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月]轮回之宴》妖蓝

13、13

　　【满】生平第一次觉得剪头发是件折磨人的事，他已经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一个下午，全身都僵掉了，然而不想拥有一个狗啃般的发型他就得继续坐着。

　　哈罗德在帮【满】剪头发，因为要尽可能保持头发的长度，【满】不能直接齐根削再修整，只能一缕一缕挑起来剪到合适的长度，这种慢工细活整栋洋馆也只有哈罗德能干了。

　　每到这种时候，【满】都蛮庆幸他把哈罗德留了下来没有喂给房子。

　　哈罗德终于完工之后，【满】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验工。

　　哈罗德把剪下来的头发全挂在架子上铺开，并且铺得非常整齐均匀，一米多长的发丝像黑色的绸布一样光滑柔亮。

　　比对了一下长度，估计都可以用，一下午的罪没白受，【满】毫不吝啬给哈罗德的夸奖：“干得不错。”想了想，他从中取了一小把，用线捆一捆扔给了哈罗德。

　　“我记得你有个新做的娃娃还没植头发？拿去玩吧。”

　　“哇！真是太棒了！”哈罗德开心地抱着头发转了个圈，没再说一句话就急匆匆飘了出去。

　　【满】稍微有点无语，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惊奇这个被狂月诅咒的灵魂，居然还有如此纯粹的一面。

　　不过对于【满】的惊奇，白猫其实在很久以前就解释过：“诅咒所放大的只是你内心的阴暗面，真正喜爱之物并不会受到影响。不过……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诠释你的‘爱’，那就不好说了。”

　　哈罗德愉快地开始做娃娃的时候，【满】也开始了他的工作，从剪下的头发中抽出几根缠在手腕上，开始在洋馆各处进行实验。

　　恶魔说，要完成和他的契约，这是必要的最后一步，他给了【满】一个魔法阵，需要他在满月时借助月之力，直接以魔法勾画并启动。恶魔没有说魔法阵启动会发生什么，因为它因人而异，以契约者为引导，献祭对契约者而言最特殊的灵魂，然后就会得到……

　　“杀死我的东西吗？”【满】在实验的时候问恶魔。

　　与恶魔建立契约的人，既可以说是永生不死，也可以说随时会死，在获得无法用常规方法杀死的身体时，也会有一样于契约者而言唯一致命的东西诞生，这是这个世界生与死守恒的定律，即使是恶魔也无法违背的规则。

　　会诞生的东西是“绝望”，无论以各种形式显现，它都会是最令契约者感到绝望的姿态。

　　【满】很难相信自己还会对什么感到绝望，但他还是有好好准备，至于献祭的灵魂……满，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最近一直在计算的也是魔法阵偏移值，因为无法固定仪式的地点，所以需要实地测试不同强度的月光对魔法阵的影响，并且进行微调。

　　就是……为什么做魔法计算却要先学高数？？？【满】必须得承认，当他看到山一般的高数课本和练习册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绝望。

　　“【满】君，我们……天使也好，我们恶魔也好，都距离你们并不远呢……就算说，我们因人类而诞生，也无不可。”

　　【满】对恶魔的话并不太能理解，不过比起这种明显和自己无关的高次元话题，他更关心那一摞课本——就算是学霸，高一的学生也不可能分分钟学会击败了八成大学生的高数好不好？

　　说句大实话，就算是现在，【满】看着自己的演算稿也依旧脑壳疼……

　　实验了几个地点并记下数据，【满】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响也。

　　“我以为他至少得用几天时间处理他父亲的尸体呢。”结果第二天就再跑来他这里作死？

　　“如何？要招待他吗？”作为技术指导今晚全程同行的白猫充满期待地问。

　　【满】想了想自己去和响也玩的可能性，昨天那个和他玩过狂气的追逐战的人，居然会在他手下因为恐惧而颤抖，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他还真的想再去试一下已经被诅咒侵蚀的响也的心里承受力。然而……想得很好，【满】最终还是败给了他的行程表，他今天晚上除了实验魔法阵还要喂猫，根本没空招待客人。

　　“你自己去找猫粮？”

　　“【满】君，这才是你的本职工作呢，可不要本末倒置哟。”

　　“所以你也别一脸失落，我不可能把响也的灵魂喂给你的。”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满】抱起实验数据转身就走。

　　被留下的白猫在原地甩了甩尾巴，金色的猫眼中闪着兴致盎然的光彩。

　　“并没有失落呀。对这个孩子，【满】君无论怎样处理，我都很乐见呢。”

　　*

　　响也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他父亲的尸体还在家里的冰柜里不知道怎么处理，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原计划今天出差，他甚至都没法向公司方面解释他的失踪。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响也却还是趁着夜色再次前往了洋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再来，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然而他就是着了魔一样想回来。

　　只可惜响也注定要失望，【满】在他进洋馆前就拎着白猫离开了，临走前让洋馆恢复了原状。

　　于是响也见到的就是一栋再正常不过的废弃洋馆，因为年久失修，地板到处都是坑洞，房门经常卡住打不开，就连三楼都是他在地图上见过的布局。

　　他之前打开过的房间全部都锁上了，钥匙也都在他之前发现的地方，上面落满了灰尘，像是从来没被人动过。洋馆里没有幽灵，没有奇怪的日记，没有不存在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似乎那个荒诞的满月之夜只是一个梦境。

　　“下个满月，再来玩吧。”

　　那句话的意思，原来是这样吗？

　　响也走出洋馆，轻轻带上大门，疯狂的计划渐渐在他脑中成型。

　　下个满月，他会再来的。当然，不是一个人。

　　那些“人”啊，在被幽灵追逐的时候，会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呢？响也轻轻笑起来，对下一个满月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