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但车夫驾驭技术了得，车内依旧平稳，未曾有什么颠簸。
简琮眉目低敛，林琬美目含泪，气氛甚是紧张。
跟着林琬的小丫鬟欢儿、如今是一副家童打扮，看着自家姑娘，再看看原本是未来姑爷的简琮，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简琮不知从何说起，这个娇俏爽利的姑娘，他虽无意于她，但不是没有感情的，见她这般带泪模样，又怎会不心疼？但，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她所受的伤、所流的泪，都是他造的孽，就算他有千般理由万般无奈，他终是伤害了她。
她说的对，他又有何颜面叫她一声“华英妹妹”？
林琬强忍了眼泪，却仍带了一丝哭腔：“便是你对我有诸多不满，为何不能直接说明解约？偏偏要这般羞辱于我？”
简琮愣愣地看着林琬，唇边浮出了一抹苦笑——若是……若是能这般简单，那该多好啊……
“你那日对我说，你对她，是一见钟情，我原本不信。”林琬的脑海中，有一抹绯红的倩影飘过，霎时间，她的神色有些恍惚，稳了稳心神，才又重新开口，“今日得见，我……”
顿了顿，她亦浮出一抹苦笑：“终是明了。”
“明了？”简琮浮出一抹惊诧之色，半晌，他才缓缓道，“你是说……惊鸿姑娘？”
“自然……”林琬猛然抬头，满目不可置信，“难道不是？！”
简琮揉了揉眉心，疲倦之色重新涌出，他苦笑道：“当然不是。”
“……”林琬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那里微微抽痛，她也不知到底为何而痛。
欢儿见她脸色不对，担忧道：“姑娘，您没事吧？”
话还未曾说完，林琬眼前一黑，无穷无尽的疲惫扑面而来，席卷全身，她丝毫无反击之力，只觉得脑袋一沉，再无知觉。
“华英！”
一只手落在了额上，有些微凉。
“都怪简琮！我姐再不醒来，我就再把他打一顿！”
“琅然，不许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明明就是……”
“住口！”
迷迷糊糊中，林琬好似听到了母亲与弟弟争执的声音，脑袋仍是昏沉，眼皮亦好似有千斤重，她努力了半晌，终是睁开了眼睛。
“娘亲……”果不其然，入目的便是林夫人许安如柔美的面容，林琬一时又有些想要流泪。
见林琬醒来，受了母亲训斥在一旁生闷气的林琅也顾不得生气了，蹭地窜到林琬床前，却也不敢贸然，只嘴上功夫厉害：“姐，你可是醒来了，你要再不醒，我就再去揍简玉珩了！”
林琬浮出了一抹浅笑，脸色较之刚回来的时候要好了很多。
“华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你会晕倒在外，还是由简琮送回？许安如忧心得蹙起了眉头，长叹了口气。
林琬已被欢儿扶了起来，腰后垫了几个松软的棉花枕头，以便她躺得舒适。
“没什么。”林琬仍是黯然。
林琅见惯了姐姐爽快活泼的样子，猛然这般，他便觉得姐姐定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能不委屈么？遇见简琮那样的混蛋！
“我……”
“好了，”眼见着林琅又要摩拳擦掌起来，林琬打断了他，“他还在吗？”
“他……谁啊？”林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许安如静静地看着林琬，眉目之间忧思更重：“你……相见玉珩？”
“是。”林琬眼睫低敛。
“啥？简玉珩？！”林琅一听到简琮的名字，就差点儿蹦了起来，“姐，你要见这个混蛋做什么？！”
“琅然！”许安如皱起眉来，她虽心疼女儿，但更愿意尊重女儿的意愿，既然女儿想要见简琮，那必然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她……为人母，只能相信女儿。
“玉珩一直在外厅，你既然愿意见他，我这就让他进来。”许安如站起身来，柔声道。
“娘亲！简……”林琅一听到母亲真的要让姐姐见简琮，当下激动得又要蹦起来，却被许安如一把拽了出去。
林琬看着林琅被母亲一把拽着拖出去、还仍是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侍立在她身旁的欢儿和喜儿都松了口气——姑娘这段时日，委实太过憋屈了，往日的眉开眼笑全然不见，连带着她们这些小丫鬟也担忧不已。
但一想到姑娘马上就要见到简公子了，恐怕又要重新挂上愁容了。欢儿和喜儿就忍不住地也要叹气。
“姑娘，简公子来了。”欣儿掀起帘子禀道。
林琬歪在榻上，并不整衣敛容，就只微微颔首，欣儿会意，让开身来，简琮便走了进来。
“华英妹妹，你……”简琮进门便看到林琬仍有些发白的脸，心中愧怍更甚，想要关切两句，却又自觉无颜开口。
“我已经没事了，玉……你请坐。”终是心有芥蒂，自小的称呼，如今却叫不出口了。
欢儿搬了一个绣墩放在林琬的榻前，请简琮坐下，然后便同其余的三个大丫鬟一同退下了。
因着二人自小有婚约在身，简、林两家又是交好的世家，简琮并不是第一次进林琬的闺房，可却是第一次在这里觉得如坐针毡。
“你那日告诉我，你已心……”承认自己的未婚夫爱上了旁人，委实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就算是自诩为洒脱的林琬，也不例外。张了张嘴，终是艰难吐出了口，“你已心有所属，我……”
苦笑一声，林琬道：“我本来以为，那是惊鸿姑娘，可你说不是。”
一阵沉默。
简琮抬眸，表情仍无太多变化，可林琬却敏锐地在他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挣扎与痛苦。
“我……”简琮咽了口唾沫，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也有如此胆怯的时候，“我心属之人，确实不是惊鸿姑娘，但……”
“但你仍是无法相告，是吗？”林琬抢了简琮的话，冷淡道。
简琮重又低下头，轻叹：“对不起。”
林琬无言，只默默地看着简琮。
传闻之中，她跑去简府撞见了什么不可言说之事而大闹了一场，闹得简、林两家子侄差点儿大打出手。
实际上，却并没有传闻之中的那般轰轰烈烈。她确实是去了简府——平白无故，得了这许多流言蜚语，她不是那般柔弱女儿，自然要去找简琮问个清楚。
她也没撞见什么不可言说之事，简琮向来爱好书卷，她去那日，简琮正与一个青年谈论文章；那青年见到她便回避了去，她未见其容，却在与对方擦肩而过的一瞬，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到底如何诡异，她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她问简琮到底是京城中的哪位姑娘得了他的青眼，简琮那日便是如此神色痛苦，只道“无法相告”。
她性子直爽，简琮这般闪烁其词，让她不可接受，当即拂袖而去；然而她当日实在太过气恼，脚下生风，左脚绊了右脚，纵是跟在她身边的欢儿喜儿手疾眼快，也还是跌坐在地上；这原本都没什么，却偏偏让随后赶来的林琅给看见了，误以为她在简府受了欺负，当即便怒气冲冲地找简琮去算账了，然后——就有了坊间的那些传闻。
回想起这些，林琬就不由自主地浮出一抹苦笑来。
传闻其实有一点儿确实不假，那就是，她林琬，近些日子是实实在在丢尽了脸面。
“我不懂。”半晌，林琬回过神来，淡淡道，“喜欢一个人，难道不该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的心情吗？就好比从前我喜……”
话到这里，林琬愣怔了一下，从前，她喜欢简琮吗？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
顿了顿，林琬继续道：“好比从前我一心想要嫁给你，便告诉所有人，你简玉珩是我林琬未来的夫君。”
就是这般宣告天下，所以才有了如今这般丢人的局面。
“所以我不懂，你既然喜欢上了别人，又为何不愿让别人知道她是谁。”林琬认真道。
简琮淡淡一笑，眸中的疲惫更深，他温和道：“华英，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般勇气的。”
林琬一愣，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也是，她那般一腔孤勇，到了最后不过被证明是自以为是罢了，这不，已沦落为整个京城的笑话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一直这般坚持下去，你……”林琬冷声道，“那你这辈子都解不了你我的婚约！”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