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王女》然凝

31、风雨欲来

　　「奇怪？小黑这次怎麽没追上来呢？总不可能是我跑太快吧？」

　　粉色长发女孩露出不解的神情搔搔脑袋，斐洛在追人时可是以难缠出名，毕竟斐洛平时总是表现出好好先生的模样，然而一但误触到他的逆鳞可不是简单的道歉或认错就能平息，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先烙跑再说！

　　嘿嘿，这次好像做得有点过火啦！听似反省的内心话却毫无检讨之意，仙蒂反倒是恶趣味的希望能多惹出些事端好让斐洛陪她玩鬼抓人的游戏。

　　仙蒂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轻快地在市集上走马看花，即使是心中另怀心思的她依旧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氛围，热情的吆喝声被窃窃私语取而代之，婆婆妈妈群聚在一旁热切地低声讨论，然而待路人经过她们的当下却又装成若无其事般闲话家常。

　　这是怎麽回事？仙蒂大方地凑近她们身侧，睁着天真无邪（？）的粉色大眼问：「大婶……不，是各位姐姐们，请问是发生什麽事了吗？」

　　虽然仙蒂是属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类型，对於八卦之类的风声理应没什麽太大的兴趣，但是她们给人的感觉让她隐约有种不太舒服的预感，她的直觉一向是敏锐得惊人。

　　几名妇人年纪的兽人族瞄了娇小不起眼的仙蒂一眼後面面相觑，其中一名较为年轻的兔型兽人发出尖细的语调说：「小朋友，不是我们不愿意告诉妳，而是妳年纪太小铁定听不懂的。」

　　又来了！又是年纪太小！仙蒂在心底猛翻白眼，所以她才不希望跟某些自以为是的『大人』打交道，不过她也不是不会应付这种状况……

　　「拜托啦！漂亮的姐姐！告诉我嘛！反正我又听不懂告诉我也没损失呀！」仙蒂刻意使出甜甜的童音撒娇。

　　或许是仙蒂一副人畜无害的柔弱女孩外表，抑或是那谄媚的五字相当受用，兔型兽人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妳这女孩儿还蛮会说话的，告诉妳应该也无妨。前天皇家第二骑士团的出现可是引发一阵不小的骚动啊！」

　　「他们怎麽会出现？」仙蒂稍感讶异的开口。

　　皇家第二骑士团在魔殿中可说是菁英中的菁英，是唯一直属於魔后旗下的亲卫队，若非魔后的亲自下令绝不会轻易现身，而且在法律上完全不受制於魔王的制约，他们可以无视帝王的命令只依循王后的意愿行事。

　　虽然法律上明文如此规定，但实际上若是魔王有意下令的话他们多半不会违背而是遵从，因为一般而言魔后和魔王少有意见相左的情况。

　　兔型兽人猛地谨慎起来，压低声音说：「那些大人们的出现啊……传言是要逮捕某位『大人物』。」

　　仙蒂眉头微皱，暗想自己是不是和世界脱节太久，瞧那妇人一脸神秘兮兮的样貌就能推知那被逮捕的『大人物』绝对非同小可，但是是什麽身分的『大人物』需要劳师动众皇家第二骑士团呢？

　　「小女孩儿，看妳的样子应该是中陆的居民而不是旅人吧？」

　　仙蒂乖顺地颔首，虽然孤儿身分的她其实是南陆的居民，但是那缥缈古怪的回忆只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真实感，现下还是先把那件事隐藏下来，依然当魔殿是自个儿的老家跟提款机吧！

　　「那妳应该听说过琲尔伯爵大人吧？那位至高无上的大人……」

　　粉色瞳孔受到刺激猛然放大，仙蒂有些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大……姐姐妳的意思是……？！」即使妇人尚未传达完整的讯息，也足以让仙蒂自对话的碎片中拼凑出完整的答案。

　　可是这怎麽可能呢？先遑论金毛与叔叔至亲的家人关系，明眼人都心里有数金毛对他的哥哥可是又敬又畏，别说是直言辱骂，就算是轻拍一下肩膀可能都要察言观色後才敢动手，更何况是以重兵威压逮捕叔叔呢？

　　而且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动摇权势与威望皆具影响力的昂克斯绝非上策……等於是自毁自己的左臂右膀，再说她并不觉得昂克斯有犯罪的理由，据近日伯爵透露杰奥的身体情况可推测要长期负担一笔巨额的医疗费定然需要皇家的金援支持，虽然金毛看起来脑袋空空又一副白痴样但相信他在这方面肯定是不遗馀力……

　　兔型兽人眼见仙蒂拧眉深思的神态，持续滔滔不绝的说：「这可是大事啊！当时我在路上瞧见那位大人时就觉得他气宇非凡且不同常人，但没过多久便出现皇家第二骑士团阻断他的去路。」

　　「姐姐，妳可以大略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形吗？」

　　「那时我可吓傻了啊！披挂着火红色盔甲的骑士们倏地包围孤身一人的琲尔伯爵，一群人跟我一样只敢在远处张望，要不是周围有人认出那位俊美的魔族便是鼎鼎大名的中陆贵族，我可能只会以为他是犯了什麽穷凶恶极之罪的罪犯呢！」

　　「瞧妳说得多绘声绘色，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他们对伯爵可恭敬了呢！与其说是逮捕倒不如说是恭迎啊！」另一名体态圆胖的熊型兽人猛地插话。

　　「怎麽会呢？大夥都说是被抓的，不然怎麽那麽大阵仗？」

　　「二街的太太说她在阳台上目睹的，妳那时被挡到了吧？」

　　「可是三街的面包店老板说……」一群妇人像是炸开了的热锅般再度开启吱吱喳喳的三姑六婆模式。

　　仙蒂倒是很明智地退出已聊得浑然忘我的妇人圈，径自厘清自己目前所得的情报。

　　简单来说就是出动皇家第二骑士团『请走』琲尔伯爵，而详细的罪名目前还不明朗……等等，为什麽要特地派出皇家第二骑士团而非其他骑士团呢？仙蒂忽地意识到个中的怪异之处。

　　这不就意味着王后也参与其中吗？而且明显是不打算遮遮掩掩且迂回地彰显自身的权力？对一般民众而言骑士团就是隶属皇家或是权贵之人而不晓得其中的差异，可是实际握有实权的上位者就会明了当中的派系分别与蕴藏的意义。

　　仙蒂思量至此只觉得事情并不单纯而且棘手万分，对於那位高傲尊贵的母后她可是能避则避，或许她可以对魔界之王大声叫嚣，把亲卫将军当友伴耍着玩，甚至与伯爵闲话家常，但却唯独无法与魔后平常相处，更确切地来说，是不敢跟她『斗』。

　　因为她永远无法参透魔后心中在盘算些什麽，只觉得面对她时像是如临庞大且混乱的漩涡般让人倍感压力，若把昂克斯喻为雄才大略的武将，那麽魔后便是足智多谋的军师，拥有高明的政治手腕与治国远见，称她为台面下的实质掌权者也不夸张，不然依修瑟的才干及智略实在不足以撑起一个占地广裘的疆土，像魔后这般才貌兼备的佳人竟会与她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修瑟结为连理，实在是至今令人费解的谜团。

　　如果这件事与尊贵的母后有所牵扯的话，意即未来的世界发展或许会引起无可避免的惊涛骇浪……不过这实在是超出她能力所及的范畴，目前还是采取静观其变的守势为妙……咦？那身影不是……小黑跟拉克斯？

　　仙蒂凭藉优良的动态视力察觉屋瓦上迅速飞跃的黑影与紧追在後较为娇小的影子，一刹那的时间让她捕捉到来人异常肃穆的神色，或许是太过专注於疾行的关系所以斐洛并没有注意到仙蒂的存在。

　　看小黑的认真脸八九不离十跟那件事脱离不了干系，看来能暂时放下一些顾虑交给小黑处理，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完再烦恼吧。

　　仙蒂边思索边调转方向缓步走回地下擂台。

　　+++++

　　一天後—

　　地下擂台地下十二层36号擂台—

　　「今天可真是盛况空前啊！我看跟新王登基典礼有得一拚啊！」仙蒂非常应景的发出赞叹之词，不过她也不是夸大其辞，而是现场的实际情况已经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程度……居然挤到门口都无法其门而入！

　　虽然因为事关决赛而且又是擂台主办人亲自上阵的『拿手好戏』，入场门票价格会翻倍再加上人数需求铁定会直线攀升都是情有可原，但是这边已经是容纳人数最庞大的擂台之一了，竟然拥挤到连一只虾子也钻不进去……很好！那我们到底该怎麽进去？仙蒂睁着死鱼般的双眸暗忖。

　　尾随在仙蒂身後的杰奥默默凝望粉色女孩的一举一动，心下一种久违的怀念感油然而生，他本以为女孩会有所改变的，分离之时她曾在他耳际呢喃的残酷话语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或许他心目中的她其实不曾改变过，依旧是那个……为了让自己前进可以把其他人当垫脚石的她。

　　仙蒂一手各抓一人的衣角并使劲将不认识的观众扯翻在地，趁他们还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当下，冷不防偷踹其中一人几脚，再装作若无其事的尖声叫道：「叔叔！我看到了！是那个哥哥偷拉你和踩你！」待那两人二话不说地扭打起来後她又重复进行一样的勾当……

　　「仙蒂……这样的行为是不正确的……」杰奥欺近仙蒂身侧谆谆教诲。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进去吗？」仙蒂挑了挑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误，回话之际还不忘多扯几人出来并高声说：「欸是他弄你的喔！你们自己去角落解决。」

　　一般而言应该是要谦卑地说：「请借过一下。」然後等其他人让道後再走……不过依现在这种人满为患的景况用这方式肯定行不通。

　　「……没有。」

　　「对吧！那就不要打扰我干事啦！先去一边等着。」

　　杰奥深深觉得这不是什麽好办法……可是又没有其他的替代方案……

　　可恶……这要拉到何年何月何日啊才进得去啊？四周已经人造出不少小规模的小型战争，但人数依然还是没有明显锐减的迹象……正当仙蒂心生自暴自弃的念头之时，却猛然在人群中望见再熟悉不过的漆黑光芒，她直觉地一把拉出黑色光芒的拥有者。

　　「碰！好痛！」宏亮的撞地声伴随着一名褐发男子的低嚎声。

　　「岚得尔兄弟！果然是你！你在里面玩『你挤你，我挤我』的游戏吗？」仙蒂有些惊异的低呼。

　　想不到这样乱挖也可以挖到熟人……搞不好再挖下去可以凑满十二生肖()……粉色女孩忽地窜生跃跃欲试的寻宝心态。

　　「仙蒂朋友，真的太感谢妳了！没有妳的帮忙我可能要困在里面好几个时辰……都怪我进错入口了。」

　　「没事吧？」杰奥贴心的对岚得尔伸出援手。

　　「谢谢你，杰奥朋友。」

　　「你家老板的人气很高啊！我看这些人都是冲着你家老板来的吧？」仙蒂左思右想也不觉得会是赛莱尔的缘故，依不是一就是二的法则理所当然就归克摩格那家伙莫属啦。

　　「还不是拜妳所赐。」冷冷的语调忽地响起。

　　「谁？」仙蒂左顾右盼却不见声音的主人，反倒是在如沙丁鱼罐头的人海中瞥见一小角貌似是笔记型电脑的躯壳，她再度大刀阔斧的拉出笔电的持有者……果不其然是身着笔挺西装的坎吉拉……呃……不，现在只能说是模样狼狈的失业上班族，以往烫直平整的深蓝西装如今却满布摺痕，歪斜的镜框被它的主人立时扶正，他不苟言笑地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衣襟。

　　啊哈哈……仙蒂当然明白坎吉拉意指什麽，当下立即转移话题：「你怎麽在这儿啊？不是应该有主办人员的专用通道吗？」

　　「我来巡场。」

　　然後就莫名其妙被挤到门口了吗？仙蒂不禁萌生小小的罪恶感……毕竟造就今日盛况的始作俑者毫无疑问就是她……

　　「吉拉先生，我怕我们会来不及参加老板的比赛，只能绕远路去走专门通道了。仙蒂朋友，杰奥朋友，要一起同行吗？」岚得尔语带友好说。

　　「那当然好罗。」仙蒂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

　　「坎！说说你为啥来地下擂台工作吧？反正现在也闲得发慌。」仙蒂边走边漫不经心的发言，就像聊日常生活琐事般轻松自在。

　　仙蒂难道不会觉得这般唐突的问句有失礼数吗？杰奥注意到岚得尔面露尴尬，而身为当事人的坎则是绷紧神色，心下只能为仙蒂的莽撞暗暗乾着急。

　　「反正你家老板知道我以前是孤儿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也知道岚得尔兄弟和施辛以前是奴隶，所以也没什麽不能说的吧？」

　　「他们都告诉妳了？」坎倒是稍感讶异，两人都愿意毫无顾忌地向这女孩坦白自己的过去……代表他们都很信任她吗？

　　「呃……算是吧。」不过施辛那边是偷听来的。仙蒂偷偷在心底补充。

　　「……如果我告诉妳我的过去，妳会因为同情而改变立场吗？」

　　坎淡然地观察仙蒂的反应，通常只要他说出类似的话语问者都会畏怯的打退堂鼓，这是为什麽呢？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国家丶家庭丶夥伴……早就选择站哪边的人，除非同是在地下擂台工作，与他有相似背景的天涯沦落人，才会理解他的选择丶他的立场。所以像仙蒂这样的局外人他并不奢求他们的同情。

　　然而仙蒂被参杂些微质疑之意的问句回话，却没有因此流露出困窘的神态，反倒是凝神深思短暂几秒才吐露话语：「也许会，也许不会。」

　　「妳已经选择赛莱尔那方，而我是克摩格这方。妳只能选一边站。」坎本以为仙蒂还算是明事理的女人，现在看来是他太高估她了。

　　「赛莱尔那边我已经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她了，接下来的成败就由他自己定夺，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馀地了，而且……谁说只能站一边的？我可以两边都站啊！」粉色的眼眸映照自信的光辉，炯炯有神地凝望坎略显惊诧的碧绿眼瞳。

　　「妳的意思是妳要背叛妳那方吗？」坎难掩激动的低吼。

　　「你想跟我说我不该背叛丶指责我的错误吗？很抱歉，对我而言对错根本就无所谓，重要的是我想怎麽做！」仙蒂的右手搭上自己的胸脯，彷佛在昭告世人她不容分说的信念般，嘴角边流泄而出的笑意是象徵志在必得的豪情壮志。

　　杰奥略微无奈地摆首，仙蒂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胆大言论他也不是首次见到，她总是拥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确信与胆识，似她这种敢说敢做性格的人倒还真不多见。

　　「吉拉先生！仙蒂朋友说话真的很有意思吧哈哈！」岚得尔一手捧腹的同时另一手还不忘搭上坎的肩膀。

　　居然有这种人……坎有些惊疑不定地瞪视着娇小玲珑的粉色女孩，一抹隐约的笑骤然浮现在他的嘴角，「就算如此，也不代表我要对妳据实以告。我只告诉妳，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老板赐予的，这身体面的服装，可以安身的居所，能发挥我的长才的工作……所以我跟妳是不同的，我永远会选择的地方只有老板这边。」

　　语毕，坎便加快步伐向前。

　　「欸！我费了那麽多唇舌跟你说话！跟我说一下你的故事会少块肉吗？」仙蒂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坎微微偏头的当下顺道扶了一下镜框，语调呆板的说：「我没时间跟妳瞎混，我可是头号秘书，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妳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妳旁边的闲人。」

　　岚得尔的眸中充斥茫然之色，愣愣地指着自己问：「我丶我吗？可是吉拉先生，由我来说没关系吗？」

　　「无所谓，你就说你知道的。我先走了。」纤瘦的妖精族男子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搞得这麽神神秘秘……岚得尔兄弟，他的故事很精采吗？」

　　「要说精彩的话也不算是……只是有点难以启齿……不过既然吉拉先生都表示可以说了那应该就可以说了。」

　　「好啦！你不要扯东扯西的！快点说啦！我和木头奥等着听呢！」

　　搞得我好像跟仙蒂一样八卦……杰奥又再次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不能完全否认的是，他确实也是有点好奇。

　　岚得尔展露一丝苦笑，娓娓道来：「据我所知，吉拉先生原本是居住在南陆的南峡妖精族，後来因为一些事情才辗转来到中陆。」

　　「他跑那麽远要干嘛？他是商人？」

　　「呃……并不是这样，他是被『诱拐』的。」

　　「诱拐？他看起来一脸聪明相怎麽可能……你看起来还比他好拐。」

　　岚得尔轻笑出声说：「哈哈！妳说的没错。吉拉先生那时会被诱拐除了比较年轻的原因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患有『自闭症』。」

　　「你说的那种病……是指无法正常和他人沟通的那种病吗？」

　　「是啊！以前依吉拉先生的这种病理应是要就读特殊学校，但是特殊学校的设置都在人族境内，他的父母或许对人族有许多偏见，不让他去那边而是让他就读一般的学校，因此导致後来的悲剧……」

　　「什麽？发生什麽？你不要一直卖关子好不好！听你讲故事很累耶！跟赛莱尔好好学学好吗！」仙蒂歇斯底里的大力摇晃着岚得尔的身躯。

　　岚得尔没有因粗鲁的对待露出不悦的神色，反倒是笑得更加开怀。

　　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吧？仙蒂眯起粉色的眼眸瞪向岚得尔。

　　「好！好！妳别生气啊！我不闹妳了！」岚得尔收敛起玩闹的态度，语调变得严肃许多：「吉拉先生在学院遭受同侪的排挤，连学院老师也认为他是难以管教的孩子，因为承受不住霸凌的压力他选择逃出学院，他不敢回家面对他的父母，只能想尽办法越逃越远。好不容易遇到愿意好好对待他不讥讽他的人，却没想到那其实是披着羊皮的人贩子，把他拐到中陆後便卖到娼寮。」

　　「等等！他不是男的吗？为什麽会被卖到娼寮？」仙蒂对这方面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算是略知一二。

　　「这……中陆的妖精族算是不多见，因为妖精族的分布主要在南陆丶西陆跟外海大陆，对某些心术不正的兽人族而言，妖精族特有的如嫩枝般卷曲的一对触角和面部的独特花纹对他们很有吸引力，不论男女……」岚得尔不禁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毕竟跟两个孩子讨论这方面的话题实在不是件恰当的事……

　　「仙蒂，什麽是娼寮？」杰奥发挥学者心态提问。

　　闻言仙蒂和岚得尔的面容瞬间黑了一半，早有惯例在先所以仙蒂才能及时反应：「等十年後我在跟你说！你现在不用急着知道！」

　　「嗯。」杰奥温顺地点点头。

　　「後来的故事就是克摩格老板不计代价替他赎身，不仅如此还支付庞大的医疗费帮助他医好自闭症，才意外发现吉拉先生拥有卓越的精算头脑与逻辑归纳能力，便邀请他到地下擂台工作。吉拉先生感念克摩格老板的恩德便决定留下来辅佐老板。」

　　「没想到眼镜男有这麽坎坷的过去……」仙蒂低声喃喃。

　　三人漫步踏上一条长度极长的通道，此处便是设计给专门人员通过的廊道，外表看来只是单纯存有一扇扇小窗的走廊，实际上则是悬宕在36号擂台天花板的天空步廊，从小窗可以俯视一整个擂台的喧闹光景，在耀眼灯台光芒的铺盖之下，底下就犹如欣欣向荣充满生机的小型国度。

　　「哇！超壮观的！」仙蒂睁大眼眸俯瞰变得渺小许多的人们。

　　「仙蒂朋友，妳知道今天为什麽会有这麽多人吗？」岚得尔褐色的眼凝望着喧腾的视界，仙蒂明白他的问题并不是为了获得答案所以并未出声。

　　清澈的眸中映照出难以言喻的空灵颜色，连语调都轻灵得彷佛在歌唱般：「其中占了一大部分的观众都是在擂台工作的同僚。不论是我丶施辛先生丶吉拉先生或是他们，都是因为老板的恩惠才得以抬头挺胸的过日子，可以说老板就是我们的神，我们的救世主也不为过。仙蒂朋友，妳还记得妳之前曾经质问过我是否愿意继续支持已经变了的老板吗？我思考了这个问题很久，或许我可以告诉妳我真正的决定了。」

　　短小的褐色发丝随风摇曳，灿如明月的眼毫无保留地凝视仙蒂，「我……不会改变我的抉择，即使老板的所作所为不复从前，我依然会支持他的一切，我相信同是与我留在老板身边的人都会有一样的想法。」

　　岚得尔的答案……竟然与施辛的发言如出一辙！思至此，一向强势的仙蒂也不禁流露茫然的神色说：「为什麽从你们的角度来看，克摩格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但是从菲斯特丶赛莱尔那边看来他又像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呢？」

　　到底是她错乱了才傻傻分不清？还是其实是其中一方以高明的说词骗倒了她？

　　「或许……没有一方是真正错的。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立场……不同吗？所以眼镜男刚刚才会这麽执着於立场的问题……

　　「……有人！！」杰奥反应快捷地示警，随即一道清晰的破空声划过虚空，一直保持警戒的杰奥立即察觉那刺耳的声音是由子弹所引起的！雷属咒术之力以极不稳定的状态往他的右手汇聚成如剑刃的形状，无暇顾及异状的杰奥只能快步向前挥开射向岚得尔後背的威胁。

　　致命的子弹被挥到一旁迸出尖锐的声响……忽地一阵刺麻的痛感自指尖向右肩蔓延，不过顷刻间便造成杰奥的右臂完全无法抬起，他冷静的分析认定是某种力量干涉了他集聚咒力的能力，因此他才无法以咒力完美抵御导致划破手指，而那子弹上铁定涂满大量的麻药才让他的右臂短时间内就丧失知觉。

　　空气中弥漫扑鼻的硝烟味，而开枪的罪魁祸首姿态优雅地自廊道的另一端踱步而来，闪耀危险光芒的枪管不偏不倚对准仙蒂三人，不仅如此另一只手还握有一把火力强大的泵动式□□。

　　岚得尔不敢置信地望向袭击者，颤颤地嗫嚅说道：「为丶为什麽？克摩格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