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缘殿之离殇》若渊玄

7、佛渡也渡不了

　　她不耐烦了，连连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说，“我知道他是个男人，我哥哥他和我说过若渊，还让我嫁过去，我才不要呢！所以啊，你快说说，他到底长什么样啊？”
　　“嫁过去？他当真如此说？”
　　“当真当真，他一直和我嚷嚷着呢。他到底长得漂不漂亮啊？”
　　“咳……”陌燊啊，你完了！“约莫，如我一般。”
　　“哎？”她看着我的脸：“可是姐姐，你也说了，那朱雀上神分明是位公子，怎么……会像你呢？”
　　“我言句句属实。”我匿笑。
　　她走近仔细看了看我，嘟着嘴吧说：“才不是呢，我听说，朱雀上神明明是个男人，脸蛋很清秀，又很冷漠……”说着说着，又把视线转向我，道：“……但是，大姐姐，你好漂亮啊，那个若渊肯定没有你好看，你可是我除了哥哥以外，见到的最好看的人啦！”
　　我轻轻皱了皱眉头。这丫头，真是……目无尊长。
　　她突然走到我身边，用食指和中指按压在我的额头，轻轻拨弄，道：“为什么老要皱眉头呢？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内侧就往下按，道：“与你无关，还望姑娘不要动手动脚的。”
　　此话一出，气氛就分外尴尬，站在陌瑾身后的两个侍女为我捏了把汗，要知道，陌瑾在这青龙可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日子无忧无虑，敢这么明目张胆不给她面子，我还真是第一个。
　　但我没时间管这么多，若是我毒素突发，一口黑血洒出来，定然将她们吓个半死。我转过身去，她欲要跟来，我漠然的瞪了她一眼，慢步离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我回过头去看时，他们已经不见了。我立刻靠在菩提树上，喷洒出血来。忍受血腥真的好难受，就如同有一块巨石压在我的身上，行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胸口莫名其妙的闷，等到吐出来后倒还舒服了些许。
　　既然选择了回朱雀，那自然是事不宜迟。

　　“凝碧——”我轻声地召唤着它的名字，竟是用尽了力气，仿佛梦呓恋人的名字般缱绻。
　　似乎是回应着我的召唤，随着空气中“嗡”的一声轻鸣，一柄纤长窄薄的剑倏尔破鞘而出，切割开四周凌乱的光线，仿佛遇风则生般，在凌空之际变得无比巨大。它环绕着我的身子在空中徜徉了一圈，然后安静地横停在我身前，此时剑身已经犹如宽刃巨剑一般阔大了。
　　我抚摸着剑身，笑道：“凝碧啊凝碧，以后可不要乱转了，整的我头晕忽忽的。”
　　也许是听明白了，便定定的呆着。
　　我见状，唇角扬起一丝轻柔的弧度，纵身跃上了纯银剑面的中段位置，双足一前一后地点在剑脊与剑格处。随着我的一声号令，雪亮的剑陡然划破温润的气流，在半空中闪烁过一道薄而剔透的银白色光芒，裹挟着疾卷的风冲远方飞去。
　　静谧地伫立于剑上，头顶悬着柔和夺目的日光，耳畔划过温柔的风声以及轻薄的云彩。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不由生出一种穿梭时光的感觉。
　　下一刻，似乎预见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忽而睁开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眸子。正好一缕掠动的光线侧过，晶莹的瞳孔更显得如琥珀般柔亮，其猎猎滚动的洁白纱裙上也落下斑驳的金色。
　　风掠起我的云发，我的视线落在广袤无垠的地面，在空中看，地面的一切都一览无余，就像远方那庞大而渺小的梦幻古城。
　　可惜，我并非要到那人间去。喃喃着念着佛咒，凝碧刹那冲破层层云霄，再也看不到什么人界的东西。
　　也不知到了多高的境界，一阵大风刮来。
　　我赶紧扭转身体反了过去。是逆风，风中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过，很熟悉的味道，却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何。
　　想来，为了正常生活，天界是时常刮风下雨，虽说有过几次风比较大的，但从没有这么大的风过。按常理而言，这风速风力明明和从前的一样，只不过风的杀气没有这么浓，浓到教人感觉是有人在背后施法。
　　也不知从何时起，那股迷香好似愈发强烈，整的我头晕目眩，正常不得。我猛闭眼清醒清醒脑门，睁开眼暮然发现前面似乎有个人飞来，我惊道：“仙友……！呃！”来不及告诉那位不知名的仙子，只好向左下方飞去，极速的转弯让凝碧有点吃不消，它用力的一晃，随着突然刮过来的逆风，弹指间坠落，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有人故意算计！我跟着凝碧的摇晃，无可奈何，只好咬紧牙关，眼前一黑，也不知后续。

　　嘶……好痛……
　　当我吃力地睁开眼睛，首先夺取我目光的，是一对清冷的深水色眸子。特异的灰色眼瞳深处，孤天寒月般的冷傲若隐若现，就连那低垂的绵密长睫也是灰色的。两道飞烟黛眉微微的蹙着，很不悦的看着我。再说像是同色系的，就是头发，如烟雾般堆拢在颈后，流泻至身后，如烟色泽衬的他皮肤若明珠生辉。
　　我觉得，只有仙子才长得这般模样。他既没有陌燊那么妖艳，也并没有辰墨那么傲然。虽说神仙的容颜都如其一般精美绝伦，但是发色和眸色都是灰色的，着实没几个。他简直是美人中的极品。眼前这个人的容颜，加上浅淡色系列的眸和发，分明透露着出尘隔世般的美艳，有点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所以，他怎么会是一介凡人？
　　“你还要躺在我身上多久？”一句调戏般的声音传来，冷漠无情的眼睛飞来一记刀眼。我大悟。
　　之前我一直忙着打量人家，此时我才发现，他坐在地上，我恰巧窝在他的怀中，头部枕着他的肩膀。也不知，这看似暧昧的动作他是不是很反感。
　　“抱歉。”我尴尬地笑着，大致拍了拍裙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你是何人？”男人跟着起身，竟还比我高了不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问道。
　　从他的鼻息和体香可以判断，他非神非魔，理应是一介凡人，可是，再看他的衣着，他的容颜，怎么会是凡人夫子？但，如若他真是一介凡人的话，权势自然不错，我倒也不必和他们牵扯进去。
　　我低垂眼帘，念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自然该以诚相待，于是，我漠然道：“朱雀国上神，若渊。”
　　我抬头注视着他，凝视着他的眸子，以为他会惊讶，但是，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变化，若是非要说什么变化来，就只有淡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那疑惑，也只是刹那。半晌，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不.认.识。”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可能呢，向前一步，用手轻轻挽去他一摞长发，放在鼻尖闻了一闻。清新脱俗的气质，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可是，没有仙气……
　　“你……是凡人？”我倒惊了。
　　“不然呢？”看着我迷惑的表情，他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我，缓缓问道：“小时候母后跟我说过，在天界，有五大国，分别是青丘，朱雀，青龙，玄武，白虎。你，真的来自朱雀？”
　　虽然他没有自称，但是他依旧暴露一个缺口，唤自己娘亲母后么？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下界的皇帝苏沉羽了，早有听闻他武艺高超，可以以一敌百，还是不要有来往的好。“我随意说的，不必当真。”我淡淡道：“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必定相报。我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我大跨步擦过他的右肩，却被他一把拦住，我皱了皱眉头，心里别扭，这一拦，怕是凶多吉少。“你这是做什么？”我问。他挠了挠头，说：“之前救你，发现有人跟踪，故意将你迷魂，导致你摔落。”
　　果然，迷香！“敢问是何制成的迷香？”我感激道。
　　“拂若是……蒙汗药和……”他突然停住，欲言又止。没说了。
　　竟然，是蒙汗药。
　　“和什么？”我迫切。
　　“像是一种花，但是，又像一种草。气味特别清新脱俗，让人上瘾。”他思考着，却说不出名字。
　　“是不是罂粟？白色罂粟和红色罂粟一起？”
　　“两种？”
　　“那是自然。我对花草有些研究，白罂粟清香扑鼻却毒素无几，红罂粟为毒中之毒，却无香气。白罂粟提供了诱惑瘾性，红罂粟提供了毒素幻象，如此一解释，倒对得上。”
　　他顿了顿，道：“此理不假。”
　　我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捉了几个跟踪你的人，但是没问出个所以然，倒是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块玉佩，我是看不明白，你自己研究研究。”
　　“多谢。”
　　我接过来看看，的确是一块玉佩，玉佩很精美，上上等。玉佩上，刻着两把剑，什么剑我不认识，但是我起码识字。玉佩的右下角，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字：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