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生直播间》江南望江北

8、新学期直播：校园霸凌（二）

　　壹号直播间。
　　子明秀现在遇到的事情和水澹澹遇到的相比，要复杂一些，也让人更憋屈一些。
　　开学没多久，子明秀利用暑假时间做的兴趣作业，被同班一名男同学剽窃抄袭，并且对方还大摇大摆地拿着她的心血以学前生身份报名参赛了一个全国有名的学生旅游＆摄影作品大赛，身为原创作者的子明秀是在该名男同学获奖后被园方大喇叭通告表扬时才知道这件事的。
　　与随心所欲、天真蠢萌的水澹澹不同，子明秀是一个人如其名、灵秀聪敏的女孩，即使现在身体年龄是六岁，即使她十分愤怒委屈，得知消息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冲动地找那个小偷质问，也没有冒冒然出面维权。
　　子明秀如今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平凡人家庭，父母是技术职工，仅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未来并不打算再要一个孩子，而那个讨厌又恶心的小偷是当地权贵之家的幺子，在幼儿园却是一个作威作福惯了的小霸王，这样的人，这样的家世，不是她子明秀现在能招惹得起的。
　　不气不气，就当他是萝卜豆腐。不气不气，就当我是人生主角。不气不气，就当这是世界恶意。
　　草泥马！不气才怪，真是气得我原地爆炸！
　　小偷因此被无知浅薄的人吹捧成天才，可家教使然，他丝毫不知廉耻，他的家人也不知低调，回到幼儿园更是到处各种炫，出了幼儿园也是满天飞的炫，这对受害人子明秀来说，又是一重巨大的伤害。
　　今天，小偷更是张扬跋扈地炫到了子明秀面前，还口出狂言今天就勉强收了子明秀做他的第七号小女友，并且出手轻薄之。
　　子明秀的真容虽然被屏蔽器掩盖了，但是爱美又自恋的她换了另一张好看的脸，所以难怪别人会看上她的……脸。
　　到底是删号重来且卸掉了一身大挂又没了技能树，子明秀才六岁的涵养，一时没有忍住，呼了这个抄袭小霸王一巴掌，于是，她被小霸王和他跟班们欺负的新学期生活就从今天开始了——很像某部青春校园偶像剧的前奏，然而在幼儿园是不可能发生什么暧昧的。
　　虽然幼儿园里的老师们素质极好又不畏强权，但是总不能一直都在她身边不让人欺负她，所以，子明秀开始苦恼该怎么办。
　　总不能耍些小手段把这些小屁孩都弄残了吧？韩星的家里可是非常有能量的，到时候调查起来……那样岂不是分分钟要掉马甲的节奏吗？
　　午饭时间，子明秀没有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吃学校提供的午餐，而是自己一个人在校园里找一个僻静的小地方慢慢吃着家里人为她精心准备的午餐盒饭，只是心里有烦恼，食如嚼蜡地吃啥都吃不香。
　　“我还以为在幼儿园里读书的这三年，就一定是能让人安稳度过的这个阶段，没想到啊……这群小屁孩还真是会搞事情啊，就不能让人好好过安心生活吗？”
　　筷子戳着米饭，子明秀自言自语，没有察觉到出现在近前的人。
　　“不专心吃饭的话，会消化不良的，你本来就已经很弱小了。”
　　温雅清朗的少年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盘腿坐在铺着旧野餐布上的子明秀闻言，吃惊地从下往上一看——
　　只见到对方素白缎面上用银线绣着鸿鹄翔云图案的衣衫下摆，被某种神话怪兽的兽首形玉佩压着，藏在古式文人服下的长腿裹着黑绸裤，只露出一双云纹银缎面的平底翘头筒靴。要是再往上看的话，受制于现在的身高和姿势，子明秀也只能看到对方腰部的束腰玉带和纹龙玉勾，左边一挂玉竹扇袋，右边一入鞘长剑，身形挺拔端庄，举止不疾不徐，有一种书香世族的清贵风流。
　　“欢欢……哥？”
　　学姐变学长了？！
　　前辈的衣着打扮为什么会穿成这个样子？
　　是在玩儿什么cosplay的古代角色，所以需要女扮男装吗？
　　当对方蹲身下来和她平视时，子明秀才看清楚对方的胸部平坦如马踏平川，交领白锻银绣服下，是当作内衬的黑绸中衣，没有被衣服遮盖的秀美脖颈挂着一条红绳，观众们只看到对方光洁的下颌，而子明秀不只看到对方那张清俊斯文贵公子风的绝色脸上，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标志性的高冷矜持的淡笑，且近距离地看到了那小巧的喉结。
　　面对这种等级的大佬，子明秀非常乖巧地问：“你现在是唯唯……哥哥？”
　　她的提问得到了一个温柔的抚摸狗头杀。
　　“就是这样呀妹妹~”舒情边摸头边说，“临时接到一个随机任务，没想到原来是你这里有麻烦了，顾不得换衣服就赶过来了。”
　　然而，就跟在隔壁零号直播间遇到的情况一样，新登场的白衣身影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真容，观众们纷纷到平台管理员那里反映情况，得到的官方回应是——用户权限不足，无法解锁该主播资料，需平日多多参与该主播的直播活动，并成功解决该主播提出的互动任务来获得积分。
　　然而，观众们觉得自己从来没进去过这个神秘白衣人的直播间啊！
　　幸好，天宫直播平台的官方这一次没有平时的欠揍，表现得很体贴周到，友好地给观众们群发一个提示通知——
　　鉴于特级主播们的等级高于观众群体，直播间暂时不能对外开放。自创建以来，天宫直播平台每天都会在“游客大厅”随机公开放出平台的特级主播的现场直播。
　　然而，因为游客大厅放出的直播受限制的地方太多，观众们对此兴致缺缺，所以观看量一直上不去，等级自然也没法提升了。
　　得知真相后，观众们后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有好一段时间每次出现在“游客大厅”都心塞塞。
　　不过，观众们看着白衣人胸前衣服上的精美银绣时，心塞塞地自我安慰道：虽然看不到神秘主播的真容，也不知道神秘主播的诸多资料，但是他们至少知道了神秘主播在熟人面前的昵称，且这昵称不同于那几个小主播的小名，应该是真实名姓中的某个字。
　　“唯唯哥，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子明秀没有食欲，索性放下餐盒和筷子，用湿纸巾擦擦嘴，聊起天来。
　　“图洛的画瘾又犯了，想画美人图，可是你也知道，我们个个现在还是稚童之龄，他只能通过平台群发面向主播群的特殊邀请，我也接到了他的邀请，今天才得闲给他做这个临时模特。”
　　玉竹为骨鸿羽织成扇面的折扇展开，淡墨写意的江南山水图遮挡住了舒情的那大半张脸，众人只看到一双弧度特别好看的桃花眼，凝视着小主播时的温情脉脉，然而当他对上直播镜头时，却收敛了所有温度，轻描淡写地一瞥，矜持一颔首，观众们就只看到对方眉眼深藏的高冷和骄矜，好像通过镜头，礼貌疏离地和他们打个招呼。
　　很快地，画面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他们还是只看到对方好看的下巴。
　　好歹我们今天又从中知道了一点小信息——平台里有个被称为“图洛”的主播，喜欢画美人图……观众们是如此安慰自己的。
　　已知的天宫主播里，喜欢画画的只有七七，而七七向来只喜欢画风景、动植物和静物等，是从来不画人物的。
　　当舒情随意曲腿在子明秀面前坐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着装也开始发生了变化，那一身东方古风的打扮变成了现代的素衣白衫造型，折扇和长剑都不见了，一枚别致的白凤形扣式玉质衣饰盘在左胸至右肩，凤眼含朱，红白分明，娇艳莹润，格外引人注目。
　　舒情单手托腮，静静地凝视着子明秀说：“外人是看不到我刚才那个样子的。”观众们见他的左手佩戴着一只和兽首形玉佩同款的腕饰，只是整体看来更加小巧轻盈。
　　子明秀在那双深情默默的桃花眼注视下，红了小脸，忍不住捂住双颊，有些害羞。
　　“哥哥，我这边其实不算什么麻烦，你们用不着特意跑过来的，大不了我向那些人道歉算了，想来他们背后那些大人物是不会愿意浪费时间来为难我这样的普通小民……”
　　“呵呵。”闻言，舒情面无表情地低声笑了一下，“其实我来这边，不只是为了你，小平平。”
　　子明秀：“啊？”
　　“随机任务和你有关，不过任务目标是另有其人。”说起正事，舒情眉睫微敛，惯有的冷淡微笑都没了，“正好走这一趟应该能让我们确认一些事情。”
　　子明秀立刻明了：“小霸王韩星？他身边最近会有什么神秘事件发生的样子吗？可我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舒情一脸慈祥地又给她一个抚摸狗头杀：“因为你现在还是个宝宝。”
　　被摸狗头的子明秀：“……”
　　妈的！忽然非常不爽，想揍人！
　　“什么时候？”子明秀拿起盒饭准备继续吃。
　　“你们午睡的时候。”看她那被筷子扒拉得不成样子的盒饭，舒情皱起好看的眉头，忽然道：“你现在就跟我一起走吧。哥哥带你一起，边吃美食边看好戏。”
　　哈？现在？看好戏？她可不是随心所欲的水澹澹，如果看戏影响到午睡质量，那还是算了吧！子明秀向来管得住自己，做什么都有规划，时间把控得很严。
　　“别担心，哥哥帮你请了半天假。”
　　容不得她去多想，舒情帮她收拾好物品，抱着她起来就往室内走去。
　　舒情带着她，如入无人之境，在幼儿园任意往来而无人看见，观众们知道，那一定是暗中有神秘力量在为这些主播护航。
　　等到了舒情挑选的风水宝地，被安置好的子明秀手上多了一个满满的多层食篮子，打开一看，七菜一汤：藕香肉丸子、霉香咸鱼茄子煲、铁板竹肠、砂锅鱼头、可乐鸡翅、蒜香豉汁排骨、清蒸花甲和一盅马齿苋黄豆炖骨头汤，饭是砂煲闷煮的黄鳝饭。
　　这么丰盛的饭菜让子明秀又惊又喜，她笑道：“唯唯哥你真好！除了可乐鸡翅，你准备的其他饭菜都是蛋蛋最爱吃的，不过，这道贝类我和她都喜欢。”
　　观众们默默地记住了两个小主播的饮食喜好。
　　舒情挑眉：“其他的饭菜你都不喜欢？”
　　“反正我不讨厌啊~”子明秀打开筷子，笑问，“就这么在这里吃，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他们不会知道的。”舒情看她吃得香，应该是心情变好了。“蛋蛋每次看到我，都胆小如鼠，躲都来不及，我就想着以后多用她喜欢的食物逗一逗她，和她亲近亲近。”
　　想起和自己同源所出的亲姐，就会想到蛋蛋没了大挂和技能树就是个学渣，子明秀听了筷子：“哥哥你们不要每次见到她就捉她去补课的话，她应该不会躲着你们了。”
　　那是不可能的。
　　舒情和子明秀都知道，所以很有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安静地守株待兔。
　　时间过得很快，午饭时间一过，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老师照看下走动消食一会儿，就准备洗漱睡午觉。
　　他们俩现在就在韩星班级所在的午睡休息室，男女各住一边，两人就像个隐形人，坐在小柜子上，看着小霸王韩星将别的小同学挤到了一边，自己霸占了三张小床。
　　壹号直播间的镜头视角转换显然比零号直播间让人满意多了。虽然观众们只看到一个真容被狗头挡住了并声音身形和衣着都被模糊处理过的小胖子，但是不妨碍他们看清楚小胖子平日里的欺男霸女。
　　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好色的小霸王学会了欺男霸女，在午睡前都要抱着一小女同学玩亲亲，甚至想把手探进小女童的裙子里……
　　舒情的眉头都打成结，一道细长的影子挥过去，不仅抽开那只小肥手，还把小霸王抽得松手放开小女童，在地上痛得打滚。
　　值班老师忙把他送去校医室，两人赶紧跟上。
　　校医室内，小霸王大发脾气，等伤势被处理好，立刻把老师校医和家里来的人都轰了出去，自己躺在病床上，时间久了，开始打鼾。
　　意外往往来得不仅让人防不胜防，也是毫无预兆。一团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泛着血光凶狠地扑到床上，无形的黑气接触到活体，很快就把小霸王的身体表皮腐蚀干净，开始撕扯出裂口，吞吃小孩童身上的嫩肉。
　　男童又惊又疼，本能张嘴喊救命，可是他才张开嘴，将他团团裹住的黑气就划开他的颈动脉，热血如雾般顿时喷洒得到处都是，有些深入他的口腔，一小截血糊糊的肉块掉到床被上落在地上。
　　这是现场实时直播，猛地毫无预警地出现这么高能的一幕，整个画面都差不多全打上了马赛克，观众们一时都被震惊得呆住了。
　　好在子明秀早就吃饱午饭了，不然见此情景不仅真倒尽胃口，恐怕还会吐了一地，虽然她现在脸色苍白，整个人好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好想吐啊怎么办！
　　全场唯有舒情一脸无动于衷：“冤有头，债有主，不过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种被怨气执念驱使又毫无神智的冤魂，还算不上是厉鬼，却也知道捏柿子要挑软的，这个小男童也是为他家人受过。”
　　子明秀捂嘴：“现在报警来得及吗？”
　　舒情冷漠脸：“人还没有赶到，早就凉了。”
　　子明秀没有问他现在救不救人命，想救人命的话，舒情早就动手了，还会像现在袖手旁观吗？
　　既然早已知道答案，她又何必在观众前多此一问让学长难堪呢？
　　只是才说了几句话，那团黑气就把小男童啃得面目全非了，待到黑气散去，马赛克一消，只看到一床狼籍的被子下是一具男童的森森白骨，骨头上还残留着肉碎和血斑，简直惨不忍睹，很快又被打上马赛克。
　　“走了。”舒情将子明秀抱在怀里，往外走。
　　“会不会掉马？”
　　“不会。”
　　“会不会被迁怒啊？”
　　“不会。那些人现在人人自危，自身难保。”
　　“嗯？难道他们请不动高人来救他们？”
　　“不值得。因为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
　　“哦。”
　　“所以你要乖，千万别做坏人。”
　　“嗯。你们要确定的是什么事情？”
　　“……这个世界不安全了。”
　　“嗯？要搬家了吗？”
　　“走不了。”
　　“该怎么办？”
　　“捂紧马甲，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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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舒情，字礼欢/唯深，道号鸿文，直播间代号廉贞。
本章补全。