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103.下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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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师迫不得已让几个人进了屋。这个小屋里摆着各种怪异的器具，还放了一些珍奇的草药，屋子的一边架起一堆火，温暖了在寒冷的山中奔跑许久的几个人。火光红橙熊熊燃烧，将干柴烧得噼啪作响，火花却不如楚啸的心来得更焦热。蛊师是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材五短，头上紧紧缠绕着墨蓝色布条，看起来像一顶厚实的帽子。身裹同色系布衣布裤，穿一件毛皮背心。他脸色暗淡，嘴皮上留了两撇小胡，表情冷漠，取来银针：“现在已经很晚了，人不能死在我这里。我会先稳住她身体里的蛊。明天一早你们就带她下山吧！别到这里来烦我了，我是不会帮你们的。”
“喂！你这个男人怎么心肠那么狠毒，有见死不救的吗？”青莲哀伤愤怒，幸好被身后的徐子清拉住，才没出手伤人。
“女人没资格在我的地盘说话！”他似乎对女人很仇视，瞪了一眼青莲，让她靠边。叫楚啸把怀中的女人放到床上，他弯着身子按着黛薇的穴位，将银针扎入她的皮肤。
楚啸沉默了很久，等他扎完针，恳求道：“先生，我从没求过人，这次真的是求你了，救救她，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她是我的妻子，曾被人逼迫服下了噬心蛊，我，不能失去她。请一定想想办法！”
蛊师仰首大笑：“哈哈哈哈，求，你拿什么求？噬心蛊可不是一般的蛊！你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大半夜到这里来低三下四地求我，值得吗？这个世界哪来的情？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她要是个男人，我或许会救他，可她偏偏是个女人，我发过誓，绝对不会救女人！女人不过是一条美丽的毒蛇！你就这么爱她？你要是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可以考虑。”戏谑的话语尖锐刺人。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家爷怎么能给你下跪！”这回轮到徐子清冒火，大男人给人下跪已是羞耻，更何况他家王爷是堂堂北郡之王，怎么能给区区一个巫蛊下跪，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子清，退下。”楚啸沉了脸，镇定地对蛊师说，“薇儿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女人。先生若是自己遇到过薄情的女人，也不能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得那么糟糕！”
“哼，凡事自愿，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可考虑好了！”似乎楚啸的话说到了他的痛楚，他的脸立刻板了起来，硕大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楚啸，小胡子被鼻孔中急促呼出的气息吹起。
“跪下求你算得了什么？！”楚啸一脸毅然，拂起前袍，直直跪下，膝盖重重磕碰到地面，“求你，救救我的妻子。”他咬紧下唇，刚毅的神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耻辱。
蛊师一愣，退后了几步，面有难色，情绪激动，点燃了心中的创伤，看到这个年轻人为了一个女人跪倒在自己面前，和当初年轻的自己如出一辙，再次大笑：“哈哈哈，好！真好！不过，我可没说让你跪在这里。”楚啸疑惑站了起来。
蛊师指着外面：“你要跪就去外面跪，若是我心情好了，想起来了，我自然会想办法给她解蛊。”
“你这个大叔不要太过分了！”阿啾看不下去，刚想劝楚啸，只见他居然点点头，准备转身出去。
楚啸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心爱的女人，推开门，风呼啸着从门的缝隙里吹进来，他低下头：“要我跪多久都可以！只要你能救她。但是，如果你没有及时救她，那么你……”楚啸的话停住，拳头抽紧，骨头发出咯咯响声，他挥袖推门出去。
这个男人，在冰冷的冬夜，跪在山地。
蛊师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笑着坐下来：“臭小子，居然敢威胁我。”他自顾自地去泡了壶茶，招呼徐子清等人坐下。
“不能让爷一个人跪在外面，那么冷的天，青莲你和阿啾在这里守着黛薇大人吧！我出去。”
“你们三个都必须留在这个屋子里，是他来求我的，那么就只有他跪，你们三个都要在这里陪我喝茶！”说着蛊师将热茶递给他们几个，望了一眼窗外，“哼，我倒要看看所谓的真爱有多真！”
“你这种人根本不懂爱！”说着子清正要推门出去，被蛊师拦下，“如果你们三个出去，我就不会施法救她！”
“你……”
不得已，三个人只能待在屋子里。
大风刮了一整夜。
第二天下起雪来，蛊师睡得很晚，到傍晚才起来。
楚啸跪在外面纹丝不动，风冻红了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手背上裂开几道口子。
阴霾的天色，飘下来几片雪花，六角形的霜花落在楚啸的头发上，楚啸抬起头，一点雪花飘到他的唇边，冰冷的霜雪一沾上体温，便瞬间化成一滴晶莹，楚啸舔去唇边的水珠，他的眼睛忽然变得忧郁起来。微启的唇不住喃念：“她从不哭，因为每次下雨的时候，无数点晶莹都是她的眼泪。浅霜无痕，泪凝成霜……薇……儿……我会挺住，你也要挺住！”楚啸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寒冷，血液几乎要停止流动，可他依旧直着腰杆子跪在那里。
阿啾趴在窗口看着外面，天色一点点沉，雪一点点大，渐渐看不见外面。
“蛊师，求你了，楚大哥都已经跪了这么久，你就行行好，让他进来吧！求你救救主人。”阿啾忍不住掉下眼泪，他这一哭，在边上的青莲更忍不住了，望着躺平在床上的人儿，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
“明天早上再说。”这一夜，蛊师又给黛薇加了几根银针，守着观察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世界已是满目银白，徐子清再也忍不住，违背了蛊师的出门禁令，冲了出去。
“爷——”子清在雪地里滑到，连滚带爬擦着泪拍去楚啸身上的积雪，他整个人几乎快要被大雪埋没，已经被冻僵。当徐子清拍去楚啸头发上的积雪时，手抖动在半空，他同样跪下来抱着楚啸：“爷……”
这个男人的头发，已经变得和雪一样银白，他眯开双眼，深幽的目光透漏着无限的忧郁和苍茫，无力地问：“薇儿，怎么样了？”
“还活着！她还活着！爷，你快起来！”
楚啸摇摇头：“得等他肯解蛊，我才起！”
“起来吧！算你有种，你的女人，我会救，不过，希望有一天她不会背叛你！”身后那个低沉的男音响起，带着半点敬佩和无奈，“她的蛊毒很深，就算我施法救她也未必能完全解除，如果蛊能取出，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救人！”
—— 2008.1.22 浅霜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103.下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