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谎言》风沐雨淋

61、第 61 章

　　张湛认为自己太过自私，这是陈奚遥和陆冬明的婚礼，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场合。他知道自己的出现会让陈奚遥困扰。可真的很想看到她穿着婚纱的样子，想兑现自己的承诺，牵着她的手交给陆冬明。

　　其实张湛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陈奚遥和自己的关系，同父异母的兄妹。真是可笑，怎么会是这样？在张妈妈回国接张湛时，得知了陈奚遥和陆冬明在交往之后，对张湛说的话。起初张湛以为妈妈是在乱说，是为了让他彻底忘了陈奚遥这个人。张湛为了让妈妈安心，假装相信了这件事。

　　可后来，在他动第三次手术之前一直处于情绪论低落状态，张爸爸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一直闷闷不乐。张爸爸说张湛没有和陈奚遥在一起是正确的事选择。就在张爸爸讲了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之后，他这样说。

　　张爸爸的故事关于他和两个女人，认为自己在这世上最对不起的两个女子，一个是张湛的妈妈，另一个在张湛面前不需要提到名字。他说自己在张妈妈怀孕时还那个女人有往来，而且还那个女人在不久之后也怀了孩子。

　　最后，张爸爸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张妈妈，因为张妈妈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子。张爸爸的话让张湛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很崇敬的父亲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在张妈妈生下男孩之后，那个女人也生下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张湛看着爸爸说起这件事时的情神，竟然是在庆幸当初的选择。怎么能这样伤害了他人的心，还能若无其事说其实两个女人他都爱。

　　更不敢相信妈妈竟然会原谅爸爸。张爸爸说那个年代，离婚不像现在，说出去会很丢人，张妈妈为了家庭做出牺牲。张爸爸说从张妈原谅他的时候开始，他就决定这一生都只会对张妈一个人好。说这番话时，竟然是自豪的模样，张湛不敢相信这是父亲的为人。

　　张湛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现在他觉得往日里看到的恩爱的父母，难道都是因为父亲觉得有愧对于母亲才做出的表现。甚至家里母亲可以一人独大，那是因为父亲因为年轻时做过的错事甘愿受到的惩罚。

　　看着张爸爸像讲故事一样讲着他过去的风流韵事，张湛问爸爸有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张爸才这略有遗憾地说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也是，孩子也是。原本是让那个女人把孩子打掉，可那时已经不能打流产，只能生下来。付了一笔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幸好，是个女儿，如果是个儿子，又该让我为难。张爸笑着说。张湛就问爸爸，那个孩子，算得是我的妹妹……

　　张妈妈还说张爸不知道，那就是张妈去找过那个女人，在得知那个女人有个女儿之后，劝那个女人死心。因为张家人想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就没戏。劝那个女人好好跟临时找的老公过安分日子。

　　后来就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张妈妈察觉出还在读高中的张湛可能谈了女朋友，于是张妈妈去了学校，想了解情况。

　　张妈妈看到了和张湛在一起的陈奚遥，或者是女人的直觉。让她在一眼看到陈奚遥时就觉得她像某个人，张妈的怀疑在无意间得到了证。她看到了那个女人，没想到相隔十多年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明明才见几次面，虽然隔了十多年，可她的脸是那么容易让人记住。可那个女人的目光竟然落在相同的两个人身上，张湛和陈奚遥。

　　张妈说当时她脑袋里哄的一声，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女生看来起那么眼熟，因为她和张湛有同一个爸爸。脸上的神情和张湛一模一样，那两人能互相吸引——张妈妈当即决定不能再让两人来往。

　　可就在那段时间，张湛被查出心脏可能有问题，不是很明显的变化。可张妈妈放心不下，去问了自己一个在美国的医生朋友，那位朋友说这种病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发作，但如果病情有变，初期变化并不明显，会被忽略掉，往往等到发现时，已是无力回天。

　　张妈认这国内的医学条件不够成熟，她决定移民去美国，但她并没有说出原因，不管是病情，还是强迫张湛和陈奚遥分手，都没有说出原因。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的，她不想失去儿子。

　　张湛并不相信妈妈说的话，认为这是为了让他彻底对陈奚遥死心才说的谎言，可现在谎言得到了证实。张爸承认一切。

　　为什么人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说着谎言，表面上是为了不让他人受到伤害，可是更多的，难道不是为了自己。说出一个谎言之后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到最后会分不清，哪个是事实，哪个是真相。或是真的看到真相时，也会觉得，那是谎言。

　　“我没有想过要扰乱你的婚礼。对不起。”张湛松开手，看着陆冬明紧紧握着陈奚遥的手这才放心。“我马上会离开。”

　　“不是，请你等一会儿，我有话要对你说。”陈奚遥还想说什么，可司仪却催着新人继续仪式。婚礼仪式不可能停下来，陆冬明让张湛先去休息，等仪式结束，还有很多话要说。张湛点头，身边的周鑫波扶住了他，把他带到张爸爸身边。

　　仪式按照预订的程序进行，新人脸上笑得很开心，刚刚张湛说的话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在欢声笑语中终于送走了所有的客人，陆冬明搂住陈奚遥的腰，看得出她已经很累，在刚刚敬酒时就差点站不住。

　　两人从宴会厅出来时，陈奚遥就一直牵着陆冬明的手，她低着头没吭一声。陆冬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张湛是她哥哥的事，她应该早就知道。可她从来没有说过。“对不起。”陈奚遥的脑袋垂得更低，“上次妈妈找我时，就告诉了我。”

　　她话音刚落，原本牵着手的陆冬明慢慢地松开手，陈奚遥知道不应该瞒着陆冬明，他会生气很正常。陈妈妈以为陈奚遥的结婚对象会是张湛，陈奚遥说不是。她以为那是妈妈为了故意说的话，说什么她不是爸爸亲生的孩子，甚至在她要走时说出张湛是她哥哥的事。

　　陈奚遥觉得很奇怪，在她听到张湛是自己哥哥的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多少的震惊或是愤怒。就像冥冥之中觉得这个答案可以很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张妈妈会强烈反对她和张湛的交往，可能张妈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想说出来。

　　“我自己也有一种感觉。”陈奚遥说，她一直都有同一种感觉，为什么会喜欢上张湛，或者也想过张湛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因为两人身上有相同的东西存在。彼此很容易产生共识，同一个母亲带来的血缘关系，真是奇妙。

　　她的手空空的，因为陆冬明已经脱开了她的手。不会再被他牵手了吧，毕竟瞒着他太多的事。他要生气要责怪，都可以。

　　可下一秒，陆冬明伸手摸了摸陈奚遥的脑袋，让她靠到自己肩上：“你太傻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很害怕，怕你会不要我——”陈奚遥忍不住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得道歉，喃喃着同复着同样的话。

　　“你想为十几年前的事情道歉。我还没有小气到为那么久远的事情斤斤计较。虽然我也承认我不是一个什么大肚的人，有仇必报什么的。”陆冬明揉了揉陈奚遥的耳朵，让她抬头看着自己。下一秒，嘴唇吻在陈奚遥的嘴唇之上。“不要再想这些，让我们好好开始我们的生活。”

　　“嗯。”陈奚遥呢喃了一声，嘴唇的轻触变得更加深入，唇间些许残留的咸意渐渐被甜蜜的味道冲淡。陈奚遥靠在陆冬明身上，用尽全部的力气吻着他，她认为，自己能选择这个男人，是件很正确的事情。陆冬明扶着她的脸，不停地吻着她，也不管她的头发有没有凌乱，衣服有没有散开。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响，周鑫波出现在两人面前，两人才松开了对方。可能周鑫波不会明白，新娘为什么像是哭过的样子，新郎表现在得更像是野狼。“他在房间里等你们，我想你们有话要说，我把他爸爸安排在另一间客房。”

　　陆冬明谢过周鑫波，周鑫波说没事。他能明白这是陆冬明的事，自己不便多问。“我先下去，她还在等我。”陆冬明点头表示知道。

　　客房里，张湛坐在轮椅上很安静。陈奚遥说了句抱歉：“我想先洗个脸。”她不想用一张哭过的脸去面对张湛，水声掩盖了张湛和陆冬明的交谈，可能，是诚心不想听他们在讲什么。陈奚遥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脸已经洗干净，可还是能看出哭过的痕迹。

　　就这样吧，陈奚遥拿冷毛巾敷在眼睛上，让眼睛稍稍觉得舒服了些，这才走了出去。张湛坐在轮椅上，而陆冬明则坐在床边。见她来了，陆冬明站起来伸出手，陈奚遥伸手握住陆冬明的手，坐到了一起。

　　“不要因为我的事愁眉不展，放心，我马上会离开你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张湛笑着，很费力的样子。

　　“不要说这种话，尽管来打扰也好，只要你还能好好的活着……”陈奚遥哽咽，她想了那个不吉利的梦，她不希望梦境会变成现实，“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