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半生》独醉者

18、生活

　　顾晨的讲述到此为止，陆淮只觉得心里有些痛，这种痛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只能干涩地问道:“你不是说你是被他们骗过来的吗？”
　　“如果我不那样说，就有太多的问题要向你解释了，我不擅长说故事，更不擅长解释。”
　　他难以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存在，都是他的儿女怎么会待遇差了这么多？他的城市里的儿子女儿就像他以前在大街上见过的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穿着奢侈光鲜，身娇体贵，而顾晨也是他的孩子啊，却被用来做了“祭品”！
　　如果以后他也找到他的父母，但是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孩子，从小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也会这样对他吗？想到这里，他用手摸了摸挂在颈间的木牌。
　　“你还好吗？”看着陆淮紧皱着眉头发呆，顾晨打破了他的幻想。
　　陆淮猛然间扑到顾晨身上把她紧紧抱住，说道:“从今以后，你还有我，不管在什么境况中，我绝不背叛你。”
　　两人小小胸膛中真实跳动着的心跳，让彼此漂泊的灵魂都有了归属感，如此温暖，让人不忍拒绝。
　　顾晨回手抱住了陆淮:“好，从今以后，不论何种境况我也同样不会背叛你，如若背叛，叫我。。。”
　　陆淮伸手捂住了顾晨即将出口的毒誓，忍住喉间的哽咽，“我知道，这就够了。”
　　如誓言一般的话就此落下了预言。

　　人的生命中有几次翻盘的机会呢？陆淮觉得自己很幸运，他能遇见本来与他毫无关系的顾晨，直到现在成了生死相依的人。
　　本来他们还担心顾晨父亲那边的人会不会找来，后来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了。
　　虽然这里人们一开始的时候，因为以为陆淮是顾晨的父亲找来的，常常问他们一些关于顾晨父亲的问题，目的无非就是想要人家把自己家的人提携提携。这里的人真的是穷怕了，也是怪不得他们。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在外面当大老板的顾晨父亲是个完全想把自己以前穷苦时期的所有经历完全抹去的人呢？一个人对待自已的妻女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人。
　　顾晨每次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不答。时间长了，也就自然没人来问，日子也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了。
　　杨爸给的两百块钱在当时可是不小的数目，顾晨和陆淮用这笔钱照着他们先前的畅想，买了两只小鸡，一公一母。二人又上山砍了些树枝在家边上围了个篱笆地，里面撒上的是承载了他们希望的种子。
　　陆淮最初并不会种地，但在顾晨的指导以及乡村生活的耳濡目染下现在已经很熟练了。就像他的学识一样，逐年增长。
　　他们虽然没有钱上学，可是顾晨却在小小年纪里读过很多书，只要她知道的她都会教给他，他永远记得她第一次解释他的名字:“你叫陆淮，是陆地的陆，淮水的淮。你父母一定很爱你，希望你在水陆间都能来去自由。”
　　贫穷的他们就算再苦，每个月也总能省下钱来买书，顾晨先看，看完后他再看，不懂的，顾晨会很详细地向他讲解，由于他的接受能力很强，通常都是顾晨讲一遍他就能立马领会。她不仅教他读书，还手把手教他写字。几年下来他所掌握的知识也是不容小觑的了。
　　他们才回来的那一年，时节是暮冬，虽说暮冬，山里也是格外冷，多亏了刘婶的照料，他们才能活下来，第二年赚了钱后他们就去买了床被子，冬天的时候，俩人就抱在一起取暖。
　　顾晨买来的小鸡们也和他们一样慢慢成长，生鸡蛋，孵小鸡。为了感谢刘婶的照顾，他们攒了一篮子鸡蛋送给了刘婶。剩下的他们才留着。
　　有一年春天，陆淮在街上卖完所有蔬菜后，无意间看到了卖树苗的小贩，他想起了以前他们说过要在家门口种一棵桃树，就选了一棵健康的小桃树苗种在了门口菜地的旁边。来年夏天的时候，桃树上结满了一颗颗果肉饱满粉嫩的桃子。
　　他爱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生活让他觉得他是活着的。曾经的伤痕，好像在她出现后，都微不足道了。
　　七年的时间，对有些人来说是一瞬，对有些人来说是永恒，而陆淮介于二者之间，他希望这七年的时间是永恒，但又怕诸多变故，所以希望它是一瞬。
　　这里的天非常蓝，水非常清，草非常绿。
　　在离他们家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坡，他时常和顾晨一起来这躺着，白天看云，晚上看星星。
　　此刻，顾晨下山买书去了，他就一个人躺在了这山坡上。他没有太多要求，只要这样，只要能每天看见她，他就满足了。
　　是的，他爱她，比爱这美丽的山川河流要更爱她。比爱这让他感觉活着的生活要更爱她。
　　“陆淮！”远处传来了让他牵挂的声音。
　　“哎！”他一把站起身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她在叫我。”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