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蝶骨：触怒阎王朝不保夕 ...
-
【第二十四章】
“哗啦”，上方的盖子被打开，一根扭动的绳子从上面降下来。
“看来他们要把你带走了！”女子表情复杂，“出去了也好。”
她在这里那么久一定非常寂寞，我这么想着。那根扭动的绳子伸向我，轻轻触碰过我的肩膀后，嗖得一下把我捆绑起来，然后我就被这么缓缓拉了上去。我看向那个女子，她的嘴角带着笑意，轻轻向我挥手，“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我突然冲着她问。
她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说：“不了，谢谢你！”继而她忽然脸色一变，着急地问：“你的背上怎么回事！等一下——”上面的鬼卒一害怕，赶紧将我往上拉！后面的话我也没有听清楚，就被拉离了这个地牢。
“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
“森罗殿！到了那里你就听候阎王发落吧！”鬼卒们把我带到一个巨大半圆拱形朱漆门前，由下往上看去，那门上的布钉吊环显得这里肃穆万分，楣洞之上是雕砖花砌的横镶池匾，匾上嵌有三个遒劲大字——森罗殿。大殿门缓缓开启，他们把我拖入正殿。
“跪下！”不知是谁在后面踢了我一脚，我便屈膝跪地，可我高昂的头不曾低下。
仔细地看着这森罗宝殿，这里四周放着许多判官鬼差的塑像，包括牛头和马面，真是万象布照、千灵怪巧，那马面我是见过的，看他的塑像形态骇人，可他本尊还不错没那么可怕，不觉呵呵笑起来。
将这里笼统地看了一遍，殿顶下悬着一副匾，上书“五帝阎君”四个流金大字，下面却找不到阎罗王的塑像，莫非搬去整修了？正在胡乱猜想时，忽见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走了进来，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穿着黑色西装，里面是黄色衬衫，带着一根条花领带，眉头紧锁。
他看见我一怔：“你是谁？跪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通缉犯啊！跪在这里等阎王发落！”
“放肆！竟然敢跟王这么说话！”他边上一个鬼差开口了。
“王？”我仔细看看他，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看起来还挺帅气的，黑色整齐的短发，剑眉，目光清冽，迥然有神，带着一丝寒意，似乎能穿透一切，他斜视我一眼。
鬼差毕恭毕敬地问：“让她等在这里听候您的发落，您刚从阳间办事回来，要不要先回后殿换身衣裳？”
“不用了，穿着袍子行动不利索！”他虽然是穿着笔挺的西装在挥手，我却感觉他穿着蟒袍挥袖，身手间透洒出几分帝王的霸气。他径直走到长桌后，那桌子上左边摆着一些贡品和一个小型鼎式香炉，右边则是一个毛笔架子和白瓷纸筒，还有一些堆积的文案。
“堂下女子报上姓名！”他拽声拽气的牛X劲，我不喜欢，我生活在自由的年代，就算当初审犯人，还发张凳子给他坐坐呢！凭什么让我跪着回话，更何况我问心无愧，根本无罪，我不把自己当犯人看待，故意回答：“你不是阎王么！我叫什么名字你查一下生死簿不就知道了！”
“啪！”惊堂木的响声在空广大殿上回荡。我惊得略微颤动了一下，赶紧又镇定下来，黛薇，你什么时候怕过？他愤怒地拍了惊堂木：“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和我对话！速报姓名！”
我抬起头正视着他的眼睛：“我叫黛薇！”
“你的姓！”
“本人无姓！”
“无姓？！”他微皱眉头，“你——撒谎！”
“你不相信可以查我的老底，我还想知道自己姓什么呢！”
他愣了一下，唤来边上的鬼差，去取了生死簿，一页一页翻开：“黛薇？怎么姓被人划去了？”
那鬼差探头过去一看，轻声进言：“那几处似乎都是斗战胜佛当年划去了的，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的人，凡是和‘猴’字有关的都……估计她姓‘侯’吧！”
“她还有五十二年的阳寿，怎么会来到这里？”阎王喃喃自语。
原来我姓侯？！我还可以活那么久？！那我是不是可以还阳？我精神起来。
阎王咳嗽一声：“堂下女子，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什么罪行？”
“小女子不知道！”
“不知道？！”他愤怒地跳下椅子，在长桌前背着手徘徊，“你可知道你曾经撕下一张降妖符纸！”
“降妖符纸？”那个是什么东西，我仔细一想，对了？怕不会是在那巨蝴蝶茧子里的那张泛黄的纸？
“可那只蝴蝶自称狱蝶，说是专管死去之人美好事物的情景，因贪玩于人间流连忘返耽搁了公务，犯了罪，被囚禁于自己当年的茧子里。我不过是还了它自由啊！那样也是犯罪？”
“哼哼……”阎王坐回椅子上，冷笑，“你可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狱蝶，而是一只四处祸患惹事的妖蝶啊！当年道人是用了自己毕生的法术和精力才降服收它入茧，而能降服它的道人已经因那场战斗元神俱灭而化为埃尘，现如今无人能应付得了它，你却无意中撕下那张符咒！”
有那么严重？我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是那里的毛虫是吞噬鬼魂的！”
“世间有那么多人那么多鬼魂，自然要通过类似的情况处理掉一些！”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那是什么话！”我气恼地站起来，却被身后的鬼差即可踢跪下，我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继而对阎王说，“你是神司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知道灵魂想要转世轮回好好生存下去呢！”只要一想到当初小虎他们为了能过三途河那么努力，我的心就悲恸起来，“你算哪门子神司，是王就了不起嘛？我若成王，必然不会像你这样胡说！”话既出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成王做什么？
他气得脸色发青：“竟敢口出狂言！你以为你自己很刚正不阿？你前世犯下多少罪孽你自己可曾知道？”我前世的罪孽？我前世听奉长官调遣做事，逮捕了不少恶人，并将他们送入牢房和打入西天，我怎么成了罪孽之人。
他又唤来鬼差：“去！把那照业的镜子取来！你的形神也因为帮助了那妖孽而被刻上记号，这就是为什么我通缉你的原因，看看你自己吧！”
四个鬼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抬来两面大镜子，一面放在我的身后，一面则摆在我的面前。他们强行扒了我的素衣，我看到镜子里赤裸裸的自己。前面的镜子里照出我上一世所做的一幕又一幕。小到踩死一只耗子，大到杀死了一个人，我脸上万般冷酷的表情，不管那些人怎么哀求我，都不为所动，并把其中一些人送入大牢，害得他们之中有的妻离子散，有的永远暗不见天日，我低头惊愕地望着自己那双沾满了鲜血和别人仇恨的怨气的双手……
“可我哪里做错了？我不明白！”我抬起头问，嘴唇些许颤抖。
阎王慑人的目光穿透过我的灵魂：“这还算轻罪，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背吧！”
我望着镜子，微黄色的光芒在后背上慢慢映出一对蝴蝶的翅膀，闪闪烁烁渐渐缩小，变成背上略微凸起的蝶骨，像被烙上深深不可抹去的印记……
——2008.7.27 浅霜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蝶骨：触怒阎王朝不保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