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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决战之前(下) ...

  •   这是……哪里?

      一望无垠的紫色世界随风摇曳。

      我忍不住去触摸那不真实又飘渺的紫,柔软又轻飘飘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只见一片小巧的紫色花瓣掉落在我的掌心之中……紫罗兰?

      原来是一整片的紫罗兰花园。

      「洛尔啻!!」一阵银铃般的少女音似远似近地传来。

      我仰首一瞧,一名拥有亮金色长发的少女怀抱璀璨的笑容奔驰而来,少女微卷的金丝在跃动的影响下随之摆荡,和煦的曦光使那柔顺的秀发熠熠生辉,盈满柔情的银紫眼眸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般馀波荡漾。

      是我未曾谋面的姊姊吗?

      杰奥本以为自己不曾见过面的亲姊姊如今却以年少的姿态出现,证明他当时可能是年纪太小的缘故以至於遗忘曾经见面的记忆。

      「洛尔啻!抱歉!让你久等了!走吧!我带你去那边!」少女自然而然地牵起杰奥的小手,吐露的温润话语就像是暖风般轻柔拂过。

      好软丶好温暖的手……

      杰奥的内心忽然感到有些暖烘烘的,即使知道这是过去的记忆丶单纯的梦境,他却贪心地渴望着这段梦能永远延续下去……从以前就期盼着能见上一面的姊姊现在就在触身可及的身旁……如果梦再继续编织下去,说不定可以看见已逝的哥哥,甚至是离世多年的母亲了吧?

      怀着期待又雀跃心思的杰奥,却猛地感受到一股寒意自手背蔓延而来,他惊愕地向上抬眼,却见原本笑容满面的少女竟换上铁青的冷漠神色,传来阵阵暖意的手掌却是被阴森的冷意取代。

      怎麽了……那是……父亲大人?

      杰奥顺着少女的视线望去,只见连接紫罗兰花园的圆环长廊迎面步来两个人影,领在前头的男子正是挂着冷峻神情的昂克斯,优雅且不失贵族仪态地漫步而来。

      跟随在昂克斯身後的是一名神态淡漠的黑发女子,身着一袭华丽的绛红色长摆布袍,上头的繁复纹饰与怪奇的神秘符号显示出此衣的与众不同,长至腰际的乌黑发丝整齐地绑成极为复杂的发式并洒上淡淡的红粉妆点,白皙的脸庞犹如巧夺天工的绝美塑像完美的毫无缺陷,一双鲜红的眼眸更是如红宝石般纯净无瑕且摄人心神。

      杰奥沉思半晌,才恍然惊觉这气质与仪态皆非同常人的女子,不就是长年侍奉他们家族的铠吗?然而这般尊贵且不容他人侵犯的铠他却是头一次见识到……而且这时的铠右眼尚未失去视力吗?

      「爱菲亚,我不是告诫过妳不要擅自带洛尔啻四处游玩吗?他的家教老师已经等待他很长一段时间了。」黑发男子甚至连看都没看金发少女一眼便冷冷说道。

      「是,父亲。对不起,我马上带他回去。」名为爱菲亚的少女暗暗轻咬下唇,然而语调依旧保持着恭敬。

      黑发男子闻言并未做什麽反应,只是维持着从容的步伐漫步离去,反倒是未与他们交谈的红眸女子临走前望了他们一眼。

      杰奥实在不明白在这梦境中的父亲为何给人如此难以亲近的感觉,虽然父亲的性格是较为严厉没错,但还没到连正眼都不瞧孩子的地步。

      正值困惑不解之际,杰奥的身躯却猛地被外力拉扯,埋入虽然不够宽厚却温暖的怀抱之中,断断续续的语音像是在隐忍什麽般响起:「洛尔啻……这不是你的错……父亲他不爱你……可是你不要担心……姊姊会爱你的……姊姊发誓会一辈子爱你的……」

      少女的话语因为啜泣的关系变得模糊不清,杰奥不懂少女的的悲伤为何而来,或许当时的自己反射性不想看见姊姊难过的表情,伸出小手拭去那如流星般的泪低语:「不要……哭……」

      混杂悲与喜的笑在少女的脸庞摆荡,她的语音轻柔地送入耳畔:「谢谢你,洛尔啻。你听姊姊说。姊姊有一天会离开,但是你不要害怕,姊姊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所以你要等我……等我回来向父亲复仇。」

      +++++

      「滴答……滴答……」模糊的视界逐渐染上鲜明的色彩,金发男孩的眼帘微启,霎时金发少女悲凄的面容被黑发女子镇静的神态取代。

      「少爷,午安。」

      「……铠?……这里是?」杰奥缓缓坐起身,却惊觉自己的右手似乎扯动了什麽,细细一瞧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背正插着打点滴的细针。

      「这里是医务室,少爷您受了重伤。」铠简明扼要的说明。

      重伤……对了,是父亲……金发少女的幽幽话语依然回荡在杰奥的心海之中,他不禁因此神色黯淡下来。

      姊姊……为什麽要憎恨父亲呢?我所不知道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少爷,伯爵大人其实很疼爱您,只是做法有些不近人情。」

      「我知道。」杰奥明白是自己有错在先,对於昂克斯过於偏激的处置倒也没什麽怨怼。姊姊或许尚在人世的可能性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破口而出:「铠,关於我的姊姊,妳知道有关她的事情吗?任何事都可以。」

      铠猛然身形一颤,却装作若无其事背对杰奥说:「少爷,抱歉。属下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铠!!」黑发女子再明显不过的反应让杰奥不禁提高音量。

      「叩叩!请问我可以进去吗?」紧闭门扉的另一端忽地响起温柔的嗓音。

      「请进。」杰奥有礼地回应。

      一名褐发的高挑男子带着腼腆的笑掩门而入,岚得尔手提一篮散发甜甜香气的精美竹篮,他有些怯怯地说:「杰奥朋友,你好一点了吗?这是我亲手做的饼乾……希望你能尝尝。」

      「少爷不能吃。」

      「咦?」

      「那含有鸡蛋吧?伤口未愈合食用的话会引起伤口感染。」铠边说边往岚得尔的方向踱步而去。

      「欸?欸?对不起我不知道……」

      岚得尔面露尴尬地烦恼手中一篮饼乾的容身之处,却没料到下一秒便被铠一把抢去,她顺手拾起奶黄色的饼乾送入口中,说:「他不可以吃,可是我可以。」

      杰奥略带疑惑观察自己完好无缺,除了手背上有小伤口的身体,不禁兀自猜想铠是不是其实是自己想吃呢?

      「会不会太甜?」岚得尔欣喜地望着铠五秒塞一块饼乾的景象问道。

      「还可以。」

      「喔,对了。杰奥朋友,这位小姐是?」岚得尔忽地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女子的名字。

      「她是铠,是我们家的家庭疗师。」

      「原来如此。」岚得尔忆起两天前接待中陆贵族的情景,那时随侍在侧的黑发女子便是铠。

      「铠,这位是岚得尔克里先生,是我的朋友。」

      铠微微颔首,送饼乾到嘴边的动作并不因此停顿,细声说:「你好。你很不错。」

      短暂的自我介绍之後,却是陷入不明所以的静默之中,杰奥凝视着无任何动静的岚得尔,不禁脱口而出:「请问岚得尔先生还有什麽其他的事吗?」

      杰奥此言并无驱赶褐发男子的意图,只是单纯认为岚得尔并非只打算探病这麽简单,或许还有什麽内心话想藉此机会坦露。

      「其实……也没什麽要紧的事。」岚得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说:「因为後天就是最後决战了,不管胜败如何,我们都是注定要分道扬镳。所以我才想……多多把握跟你以及仙蒂朋友相处的时光,毕竟你们两位都是我所珍视朋友。」

      「岚得尔先生,我和仙蒂朋友可以时常来地下擂台拜访你的,只要你不嫌麻烦的话。」

      「说丶说的也是呢。」岚得尔撑起有些孤寂的笑颜。

      「你也可以来中陆贵族宅邸找我,不过要准备含有糖分的食物。」铠冷不防插入两人的对话之中。

      铠……原来妳喜欢吃甜食吗?杰奥意外发现铠的另一面。

      岚得尔露出些许惊异的神色,随即轻笑出声:「好。若是铠小姐喜欢,我会定时准备好送去给妳。」

      「碰!!」和乐融融的闲话家常猛地被突来的甩门声响打断,三人的目光顿时向门口聚焦,只见来人是一名魁梧的虎型兽人,他豪爽地放声吼道:「杰奥兄弟!!我听说你受了重伤!!没事吧……嗯?你是!」

      赛莱尔?杰奥对於他的出现倒是稍感讶异……他们已经知晓仙蒂和我都不是真心效忠於克摩格了吗?

      「赛莱尔先生,您好。」面对赛莱尔略显慌乱的姿态,岚得尔相较之下却是十足地镇定。

      「杰奥朋友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已经不需要有所隐瞒了。」

      「我知道了。」赛莱尔虽然心情稍稍平稳了些,但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当年曾经差点丧命在岚得尔追杀下的自己,几年之後又与之再度相逢,也无怪乎会有不协调的奇异感自心底窜升。

      「你们之间的关系……旧情人?」铠不加思索便吐出话语。

      「……啥?才丶才不是妳说的那样!!」急躁的语音自赛莱尔口中响起,他的脸颊顿时胀红得犹如熟透的红柿……怎麽老是被别人误会自己有特殊的性倾向啊?明明自己喜欢的对象是异性啊!!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岚得尔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困窘的神态,反倒是毫不客气地爆笑出声:「哈哈!铠小姐说话真的好有意思!可惜我们不是妳想像的那样,只是过去曾发生一点事……」

      岚得尔爽朗的笑颜瞬间化为多愁善感的愁容,他好似忆起了什麽般沉下脸色。

      「对不起,铠一向口无遮拦丶心直口快,希望你们别介意。」杰奥眼见岚得尔的神色有异,以为是铠的无心之语刺伤到他。

      「没丶没事!我不觉得怎麽样,只是……」岚得尔展露迟疑的神情望向赛莱尔,吞吐的语句隐藏些许的哀求之意:「赛莱尔先生,关於後天的决赛,您……您真的要和克摩格先生决斗吗?难道……真的无法放下仇恨吗?」

      「没有办法。」一双澄澈的眼眸忽地蒙上冷冽的色彩,连语调都好似降低了几分温度:「我跟他之间的仇,在他出生之时……不对,是在我出生之时就已经结下了。事到如今,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这麽简单了。」

      「赛莱尔先生,可否告诉我们这是怎麽一回事呢?」杰奥难掩心中的好奇心才冒昧提出困惑,就他目前所知讯息只有赛莱尔和克摩格是亲兄弟的关系,以及岚得尔曾经奉命去追杀赛莱尔最後却没痛下杀手这两件事而已。

      「我也要听!!」富含朝气的女孩音自杰奥所卧的床底下传出,只见一名长发女孩手脚俐落地从床下的缝隙翻身而出,也不顾众人惊诧的视线投射,自顾自地整理她有些凌乱的衣装。

      「仙蒂?……妳怎麽?」

      粉色女孩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有气无力地说:「还不是小黑一直要找我算帐……我才来这里避避风头,答应给铠三盒爱斯耶利泡芙当保护费,她就让我躲在这里啦!」

      除了仙蒂之外,在场人等有志一同瞄向一旁缄默不语的铠,出乎意料的思考着相似的内容……她到底多爱吃甜食?

      仙蒂二话不说便一屁股坐上床褥,乔好舒适的位置之後才高呼一声:「赛莱尔兄弟!说吧!」

      虽对仙蒂略为孩子气的举止感到无可奈何,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份率直才能让人毫无顾忌坦白自认不堪的过往。

      赛莱尔终於明白自己为何会在与女孩初遇时便结下宛如兄弟姊妹般的牵绊,因为她是如此的独树一格,明明外表是个孩子,所作所为也像个孩子,然而内心世界有时却比大人还要成熟,还要更加难以捉摸。

      或许就是有着难以言喻的独特,才让人不自禁想与她结交,想挖掘出她更深一层的样貌。

      「好吧,可能要劳烦大家听我的长篇大论了。」赛莱尔轻咳两声,深吸一气的举动像是在鼓起勇气阐述过去的记忆。

      「我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或许你们很难想像,怨恨我出生的人不是别人,却是我的亲生母亲。」

      「这确实令人意想不到。」岚得尔细声说道。

      「因为我们家从祖辈那一代就经营地下擂台的事业以及各式商业贸易,家父年轻之时与家母在地下擂台结识。家母当时是实力强悍,称霸女子擂台赛的第一强手,那时她与家父是人人称羡的鸳鸯侠侣。然而在她怀胎十月欲生下我之际,却发生难产外加血崩的惨剧,而当时负责接生的医生偏偏是个庸医不会处理,若不是家母身体强健才能勉强保全母子的性命,可是经过这次事件後家母体质变得虚弱不复从前,甚至被医生断言只能再生一胎,再多就会危及性命。」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只能说是不幸的意外。」仙蒂断然说道。

      「或许妳说的没错,但我确实是毁了家母後半生的孩子。虽然家父以我这个孩子为傲,给予我完善的教育与资源,意图把我培育成家族事业的接班人,但是我却从未得到来自母亲的关爱。」

      「我经常从门缝偷偷望着母亲,每次都是看见她落寞的遥望窗外的地下擂台,有时被她发现时她也只会冷冷的问我有什麽事。那眼神冰冷的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而像是在看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脏东西般。」

      这对仙蒂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毕竟从那曾经是孤儿的回忆角度出发,她曾以为只要有父母的孩子都会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有着可以依靠的对象,有等待他们回去的『家』,甚至还会被赋予名字,成为被祝福的存在……

      「之後家母怀了弟弟,也就是克摩格。与生我时的情况不同,家母很顺利地生下弟弟。自此之後,家母像是如获至宝般,将所有母爱投注在弟弟身上,这样明显的反差更突显我是不被母亲祝福的孩子。我虽有些忌妒弟弟,但并不会因此仇视他……但最後我们兄弟俩还是走向天秤的两端,最终只能以仇人的身分相互敌对。」

      赛莱尔凝视自己粗糙且满布岁月的手掌心,一张一合的动作像是想抓住什麽般,然而却只是在攫取那触摸不着的空气。

      「可是赛莱尔兄弟……照你的说法,若是你爸决意立你为继承人,那克摩格为什麽有办法陷害到你?」弟弟再怎麽受宠於母亲,也比不上被一家之主视作宝的嫡子吧?仙蒂暗自思索。

      「……家父很多年前就过世了,那时克摩格甚至未成年。虽然遗嘱的内容表明我是正式的继承人……但家母以弟弟尚未成年的理由暂代家族事务,然後藉机将我的名下财产转到克摩格的户头之下,那时我还天真的以为协助母亲处理家族事务就能恢复母子间的情感……根本是大错特错啊!原来她眼中早就没我这个儿子……不,或许根本从没把我当成她的亲生儿子看待!」

      赛莱尔的眼中刻上密密麻麻的微小血丝,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比低音鼓的音调更低更沉,彷佛心中所有积压的不甘和委屈藉此机会一并坦露而出。

      眼见众人神色紧绷并落入凝重的氛围之中,赛莱尔不禁歉意顿生,明明是来探病的,自己却罗罗嗦嗦地倾倒一窟窿的心理垃圾,「抱歉,让你们听这麽不愉快的故事,我们来说点其他的吧……」

      「你真的确定你妈不喜欢你吗?」轻柔的女子音调兀自响起。

      「什麽?」赛莱尔倒是没料到沉默许久的黑发女子会猛然插话,只能愣愣地回应:「妳的意思是家母其实不讨厌我?」

      「直觉。」铠简简单单送了两字就不打算多言了,而是继续做着塞饼乾到嘴里的单调动作。

      仙蒂对铠的发言持保留态度,毕竟从单方面的片面之词很难看清事情的真实原貌,不过铠一向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所以不排除有其他可能性……反倒是现在想这麽多也没什麽帮助,反正等到决赛之後就能真相大白了吧?

      塞莱尔闻言便陷入沉思,一旁的铠发觉竹篮中的饼乾已经一扫而空,顺手丢给附近的岚得尔说:「男人,还你。」

      「铠,不可以直接称呼别人男人,这样太失礼了。」杰奥殷殷告诫道。

      「嗯,岚得尔克里男人,还你。」

      「铠!!对不起她总是这样……」杰奥满怀歉意望向岚得尔,却见来人毫不在意地捧腹大笑:「哈哈哈!铠小姐真的是太可爱了!」

      「谢谢夸奖。」铠有礼地一躬身。

      「哈哈哈!」

      这是……得了便宜才卖乖吗?本来还在郁闷深思的赛莱尔顿时被笑声引去注意,反射性就对铠的行为下了评论,他可没料到这看似文静的女子竟有如此特别的举止,当下不自觉嘴角微翘,阴郁的心绳刹时解开了几层结。

      「反正赛莱尔你不用太过担心啦!想办法把你弟揍得屁滚尿流丶哭爹喊娘就好!嗯?」仙蒂的神态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似察觉什麽般警戒地四下张望。

      「怎麽了?」赛莱尔困惑地盯着仙蒂紧绷的面容。

      这个熟悉的脚步声,这个若隐若现的气息……是小黑啊啊啊!

      听力极佳再加上异常敏锐的感官知觉让仙蒂隔着一扇门就能察觉来人的身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爬上不远处的窗台,豪迈拉开窗户的同时还不忘大声告别:「各位!小黑要来抓我了!我先走一步啦!你们慢慢聊!」

      「等等!这边是七楼!!」赛莱尔急急出声示警,却见粉色女孩毫不犹豫向外跃出,强劲的风挟带女孩的细碎语音:「安啦!我爬过了没问题!」

      不愧是小孩还真有活力……赛莱尔有种自己苍老好几百岁的错觉,明明自己也是正值壮年的青年却因为烦忧太多而显得老成许多。

      「叩!叩!叩!请问在下可以进去吗?」果不其然响起略高的男子音调。

      「请进。」杰奥回应道。

      「请问各位有没有见到仙蒂殿下呢?在下有些事情必须找她。」身着一袭黑衣的黑发男子温言询问。

      赛莱尔暗暗与岚得尔及杰奥对视,正打算有志一同摇头表示没见到,然而半路却杀出意料外的程咬金。

      「那里,她刚从那边下去。」铠平淡地指向仙蒂方才离去的方向,丝毫不在意四周三道警示的视线。

      「铠,妳不是……?」收了仙蒂三盒爱斯耶利泡芙?杰奥稍感迟疑地开口。

      「报告少爷,属下与希瑞亚殿下的契约只存在於这间医疗室,所以待殿下一踏出房间契约效力便不存在了。」铠可没忘了仙蒂从古至今给她带来多少麻烦,不管是此次伯爵震怒的事件抑或是更早之前……因此她倒是很乐意偷偷给仙蒂制造一些小麻烦作为补偿。

      「好的,十分感谢您的协助。」斐洛微微一鞠躬後,便朝窗沿漫步而去,然而一道黑影猛然顺着流泻进房的强风滑翔而入。

      「鸟?」岚得尔惊异的说。

      只见猛然乍现的飞禽拥有一身如尖刺般的黑色羽翼,犹如弯钩的嘴喙上方转动三颗骨碌碌的亮绿眼眸,雄壮的一双鸟爪闪烁赤红的光泽,身躯後方拖曳着三尾长如丝绸般的尾翼,在上空翱翔的傲然身姿彷若它是天空的霸主般。

      「拉克斯!你怎麽来了?」斐洛露出惊喜的神色,动作自然的伸长右臂,名为拉克斯的魔兽在上空盘旋二圈後便顺势降落到斐洛的手臂上。

      「嘎啦—嘎啦—」拉克斯宛若贵族般姿态优雅地抬高其中一只鸟爪,一卷细小的羊皮纸正牢牢系在上头,斐洛小心翼翼取下并翻开阅读,拉克斯眼见自己的任务已经达成,便离开主人的臂膀飞向杰奥坐卧的床褥,亲密地依偎在杰奥的身侧任由他抚摸。

      「它是……尤拉先生豢养的吗?」岚得尔怀抱好奇的神色凑上前,三只眼眸十分不善的眯成隙缝打量对它而言的不速之客。

      「是的,斐洛照顾过很多流浪在外曾受过伤的魔兽,有些直接成为他家中的一分子,拉克斯就是其中之一……他有点怕生。」杰奥注意到拉克斯明显的敌意便简单解释一番。

      「我教你一个可以亲近它的方法,就当作是刚才的谢礼。」铠踱步而来,冷不防直接扣住拉克斯纤细的颈部,它慌张的不停挣扎然而凶手却全然没有松手的打算。

      「铠!快放开它!」

      「是,少爷。」铠听闻命令便乾脆松开桎梏,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拉克斯馀悸犹存的大口呼气,但是那如魔鬼般的女人却没就此放过它,口气平淡恍若女王般下了各种命令如「张开翅膀,坐下,飞起来。」等简单动作,因为惧於女人可怖的压力它只好乖巧且战战兢兢地照做,生怕自己的脖子又被暴力的对待。

      「你看,这样它不就唯命是从了吗?」

      这不是亲近它而是传说中的斯巴达式教育啊!岚得尔忆起多年以前学堂老师曾教过的权威式教育法就跟这景象相当神似!

      好残暴的女人……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吗?赛莱尔不禁在心中汗然思索。

      「铠!下次不准再这麽做!」杰奥的语音掺有些微的怒意。

      「是,少爷。」女子漫不经心的口音让人感受不出当中的诚意有几分真实。

      「洛尔啻大人!!」急促的呼喊声猛然传出,斐洛神色凝重的说:「在下目前有要事必须返回魔殿处理,请您转告希瑞亚殿下在下的行踪,在下先行告退!」

      「斐洛,发生什麽事了?」杰奥银紫的眼眸流露关切,斐洛的态度状似是得知什麽严重消息般,一对以往温文如弯月的眉毛如今却紧皱在一块,让旁人不自禁猜测羊皮纸上是否透露不好的消息?

      黑发男子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避问题说:「洛尔啻大人请别担心,在下会去把事情调查清楚的,所以就麻烦大人帮忙照看希瑞亚殿下了。」

      「拉克斯,走了!」拉克斯眼眶泛泪并迫不及待的飞向自家主人,它可是巴不得能赶快远离那恐怖的女子!

      杰奥遥望斐洛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只能和其馀人等面面相觑,并在心中暗自祈祷不要发生什麽严重的事情……

      「陛下究竟在盘算些什麽?」黑衣男子飞掠而行的当下依然细声呢喃:「竟要将琲尔伯爵以叛乱罪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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