港湾处，燕泽伫立在港口，默然无语。
深蓝色的庞然大物静静停留在星海中，庞大的舰身似乎充斥苍穹。或明或暗的光斑在其上闪烁，冰冷的钢铁外壳厚重又流畅，几处剐擦的痕迹若隐若现，竟然有一种难言的美丽。
尽管它如今是静止岑默的，其上也铭记着一次又一次的炮火横飞。舰载武器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冷冰冰遍布齐上。
弗朗西斯·博格的座驾，跟随他用武力镇压了银河系，也是在当年制造完成的联盟六艘星舰中，除了已经舰毁人亡的乌利尔号之外，唯一一艘经常外出执行任务的。
它功名赫赫，是战争中真正的杀器，由一代代机械师呕心沥血完成，其上不知倾注了多少人力和财力。
——加百列号。
燕泽站在舰桥前，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眼前的巨舰，直到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弗朗西斯刚下悬浮车，就看见了向导青年挺拔的背影。他本来倒也不想打扰他人，然而不知为何，却似乎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了点落寞无助，孤单又无奈。
他不知为何，蓦然间有点微妙的心疼，下意识就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燕泽回过头，几乎是瞬间便微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时候，把眼角浓厚的情绪一律掩盖了。
弗朗西斯在燕泽的笑意里面怔了一瞬。
对方的笑容太温柔也太宽容，透过其中仿佛能看到潮起潮落，云灭云生，无数的时光从其中安然流过，星河璀璨，星辰闪烁又归于黯淡。
然而也只有一瞬，弗朗西斯回过神来，略微有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将话题转移到了眼前的加百列号上。
“加百列号，四十年前投入使用，”弗朗西斯淡淡道：“星舰主要智能名就叫加百列——联盟六艘星舰，都是用大天使来命名的。”
“嗯，”燕泽轻声答应：“……它很美。”
弗朗西斯有点诧异，伸出手摩挲了下加百列号冰冷的外壳：“它是我最重要的伙伴，但没想到，你会喜欢它——它不是会让人感到亲近的物品。”
“但它会保住我们的命，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燕泽侧过头来，眼角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锋锐的五官似乎都柔和了，雪白的脸颊映衬着晨光，让人根本不舍得挪开眼睛：“更何况，上将，它很像您。”
“嗯？”
燕泽伸出手，触碰加百列号冰冷又坚硬的外壳：“它与您眼睛的颜色一样……深邃湛蓝，不是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燕泽离弗朗西斯极近，说话间的吐息似乎都能流动，弗朗西斯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口腔中的温度。
那点带着水气的温度，沾染在他的耳垂上，不易察觉地撩拨了他。
弗朗西斯的耳垂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悄悄红了点。
哨兵那点隐秘心思，在眼前向导明朗的笑容中渐渐蓬发，就像有无数的小钩子缠绕着他的心绪，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埋下了颗静默的种子。
……他，会喜欢我吗？
当日钟弈的话重又浮现。他们都心知肚明，燕泽这样的向导，迟早会被“塔”收录，在政治博弈中被放在谈判桌上，由一群政客在利益的交换中决定他的归宿。
最大的可能，是置燕泽本人的意愿于不顾，而只要标记结束——无论是强迫还是自愿，标记后哨兵与向导就被牢牢绑在一起，不存在其他可能。
而比起那样，还不如由自己来……
……不！不能这样！
弗朗西斯狠狠一掐手心，把刚刚萌生的那点绮念排出脑海。
那个孩子是名真正强大的向导，难能可贵，而他与简澈的师生关系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的立场……
这样的向导，他的价值从来就不应该是困于身份，被强占标记。而是同样在星海中翱翔，创造一份属于向导的奇迹——为什么自己又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弗朗西斯的念头其实不过存在于微秒，电光火石间又被他自己掐灭。
然而燕泽的感官极其敏锐，成为向导后尤其如此。他刚刚说那句话其实不过是转念一动，带着点些微的揶揄与对弗朗西斯的喜爱。
无关情/欲，纯粹的欣赏，就如同他上辈子看着弗朗西斯成长的欣慰。
燕泽其实还没想到那份上，他尽管现在已经习惯了向导的身份，但思维方式还倾向于哨兵。
更何况弗朗西斯现在再如何强大，也撑不住当年钟离一手带大他，知根知底，是纯粹的亲情……
燕泽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在对弗朗西斯保护的意识与向导治愈的本能里，伸出一支神经触手，朝着对方的意识云探了过去。
像弗朗西斯这样的哨兵，精神壁垒都极其强大。然而毕竟现在进入军队的向导极少，像燕泽这样的更是上百年出现不了一个。
简而言之，弗朗西斯习惯于抵抗同为哨兵的精神攻击，对于向导猝不及防的试探则根本没什么意识。
——像他这样常年在外的，见到的向导不少，但往往也都隔着好一段距离，压根就想不到会有人直接伸精神触手，进入他的意识云。
而燕泽本人下意识的动作，也极其迅速，在他自己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遵从本能地进入了对方的意识云。
精神触手长驱直入，直接探进了弗朗西斯的脑海深处，然后用极其温柔地力度在其上滑过。
向导的精神疏导，对于哨兵而言，在精神网和意识云的修复抚慰上，本来就是无上的极乐。
……这么说可能会产生其他联想，然而实际上，这种疏导对于哨兵的意义无可替代。
然而因为向导和哨兵人数的极度不平衡，大多数哨兵终此一生，都无法体会这种感觉。
以弗朗西斯的身份，倒不至于如此。然而他对向导的压迫感过强，再者也没有这个心思，时至今日，倒也从没有体验过精神疏导。
——本来，在如今的联盟，精神疏导往往也只发生在伴侣之间。
这在如今，是一种有点暧昧的行径，而弗朗西斯不想要与那些向导扯上关系。
燕泽下意识释放一根精神触手之后反应过来之后本想撤出，然而心念一动，忍不住拧了拧眉。
弗朗西斯才八十岁，为什么精神受创，狂躁反应这么严重，意识云里面已经千疮百孔成了这样
就这样下去，弗朗西斯恐怕撑不过五十年，就要精神网崩坏了！
燕泽咬着牙抬头看了弗朗西斯一眼，对方在空前绝后的舒适感中已经微微眯了眼。
那种被缓缓理清一团糟的神经网，抚慰伤痕累累的意识云的感觉太好，哪怕是弗朗西斯，一时半刻也无法推拒。
更何况……这个架势，恐怕燕泽本人的契合度与弗朗西斯相当高。
燕泽轻轻叹了口气，无数条神经触手涌出，全部钻进对方的脑海，光点密密麻麻地浮现，一点点从根部缓缓捋清，安然地修复对方的神经网。
哨兵与向导的神经触手相互缠绕，这本来就是他们比□□更为敏感的部位，每一次碰触都带出极其细腻的摩挲感，通透入骨髓。
燕泽的花豹本来停留在地上，懒洋洋蜷缩着身体，直到弗朗西斯的北极狐走了出来，雪白的皮毛映衬着晨光，近乎透明。
北极狐向来是最高傲的动物，然而此时此刻，它伸出美丽的头颅，蹭了蹭花豹柔滑的皮毛，说不出的亲昵依恋。
穷奇乖乖的缩在空间钮里——它当然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而对于这些，它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其实，大约也不过只是半分钟的时间。然而发生在意识云中，又好似地久天长。
燕泽在探到对方意识深处的时候，短暂停顿了片刻，然后猛地抽出自己的神经触手！
在精神疏导的时候，其实向导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大多数向导习惯于自己的孱弱，哪怕是精神疏导，也没有意识去突破对方的精神壁垒。而于燕泽，则不然。
他倒不是想要窥探隐私，纯粹是顺从本能，直接进了弗朗西斯的意识深处，汲取到了其中的一个讯息。
——弗朗西斯对他，那隐晦的占有欲与眷恋。
其实这种感情相当隐秘，弗朗西斯自己也不那么清楚。
然而之于燕泽，这根本就无法遁形。
几乎是在察觉到对方这个心思的瞬间，燕泽仓皇抽出自己的精神触手。而与此同时，弗朗西斯私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所有的震惊与晦涩的情绪都无从隐瞒，无法出口。
只有在燕泽的脚下，北极狐与花豹靠在一起，美丽的皮毛纠缠，无法分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