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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人称视角 ...

  •   虽然已经九月了,但是上海的天气还仍然热的让人有些生不如死,我走在看似很凉快、其实还是很热,而且到处都是烦人的蝉鸣的路上,在学区里转悠来转悠去,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我。

      “槑哥——!槑哥——!”是女孩子很清澈的声音,我热的眯着眼睛回了头,就看见一个虽然已经读研,但是还是保持着初中时代蘑菇头的女孩,再加上她身材娇小的原因,我一眼瞟过去真以为自己看到了个初中女生。

      “哦,歪歪啊。”“歪歪”是我给她起的外号,因为她的名字去除姓之后两个字的首拼的都是Y,于是谐音歪歪。

      “嘿,呆呆。”“呆呆”是她给我起的外号,因为我的中文名里就有“梅”字,传说中文里有一个“槑”字,由两个呆字拼成,也念二声mei。况且呆也与歪押韵,于是我就是呆呆了。

      看起来好蠢的两个外号配上了两个气质一般的人,使我们的颜值都好像有所降低。真是的,在这个世界上颜值可是命啊!我一定要在哪天急中生智想出两个高大上的外号,要不然联谊的时候都抬不起头——我把一双人字拖甩得“piapia”响地走在因为太热还没什么人的学区里。

      “槑哥......”说起来这损友还一直跟着我呢。

      “怎么了。”

      “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不要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人字拖就窜出来啊。这可是直男三件宝......”

      尴尬地挑挑眉,其实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么穿很潇洒很帅气,难道是直男癌晚期了吗?

      恐怕是的。

      之后天气渐渐凉爽下来了,我也和歪歪一起在淘宝某便宜货商店上选了一堆春秋装,不过鞋子还是不太好找码,说实话我穿鞋得穿三九四零,小时候还在国内,我明明还是个儿童但是却陷入了童鞋没码、早早穿上了成人鞋,然后把脚越放越大的死循环里,现在想想就觉得可悲。

      我的祖国常常会发生很多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毕竟地大物博人还多。

      我们的学区里经常会有一个卖茶叶蛋的出没,不对,应该说是神出鬼没——有时候看他穿着洗褪色的短袖、皱巴巴的大裤衩、黑黢黢的人字拖,手里拿着个小扇子一脸与世界脱节的表情坐在阴凉处里买茶叶蛋。

      有时候一大清早就看见他换上了一双跑鞋,在操场上狂奔着,跑上一会儿出的满脸汗、印堂发红了,就摸出手机找了个好角度不停地自拍。有时候在下午看见他穿着某篮球部的队服,在篮球友谊赛的赛场上到处蹦跶着。

      因为这个人的辨识度实在是不高,所以我有一个独特的方法来识别他——就是看看附近有没有一个工地上偷来的手推车,上面插着个小旗大大地写着“茶叶蛋”三个字。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逃过保安的重重监视溜进来的,而且一副一待一整天的模样。不过我可以确信他就是个买茶叶蛋的,因为我还买过他的茶叶蛋吃——老饕的口味,绝对不是外行人。

      虽然这个买茶叶蛋的真的很神出鬼没,甚至有一天我在逗着医学系大楼后面的某只可爱小猫的时候都见过他——那个时候我正在撸猫,小猫在我旁边“喵喵”地叫着,萌的我心都化了,突然想起来包里有个茶叶蛋,就摸出来打算给猫吃,但是我掰了一块丢在它旁边,它只是嗅了嗅然后就一副嫌弃的样子走开了,让我很受伤。

      这个时候身后幽幽地传来了一个声音:“猫不吃茶叶蛋,它们不懂老饕的口味。”我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教学主任,但是回头一看却发现是那个卖茶叶蛋的,我对他尴尬地笑笑,其实两个人都是跨栏背心、大裤衩、人字拖的装扮,也没什么好尴尬的,但是我却本能地觉得在他面前有点抬不起头,好像自己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但是是什么事呢?哦!我突然反映了过来!我刚才把他家的茶叶蛋丢给猫吃......于是我趁着他一副滔滔不绝地样子夸自己家茶叶蛋的时候,以风一般的速度“嗖——”地溜走了。

      于是很久以来我更加确信——他是个普通的买茶叶蛋的。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在法律系的教室里见到他。

      那个时候天气已经凉爽下来了,我穿着和歪歪淘宝上买的初秋装,小裙子在微风里嗖嗖地摆动着,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我也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了,打着转地莫名跑进了一栋教学楼里,然后蹦跶着走在楼梯上,随便上了一层楼随便趴在一个教室门口偷窥着。

      没有在上课,反而只有几个损友好兄弟在追逐打闹,其中一个看着有点脸熟的大变态抱着他哥们一副要亲的样子,但是他哥们一直拼尽全力地躲避着他,于是最后还是没有被亲到。他们平静了下来开始聊天,全都是关于篮球的内容我一点都听不懂,可是却能莫名地纹丝不动地趴在门口偷听。

      谈话还是在继续,我听的有点走神也没辨析出来其中的脚步声,直到人走到我面前了才发现他——一个高大的身影,把江南本来就不怎么强烈的阳光挡在了身后,采光不好的走廊里显得更昏暗了,我抬头看他,他低头对着我笑然后动作流畅地走开了。不过经过身边的时候我一直少女心泛滥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却突然转过头,笑眯眯地说:“Hello啊。”

      刚开始我甚至心脏突然一抽有种恋爱的感觉,但是在走廊里羞涩了好久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那不是卖茶叶蛋的吗?!

      于是就又恢复正常了。

      故乡总是能唤回很久以前的记忆,那些以前根本不曾想起来,甚至一度认为被自己忘记了的回忆,毕竟这也是生养了自己的那片土地啊,很多美好的回忆还一直尘封在这里。或者说,是被埋葬在了这里。

      我从以前开始就觉得很奇怪了,虽然我是在小时候就跟随父母离开了祖国,但是怎么说,那个时候也有12岁快13岁了啊,又不是三四岁,怎么可能对故乡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虽然记得自己以前的家装修成什么样,记得楼下卖的小辣条总有种臭脚丫子味,也记得每次给自己剪头发的大哥哥,但是除此以外就没什么了。我自己的朋友?恐怕没有吧,毕竟一点印象都没留下。

      但是那些记忆随着我的回归逐一被唤醒了。

      那也是逐渐凉爽的季节,有一天突然下起了一场雨,虽然没小成毛毛雨、或者说是烟雨的地步,但是也没大成暴雨,而且没有打雷。不过却连续不断地下了一整天还多,从第一天早上开始、一直下到第二天的什么时候才稍作停歇。

      那是一种说起来、想起来都有点诡异的感觉——就是第二天早上,从来晚睡晚起坏孩子的我,居然一大早就从床上挺尸一般地爬了起来,揉揉脑袋又穿上了直男三件宝,撑上把便宜的透明塑料伞昏昏沉沉地就走出了宿舍门,然后转悠着转悠着来到了墙根底下,捡了一把蜗牛丢进宿舍的纸杯里就倒头继续睡。

      那一整套动作都是我以一种近乎失去意识的状态完成的,我怀疑自己当时在梦游。因为我本来是自己梦到了自己去墙根捡了一把蜗牛回来,但是日上三竿突然醒来的时候被那一纸杯的软体小生物吓了一大跳,就跟撞了鬼似得,而且还害得我以后每天得去菜市场捡菜叶子回来喂它们,害怕它们爬出纸杯被室友踩死,又把它们分了好几窝摆在窗台上。

      但是即便是悉心照料了,最后可能是伙食不合格的原因,它们还是没能活几天。

      就是这个时候,凭着心里的失落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好像很久以前,也在某个下了很多天雨的上午跟着谁在泥地里捡了一大堆蜗牛,最后是因为爷爷喂它们吃卷心菜的梗,它们咬不动就给饿死了。

      甚至连死法都如出一辙!

      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男孩模糊的身影挖着蜗牛,然后又转过来对我笑着。明明是阴雨天的背景,但是他的身影、他的脸就好像是背对着强光似得,我甚至无法睁开眼睛好好直视着他,于是便更加模糊了——突然感觉很失落,心脏似乎被怪物的爪子紧紧地抓住了似得,很想哭、喘不过气,有点失重感而且很想跌倒,这情绪逐渐地就向绝望迈进了。

      于是我又撑上了伞在校园里闲逛着。

      阴雨天,校园里没什么人,这反而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差,人字拖“哒哒”地踏在水里,溅起水花淋在自己光溜溜的腿上,还是感觉有些冷。本来想丢下伞大吼一阵的,但是猛然又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和我一样穿着直男三件宝,不过是撑着一把没什么装饰的黑色雨伞——他旁边放着一辆手推车,上面支着一把大伞,伞上垂了个小旗,上面写着“茶叶蛋”。

      原来又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茶叶蛋小哥。

      他也看见我了,招招手打招呼,我反正没事干就走到了他旁边。两个人并排地站着,都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的雨幕,旁边摆着一辆茶叶蛋手推车,让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不过好在我们不需要气氛。

      “嘿,玖哥。”

      “嗯?我是梅哥。”

      “我知道,玖不是和玫瑰的玫很像吗?”

      “我是梅花的梅。”虽然最早之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用的是“玫”字,但是因为总是被人念成“玖”于是就改了。我还记得念错名字的人是个男孩,我们曾经关系很好或许可以用朋友为喻,但是现在我也想不起他的脸了。

      “哦,你改了啊。”

      “嗯。”嗯?我满心的诧异。他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下雨天经常会抓蜗牛回家养,但是基本上都活不了几天,我妈妈说是没有土,不过我觉得是吃的伙食太差。”他转过来,笑着对我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第一人称没第三人称cool,于是接下来的一部长篇我打算挑战全篇第三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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