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山楂》苏木七

10、2011年10月6日

　　昨天下了场大雨。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渐凉，可是阳光洒进窗内依旧温暖。
　　宁苏弦穿着一件白衬衣，卷了袖口至小臂，窝在书桌前虚心接受学校的“练兵”。她翻着厚厚的试卷，不禁叹了口气。啥时候能写完啊？！
　　又叹了口气，盯着那道看不懂的地理单选题，凭借着直觉选择了一个她以为最靠谱但是显然是错误的答案。
　　唉，是我先把地理试卷连蒙带猜的车玩呢，还是我先疯掉？我知道地球会转，自转公转，可是我为什么要会计算它的偏角？
　　扔在床上的手机“嗡嗡”地振起来。宁苏弦决定暂且放过自己，去接电话。
　　来电是“杜衡”。
　　“苏弦，你在家做什么呢？”杜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有活力。
　　宁苏弦开了扩音，仰躺在床上，“写试卷啊。写不完的试卷啊！”
　　“下午出来，我们一起写试卷吧？这样效率会比较高。”
　　宁苏弦想想杜衡堪比许丹琳的缠人功力，又看看自己编不完的地理生物试卷，屈服了，“去哪儿啊？”
　　“苏慕他家，可以么？”
　　“啊？”我们已经这么熟了么？宁苏弦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这样问出口。和杜衡关系好了一些是不错啊，可是跟苏慕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啊。
　　听着电话那头吵吵闹闹抢手机的声音，宁苏弦傻了，接着听筒传出少年干净的嗓音：“你别听她说。她想说的是我家附近的咖啡店，距离咱们学校也不远，很安静，有小包间，特别适合学生组团抄作业，啊，不，组团去学习。”
　　宁苏弦听着苏慕尴尬的解释，笑了，“好。你把地址发给我。两点半到，可以么？”
　　对方还没来得及说好，手机被另一个少年抢走，在手机那头支支吾吾半天。她听到杜衡嘲讽少年的声音：“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大姑娘！”那是他们军训时学得拉歌的词。
　　齐飞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开口：“苏弦，你下午来时，能不能给我带一杯你做的芒果汁啊？就是上次的那种。我下午请你吃蛋糕。”
　　宁苏弦笑啊笑，笑着点头，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又急急忙忙说好，问下午有几个人去，她好每个人都准备一瓶。
　　“就我们四个。”齐飞利落地说。
　　“可是我们去咖啡店自带饮品好么？”宁苏弦总是会这样想很多。她总是喜欢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把它的方方面面都准备好。
　　虽说命运的妙不可言就在于它的不可捉摸，可她就是不喜欢一切都无法掌握的样子，就像她没有办法回忆的过去。
　　齐飞摆摆手，道：“哎呀，没关系没关系，那家店是苏慕小姑姑开的，都是自家人。”
　　挂了电话，宁苏弦在床上滚了两圈，起来去了厨房。宁爸爸宁妈妈出门过二人世界去了，不知道跑哪里自驾游了，留下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守着家。
　　十月一小长假啊，人山人海啊。宁苏弦好生佩服他们的勇气。
　　宁苏弦煮了一份简单的面，打了两颗鸡蛋，又做了一道鸡翅蔬菜。
　　鸡翅蔬菜这道菜名叫“插翅难飞”，是宁苏弦很喜欢吃的一道菜。鸡翅在烹调之前去骨，而后塞进胡萝卜黄瓜土豆丝，加热食用油，小火煎鸡翅至双面微黄，导入耗油生抽水，再焖几分钟即可出锅。微酥的鸡皮，鲜嫩的鸡肉，清口的蔬菜，两口一个不用吐骨头，好吃到停不下来。唯一的缺憾就是去骨实在是太麻烦了！
　　吃饱喝足后，她歪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昏昏欲睡。和周公拼死抵抗了半小时，胃里的小可爱们都消化的差不多了，她才再度走进厨房。
　　宁苏弦有胃病，胃炎加胃下垂。
　　所以她不能吃冰，吃完饭不能立刻走动或者站立，更别说减肥博主们常常挂在嘴边的“饭后……”，只能乖乖坐着或者躺着。
　　在厨房乒乒乓乓忙了快两个小时，把做好的芒果汁和芒果班戟放入冰箱里，然后收拾好书包，订了个闹钟，扑到床上睡午觉。

　　宁苏弦背着书包，拎着甜品和果汁到达“偶然”咖啡店的时候瞧见苏慕站在门口。她知道少年是在等她。
　　苏慕看见小姑娘来了，冲着她微微笑，而后低头看了眼戴在左手上的手表，分针刚刚好指在6的位置。
　　宁苏弦不喜欢迟到，也不喜欢早到，永远是刚刚好。
　　有着小小的傲娇也总是恰到好处的尊重他人。
　　苏慕自然地同小姑娘打了个招呼，“今天是芒果味的女孩？”他理所当然地从她手里拿过甜品和果汁，绅士地替她推开门。
　　宁苏弦笑着点头，“还有芒果汁和芒果班戟。”
　　苏慕的小姑姑苏然坐在吧台后，抬头看来人，乖乖巧巧的两个麻花辫安静的垂在肩头，芒果色的卫衣，简单的牛仔裤，搭了双芒果色的板鞋，邻家小女孩的模样。
　　身边站着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的苏慕，看起来很搭的样子。
　　苏然忍不住笑。原来自家侄子喜欢的是这类女孩子。虽然苏慕死活不承认自己喜欢人家小姑娘，但是他站在她身边眉眼的棱角都融化了。
　　“你好，我是苏慕的小姑姑，你也可以叫我小姑姑。”苏然冲着宁苏弦温柔的笑。
　　宁苏弦乖巧的笑，“您好，小姑姑。”
　　“真乖。快进去吧，他们俩已经在了。想吃什么指使苏慕出来拿就行。”
　　“好。”宁苏弦礼貌地答应，然后跟着苏慕进了苏然从开这家店开始，就专门给苏慕留下的包间。
　　经过吧台，穿过大厅，走过长长的走廊，最末尾的那间包间就是专属于苏慕和他的小伙伴的。
　　走廊的灯光是柔和的黄色，温暖静谧，空气中浮动着浓浓的咖啡香，安稳的让人像入眠。
　　苏慕看着走着路都很想睡觉的宁苏弦笑，“你喝什么咖啡？或者想要吃什么甜品吗？”
　　“哈。”宁苏弦打了个哈欠，“其实我是很奇怪的。一般人喝了咖啡总是精神奕奕，但是我吧，总是会很困，咖啡对我起的好像是反作用。所以我想吃草莓大福，不要咖啡。”
　　“哦，对了。”宁苏弦拿过甜品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可爱的小袋子，“这是给小姑姑做得芒果班戟。还有芒果汁。你可以帮我那给她吗？”
　　宁苏弦啊，外表冷淡还害羞。
　　苏慕实在没有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说好。然后把她送进包间，才拎着她特意给他小姑姑做得甜品返回吧台。
　　“苏慕，你喜欢她。”苏然看着侄子又恢复了冷淡的面容，微微笑。
　　苏慕一点儿都不想跟她探讨这个问题。说什么呢？说自己还不确定对她是单纯因为她傻所以对她感兴趣，还是因为她就是她所以喜欢她。说自己喜欢但是不知道有多喜欢？搞笑，这种事情当然要放在心里慢慢琢磨了。
　　他并不搭理苏然，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吧台上，“诺，她给你做的。”
　　苏然接过来，打开，惊喜的抬头看他，“苏慕，你放心，冲着这芒果班戟，下次你和你爸吵架的时候，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你不是一直站在我这边吗？”苏慕对她小姑姑表示毫不掩饰的鄙视之情。
　　苏慕和苏然的关系很好。
　　与其说他们是姑侄，倒不如说是朋友。
　　他们是同类人。
　　苏然自小就活得比周围人潇洒自在，反骨异常，背着老爷子和大哥改了志愿，去了普通高校；毕业了以后又拒绝二人的安排无视二人的反对，去了航空公司做空乘；飞了四五年，果断辞了职，跑到学校附近开起了咖啡店。
　　苏慕也不喜欢爷爷和父亲的独断专行，但他是高效率的把他们安排的事情做好，空出时间来做自己真正喜欢的。
　　二人殊途同归。

　　苏慕会回到包间的时候，杜衡正在兴奋的大叫：“苏弦！这个甜品太好吃了！怎么办？好想把你带回家！”
　　苏慕微垂下嘴角，而后推门进去，自然地坐在宁苏弦身边，手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一副这姑娘是本大爷的痞样。
　　宁苏弦敏感地察觉到这股这些天来已经开始熟悉的气息，没有对此作出特别大的反应，只是微微坐起身，把芒果汁和芒果班戟拿到苏慕面前，示意她尝尝。
　　杜衡看见苏慕的动作时，就忍不住拉着齐飞的袖子，无声地“啊啊啊啊”，用眼神询问齐飞这两个人怎么开始冒粉红泡泡了。
　　齐飞使劲扯自己的袖子，扯不出来，就放弃了，看着小兔子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宠溺地笑，然后说：“我也不知道。你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苏慕齐飞他们来“偶然”基本都是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几乎不叫这里的侍应生。
　　“其实我挺想吃狗粮的。”杜衡脱口而出。
　　三人都看着杜衡沉默了。
　　“其实狗粮小饼干挺好吃的。”宁苏弦努力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杜衡忍不住笑倒，“苏弦，你真是太可爱了，我真的好喜欢你！”杜衡是个爽朗的女孩子，她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感情明明白白的摆出来，喜欢的讨厌的，一清二楚。
　　除了齐飞这个例外。
　　苏慕笑着摇摇头，督促大家写试卷。
　　写着写着，苏慕发现身边小姑娘的地理试卷做得一塌糊涂。他用手撑住下巴，默默看着宁苏弦写试卷。
　　宁苏弦翻翻课本，翻翻笔记，然后毫不犹豫的写下错误的答案。她长出一口气，可算做完了。抬头想活动下脖子的时候，逆着阳光看见苏慕冲着她笑，温暖干净。
　　“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太擅长地理？”苏慕问的很是委婉。
　　宁苏弦冷漠一笑，“您说笑了。我哪里是不太擅长，我压根儿就看不懂！”
　　“我讲讲？”苏慕转着手里的笔，貌似不经意地问。
　　“可以么？不会耽误你学习吗？”
　　“我试卷已经写完了。”潜台词是：来吧小可爱，小爷什么都会。其实，苏慕放假两天的时候就熬夜把试卷写完了。今天只是看在快要开学的份上，看看试卷回忆下知识点，顺便，嗯，看看小姑娘。
　　“那，帮我讲讲我做错的题目吧？”宁苏弦还是觉得会打扰到苏慕学习，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说让我给你讲整张试卷？”苏慕挑眉。
　　“啊？错这么多么？”宁苏弦张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慕沉重的点点头，提议：“不如我们先讲讲知识点，然后你再做一遍试卷？”
　　宁苏弦同样悲痛的表示同意。
　　于是，临时地理补习班就开课了。
　　出去觅食的杜衡和齐飞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苏慕清朗的声音：“地球自转时会……”
　　“飞啊，你记不记得你初中第一次问苏慕题时他是什么表情？”杜衡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压压惊。
　　“嗤之以鼻满脸嫌弃。”齐飞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压压惊。
　　“可能屋里的人不是苏慕？苏慕被大妖怪绑走了？”杜衡吃了一口小蛋糕继续压压惊。
　　齐飞用“嗤之以鼻”的眼神鄙视了杜衡的脑洞，“或者我们去大厅坐会儿？”
　　“我觉得你这个建议非常好。”
　　于是，两个人就去找苏然小姑姑唠嗑八卦了。

　　我一定要找一个地理学得非常好的男朋友！（微笑脸）。
　　别问我为什么？
　　我很喜欢苏然小姑姑。
　　我觉得她活得很酷。
　　我也要像她一样酷。
　　——宁苏弦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